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峪

【她骑马从大理经过燕山府，和往日一样，想绕路走过黄帝城，去看看那一座已经在七天协理下重新维持繁荣昌盛的城。一途杀生，一途景致，离昏这一路多年也便这么过的，久淋戮血过后，再见风致，凌波绿水的皪映疏，幽篁沐雨落箨抽生尖锋。】

【春要过了，她不甚在意的将云销失踪的事宜散发出去，本着生死大抵有信，却不曾想到一石落水溅开声后，再无回响。好似如今她独自一人策马漫行内中，唯是寂定。】

【本着不愿安生的本性，在听到谷中响亮哀幽的狼嗥以后，眼内闪烁满是兴奋。】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畏狼到要依靠那山野汉子庇护的小姑娘，凭一手双刀，她这狩猎戏耍可玩得尽兴之至，一手鞭上马臀，引得马儿一惊长嘶。】

【然此刻砰的一声响起来，马儿高跃双蹄止步，原是前路跌落了一幼女。】

【勒住了马，离昏上前观之，也感慨这幼女长得极为标致，不由得想起佛狱那姝青莲一样的女子，只是这姑娘子双眸因痛楚而紧紧闭阖，昏睡的容颜却又极为运气的被树丛垫着，不至于摔成肉酱。】

唉，算缘或孽？

【她低声喃了一句，复而将这幼女拥在怀一把抱起，往那方才经过的水边行去。】

【女娥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娇人的软糯，落入离昏的耳内。她在佛狱这些年里，这个年纪的女儿，杀的可是从不留情，而此时竟生涟漪，天降来的生路给予她，却落在离昏这样人的面前，不知要将她如何安置。】

【离昏不是善辈，她眼内的善恶较之寻常的区别并不是同生死算。因戮而悦，不善，而除掉弱者，便是善。生而郁郁，不善，死为解脱，也是善。此刻她半掩唇，附在那女郎身旁，将那身伤带的血痕用指甲沾染起一丝嫣红，勾唇笑了，想想到什么好玩似的。】

女儿，你若求生，便睁开眼，我可救你，即便这日后，你会不快乐。

【斑驳的血痕比蔻丹的红还鲜艳，但是很快这样美艳的色泽会干涸，凝结成血痂，然后腐朽的香气引来蛆蛩，将血肉化为它们的养分。】

若是求死，我便让我的马儿成全你，那样，就是解脱。

【女郎口中呢喃的话语念念，气柔若丝，轻启的眸如烟光窥看这黯然尘世，这毕竟，人是醒了。】

你怕不怕下地狱？

【她说出这一话，惊觉自己似乎在多年前同另一个女子说过，可惜那个姑娘，是个薄命的姑娘，受不得佛狱里生生不息的暗算，但是现在那重地狱天已经破灭在江湖见风鹤唳的豪客刀下，那年那月曾得的荣光和凶名在外已然消散。】

唉。

【歹魁侥幸从这些风声中活下来，靠的不是声名，而是手上刀，掌中功，于这惯是诡诈的性情，如今我不再是那个出刀必然见血的亡命之人，又何必再为难区区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女。】

女郎，我且救你，但是你别后悔。

【她不信命，但是冥冥之中却给她一生路带指引，正如当年的青莲，正如今日的少女，从因果来。】

很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五年前的从佛狱的大殿之后将青莲拉入地狱，而她却因此得死，五年以后，上苍又赠与我一女郎，在那地狱无门以后，在这黄沙之城的地方，将女子一把抱起，让冥河给她服了保命的药，再而将她身上带血的破裂处和外袍分离，上了金疮药。】

【听到少女的碎碎念念，大抵是道不清，她也听不清，只得言是】

凤依依？又无枝可依，你以后叫凤一，人中龙凤担为首。

【再而见少女竟然要拜师，自然而然的一笑，从前万分认真的话，如今只是一挑眉。】

可以，不过路选了，就回不了头。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