|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十三月凉 [打印本页]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5 12:29
标题: 十三月凉
本帖最后由 袁枚 于 2016-7-13 11:59 编辑

剧目名称:十三月凉
参与人员:袁枚、江鲤
剧中角色:容浔、莺歌
剧情简介:就是个虐恋
原论坛名:曦月复古


【目录】

重逢  2—14
回宫  15—27
情迷  28—39
质疑  40—46
狗带  47—54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6 14:59
本帖最后由 江鲤 于 2016-6-16 15:01 编辑

漓江

【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看着屋内全然陌生的陈设,陌生的不止是周遭的环境更令人无助恐慌的是她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心里有一角塌陷了,尽管什么也记不得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撑着床沿起身,被突然撩帘入内的老妪惊的钉在原地。虽然失了记忆却本能的如惊弓之鸟一般保留着猜忌多疑,加之现下的处境,似乎失忆之前过的也不算好。】

姑娘,你可算醒了,睡了三日身子可利索了?

这身衣裳老婆子给你洗好了,钱袋也是你的,你瞧瞧。


【垂眸看见老妪手中捧着的衣物,瞧衣料从前也是个富裕人家,落到宝蓝色钱袋上就再也移不开眼,颤抖着伸出手捋开一条条殷红络子,再抬眸竟然蓄了满目热泪不自知。接过衣物道了声谢,入里屋换下,妥帖叠好置于枕侧,将钱袋里半数银两留下。】

【不善别离,避了人静悄悄的走。既然落在渔村,大抵是顺着江水而下,如今沿着江岸一路往西至上游或许还能唤醒零星记忆碎片。】

【走了小半日,从白日走到斜阳并无半点裨益,以为在向着真相一步步靠近,然而此情此景于那醒来初见的瓦屋并无半点差别,可是分明什么都不记得却清楚的知道不该是一人在此,要找什么人,只要找到他就一切都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路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抚上腰侧的钱袋,每走两步就要抚顺坠下的络子,如魔障一般,在未知的过往与前路中,竟然一心将所有惶惶不安寄于一死物,仿佛它顺了路也就顺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6 15:16
【久别的殿,重门背后的寂寥却一如往昔,他踏着藤黄色的斜阳一步一步逆光而行,颀长身形宛若要被殿堂深处漆如浓墨的大片黑暗吞噬殆尽。】

【澜月宫,九天殿,男子的鸦色衣袍曳过平整冰凉的水磨地面,在明灭烛光下拖长一道陌生亦熟悉的弧度。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多年以前的无数个片段,连灰尘扬起的轨迹都那般相似,就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高高在上的座位,触手的兽形扶手带了渗入骨髓的冰凉。男子的指节修长,指尖深深扣入兽眼,随着座下暗卫道出的字句而一寸寸收拢,直至森森泛白。】

你是说……莺歌?

【出口的一瞬,凤眸晕开三分迷离。这个名字,原本大可以安然埋存于记忆中直至腐朽湮灭,可如今,却不得不将它连带着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一道,从内心深处狠狠剥离,捧至眼前鲜血淋漓地现于他看。】

你可看清楚了?若此次消息不实,后果……

【伸臂朝着座旁不远处安置的木架一指,那架上赫然排列了十余根参差不齐的长笛,跳动的火光将笛身裹上一层柔和色泽,然而拂去华丽的外衣过后,它们,亦不过是一根根人的骨。白骨森森,雕琢成笛。】

“是,此次为属下亲眼所见!”

【暗卫垂首道得郑重,一字一句视死如归,男子却几不可见地勾起唇,讥诮轻讽,而后撑臂离开座位,悄无声息地隐入暗处,徒留一方衣袂于单膝跪地之人余光中飘过,终至匿去身形。】

【莺歌,容垣说你已仙逝,我却不信……】

【七年了,你同他一道离开的当初,我紧随其后,却终究追不上你……而今,你若不死固然最好,我定会亲手将你接回澜月,再不容许你逃离寸步。】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6 23:14
【微风卷着江水波澜,虚浮的脚步在江岸留下一深一浅的长长一串脚印,时不时回头望上一眼,那种孤独就要刻进骨髓,侵蚀百骸。】

【攥着殷红络子的右手已僵成了那副模样酸痛得难以还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日已西下,月上西楼,江边挂满了大红灯笼,为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脑海内忽然滑过一个场景,尚且稚嫩的女童一左一右牵着一男一女,看样子,似是一家三口,女童娇笑着欲要一盏大红灯笼,慈父转身为她买了一盏小的,女童不依,三人就这样嬉笑争了一路,烛光将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仿若一个人。】

【脚步突然就顿住了,如一颗石子坠入了江面,激荡不起千层浪,只是起了一圈圈涟漪,虽也不会持续多久,却也无法抹灭它曾经动荡过。】

【如今尽管是年岁已长,也仍旧触碰不到那盏灯笼,它就那样挂着,从未改变。忽然想起有一人说过什么话来宽慰此刻的她,拥入怀中发着甜蜜的誓言,像抓到引子一般拼命往这个方向拉扯,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濡湿黏在鬓角,除了钻心的疼痛,就连那人容貌、名讳,哪怕一点边边角角也记不起。】

【被行窃之人蹩脚的手法唤醒,低头已不见钱袋踪影,几乎是与低头同步已足尖点地,几个起落。此刻有不少用了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他们自是乐的看这出闹剧,当做饭后甜点,是以未有一个人出手。】

【只是倔强的抿着唇,眸光紧紧跟随着那个黑影,忽而他如泥鳅一般逃入一条小巷,未作停顿亦是转身紧逼,人群也适时让开了道。当时未作多想,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此处并不受红灯笼和月光的庇护。】

【寒意从脚底缓缓蔓延,四周死一样的寂静,甚至不知那个小贼身在何处,尽管如此也不愿转身而返,仍是一步一步迈入黑暗之中。毕竟他窃去的是那个钱袋,即使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总觉得它是有故事的,不能舍弃的。】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6 23:25
【乌骓踏月,披着清冷华光风驰电掣一路南下,纵马之人不知何时日暮已消殆于归途,亦不知何时星辰开始缀满天幕,他只知道耳旁的风挟了入夜才有的寒意刮过脸颊,丝毫不输塞北大漠的凛冽刺骨。他亦是只知,在离澜月若即若离的岭南边际,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在只身漂泊。】

【早已是入了夏的时节,星夜却仍旧阴寒如冬。容浔分不清是深山寒气太重,还是这颗心,分明从未暖过。一路马不停蹄,思绪亦分毫不松,他这个样子,自从那年莺歌离开时意外流露过,便再也没有在想起她时得以逃脱理智的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耳畔响起淙淙流水声才肯慢下动作。漓江,他的暗卫便是在附近瞥见同莺歌形貌一致的女子。容浔翻身下马,留下乌骓于江边饮水,另寻蹊径沿江岸柳荫信步独行。】

【偶有清风拂面,依稀带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穿过发间。深居澜月的时光度日不觉,他倏然想着,如若他并非夏雨熙之徒,并非澜月少君,如斯安静惬意的夏夜能与三两家人一道闲游,不知是何样的感受?】

【想到此……唇角又不自觉弯起,吐出齿间的是嗤笑,是深深讥讽着自己这可笑的妄想。目光顺着江面的粼粼波光遥望那破碎的月,每走一步都在等着水中月轮能够拼凑完全,却总有风拨乱水纹,激起涟漪一片。】

【忽而一个错眼,视线中好似多了一道人影,疾行几步靠得近些,才恍然发觉那道嵌入眼中的轮廓分明同他勾勒过的千万遍的女子出乎意料地相似。】

莺……

【喊出的半句生生消了音,容浔突然踟蹰,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分明于心底亟不可待地想要上前拥住,却又蓦地害怕待她循声回过头来,莞尔一笑的面容不是朝思暮想的莺歌。】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6 23:42
【小巷内仅能容二人同时走过,指腹摸着粗糙的泥墙,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突然一阵声响惊得自己不敢再动,屏息。】

“呵,竟是连个弱女子也摆不脱!追进来了吗!”

【双眸忍不住蹙起,方才种种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若非此她亦不知自己竟是会武功的。“这孩子身子弱,还是送去山上习武的好。”“可是她还那么小啊。”曾几何时似乎在哪儿听过这番话。】

“算了,看你今天捞了这么大一笔,爷带你去找乐子!”

【如今这个状况就连挪动一下脚步都变得困难,该死,刚才不过凭着一股劲,现下劲头过去了全然不知如何施展。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心如擂鼓。】

【慌乱间向后退了半步,正巧踢到了一块碎石“是谁!”身子猛地一震,向出口跑去,方才进来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明明可以看见出口,却是一直跑不到。】

【发梢被一股力道向后拉去,疼的浑身发麻,连退几步。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出口呼救,不知道是骨子里的什么在作祟,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呵,也不过是女儿家撒泼的伎俩。

【一言一出,那人便如踩了尾巴的猫,手上也松了力道,猛的拉回头发,一脚向他膝关节踹去,脚还没收回来就在半空中被截住。】

【如今四周有多黑她就有多恐惧,借着微弱的光晕,甚至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越是身临险境越发冷静,嘴角竟还勾起笑,这种刀剑舔血的熟悉感是自钱袋后的第二次。】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7 00:03
【女子一袭白衣轻晃,怔忪间已然拐入巷口隐匿不见。容浔生平头一回着了慌,运起内力点足追上,然阳朔县城街巷错杂,即便是尽了全力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盏茶工夫已觅不见她踪迹。】

【胸口填溢的满满皆是害怕她再一次消失的念想,他不敢妄自猜忌时至今日的失而复得是否要等来重蹈覆辙的结局,他怕会一如当初那般,耳旁只闻得见她撂下一句“容浔,就此别过”,之后就是长至七年的抵死守候,连她的一方衣袂也来不及捉住……】

【卸了柔和,男子冷目如梭,丹田之气蕴满四肢百骸,身量一轻借力踏过凹凸不平的墙砖罅隙掠起直上。黯淡衣袍在黑夜中猎猎翻飞,他眉间紧锁,薄唇抿成肃然弧度,黑鸢一般踩着砖瓦跃过错综纷繁的深巷。直至在一处屋檐边停下,他望着黑暗中模糊却依稀能辨的情势,五指紧握着发出“咯咯”脆响。】

【脚尖一勾,一踢,碎瓦若暗箭飞矢直直朝着其中一名男子破空划去。容浔自是算得精准,如此力道大可将那人喉头动脉割破而不断其首。待闻见一声凄厉嚎叫,唇边笑意扩得愈为放肆,又是一轮同样的动作踢出一块碎瓦干净利落地埋入另一人腕间,迫使其松开那拉扯女子乌发的手,待她重落自由终肯飞身而下。】

呵,活腻了?

