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当归（扬州）

【旭日东升，天际乍染晕红，云浪翻腾，点点碎金倾洒。入城之后，方察觉这早市已渐沸腾。与那位苏姓公子同路，一路虽相顾无言倒也不觉乏味。】

【先前已然听他言及会医术，倒不曾想是个厉害的。瞧见这一路他顺其自然问诊，都快把要给她带路之事抛诸脑后，非是一朝一夕养成，也便了然，立在一旁待人忙完。】

【到人终是回头意识到自己，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聆其歉言，含笑摇首。】

无妨，公子请随意。

【言及此却见他忽而停步，立身在一名唤“当归”的临街小铺面前，闻其后话，方才恍然，扫一眼小楼清雅布置，复观之身侧之人，甚为相得益彰。】

正巧有些口渴，既是苏大夫相邀，灵云就厚颜来讨杯水喝了。

【一路随人进入一方天井，内里摆放着盆栽几株——栀子以及白兰，倒让原本单调的小小天地生趣了不少。回神却见那人摘了一朵递到她眼前，顺手接过，捻在指尖低首轻嗅，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确实很香。

【紧接着入内堂，堂内取药送药看诊井然有序。见他同堂内一位老大夫打招呼，顺势冲其颌首。身侧人却又转而向楼梯处行去，跟着紧随其后拾阶而上至三楼。】

【却不想此处别有天地，俨然一间雅致会客厅，入内聆其后话，眼梢含笑，缓言。】

既是主人家相邀，那灵云就不客气了。

【微提了裙裾，于矮案客座处落座，挑眉觑他。】

不知苏公子打算拿什么茶招待灵云？

【觑他娴熟取来一应茶具，捣茶、煮茶、温杯，倒调打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杯盏尚未送来，已然闻及那袅袅茶香。唇边笑弧不减，道】

这现泡的西湖龙井，倒是头遭见。

【执盏凑于鼻尖轻嗅，茶香更为馥郁，低眉浅抿一口，茶香于唇齿间四溢，意犹未尽执盏慢品，阖眸回味。】

好茶，好手艺。

【喃喃低语一句，再睁眼却觉眼前视线些微有些模糊，微微蹙眉。眯眸半晌不见改善，一手本欲将茶盏搁置回桌面，手一颤将盏中剩余茶汤撒了一半。】

抱歉，手一滑。可惜了这茶汤…

【聆他言方才察觉膝面一片黏腻，衣裙已然被打翻的茶汤浸湿一片，听其建议也只微微颌首，迷茫视线中觑见他似伸手递来什么，只是眼下看不清楚不敢贸然去接。】

恩，不瞒公子，我眼下视物皆是一片模糊，怕是要劳公子替我去买一下衣衫了，我歇一歇就好。

【闻及关切之语，也不隐瞒。自上次眼睛受伤，这眼疾隔三五月便时不时犯一二次，距上次不过数十天，看来拖不得了。】

多年之前的旧疾，也已习惯。

【唇角挂一抹浅笑云清风淡，缓缓合眼闭眸养神，也许再过一会便会自愈未曾摆在心上。】

多谢。

【聆其一番安排，唇边挂一抹感激笑意，在桌上摸索一番才触及那方布帕，小心擦拭膝面，闻他后话，略一沉吟。】

也好，没了这双眼，倒也是个麻烦。

【且不说师傅将桃花峰托付于她，若日后就此失明，恐诸事不便。】

那就有劳公子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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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尚有一丝凉风，随着旭日东升逐渐升温。自客栈行至苏大夫的铺子不过穿行过几条街的功夫，额上已经沁出了一丝汗意。】

【方入了大堂便感觉一阵清凉拂面，堂内只有上回替自己买来裙衫的姑娘。倒是不见其他大夫，心下狐疑上前询问才知今日只有苏大夫一人在铺子里。】

【顺着人的知识迤迤行至二楼，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显然不是在叫自己。】

找白姑娘的话，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她在楼下。

【含笑颌首，步至他不远处落座。又道。】

多跑几次倒是无妨，就不知可否根治？

【见人斟了杯解暑汤，含笑谢过端起浅饮几小口，视线扫过他方才摆弄的几株草药若有所思。聆人后话，又看了看听人所指的帕子，一璧儿依言拿起，一璧儿回话。】

昨夜梳洗的时候亦有过短暂视线模糊的情况出现，有劳苏大夫多费心了。

【缓缓阖眸，将锦帕覆上，热气透过眼上肌肤缓缓附着，又道。】

可是如此？

【眼睛被锦帕所蒙，只能靠着耳力辨得屋内细碎脚步声谁是谁，规律捣药声传来，心头一片平静。脑中回想着昔日种种，几次三番与魔教之人教授，如何着了道等等…】

【种种迹象都事表明了自己自恃剑法卓越轻敌，终究还是历练不够，缺乏江湖经验。长叹一口气，发觉布帕已经变凉，忙取下。】

【或许是闭眼太久，初初窥见亮光有些不适应的眯眼，本能抬手挡了挡，良久才放下，眸光扫向桌上药碗抬手试试温度。】

有些走神了，这药好像有点凉了，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有些大夫不是说，药要趁热喝，凉了效果就好了。

【言罢微微一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只在初初入口的时候微微颦眉，面色却始终如常。】

【见人取了帕子向自己走来，旋身背对方便人把帕子系好，虽他有出言提醒，那眼上的灼热感伴随着些微刺痛还是让人忍不住蹙眉。】

唔，有点像被蚂蚁咬的感觉，可是正常反应？

【轻轻颌首，任人施为。室内一片静谧，唯有那炉上药汁翻腾之声。良久，闻及人问询，轻吐二字。】

些微。

【又聆人宽慰，牵唇轻笑。与人一道随意说说话打发时间，须臾今日治疗便已结束。尚不知效果如何，灵台倒是清明不少。】

【后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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