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室街

<华灯初上，月色薄凉，透过窗帷洒入，晕染几分。满室寂静，看着一旁香炉掀起一缕烟雾袅袅，迷了眼前几分清澈。>

“桑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嘘

<竖起一指轻点唇下，笑意在面庞若隐若现，她眼底有流光隐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禾裳是听不见的，她摆了摆手，目光落向一旁的烛台。>

禾裳，去把灯点起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烛火应声而亮，驱退一室的昏黑。看着男子走入，斜倚在榻间的人起身，几步走近>

哥哥，你让我等了好久呢

<手臂揽上他腰间，下颚微扬望入他眸中。声线几分慵懒，语意缱绻。她离开东瀛太久，听着旧时说的话都不如中原的话更熟稔。>

禾裳，你去找红衣待着

<侧眸，望向站在一旁的女孩儿，后者便推门而出，只留下二人。轻笑一声，凑近了看他，笑意更深>

你来晚了，要怎么罚你才好

“月さん、暴れない、仕事にとって”

<室内火烛有炸裂的声响，她望入他眸中，笑意几分，不冷不寒。半晌，她松手，走到那烛台旁，拾起放在一旁剪子，拨了拨烛心，烛火跳跃明灭几分。>

你以为我喊你来是做什么？

<她这一句话淡淡，还是一丝笑意不掩。>

<还记得刚来中原的时候，渡过那片海，也是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不比海对岸的岛屿，那里的一场雪，都是如樱花飘零一般的缠绵辗转。>

<今天是中原说的除夕，她也有很久没有回去了。自从有记忆以来，她一直是独自一人在小屋里，看着窗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是那时候除却师父和哥哥照顾她之外，还有母亲。>

我有些想家了。而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侧眸一笑，唇勾起弧度。>

仅此而已。

<搁下了手中的剪子，踱至窗边，微微隙开一条缝，冷风灌入，呵出一口白雾，眼前缭绕。>

楼里没什么吩咐，连师父也只是每日在医馆里待着，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回扬州。

咳咳...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讨厌被人摆布。

<执袖轻咳了两声，面上血色苍白几许。她来中原，只是为了柳生一族，或许是因为这幅破败的身躯，令她不愿再顺从于天命。>

若有什么，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行动也不迟。

<一指探出窗外，白雪飘落了一片，在指尖，沿着纹路缓缓化开。摊开手掌，她望着自己掌心那条比常人更短的纹路，又狠狠攥紧。她不愿信那天道一说，若她真是天神亲选，为何得不到应有的眷顾。>

<垂眸，视线落于这楼中后庭，莺歌燕舞，暧昧靡切的声响不绝如缕，人心说到底不过是由欲望交织而成，只有厚薄之分罢了。一双眸又转而视于男子，轻咬了唇。>

这里自然不是我们的家..咳

<她唇色有些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便一阵轻风也能将她吹垮一般。合上窗，隔绝那寒风刺骨，几步转回榻边，整着衣袂蹁跹几分，慵态坐下>

不过，有哥哥的地方，就是月桑的家呢。

<这一句话，说得极轻，端了案上一盏小酒，眸色明灭，微微抬了手腕算作一番酒敬姿态，仰首便是一饮而尽。>

<她是不开心的，饮过那一盏，便躺在了榻上，后颈微仰在床边，倒视着他，一只手探向他。面色苍白缀着一丝嫣红。>

哥哥..你过来

<既然她是天神亲选的人，那么，她应该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才对。>

<看着男子靠近，她拉住他的手，拉到了脸颊旁轻轻碰触。她的指尖冰凉，脸侧也是冰凉，她是贪婪于他指尖的温度的，于她而言有些灼烫。>

喝一点又不碍事。

<哥哥的指节上有些粗糙，那是长年握刀磨出来的茧。还在东瀛的时候，每天不管哥哥回来得多晚，都会来看看她，有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却也能感觉到有人替她理一理被角。>

<翻身坐起，她望着他，却不说话。一直以来她都是受到家人宠眷的，因为自己的痨病，她不必去训练什么，只需要在房间里休养，等着人替她温药，喂食。>

<手中微微用力，令男子坐在榻间面对自己。他也是宠溺她的，不管什么时候。她似乎也习惯于这样的宠爱。>

哥哥，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挪动着，十指交错。她眼底有些迷离微醺，往前倾了身子，前额相抵。一双眸微微睁大，她在笑。>

<唇瓣微凉，她轻轻碰上他的，若即若离，还有一丝酒香清洌。>

哥哥...

<那是一声叹息，尾音缱绻，几分意乱被她封入了他的唇齿间。>

<屋内又是一瞬的寂静，她能听得清哥哥呼吸起伏的声音，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似乎这也是她寻求自己还留存于世上的一种方式。>

<而这一瞬的恍惚稍纵即逝。他抽身离去，她看着他化作一道红影隐匿于夜色之中。指尖轻轻碰触了自己的唇畔，勾起一丝笑>

哥哥...羽之介

<翻身伏于床榻间，伸手去勾着床头一截短绳，系着屋外的一只铜铃。细碎的声音响起，禾裳推门而入。>

“桑姐姐”

禾裳，替我传书给师父。

<斜倚在榻间，她看着自己肌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眸子微微眯起，夜色中流光暗转。>

就跟她说..我明日便启程回扬州。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