【阴沉抛下一句,听似疑问却分明带了毋庸置疑的笃定。而后长臂一伸将她揽过,牵带着女子退离十步开外后重又回过头,居高临下睥睨抱着伤处哀嚎的鼠辈,目中流露出仿似欣赏奇珍一般的神色。】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7 00:11
【静观其变,虽形势并不容乐观,然好在对方也并没有速战速决的想法,而是胜券在握一步步凌迟对方,在生命的衰败前先攻陷其心房,让其生畏。忽有碎瓦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划破那贼人喉头,一时间摆脱了束缚,旋身避免了红梅染枝头的祸乱。】

【回眸的刹那青丝飞旋,在发丝与发丝纠缠的缝隙间,破损的墙砖上透露进一丝月华,落在那男子的面容上,半明半暗的容颜,修罗一般嗤笑。】

【长臂揽过腰身,顺着他宽厚温暖的庇护退离数步。许是有了高山的庇护,不必再担心山洪的袭击,默默向旁挪开了半步,远离了他的臂膀。】

谢谢公子。

【久久不闻其声,蓦然抬头,却发现他不知为何一直看着自己,抬手抚过脸颊,莫是方才污血沾了面?二人就这样相望,借着微弱的月光,久到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说错了话。】

【因着怀疑和与真相接近的欣喜就连声音也是颤抖的,每一个字吐出时都带着迟疑。】

你,莫非,认识我?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7 07:50
【苦痛的嚎叫在他耳中听来是人间最为华美的乐章,清月凉薄,剔透如练的华光朦胧曳在女子堪定惊魂的面上,他宛若就此成了沉醉不醒的昏君,任凭金戈铁马都作了陪衬,为了美人,江山都不要。】

【她的眸于阴暗处泛出泠泠碎光,那副陌生疑惑的神色,却使时间恍惚倒退回某一个人声喧嚣的岔路口,几番怀念,几番心伤。】

你,不认得我了?

【记忆中的她尚且稚嫩,纵令满脸污垢也藏纳不住一副眉清目秀的倾城绝色。他听见自己那样说,“莺歌?那你妹妹岂不是叫燕舞。”而后淡淡瞥了眼她苍白面容,转身望向窗外朦胧的月影,漫不经心道:“莺歌这名字太艳了些,今日正是腊月十三,天上月亮圆得正好,你就叫十三月吧。”】

【十三月,莺歌,即便是月娘,都是我唤过千次万次的名字……而今,你却道一句“你莫非认识我”,便希冀着将过往种种都推得一干二净?】

【莺歌,我容浔,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姑娘,你叫莺歌,莺啼燕舞的莺,歌舞升平的歌。

【唇畔牵笑,跨出一步将她留出的空余补足】

你,是我的娘子,莫不是连这都忘了?

【嬉笑着俯首贴近,鼻息就缱绻于她缭乱云鬓间。修指重揽上纤腰,带了不容抗拒的霸道将女子娇躯贴向自己,眸含情,几番真假。】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08:27
【莺?歌?娘子?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又为何没有应该同期而至的熟悉感。来不及多想,他已逼近,长臂揽过,二人紧紧贴在一起。】

【双眸如星辰摇曳着,晃乱了一池秋水。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无处放。仰面看向他,如此陌生的一副面孔竟是自己的。。。相公?心底一直盘旋不下,即便忘却前尘也念着的便是你吗?有瞬间的疑惑,然而也没有其余更好的解释了,毕竟他是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且在慌乱无措的时刻。】

那么,莺歌为何什么也记不得了?

【什么也记不得了,一切的一切,自己的名字,年岁,家人,包括你——我的相公。】

【自渔人家里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如在黑夜里行走一般,看不清前尘也看不清前路,就这样一个人前行,心头如被剜走一块,空荡荡的透着风,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知道她要寻一人,必须寻到他。】

【忽而夏雷滚过云端,浑身一颤,双手死死抱住他,好怕,莺歌真的很怕,怕极了。起初是因对周遭的抗拒与恐惧而必须武装自己,现下有人纳入怀遮风避雨,委屈与埋怨顿时涌上来。】

如果你是我的相公,为何不来找我。

莺歌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躲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双眸蓄满了泪光。许是恐慌到了极点,都忽略了他起初嘲笑的语气,又或者是自欺欺人的祈求寻找一个依傍。】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3:21
【她的笑,干净如同绚花阁旁的淙淙溪流,一圈圈漾开波光直将满山的佛桑花映得澄澈,再没有彼时羽睫上扬的一瞬飞起的凌厉眼神。】

【他有些怔忪,眯着眸像在端看一副画,迷迷蒙蒙。画中美人明眸善睐,却恍若经过了一个世道的轮回,在承受过所有生死与苦痛后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是最初的那个莺歌。】

真的,不记得了么?

【什么也不记得……究竟是好是坏?她若不记得自己曾如何处心积虑地将她留在容垣身边加以利用,不记得每一个被他逼迫着青锋饮血的日夜,或许,会过得释然些。然而遗忘悲伤的同时,亦将“容浔”这个人自心底狠狠抽离,他不甘,他的莺歌,凭什么连他也忘记?!】

【胸间乍开一股汹涌酸潮,紧蹙的眉心盛满愤懑,他对这个女子从来爱恨交织,而今这股感觉愈发强烈。倏然胸膛一重,接踵而来的是意料之外的温香入怀,容浔一时来不及回神,半举了双手无处安放。】

【良久,终是耐着性子听完女子的一番倾诉,柔柔弱弱的甜糯嗓音像极了娇嗔,令他噎在喉头的不满尽数化作“嗤”的一记轻笑,亦渐渐舒展开眉心,抬起十指抚上她颤抖着的瘦弱肩胛】

不是我不找,是你这丫头太调皮,明明不识路还一个人走了这么远……

【环在腰际的手紧了紧,她的示弱令他颇为满意】

好了,而今既让我寻到你,你便答应我,再也不乱跑了,嗯?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16:32
【他的欲盖弥彰,终是未说明是为何失忆,然而当他长臂收拢时,默默选择了不再多问,似乎是本能的自我保护一般。】

【如今似乎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一个会披星戴月寻她之人想来也应不会是伤她之人。再者,本能告诉她想要相信他,他俩肯定是相识甚至是属实的,可是……总是隐隐有些犹疑。】

【他轻笑时颤动的胸腔触动了心弦,忽而明了,似是而非的前尘,如今并非通过一己执念便可寻回,不论真假与否,他大抵是会好生安置自己的。】

【并不是多相信或是多不相信,权当作是寻求一时的怀抱。并非是非他不可,而是如今他救赎了最最无助的自己,足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嗯,不跑了。

【这似是一个对他的诺言,又似乎只是自己拟定的归途,就这样单凭他的片面之言而交付真心,或许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揣测,都被这黑夜卷走送入月宫之上,不论是否送入他人耳中,总归她是听不见,既是不闻就当做不存在罢,没有怀疑,他便是她的相公,而她是他的娘子。】

【迟疑再三才发觉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从他口中得到的过往太少,少到就连他的名字也尘封在记忆深处,犹疑着抬头偷偷窥了他一言,终是弱弱的出声,声若蚊蝇。】

相。。。相公?

我叫莺歌,那么你叫什么?

莺歌什么也记不得了,一点点告诉我吧,这一次我会好好记住不再忘了。

【嗯,既是被你寻到了,便不再忘了。只要你说,我便记在心底。】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6:35
【月夜本该最是寂寥,他却犹喜这缀满天穹的璀璨星辰。那些泛着微渺光晕的小小颗粒似是尘埃,却柔和了清冷的月,寂寂映亮一片山河,亦在他无数次濒临绝望时,予以他重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亦是这寂静的夜,教他寻回曾经迷失的珍宝。莺歌如他,宛若一段鲜血淋漓却真实可触的回忆,她的存在令他相信容浔切切实实地活过,也有笑,也有泪,也会惊慌,也会执迷。】

【收拢臂膀将女子圈得更紧,埋首深嗅女子墨发,那原本该缱绻鼻息的川穹香气似是变了,然而无妨,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习惯每一个不同的她。】

【闻见她带着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于他怀里咕哝着什么,男子放开她,难得敛下眸子倾泻一片柔和光华,任凭自己沉溺入那一对深潭一般的星眸里,浅笑聆听】

我的名字?

【起初觉得好笑,她怎会忘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才渐渐反应过来,他的莺歌,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啊……】

我姓容,单名……

【执过柔荑将其反掌摊于自己手中,另以指代笔,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字】

单名一个“浔”字。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16:40
【容浔容浔,这便是往后要长相厮守男子的名。指腹于掌心划过时,有些微酥痒顺着掌心的纹路蔓延,小猫挠过心头一般。】

【他的手收回后,掌心已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知从前二人是如何相处,然而既是忘却前尘,便得一切从头,她想她应是可以适应的。】

容浔。

【不论是他的名字,还是二人相携步出小巷后他清晰俊朗的容颜,都无法在心头激荡起千层浪,就如同,就如同,他从未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这个想法一窜出就被打压下,飘摇在江边深处的浮萍待面前划过一块浮木时又如何还会去计较这个浮木是否是旧识,总归是要抓住不放的。】

容浔,我们回家吧。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如此唏嘘平常的一句话在日后竟成了一句笑话,一句让人笑不出的笑话。】

——结——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6:50
——澜月宫·九天殿——

【月已盈,夜未央,漓江之水浩浩汤汤,良辰化作一匹缀满星子的华绸,就着清夜寂静飘摇。乌骓踏月,蹄声轻扬,男子鬓发张狂,剑眉上挑的弧度透着英气,紧抿数载的唇终是松动了经年算尽天良亦不肯罢休的执念,今后,他只为一人折腰。】

【归去的路不甚寂寥,怀中女子稚鸟般紧紧依偎着他的胸膛,自其骨子里透出的那几分柔弱使他胸腔内某颗冷了许久的物事重又搏动得鲜活。许是于茫茫人海中等得太久,偶然间蓦然回首的惊鸿他再也不舍任其逃脱。他只知道,余生宁教他负尽天下人,也要护她一世安好。】

【单骑闯入澜月腹地时无人敢阻,少君自来我行我素早已烙入澜月每一人意念深处,夏雨熙调教的一批好奴仆未敢多舌半字,他很是满意。】

【至九天殿门,容浔勒马回缰,待马蹄高抬又落后袍角一掀踏蹬揽紧女子,而后将其打横抱起翻身下马】

莺歌,这便是家。

【女子惊愕,望着丈余高的殿门些许迷茫。他眉梢轻抬,向前处跪地待命的冥诃与执夙颔首示意】

此后,她便是少君夫人。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16:57
【自漓江边一路至此,风如刀子刮过面颊,缩了缩脖子钻进他的怀抱,尽管晚风凌冽也被他宽厚的怀抱抵挡。他一手揽过自己,一手握着缰绳。】

【不久,入了一地,他丝毫没有勒马之意,那马蹄就好像要自人头掠过一般,紧紧闭了双眸,身子也埋入几分。久久没有闻到呼喊之声,自他胸膛微微抬起头撩开眼睑瞥了一眼,那些人就如训练好了一般向两旁散开,形成长长一条道。不禁又抬眸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这样的他,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马声长啸,仿佛要把二人一同颠下马,而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如一块定心石一般,将自己的所有不安和恐慌收纳。】

【这里便是家?在他怀中看着高高的殿门,这么高的门,只怕进去不易,出来更不易。】

【“以后,她就是少君夫人。”一句话就将二人牵扯在一起,跪在不远处的一男一女也依言行礼。这样的阵势让自己有几分不适。】

【从这个角度看人总感觉心里毛毛的,趴在容浔耳边轻声道。】

放莺歌下来吧,他们还跪着呢。

【与自己的不安相对的是他的释然,全然不同的两种模样不得不叫自己疑心,二人真的是夫妻么?为何自己这般格格不入。】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7:04
【抱了女子径直走过二人身侧,闻得一句异口同声的“属下谨记!”,望向怀中女子时面上漾开清风拂柳般浅淡笑意,稍一不慎又渗入眼底。这种毫不避讳的温柔实属少见,若非重将她寻回,自是连一丝一毫都不愿予以旁人。】

【殿门至高座的路早已熟稔于心,他并未留意脚下,此时的眼里唯有这个女子再容不下多余。虽明知未来的时间还长,却仿似无论如何都看不够她,难得矫情又有何妨?莺歌过去曾说他活得着实毫无意义,那么既是她希冀看到的模样,他如今再学该不算晚罢?】

【耳畔略痒,原是女子弱声弱气地攀着他的颈小心咕哝了一句。容浔闻言头也不抬,仍旧是腻了眸光望入她眼底,唇微掀】

勿用管他们,你是主,他们是仆,日后只有他二人顾及你的份。

【言语间却将她小心放下,待其立稳后长臂一伸自然置于女子腰上】

你或许是不记得了。少年时候你头一回来此,攥紧我的衣袖咬牙强忍着害怕怎也不肯放。

那时的我心气傲些,任你如何撒娇祈求我抱都不曾理会你。而今却是颠倒了,七年之后的容浔低下身段予你怀抱,你却不要……

【言语中字句裹了浓浓笑意,似是而非地慨叹着时间弄人,他还是那个他,她亦是,然而冥冥之中早有什么在悄然滋长,又有什么,在默然腐朽,化为灰烬。】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17:19
【他灼灼的目光直逼入自己心底,被他抱在怀中躲闪不得,就连面颊都染上了飞霞。他还是他,从被他寻到到现下都是那般我行我素,然后又仿佛有什么变了,尽管他语气仍是那般不管不顾,却也依言放下了自己,低眉浅笑。】

【即便是放下了也不可脱离自己管辖,他就是这般霸道又温柔的向世人昭告着这个女子的一切,或许诚然如他所言之前实在是太调皮了,所以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便要紧紧抓牢不再放了,不论如何,似乎都不坏。】

不管,莺歌不记得的就不作数。

而且莺歌并非不要呀,倘若哪天摔折了腿还是得劳烦少君大人的。

这不是现下手脚好好的嘛,而且仆人也是人,莺歌瞧了膝盖痛。

【看来他真的为了一个女子而改变良多,而幸运的是自己便是那人。往后莺歌会试着好好待你的。】

【试好的拉了拉他搭在腰上的手,仰面含笑看向他。】

容浔,你与我说说从前的事可好,我想也许那样便可记起些什么。

记起从前的你待我好不好。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看到他脸色微变,笑靥一滞,不过却是极快的,快到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失忆而变得太过疑心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7:33
【女子粉颊微赧,他曾见过千般万种的她,如此直面莺歌对着他羞了香腮的,还是头一回。】

【容浔似很是惬意,细细斟酌着女子话中那几不可察的撒娇意味朗声笑开。过往的莺歌是个倔强姑娘,练剑太过勤苦连不慎划破手臂亦会强忍着痛不吱声叫他发觉。而今这般的,喜怒皆形于色,这或许才真真有了几分寻常姑娘家该有的形态。他亏欠她一个安好的过往,从今往后,定许她安枕无忧。】

好,你怎么说都有理,我便听你一回……

【语声顿,略扬了声调吩咐执夙和冥诃可先行退下,二人自是训练有素,利落应命便自大殿消失。男子重又看回旁侧温文良善的女子,低了头轻抚其发】

你看,这样可满意了?

【女子咯咯笑着将细指埋入他指缝,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恰巧构成十指相扣的动作。他微愣,心间有绵密暖意正待化开,却在闻见她后一句时笑意倏然僵持,也仅是一瞬又极快地敛去失态神色。怔忪半晌,终归是收紧手指将柔荑紧紧攀住,亦将语调放得愈发轻缓,一面同她絮絮说着,一面行到高座前将女子置于腿上坐下】

那便从第一次遇见你讲起……

【语声喃喃,若女子温柔的手一寸寸拨过记忆的章节。犹记得那是一个日光微醺的午后,紫衣少年安坐轿中慵懒打着哈欠,不经意间掀开轿帘,眯着眸冷眼望向往来如梭的人流,用一把檀香木的小折扇于眉骨上搭了个阴蓬,指腹“嗒,嗒”轻扣几案,百无聊赖。】

【忽而车厢猛然一震,少年抬声询问何事,便听得车夫着了慌似的苦苦求饶,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似是撞到一人。】

【少年起身挪至门边,正是在门帘撩起之后望见了幼年时候的莺歌——浓丽的眉眼,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漆黑如墨的瞳中透着若有似无的倔强,面上犹挂着两行风干的泪痕。依稀记得是从那一瞬起,她便深深植入了他的心,纵令斗转星移更迭至今日,亦难忘却。】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19:01
【那二人不仅没有跪着了,而且还被遣出了大殿,偏头睨着他若有所思。这样一个对旁人毫不在意的人为何会将自己的话这般放在心上。】

嗯,满意,不过既然莺歌说的都有理,那可不许只听这一次,往后也得听下去。

【二人十指相扣,听着他缓缓道来二人的初遇,一切都觉得新奇。她竟然就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一个父母双亡的小乞儿,他说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不过那时又能看出甚么呢。后来他将她带进了府,他说“这或许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杀手。”】

【听到这时默默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问得小心翼翼。】

那么我是你最好的杀手么?

【如果是,那么定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身上多少也会留下伤疤,可在渔人屋里换衣裳时为什么也没瞧见。】

【或许是因为她太笨,不够格当一个好的杀手,不过在漓江遇着小贼时,又是本能的乘胜追击。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虚软在他怀中,双手抱着头,紧闭的双眸中似乎还零星的流窜出两滴泪珠。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却又觉得应该享受没有过去的时光,或许不知才能幸福。】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19:10
【莺歌那副娇羞情怯的小女人姿态于他而言很是受用,他此番终能体会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时的心境,若他成王,他的褒姒便是莺歌。既已失去过一次,容浔从此往后纵是为她倾覆所有,将权势拱手相让亦不在话下。】

好好好,你说了算,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可好?

【三指并拢举高,沉颜肃然作宣誓状,口中振振有辞曰若不兑现定遭五雷轰顶云云,一番动作引得伊人低笑不已。过不了多久,澜月阖宫便该传遍少君贪恋美色不务正事的传言了……他素来不怕人背后嚼舌,只消他人不妨碍到深居九天殿的他,不作对莺歌不利的言论,便由着她们猜忌无妨。】

【女子一句话将思绪唤回,“那么我是你最好的杀手么”,短短十一个字,犹如石子沉入湖心,“扑通”,干净利落直抵湖底,轻轻落在胸口却牵扯出层层叠叠的痛】

你……是个很好的杀手

【犹豫俄而终亲口道出,他曾赞过她许多次,却从未有如今这样难以启齿的感觉。她确然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杀手。三尺青锋能将飘雪切割成更为细小的碎瓣,更遑论一剑刺穿人的咽喉,白刃不染猩红。】

【记忆随着过往延伸渐远,不自禁便想起了将她送给容垣的那日。为了那一天他苦心栽培她多年却不曾真正将她当做一个人看,为了那一天她强忍着难以言说的苦痛,任由全岭南最好的医师日日往来她的寝居,只为一寸一寸将她满身疤痕的皮撕开,而后待其愈合,待其焕然一新。】

【而今想到自己曾对她犯下的错,脑后筋脉便似一点点收紧。容浔蓦地氤氲了视线,忙敛下眼睑不教她看到,环绕其腰的手仍那般放着,另用了那只空余的手执过她的手臂缓慢撩起水袖,呼吸放慢到快要停滞,连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

现在,还会疼么?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21:09
【“你……是个很好的杀手”,这句话本应是一句赞美,然后自他口中吐出却是吞吞吐吐含糊其辞,让人不得不去揣测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小心翼翼。】

不论是什么,既是好的便好,你无须此般。

【以为他说的是头疾便摇了摇头,每一次头疾发作时,都如闪电劈过夜空一般,一闪即逝,打破了夜的深沉,却又因为太过明亮刺的双目发痛,什么也没留下】

【后又看他撩开了衣袖,不解的看着他,他那样的眼神让人觉得二人说的并非一件事。复垂头看了眼手臂,并无异,然而他这般……】

怎么了吗?

【每每当他只专注自己时,都会忍不住皱眉,心中有无数个疑惑就要自胸口破蛹而出,却又每每在唇边时又咽了回去,看着这样的他,问不出口。】

【当心中的疑问已经堆积成山时,也就不再急需解答了,留待时日一个个将它解开,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开心还是忧伤。】

【看他的神情似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既然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昨日之日不可留。】

那后来呢?

【就如同一个求知的懵懂少女一般,或许什么也不记得也是一种福分,将那些不快的全都抛之脑后,只可惜了那些曾经美好的也连带着不记得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21:27
【目中女子有着一副光滑白皙的好皮囊,褪开衣物遮掩的手臂亦如白瓷一般剔透细腻。她本便似一尊精雕细琢的瓷器,只可观赏而不可亵玩,遗憾的却是他不曾将她好好珍惜,年少的他那般愚昧,硬是生生将她穿凿打孔而后摔成碎片,待到后悔时已苦不堪言。】

【她的话回应得答非所问,他却有一丝欣慰,欣慰于莺歌此番是真的将前尘旧事尽数忘却。忘了也好,若你回忆起过往,我大抵无幸再这般抱着你了罢……若你终有一天想起那个冰冷无情的容浔,那么我放你一条退路,去留……随心。】

嗯?没什么。

【牵强地勾起唇,笑容却比面若冰山时还要虚浮如幻像。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深一块浅一块地,抚过女子手臂时有微妙的触觉。】

你太瘦了,明日我叫执夙寻个好厨子来,替你补补身子。

【原本从不在意这些柴米油盐的琐碎事体,今后为了她也该试着渐渐活得似个凡人了。他自来如同九重天上的一轮勾月,于众人眼里皆是一副清清淡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与生俱来的孤傲使他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却唯有莺歌那个傻傻的姑娘,连这样的容浔也要执着迷恋。】

【冷风自大敞的殿门灌入,走道两旁的鎏金烛台燃着白烛,却被风吹歪了光焰。将她的衣袖放下,微微偏侧过身子把人移放到软座上坐好,而后起身解下方才出门时穿上的披风拢于女子肩头,挡了风口半蹲于她身前道】

后来?后来容浔说,莺歌该歇息了。

【语落抬手刮了刮女子鼻尖,平生第一次用仰视的角度看一个人,目光专注得像要将她描摹成画,挂在心头最显眼的位置。】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21:39
【每次问到一些时,他总是顾左言右,不论是初寻到时问的如何失忆,还是如今入殿后的事,或许真的是因夜色已晚且一路劳累,又或者是他在逃避些什么。】

【只要心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叫猜忌时,它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疯长,最后将自己原本的心智吞没。我固执的企图以一己之力与之抗衡,固执的命令自己相信他。】

哪有瘦,不过寻个厨子也好,到时莺歌要厨子教几个菜做给你吃。

【殿外狂风卷入,两道烛火明明灭灭,就连他的容颜也阴阴暗暗,如今才真心的发觉他生的真好看,即便这二字并不适合一个男子。】

【他贴心的将披风取下拢在我肩头,甚至还贴心的挡住了风口,许是烛火太过旖旎,自己竟是忍不住抬手抚过他脸颊的发丝。】

莺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失忆或许并非一件坏事。

【他的指尖刮过鼻子,这样的举动略过亲昵,然而,依他所言二人本就是夫妻,这样便不算什么了吧。总觉得他就要走了一般,然而那非自己所想。】

【抬手拉了拉衣袖,目光楚楚,我想自己此时定是如呜咽的小兽一般,然而想想他若是留自己一人就觉恐慌,旁的也就不重要了。】

容浔,你会留莺歌一个人么?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21:54
【若她再不握剑了,洗手作羹汤也是极好的。而今的他已不再奢望什么,亦不再存有利用她重新去摧毁容垣的念头。容垣已死,澜月早成囊中物,今后只要莺歌在身边,日日睁开眼便能看见她如花的娇靥,便是他余生最能聊以慰藉的心愿了。】

好,今后我日日吃你亲手做的菜,即便是毒,也不会犹豫半分。

【他自是知晓失忆的莺歌如此温婉良善断不会下毒害他,只是不确定,待到她拾回丢失的记忆后还会不会一如现在这般莞尔笑对他。这一句摸着良心道出的话,虽看似不经意,却饱蘸了他的决心。这天下,唯有莺歌一人能叫他死,其余的人,皆不够格。】

【柔荑抚上自己的发,轻柔摩挲着,教男子不自觉捉了她的手贴上颊侧。她的指端略有些凉,然这份温度自七年前女孩第一次攀上他的手,便一直未变】

失忆确然并非坏事,即使记不起过去的人和事,你有我,便够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承诺,也唯有在面对失而复得的她时,容浔才将每一字都反复推敲斟酌,道得最是郑重。女子忽而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将眸光落在伊人面上,善睐蕴了十足的凄楚,让他一颗冰封经年的心一点点融化】

我自然不会将你一个人抛下。之前我没能看好你,教你一个人跑了,再没有下次了。

你定是不记得了,你第一次杀人时晚上睡不着,跑到我房里来抱着我直哭,哭了一宿。

你是这般柔弱的女子,我却叫你杀人,那时的你……定是怨极了我罢……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19 22:02
【“好,今后我日日吃你亲手做的菜,即便是毒,也不会犹豫半分!”“失忆确然并非坏事,即使记不起过去的人和事,你有我,便够了。”殊不知命运总是一早就定好的,种下的因总会结出果,只要你等。】

【一句句都如誓言一般蛊惑了心头,他的手比自己的大很多,也很温暖,指尖渐渐回暖,最后他的手凉了,她的手暖了。】

【抿唇浅笑,嗔圆了双眸瞪了他一眼。】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在我失忆前对我太坏如今补偿我。

【这句话只是说笑,若是未雨绸缪那也不应如此判定他,既是失忆了,他待我好,便受着,若是从前不好那也是想起之后的事了,如今想太多似乎对他太过不公。】

那你之前一定是待我不够好,所以我才会跑。
如今你待我这般好,我定是不会跑了,当赖着你才是。

【第一次杀人抱着你哭了一夜是么?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我之前究竟是过着怎样的日子?杀人,被杀,杀人,被杀?】

我不知道那时我恨不恨你,既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容浔,你也别拽着不放了。
待天亮了教我舞剑吧。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19 22:20
【女子一句娇嗔引来他低笑连连。这句话……倒是被她猜中,先前确实是自己负了她,所以他才会如现今这般努力地讨她欢颜,将她牢牢安护于羽翼之下。】

【世人皆道容浔太过无情,为了权力、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他自是听惯了冷嘲热讽,却从未向何人妥协过,因他固有自己的执着,这执着只是为了更快地变得强大,又有何错?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来都认为杀人的方式最快最不用顾忌后患,却在闻见莺歌玩笑着说自己“太坏”时,莫名怀疑过去那般处事是否太过极端。】

莺歌,如若所有人都对你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哑声道出一句,怅然若失的口吻像是轻叹。他不知莺歌有没有听清他的话,盘桓心头的患得患失教他目尚能视,耳却听不分明,唯能见她檀口开合的样子如同一出在眼前寂静上演默剧。】

【所幸女子的最后一句落得清晰,他望着那对出落得愈发浓丽标致的眉眼,一时又觉与她重逢的片刻安然静谧,又怎让人舍得用烦忧搅扰这份来之不易。】

好,待你做完一个有我的梦,我便教你练剑。

—————结—————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2 09:49
本帖最后由 袁枚 于 2016-6-22 09:54 编辑

——澜月宫·一世安——

【早春薄寒,露浓花瘦,前夜里甫落了雨,致使清风拂面时掺进氤氲湿气,遇叶凝作雾障,勾勒得整片桃林叠影憧憧。】

【卯时三刻起身,提剑没入寂寥星野下的一片空旷,无碍于寝袍宽散而墨发松垂,抬腕取过那最后一抹月华盛于锋芒,而后清晖破空,剑走游龙,形随意动间皎皎白光伴玄铁嗡鸣回响不绝——诸如此般习剑,是惯常的光景。】

【待到天光乍白,晨曦微露,适才堪堪收势负剑于后。携一身霜冷迈入九天偏殿,进门的一刹面容依旧冷冽如同逝雪,却在行至她床边时倏而将眸底暗色融作细水,温文和善逡巡她面。】

【修指抚上女子恬静睡颜,轻柔摩挲过她无意蹙起的眉心,启唇低唤】

莺歌。

【寝殿新近修葺完全,十里桃林与一世安好,是我七年前便欠下的。而今她失而复得,自该是带她前去看看了,我们的家。】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2 11:40
【昨夜落雨睡的并不安稳,时而惊醒一夜下来睡的疲累恍若熬了一宿。故而错过早起时段,被人唤醒时分外恼人,翻身拉过被头就捂住蜷成一团。睡眼朦胧间钻出半个头窥了一眼,只是看清一身衣袍便知来人。何况整个澜月宫除了他又有谁能擅闯莺歌寝居呢。】

容浔……

【晨起的第一个音节沙哑儒软,伸出手拉他在床边坐下,顺势就挪了个身子躺在他腿上。牵住的手再没分开过,十指相扣,指间临摹着他手骨的形状。】

昨夜落雨又起风,整宿没睡好,就容我再睡一刻可好?

【靠着他身才觉凉的透着寒气,心觉不忍,伸出另一只手圈住他腰际。也睡不着了,就是不愿起,这般赖在他怀里分外安逸。仅是四目相对莺歌便笑的往他怀里钻,用额头抵着他小腹。】

【你能来寻我,真好。】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2 13:31
【她坚韧,她好强,诸多记忆拼凑成一个过往的她,也一直记着每每雷雨交加时她会害怕得瑟缩成一团,仿若再不是白日里那个无情无心的杀手,而是依稀变回彼时那柔嫩娇弱的稚女。】

【而今亦能从她不甚安分的睡相中看出端倪,眉间浅褶分毫未变地构成一个小小的“川”字,没有他揉开,她便会一直睡得这般吃力,还真不让人省心。】

【呢喃化开在静谧里,像是细石投落于这铺陈一殿的湖水,最终于他心里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顺势半坐于她床头,也任由女子如同猫儿一般将脑袋靠于腿上拱了拱,抬起一只手打理她的发,出口轻责,又分明是宠溺】

这般邋遢,也不知羞,是否吃定我万不会嫌弃你?

【确然不会嫌弃。不待她回答,心里已圆满补上一句。腰间被环紧后更知她是赖定了不愿起,却满足于她素来不求人的性子难得这般依赖,故而一手穿过人膝下,另手拢于肩头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女子的娇羞推阻起身迈向殿外】

睡吧,待你再醒,就到新家了。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2 13:49
【被他凌空抱起是未曾想的,有一瞬间愣神继而便晃荡着双腿轻推他,让他放手。双手捂住脸,瓮声瓮气的讨着饶,男子力气自然是挣不脱故而只能好言好语撒着娇。这些做来并不费劲却绝分外陌生,诚如他所言莺歌是个很好的人杀手,如今很难切实领悟一个杀手应该是何等模样姿态,可断然不会是这般小鸟依人撒泼打诨的样子。】

知羞了,莺歌知羞了。

容浔 你别……哎呀,我还没洗漱呢,你你你……我衣裳也没换。

【殿外的天光自指腹泄入,没好气的移开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全天下就数你最霸道,抬手照着他胸膛推了一把,反倒是无所谓的姿态了,软软的靠在他肩头,不闹腾也不嚷嚷着要下地了。】

就叫你下面的人都瞧清楚少主夫人是如何如何不修边幅,跌你的面。

【这些天来俨然已习惯这个身份,虽竭力避免那些繁琐的礼数,然这也是作为他娘子的一部分,不该推却,好在适应起来也不难,就像从前也是高高在上受人礼拜的存在。】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2 14:54
【墨袍曳过无缝的砖面,曳过曲折的石道,曳过粉白相间的细碎落英,任凭女子如何挣扎始终端持着该有的气定神闲,轻而易举便将她牢牢桎梏。】

【细细回想一番,相识多年竟从未这般将她纳入怀中,故而不知是她从来都生得如此瘦弱,还是容垣不曾将她照料好,徒令她轻得不像话。】

【念及容垣,心底平白横亘出一股不满,十指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寸,生怕怀中女子随时会脱手重回他人身侧一般,即便那个“他人”早已逝去。耳畔响着她絮絮的话语,是生平头一回听她讲这般多的字,却因怀存心事而牵不起唇角,唯有沉面一路无言。】

【行至一世安,紧锁的眉适才舒展开几分,望着那匾额上亲手书就的遒劲字迹,敛下眸光深深望了她一眼,仿佛等了这片刻许久,连吐纳都变得细腻而温柔】

莺歌,看看这儿是哪。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2 15:22
【他一路寡言,不过也惯了他这副模样,故而莺歌总是会没话找话的想看起来不那么冷清有些生气。顺着他的目光看清牌匾上的字,脑海里分明闪过两个男子的声音,交叠着吵的脑仁生疼。“十三月……”“莺歌……”“月娘……”太多名字在脑内同时响起,她忽然眉若远山的笑了,偏头看着容浔,眼眸里淬着冷意,却是在笑。】

这便是你许我的一世安?

【依稀记起他带我游过花园,共骑去过猎场,他发过誓说会护我一世安好,似乎他也做到了。思绪有些乱,丝毫不知此刻的她像极了十三月。】

放我下来。

【脚底触上地面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本能的抗拒这里却又不受控制的被吸引,推开门内里并不大却内有乾坤。似乎有人说过不喜大宅子空落落的,夜里会有亡魂来寻她。回头望向他,指了一处。】

绕过那是不是能瞧见秋千架。

容浔,我记着这地,但我分明从未来过。虽然我不记得曾经,但我的心告诉我是这样。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2 15:58
【冷冽的霜寒将眉眼也冻却,一闪即逝地漏过她粲然的瞳眸,却如一把覆了碎雪的刀刃猛然划破他好不容易替她编织的梦境,一寸寸冰封无瑕的愿景,转而唤醒他最想掩盖的过去。】

【只一瞬,他便看出月娘的痕迹,那是他亲手栽培的杀手,容家最好的刀,又岂能因经年更迭而不识?她许是不自知,冷漠与温柔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亦如旧时给予容垣的极尽眷恋,与施舍自己的漠不关心,皆出自她一人。】

【莺歌的变化令他蓦然失声,将她放下时仍伸手想捉住一方衣角,收指却只得轻纱漏过指间罅隙。目光追随着女子渐行渐远,分明是步入他悉心布置的院落,背影却好似将要一去不回。】

【她欣然道出的“秋千架”,分明并非我为她植下的回忆……容垣真就如此阴魂不散,即便是死了也要霸占她的过去么?】

【十指握拳而收拢,暗履狠狠踏过被风吹落的遍地桃瓣分毫不惜,他急需打断她蔓延无际的猜想,急需遏制那些没有他的片段在她脑间疯长,他要莺歌只记得他一人,从今往后,生生世世!】

【无声地欺近,长臂一收将人蛮横扛于肩头,而后循着通往卧房的路一步步迈去,抿唇缄默时重新换上九天少君的气焰,不可一世,任谁也忤逆不得。】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2 19:55
【被他一把扛起忍不住想笑,他怒了呢。究竟是哪句话惹怒了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呢,撑着身子看路过景致,然而拐过那面墙并没有秋千架,分明这儿该有秋千架,还应有高大的银杏树。夏日就在这乘凉,他还会放下架子推秋千。零星散散的记忆并不足以拼凑一个完整的他,有些叹息似是分外失望。】

原来没有秋千吗……

【他带着怒气将人掷在床上,后背硌的有些疼,一声不吭的看着他,目光里很是疑惑,就像要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人的影子一般。发丝和罗裙四散开来铺了满满一床,困扰的皱起眉,开始疑惑心心念念的真的是你吗?容浔?】

【一闪而过洞房花烛夜,他着一身喜服说会待我好,又闪到后来他说他都知道,一早就都知道,但他还是感激那人把我送到他身边。】

【忽而就红了眼眶,张臂钻进容浔怀里,有些难过的抱的死死的生怕这个人走了,就好像真的曾消失过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骗你了,再也不会骗你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3 11:07
【莺歌的喃喃低语听来犹为刺耳,他心知句中的每一字都与他无关,便快了步子想要任由它消散于尘埃。然他竟不觉,他愈是想将它忘却,便愈是将它深深烙在心头最突兀的位置,碍眼却挥之不去,每走一步都锥心。】

【盛怒蔓延过眼角眉梢,内息于此时把控不住肆意逃窜,恍若将他变作亟待喷薄的火山,急需用什么去浇熄燎烧的燥意。】

【暴涨的占有欲盘踞在心,此前对她千万般地好却只教她回想起过去,忽而觉得温柔是容垣才有的虚情假意,又何曾与他相配过?】

【故而大手一挥将人掷于床榻,不待人反应已欺身压上,双臂撑在女子两旁垒成一座牢笼,极尽最后的清明深望向她,入目却得她茫然失措地再一次迷离,娇躯入怀时竟如一把匕首狠狠埋入心脏。】

【铁爪捏紧她臂膀猛然将人拉开,最后的偏执化作一句失调的话,黑眸眯觑阴沉开口】

莺歌,我是谁?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3 12:08
本帖最后由 江鲤 于 2016-6-24 23:22 编辑

「手臂被无情拉开,一双眼混沌莫名,低首看着小臂嫣红的指印。不假思索的抬眸望向他内心,却在开口时踌躇,他是谁……哑着嗓子慌乱无措。」

你是莺歌的相公,容……容……

「话到嘴边生生被折断,那个名字就在嘴边,为何却吐不出容浔的名。眼中的容颜越来越模糊,渐渐险些要幻化出另外一副面容,然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梦影。回神除了容浔哪有旁人。手足无措的抬手敷上他小臂,记忆中似真似幻的那人与容浔重叠。」

你当然是容浔,澜月宫少主。

「残缺的记忆要莺歌很难去判断对与错,真与假。她总觉得记忆会出现偏差然心不会欺骗你,然现在她却慌了。现在的容浔太过陌生,然而自重逢以来周遭的所有都是陌生的,相较之下竟然隐隐生出一个念想。这才是容浔,继而被这个念头冲昏了头。」



PS:不要对我这非主流输入法有意见,蓝牙键盘我死活只能打出「」和『』我也很抓狂= =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5 09:51
【身下人有他极尽眷恋的面容,即便是换去一身皮,那眉眼里的神韵也分毫未变,犹是那个曾经抱着他惧怕过血色的十三月。】

【莺歌,你若一直迷惘下去该有多好,你为何要记得他,为何要在我面前提?】

【“少主”二字从她颤抖的唇瓣间嗫嚅出口,却教他倏地冷笑了声,仿佛对这回答仍不满意。单手撑着身子,另手抚上她面颊,轻柔摩挲间依稀有过几度流连,终在眸光触及她惶惑不安的眼色时蓦地将手移至她脖颈猛然收紧。】

你怕是还没学会规矩…他们喊我少君。

【女子随脖间桎梏呼吸一窒,惊恐地想要挣开扼喉的手却不得,娇靥逐渐因气息缺失染上一层红晕,然而此时褪去温柔的他一瞬间又寻回过往暴戾恣睢的影子,只冷冷睨着这已然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作抵死挣扎,毫无怜惜。】

【直到她堪要失去意识,男子才迟缓收手,而后俯身覆上朱唇亦将空气渡入她口。惩戒意味随理智愈渐减淡时竟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这般大发慈悲地饶她一命,她便要识相收敛,感恩戴德。】

【呼吸渐重,长舌撬开贝齿蛮横地攻城略地不容她逃,单手扯开她本便宽松的寝袍乘虚探入,要那娇蛮身段在掌下一寸寸着了火。手指最终停至一处濡湿时止去索吻,偏头舔舐过她耳垂留下一句】

而你,得唤我夫君。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5 12:28
【喉头被扼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本能总是快一步,双手早已覆上他手腕,不住的拍打掰着手指。只是可笑的事,生死关头莺歌竟是满心在计较着他说的话,少君?少主?难道不是一人?记忆交织的网错综复杂,一个不慎就被网住万劫不复,同现在一样,究竟是容浔织了张大网把莺歌拢住还是她作茧自缚从来就在网中。】

【终于脱离桎梏,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就被他堵住,只能借由他渡气赖以生存。或许他便是已这样的方式宣示着“你离了我活不了。”】

【不安且燥热的扭动着身躯,起初的慌乱还未褪去,却因他肆意的撩拨殷红了面。酥麻的脱力,双臂攀上他脖颈,轻哼出声,紧贴着耳垂。】

夫君。

【深浅不一的碰撞让莺歌暂时将疑虑抛之脑后,止不住的喘息在到达愉悦顶峰后背他圈入怀中,蹭着他下颔,仰头调皮的咬了一口下巴。眼皮重的发沉,微微阂上,他的大掌划入薄被覆上背脊。迷迷糊糊说了句。】

容垣别闹。


——结——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7 00:48
——澜月宫・一世安——

【那日过后总觉得容浔待自己有几分不同,因着失去记忆的缘由也不能说出个因果,总之与重逢之时是有差别的,大概就是入一世安后开始。这期间时不时想起些细枝末节,都是从前在一起时的记忆,所有片段都看不清对方的容颜,惯例将那人冠以容浔的名,强压住心头不安的念头。】

【近来总是犯懒提不起劲,夜里睡不安稳,就算睡足了时辰白日也必须得补上一觉。可能因着身子的关系人变得分外敏感多疑,也就更疑心容浔所编织出关于过去的美梦,和他从不愿提及的真相。不论多少次问他是如何失忆,二人走失。他总会如初见时那般推说"你太调皮",或是含糊其辞。久而久之也不再问,只是心底的疑云随着时日增长蔓延滋长,终有一日会呈不可抵挡之势将理智击败。】

容浔,你为什么从不愿与我好好说说过去。

我想想起你,你却好像根本不愿我想起你一样。

【这日再一次无意提起,得到相同的回答后。莺歌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怒了,她气容浔的不坦诚,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坐在圆桌旁提着茶壶的手些微颤抖,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从前一直都是睁眼闭眼小事化了,如今却是稍有不顺心便如点燃引子一般整个人都炸了。】

【深吸一口气看着桌对面气定神闲兀自品茗的容浔更是起不打一出来,抬手一掌拍向桌子竟是震碎了杯盏,一时间愣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桌上碎片,茶水浸湿桌巾,水流顺着桌角一滴滴滴到鞋面,敲击着脚背。】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8 00:05
【曾以为立于权势之巅睥睨苍生该是此生所愿,直至一别经年再与她重逢,才知彼此相伴相依的日子虽平淡却也静好,仿若江湖厮杀后有一壶温酒聊以慰藉,从此心安是归处。】

【于九天殿处理完公务,总会不自觉快了步子去一世安寻她。是日经过某处拐角时眼风不经意地一扫,脑中又倏然回想起彼时莺歌的喃喃自语,一字一句皆是怅然若失的语调。】

【望向那空落落的白墙,终归还是于心底败下阵来,脚步不由间踟蹰,虽万般不愿将容垣的痕迹亲手布置于一世安,沉默良久仍偏首向执夙落下一句】

改日替我寻块上好的紫檀木,这处看着…似缺个秋千架。

【执夙领命应声复又跟了一路,待跨入寝殿时男子才挥手将人屏退,而后悄声敛息近至独坐桌前的女子身后,缓将双手覆上她肩关切问询】

近来可有何不适?上回你说那厨子烧的菜寡淡无味,我已教执夙寻了个新的,今日便能尝尝她手艺了。

【眼角漫开笑意,虽浅淡,却也是面若冰霜的他难得展露的温柔。初为人父自当欣喜,纵令先前有过猜忌与怀疑也决意要将它们尽数抑下,埋于心底。然他一句柔声未得她乖顺回应,反又见她换以咄咄逼人的架势悉数抛来诘问。他微怔,旋即了然笑开,气定神闲绕至她对侧落座,执过空盏时亦从她手中取来茶壶倾满一杯】

看来大夫交代的没错,孕妇果真易敏感疑心。

【话音未落,便闻“砰”一声乍响紧随其后,令他缓呷茶水的动作一滞,待到垂眸睨清桌上形容,才知那原本安然静置她跟前的茶盏竟被她震碎。】

胡闹。

【眸底神色沉下三分,出口的话犹是玩笑口吻,似不在意。】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8 00:54
【听他提及厨子顿时蔫了劲软下身形,自打有身孕后夜夜睡不安稳非得白日补觉,更是很多东西碰都碰不得,别说吃了,光是闻着味儿就恶心。起不打一处来回眸一记眼刀就刺像他。】

别提吃,我难受。

【以为自己已表现的够明显了,可卯足了劲的一拳砸入一团棉絮,已经做足了大吵一架的准备对比如今他的宠溺随我闹的模样顿时泄了气。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这些日子被这个未出世的小祖宗给折腾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气便一股脑兜她爹身上了?】

我没闹,我给你说正经的。

【只是有一瞬间的动摇,这些日子虽然面上与容浔风平浪静,只是偶尔吵吵闹闹一下也从未被他放在眼里。可这些都基于她从未同容浔提起她已经渐渐想起从前了,尽管还不足以拼凑一个完整的过往,可以心底已有计较。私下也见过大夫,"夫人你头部并无重创,至于难以忆起从前之事,恐是受了打击自己不愿想起。"并不在意这些话是否会传入容浔的耳朵,失忆之人寻回记忆有何错,甚至毫不避讳的问过澜月宫的人,只是既然容浔不愿提起,他下面的人自然也是撬不开嘴。】

容浔。

【轻轻唤了一声,神色倦怠。这个浑身充满秘密的男人是腹中胎儿的父亲,一直以来只是猜忌,可自从得知有了身孕后便慌了,开始害怕。或许是这个未出世的小家伙给了莺歌勇气,给了她揭开真相的勇气。其实容浔待他挺好,真的挺好,那日不过说想闻兰花的清香,他隔天便布置了满满一屋子,然而现在是夏日啊。】

【莺歌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知道容浔的过去却知道容浔是怎样的杀伐果断,这样一个容不得天下人,只要有人迕逆便是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的人,却这样待她,总归会让人生出错觉,生出容浔是爱着莺歌的错觉。】

我不和你闹,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就好,你不用骗我,我本的就是没有过去的人,你说的,我即便不信又能如何呢。

你想要我记起过去吗?

【问的很小心,有种孤注一掷的意味。连呼吸也变的小心,凝望着他的眼眸眨眼都是奢侈,怕漏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尽管心底早有答案,还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尽管不论他说什么,只要与心底的答案相悖就会判他死刑并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相信他任何一句话。】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6-28 23:41
【淡淡启出二字,顾自气定神闲将杯中温茶一口抿尽,茶水熨帖过舌根滑入喉中,分明是尚好的顾渚紫笋,今日尝来却有些微苦涩。】

这茶不好,酽了,你不喝也罢。

【仿若无意的一句似是将她方才失手一笔带过,目光却犹然虚浮于桌,看那白瓷碎裂成片将茶水溅洒作由浅及深的水渍,明知一番狼狈后所昭示的事实是何,偏偏更教心头不由盘虬成一个死结,化作眉间深褶流露出稍许不满之意,却垂首不肯让她看清。】

【纵令她堪已忘清过往,身体终归是记得他曾教授过的一招一式。无意间彰显的沉厚功底似是在嘲笑他打错了算盘,即便万般警告阖宫弟子对过往之事闭口不提,即便千百次对她的询问讳莫如深,都抵不过她一寸寸、一分分地亲自将回忆刻画入心。】

嗯?

【闻她唤了声名姓缓然抬眸,自诩将戏份做得足够逼真,望向她的眉眼里攒出的温柔虽尚且生疏,倒也固有几分郎情妾意的深情,好似他们自来便是夫妻。】

【他自来霸道地以为,自己与莺歌相识在先,莺歌第一个爱上的亦是他容浔,遑论之后他错手将女子送去容垣身边四年,令他二人如何举案齐眉被人称作一段佳话,容垣既已身死,那么一切皆重回他掌控,他说风,便无人敢说是雨,莺歌也该如此以为才是。】

过去?你与我的过去,初见之时我都同你说了,莫不是忘了?

【确然是从相遇时开始讲起过,亦未曾避讳那段狠心将她培植成杀手的岁月,只是那四年,唯独那四年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只说二人早已成婚,却是一次争吵致使她逃离,而后才有他寻遍天涯海角的痴情。】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6-29 23:31
【若非已记过去的片段光从容浔的神情看来真会被他骗过去,这些话翻来倒去轮轴转了太多次,若谎言说千遍便会成真,那照这样发展下去也就是真相了。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动摇,也会质疑坚持下去是为了什么,过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是空洞洞的过去就像心底的缺口一样,透着风钻着疼。叹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式,这样绕来绕去永远到不了头。】

我这几天记起了一些。

【腹中胎儿踢了一脚,惊讶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抬手搭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生命真的好奇妙,前一刻还想着如何跟孩子她爹斗智斗勇,这一刻却是惊喜的不能自已,将争执抛诸脑头。就算是为了孩子,是否都应退上一步妥协?】

容浔,她……踢我了。

【在感受到孩子后满心满意都投入这个小生命,也在心底刻画了一家三口的蓝图。忽而脑海内闪过一个场景,二人窝在榻上两相依偎着谈论着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好,两人都说女孩儿好,男子说要养成女子的模样,女子说万万不可像她,倘若能像个寻常女儿家成长便好了。】

【这几日总是会莫名想起一些片段,回过神来才发现容浔已不在对面而是在身侧,温暖的大掌正缓缓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他眉目温柔的要把人融化掉,莺歌却是皱眉将这一切纳入眼底。】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许是方才闪过的片段太过真实,真实到都快要认为这就是二人发生过的,故而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也不知是希冀与过往重叠还是相悖。对容浔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反之是感情太深,太过复杂,想爱却不敢完全相信,全盘否认又透着不舍。或许诚如他所言,过去做杀手的日子太痛苦,以至于现在即使被他纳入怀中也对这个把自己拉入深渊的人感到畏惧。】

【要么让我全想起,要么就干脆全忘记吧。】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7-2 11:44
【茶尽杯空,虽已是夏季,白瓷失了温水渡热久时亦会凉透。男子五指松握茶盏,敛眸默声转动杯面淡看釉纹花色,待闻见她一句“记起”时动作一滞,随后缓搁下杯盏再次抬眸睨她】

记起了甚?

【眼里在笑,心间却似濒临万丈悬崖般屏着一线之隔将慌乱尽收。分明是勿用问这一句便能知晓她记起了什么,却仍希冀能从她面上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只因留有疑虑便能印证她并未记清所有,而这每一分的疑虑都是容浔赖以沉浸幻梦的依据。】

【等人回应的片刻,视线将她一道倩影圈拢不移,女子身后有浅薄光影入窗,恰将人勾勒出纤瘦轮廓,日光缠至腰侧时能见那处已微微隆起,虽不复彼时娇蛮却也教人欣然知足。】

【蓦地一声惊呼唤得神思骤凝,目光顺势落于其腹,未及多想便起身近去,袖摆随风摇晃犹未歇,手掌已触上她腹部轻抚,语中略颤是几不能抑的惊喜,顺着她一句问,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是你我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先前总将安然度日之辈视作泛泛之流,直至莺歌怀了自己的骨血,才堪能体会出平淡也并非不可。一身戾气甘为她绕指柔消磨殆尽,目睹腹中胎儿日益成长时也曾考虑过,此生亏欠她太多,是否该一桩桩为她弥补。】

莺歌,下月十五日子不错,你既回忆不起过往,我重新为你筹备一场婚宴可好?

【言语间伸臂将她拥入怀中,侧首细嗅她发间浅香,只觉这一刻安然到极致,此生都要记得。】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7-2 23:50
【他紧张的神情与后来不相符的回答让莺歌愈发坚定心底的想法,尽管容浔大多数时间都是不形于色,然相处久了也渐渐懂他一些细微小动作,他在紧张、他在害怕。尽管这些验证了内心想法,却并不好过,一步步接近真相反而越发畏惧,甚至不想再往前走想往后退。不过这一切都敌不过孩子的喜悦,一切猜忌怀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婚宴?

怀着身孕办婚宴是否不妥?

【吐出心中疑虑后才发觉内心竟是隐隐期待着,抬眸一双眼眸撞进他深邃的瞳仁,一时间再也无法道出反驳的话,他素来不是畏惧流言蜚语的人,况以他的手腕若是有也传不到莺歌耳朵里。许是他说出了女人一生向往的诺言,又许是暖阳晃的人发晕二人隔得近,莺歌缓缓靠入容浔怀里,慢的是心底的挣扎。】

那上次是我俩,这次一家三口圆圆满满。

【覆上他搭在小腹的手,他的手很大,因长年习武并不柔和,食指摩挲着。忽而升腾出一个念头,倘若这双手不杀人会如何。短短数月莺歌也变了不少,不比初醒来那般天真安乐,或许是因着记忆一点点拾回,本应是乐事人却变得不快乐。】

若一辈子想不起就好了。

【窝在容浔怀里喟叹。初醒来虽是惶惶不安,然被容浔寻到的那一刻大抵是苏醒后最快乐的时刻,那时候莺歌还不晓得那么多,还是个寻常女孩,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后来呢,日子也不错,可谓是水涨船高越来越好,可人怎么笑的越少,叹息越多。】

【分明晓得这些是镜花水月,梦醒只是时日长短,可梦中人十之八九都不愿醒,人终是贪婪,莺歌也不可免俗,尽管知道不是也贪得容浔投递的温暖,自私的可怕。提心吊胆的做着梦,盼着长些再长些,又矛盾的盼着若是终须醒不如就此刻,也不至于终日惶惶不安畏头畏尾。】

——结——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7-7 15:43
——澜月宫・一世安——

【距离提起婚宴不过短短半月,期间整个澜月宫乱作一团,也拖忙碌的福显的有些人气。眼里能瞧见的人都脚不沾地四处奔走,唯独莺歌静的如局外人一般。很多事已经记起也就同看闹剧一般看着这场戏,或许内里还藏着点私心,不然点破即可,何须陪着唱完这出戏。】

【在你爬的最高的时候推下你,并非贪恋你的好,是见不得你好。】

【下人恐怕巴望着日子走的慢些,事无巨细都置办妥当不出岔子的好。可在莺歌眼中日子怎的走的那么慢,慢的都快要藏不住心思,慢的都恨不得扼住他口鼻让他同容垣陪葬!】

【尽管度日如年终是等到这一日,凤冠霞帔,端坐于喜房内,隐隐还能隔着房门院落听到大厅喧哗声,想必也是一派其乐融融,觥筹交错。只可惜这些不该属于你,不该属于你容浔。】

【坐在榻上百感交集,想伸手揭开盖头最终作罢。曾几何时这一幕是心心念念甚至毕生所愿,如今却落得这副景象,倘若时光倒流回到还没遇见容垣之前呢,不过就算倒流百回千次容浔这样的人也不会看我一眼的,我只是他夺权的工具。如今他之所以视我为珍宝也不过是因着霸业已成夺了容垣的位,否则他这种性子除了权势哪有心思往别处瞥上一眼。】

【从前剥皮之痛仍历历在目,或许他哪怕在当时流露出一丝不忍或是悔意,后续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不会有朝一日被亲手培养的杀手动了杀心。可他大概不懂此刻的容垣在我心中的地位,他这样冷血薄情的人是不会懂的。】

【门吱呀自外推开,散了一屋酒气,隔着红绸望向他,入目猩红一片。过了这个夜一切也就结束了,而我也可以向容垣去请罪,竟然在记不得他的期间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手掌不自觉覆上小腹,如今已然显形,若如今在这世上仍觉有所亏欠,也唯独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容浔,你醉了吗?

【清淡的口吻是莺歌的语气,其实她本非这样的性子,虽是倔强但也不至于冷漠薄情,容浔亲手塑造了一个新的她又将她推入容垣的怀抱,现在想想大概从那一刻也就死心了,对这个男人不再抱有一丝一毫幻想,他是没有心的。】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7-8 23:08
本帖最后由 袁枚 于 2016-7-9 08:22 编辑

【笙歌缭乱,红绸漫天,浮光跃金,鸟雀齐鸣,半月虽不长,却足以令阖宫空寂被红妆裹缚上绵延喜庆,阴沉戾气盘桓经年,终一朝被缠入炽艳夺目的红绡锦缎,似从冰封三尺的地里渗上深埋已久的血色,也似她浓丽的眉眼,交织着杀意的凌厉与女子的妩媚多情。】

【九天殿的水磨砖石映出无风摇曳的明灭烛光,成簇成团亮如白昼,衬得往来宾客一张张笑颜逐开,推杯换盏间俱是一眼可见之欣喜。容浔平生树敌太多,而今前来赴宴者亦不足百人,眼风横扫过多半面生的脸顷刻即收,只抬手举杯仰头干去,心间虽于犹有人愿来而生过些微宽慰,眉眼间却不惯露出喜色,多饮几杯便算客气。】

【佳人不在身侧使得酒过三巡后渐也意兴阑珊,冷面对着一干男人再不愿多喝半口,招来执夙下令好生款待便拂衣离去。】

【正殿至一世安的路由花灯渐次点亮,虽知晓每一盏上皆书有一副自己难得矫情作来赠予莺歌的诗词,现下酒意上头目不明晰倒也省去几分重见的尴尬,只当哄过女子开心便欲将此事忘却。】

【夜风拂面而微醺,容浔恼它竟不醒神,徒令负手慢行间晕眩充盈四肢带动步调虚浮不稳,虽能勉强寻至一世安,却亦能料想她闻见酒气后阖该又是一番数落。】

【如是思忖间,殊不知寝殿渐近,脑中依稀浮过莺歌音容笑貌,直至推门而入时笑意犹在唇畔凝顿,千丝万缕化作一语温柔清唤出口】

莺歌。

【反手将门带上,径直步去桌前提起早先备好的酒壶,另手以三指夹两盏瓷杯行至床畔坐下,视线抬至她面时被半透红绸相隔,隐约只见伊人檀口轻启缓言一句,柔糯音调恍如纤手撩拨心弦,令人几欲把控不住倾身一尝芳泽。】

醉倒不至于,待我们饮了合卺酒再醉。

【伸手示意她接过其中一盏,目光落于女子绞着衣摆的双手,满心以为是紧张使然未曾多疑。】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7-9 00:09
【透过红绸仍能望见他喜形于色的双目,发笑的冲动梗在喉头,未曾想有生之年竟也能瞧见容浔这副面容,遑论将他玩弄于鼓掌间,可当这一切摆在眼前时竟难以生出一丝快感,只余满腹怅然,这一刻终归来了。】

【赠你一场贪欢梦,留我一地独徘徊。】

你让我隔着盖头饮酒?

【让我看的更清楚些,你断然想不出我会在大婚之夜将你从酣梦中推醒,让我瞧清些,记上一辈子。】

【他撩起盖头的手竟有几分颤抖,如期待已久一般,满腹虔诚小心翼翼。垂下眼眸,忽然不忍心再看,也告诉自己,或许他也有三两分真心,却拗不过容垣的死,这是隔在二人之间血淋淋的真相,躲也躲不过。盖头掀开的那一岔,冰冷的双目透着杀气,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只是笑,笑到嘴角都僵了才开口。】

你还记得你哥哥,容垣吗?

【举着酒杯同他碰上,发出清脆声响,笑着就要饮下。或许一切终于迎来终章,或许于二人之间终是残留着不舍,并非情爱,事到如今只是感念天道轮回一切自由因果,拼不破逃不离。】

我其实记起已有些日子了,忍着就是为了今天。

亲手送你下地狱。

【举着酒杯晃荡,几滴酒水撒出在大红色喜袍上晕开,开成一朵朵妖炙勾人夺魂的花。怨恨使人恶,如今已念不起容浔丁点好,满心满腹都将容垣的死归咎在他头上,这个男人眼睁睁毁了自己送到容垣手上,又在自己以为得到幸福时亲手将她的夫君埋葬,这样的人现在竟然坐在自己面前浓情蜜意的讨着合衾酒,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我记得你曾经哄我说,日后喂你吃毒药你也吃。

那你还敢喝这合衾酒吗?

【容浔,我不欠你了,你怎么觉得我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仍然在原地等着你,你凭什么……】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7-9 10:27
【鲜艳喜服衬她肤色愈白,柔暖烛光若蝉翼,轻覆她周身徒令视线也朦胧。容浔睇去痴醉目色逡巡女子一双柔荑,心间略有怅惘,是慨叹于此刻如玉十指尽显的剔透细腻。曾几何时,它实也遍布伤痕过,寸寸换皮所受的苦,还好如今的莺歌已然忘却。】

【袖摆擦过裙裾,是她盈盈素手递来接过合卺酒,一语提醒教灵台清明一瞬,微怔,旋即了然牵起嘴角,胸膛闷闷发出笑音。】

【细眸凝注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指端愈近时竟会隐隐颤起。这般不淡然并非容浔作风,却心知自己今生唯独败在她手,饶是如何的冷漠淡薄换在她身便霎时不作数。】

【五指收拢将喜帕握牢,掀起动作缓慢又仔细,怀揣期待令呼吸也敛下三分,眼帘里收得她尖瘦的下颌,丰盈的红唇,每多见一寸越是欢喜。】

【再是一对善睐入目,蕴了十足柔情凝望向她时却不由教呼吸一窒。胸口恍有惊雷乍响,酒意霎时去了泰半,高举的手僵住,唯目光死死盯着她看恨不能反复描摹过那对眼,告诉自己方才所见皆是看错。】

【然那眉眼里毫无料想中的羞赧动容分明是真,眼尾上挑扯出的暗讽,时隔多年他亦不会忘记。】

“你还记得你的哥哥,容垣吗?”

【淡淡一句话由她道出,轻得仿似低语,却已如五雷轰顶教他心绪久不能平。】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她竟不动声色隐忍了这许久,只为冷眼嘲笑我满盘皆输的光景。这般狡黠高傲的模样,便是我一手栽培的月娘了,可月娘,你为何要回来,要把我的莺歌逼走?)

【一把掀开喜帕怒掷于地,五指猛擒住她握杯的一手夺过酒盏一口饮尽,再是仰头喝去自己那杯,末了犹嫌不够一般取过旁侧搁置的酒壶近至她眼前,颤抖着语调扬声反诘道】

毒酒么?既是你给的,我又怎会不喝?
两杯够吗?不够还有一壶,合卺酒浪费了可惜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7-11 22:25
本帖最后由 江鲤 于 2016-7-11 22:33 编辑

【如今他显得多癫狂多愤懑多心痛印在眼里也不过一场笑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些错一辈子也无法挽回,不是毫无反应,也会感慨世事变迁,也会感慨若是能早些便好了,可二人太了解也曾算亲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看穿对方的心。这一次他是真的想好好的,可这个认知并不会让人好过。】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去陪容垣!

【攒了内力一把夺酒壶,或许是他被这句话中伤,或许是他未曾想过一手教会的武力竟会有朝一日用到他身上,总的来的太过轻巧。仰起头将酒灌入喉头,喝了小半壶就被他劈头夺去,一口气没顺过来,呛了几口笑出声指着他。】

你现在假惺惺的演给谁看,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你在雪夜里让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不在乎?

你把我推进火坑里的时候怎么不在乎?

你为了权利生生将我剥皮送到容垣手中的时候怎么不在乎?

你现在成了少君就想起我了?知道我会痛也会死?

【对他的恨参杂着太多埋怨,日积月累在容垣死后爆发成无法磨灭的恨,一股脑宣泄出来竟是红了眼眶。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味,胸口一个收缩吐出一滩血。药效生效了,他或许还不知道莺歌对他的恨究竟有多大,根本就不是酒里有毒,一早就没打算毒死他,死太便宜他了,在洞房花烛夜丧妻、丧子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到现在你还认为我会为你怀胎十月生儿育女?

【喉咙被血糊住说的并不顺畅,双眸有些抽离的望着窗外。三年前嫁给容垣时心怀鬼胎、步步为营只为了给容浔铺平道路来到他身边。】

【若是早知道你是那么善良的人就好了,毕竟真正陪伴的日子那么少,那么短,所以我害怕了,怕余生的日子没有你的影子,怕这些微记忆不足以支撑我,原谅我的懦弱,可我是真的想你了。】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7-12 13:35
【早先于后山桃林里埋下的桃花酿,沉蕴经年合该已发酵成最适的口味,脑中始终记得她犹爱此酒,便将新婚之日的合卺酒也以桃花酿来作,只为博佳人开怀。】

【而今,琼浆滑入喉中,不明为何已失了原有的香甜醇厚,后味仅余下苦,苦得浅薄,糅杂在烈性里恍若烧刀子一般痛入腹中,却不知是酒酿得不好,还是心情使然辜负了美酒。】

【目光紧紧绞着她一对明眸,眼底有火光在颤,燎烧出一片饱含悔痛的温柔。多想这个梦做得再长些,一辈子也不愿醒,然他仿佛是因平生罪孽太重,上天也不肯让他好过,便这般荒唐又仓促地被她摇醒,令酝酿已久的痴情随这铺陈一地的前尘旧怨付诸东流。】

【五指紧握壶柄,再多一分力就能将冷瓷碎作齑粉,令玉液溅洒一地。然她每道出一句话,看向她的视线便要沉上一分,像是由她的冷漠化作细雨,寸寸倾覆他恹恹欲灭的希冀。直至她细数完他的过错,酒壶早已被她夺去饮过,他却怔在原地蹙紧了眉头,失魂落魄是因觉察到自己确然有太多的亏欠,不去想时犹能自欺欺人,一旦知晓竟是无话可说。】

【心里满是悔,任凭权势再大又能如何挽回,她猛呛出一口血时胸口随之倏地一缩,忙将人双臂攀牢撑住她身,低下头失措望着,再无先前的泰然自若】

不是替我准备的毒酒么?你喝作甚么!

【她大口喘着气,万般痛苦地皱起眉头,唇边源源不断送出腥膻,滴在大红的嫁衣上看不分明,只晕开成片水渍。】

【出手封她几处大穴令毒素扩散得慢些,而后将人紧紧锢于怀中,生怕稍一松手她便会离去,满心要将她的命捏在手心再不肯放,令阎王也无权来收。】

我不许你死……你的命自来便是我给的,岂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你要去陪容垣,我不许……

你要爱上他,我也不许……

你是我的莺歌,是我的妻,如今怀有我的骨肉,过往恩怨悉数由我偿还,以我一命抵容垣一命还不够么……

【语无伦次皆是忏悔,话音至尾已颤抖得道不分明,双臂拥着她一分分收紧,孤注一掷地期盼自己的药效快些发作,哪怕已无法挽回过往,也无法挽留她,至少能一起丧命犹算得上满足。】
作者: 江鲤    时间: 2016-7-12 21:39
本帖最后由 江鲤 于 2016-7-12 22:36 编辑

【终是敌不住他的怀抱,敌不住他的挽留,双眸热的发烫在他越收越紧的双臂间坠下一行泪。滚烫的热血从唇角汩汩溢出,深吸一口气,知道命不久矣,也恢复清明,是啊,这条命自始自终就是他容浔给的,白占了七年,如今还给你、都给你。】

你从前不是……咳……

教我作为杀手不容许出一丝差错,我不杀你,杀你也换不回容垣。

他走了太久了,他那个人不会照顾自己,为人又善良,我得去陪他。

【提及容垣即便濒死的双眸都透着光容光焕发,想着就能见着他,自心底笑了。费力的抬眸看向容垣,此刻竟有些认不出,一直以来那么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竟也会卑微的挽留,只是一切来的太迟太迟,时机真的很重要。】

容浔,我从未求过你,这辈子我只求你一件事。

请你将我与容垣葬在一起。

【目力越发混沌,周身被抽干一般每一次喘息都伴着胸口抽丝剥茧般的痛楚,抵不住倦意缓缓合上双眸,耳边容浔的呼唤也变得遥远,听不真切。】

【一切终于结束了,纠葛多年的三人死亡也斩不断纠葛羁绊。没有复仇的狂喜,只有归于平静尘埃落定的平静。记起第一次杀人的夜晚雷雨大作,哭着在容垣门外求他开门,耳边眼底全是将死之人狰狞的惊恐的目光,颤抖祈求的声音,折磨着每一寸心智吓的无法入眠,那年似乎也才十四岁,缩在门外哭了一夜,可至始自终他也没出现,甚至一句安慰的话语也没有。】

【故事可能一早就写定,负隅顽抗也只能换来为时甚晚的转醒,因曾爱生余恨。最后的最后也没留给他一句话。】

作者: 袁枚    时间: 2016-7-13 11:58
【怀中人因愈渐脱力而软下身子,柔弱无骨地被他一双臂膀牢牢圈住才看似并未泄尽力气。此时的她檀口轻启再不曾道出情话,字句浸泡在浓稠血液里,一分一毫皆是不属于他的深情,令容浔闻之一颗心骤然被扼紧,不等她说完已厉声驳回】

不可能!容垣他也配?

【薄唇牵出一丝苦笑,随后冷嗤一记,再是不能自抑地渐将笑声由低转高,像要将心中愤懑尽数宣泄在笑音里,怒睁目眦若癫若狂。】

【容垣不过是个手下败将,孱弱得不堪一击,原以为他霸着少主的位置好歹也会有几分手段,却不知竟是个病秧子,懦弱无能的性子不用他容浔动手也难以在这云诡波谲的利益泥淖里立足。】

【如今却听莺歌对他念念不忘,一旦重拾记忆便急不可耐地想要为了容垣抛弃如今的生活,抛弃腹中的骨肉,也抛弃我?容垣这个杂碎何德何能,这世上既无人能将莺歌抢走,他更不配!】

【臂膀收拢将她按入怀中,胸膛印上她的血,透过衣襟直抵入心,恍有烙铁一般的灼烫。埋首于女子颈侧阖上双目,许是方才睁了太久,现下竟缓生出酸涩,不被她目光所及处终于淌下泪,不去看她愈渐黯然的瞳孔是否能假想一切依旧如昨?】

(莺歌,你可知我爱了你甚久,许是从第一眼看见你伊始,又许是在你第一次杀人的雷雨夜动了心。我只教你要狠要冷漠,勉力克制自己不去疼惜你,却终究在你熟睡后想过为你披衣。莺歌,你讲讲理,你醒过来跟我把旧账算清,过往待你亏欠处我都可以弥补,权势在手不及有你满足,我可以将一切都抛弃,唯独想要你。)

莺歌,莺歌,你给我醒过来……

【哑声唤她却再无声息,茫然松臂看向她眉目,女子双眸紧阖纹丝不动,恬淡安谧的模样恍如睡去。】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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