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楼——朔方城势力范围

=====建元二年秋    开====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那些鲜活的生命与过去皆付之一炬，只留下一个稚子于生死徘徊。】

【业罪，难赎！】

‘公子，您真的不去看看吗？大公子他……不会怪你的。’

诸事万般，情不由心，事已至此，我已无颜面见他，与其扰他黄泉难安，不若死生不见，来世再偿。

【挥挥手示意晚灯不必多言，后者叹息一声转步离开，直到空旷房间内再也没有除却呼吸以外的其他声音，视线落在床榻上小小孩童的脸上。】

【苍白的，恐惧的，即使在睡梦中依旧不能放松，小小的人儿已经昏睡三天三夜，我也这般守了三天三夜，外界诸事安排妥当，只剩下她这一个漏网之雨，众人苦求要我斩草除根，我又何尝不知留下她将会面对怎样的怨恨与报复，可人生在世，亏欠的，总是要还的。】

陌菡，别再睡了，起来陪小叔叔说说话好吗？

我不畏惧任何报复与仇怨，只愿你好好活着。

醒来好吗？别再睡了。

【温声轻喃，五指轻轻梳弄着女孩儿披散在床的柔顺长发，在空旷且冰冷的房间里，仿佛寻求生命最后的救赎。】

【恐惧，不安，被亡魂日夜缠绕不得解脱，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假装懵懂地看不清这世上的污秽，所以宁愿选择长久的沉沦黑暗。这样的日子，我曾切身体会并且深恶痛绝，如今看着女孩儿紧蹙的眉头便知她所承受与我并无二致。】

【伸手紧紧握着女孩儿冰冷小手，空气里弥漫着冰雪的味道让触摸变得更有温度。她在挣扎，在害怕，苍白的唇轻轻抖动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也不需要听清。】

【因为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沉痛与绝望，所以并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能够去安慰，故只得放任自流。】

【梦境似乎持续了很久，女孩儿的额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取了巾帕为其擦拭，冷不防对上那缓缓睁开的带着迷茫的眸子，仍是不动声色继续着，直到她开口，心头仿佛被毒箭射穿。】

你，不认识我了？

【双指探向腕脉，脉相依旧是杂乱无章，却也趋于平稳不会伤及性命，可这般反常，若非刻意为之便是伤了脑子。】

【不过一瞬失神，复眉梢微掀，唇角勾着浅柔笑意摸了摸她小脸儿，沾水的帕子轻轻擦拭过那眉，那眼。】

陌儿这样顽皮，义父不过对你说了几句重话，怎的就假装不认识义父了，这么绝情，义父要伤心了。

【话说的甜腻腻，好似真的就会伤怀一般，面上却依旧温温浅浅笑着，手上动作轻柔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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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女孩儿乌黑双眸泛着水光，充满了迷茫与懵懂，仿佛一张干净无暇的白纸，没有恐惧和仇恨，只有茫然无依的孤寂。】

【即便一个人再能伪装，眼神骗不了人，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孩子，况且大夫也说过这孩子脑部以及心理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眼下这般已是有所解释。】

【内里如何猜测，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看着她跳下床又停下步子，试探一般的语气，带着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

当然，义父怎么会骗你。

【长臂勾揽将人抱着坐在腿上，一手轻拍女孩儿后脊稍作安抚。】

昨日你爬树掏鸟窝不甚落下，睡了一天一夜，义父好是担心，怎么醒了还跟义父开这样的玩笑？

【微低着脑袋将人看着，四目相对，不远放过她半分深情。】

陌儿告诉义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嗯？

【尾音上扬，嘴角笑意更深，眉梢也跟着弯起，看着丫头如往日般说些‘小叔叔你好漂亮’，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在当初的模样。】

【可只有自己最清楚，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还能留住的，除了眼前这张笑脸，什么都没有了。】

【一念至此，揽着她的手不由用了力，听她后话，只凑近了去额头抵着她额头蹭了蹭，满是爱怜。】

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陌儿还在义父身边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名字我记得啊，义父你不是叫我陌儿吗？’

【闻之莞尔，习惯性抬手抚上柔软发顶。】

傻丫头，你叫白陌菡，不叫陌儿。

一个人，什么都能忘，就是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知道吗？

【又念及她有伤在身，这冰楼又是寒冰建造恐其禁受不住，遂将其抱起轻放在床榻上，拉好锦被，自己也褪了鞋袜坐到床侧将人再次裹进怀里。】

那陌儿还记得义父叫什么吗？

顽皮。

【童言无忌，不过一笑置之，拢着被子将人裹得更紧，下颌轻放在她头顶。】

陌儿这么小就会调戏义父，长大了莫不是要欺负义父了？

【笑语轻吻着女孩儿溢着桂花香的秀发，捻了一撮在指间把玩，语间顿了顿，复又开口。】

苏长琴，我的名字，陌儿可莫要再忘记了。

【说话间已有下人前来道是热水备好，挥手将人遣走，这便掀被下床。】

走吧，陌儿臭臭的，义父带你去沐浴洗香香。

【说些取了毛毯将人裹着抱起，往温泉方向而去。】

【去岁波折起，自城主病逝便夙兴夜，巧布连环，肃旧仇除二心，于漩涡中心殚精竭虑方登临主位，以迅雷之势入主朔方，雷霆手段统摄人心，至冬深已收朔方八令旗，掌生杀大权，内外之所至更无异声，至此周旋权利，身心皆疲，故闭关修养，转眼春华沾衣，暗香盈满袖。】

【方出关便闻闹语，使者言道陌儿前来相寻，此刻正与晚灯僵持，两人性子如何自是知晓，未有多言打发了下人散去，径自往地宫门口行去，待得靠近便见陌儿扬手竟是打了晚灯，心知晚灯碍于身份并未还手，却也想看看这二人究竟如何继续，只是这再往下却是叫人哭笑不得，眼见些晚灯壁上沁了血，这才不疾不徐从暗处走出。】

陌儿，怎的这般无礼？

晚灯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对他打骂？

【二人同时看来，抬手止了晚灯行礼，取出素净帕子为其简单包扎一番，看他欲言又止模样，笑着劝慰。】

辛苦晚灯，下去休息吧，陌儿还小，你也别放在心上。

【打发了晚灯，这才将视线落在丫头身上，丫头长得很快，如今已是齐腰的身高，亭亭若幽荷，俏丽的很。】

陌儿来寻义父，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提方才之事，向着丫头伸出手去，等她握上，这便牵着人沿着冰雪小径缓步而行。】

【千里冰封，万里霜冻，在这冰楼之中没有四季的分明，透明的冰凌倒悬路径两旁，便是这般瞧着便从心底里散着寒意，仿佛人间的苦寒皆汇集于此。】

【御寒丹的清香夹带丝丝冰冷，莫论身旁多么喧嚣繁杂，总觉得太过于安静与沉寂。眼下牵着丫头一路缓行，鞋底摩擦在厚厚冰块儿上发出清凌凌声响，更将这周围衬的如脱了世俗一般。】

【听闻陌儿开口说起认识的小伙伴，低头看了她迎上来的目光，歪头想了想。】

陌儿说的可是那位姓凤的小姑娘吗？

【那姑娘倒是没太多映像，只是陌儿忽然提起，蓦地想起另一件事情来，遂住了步子蹲下身，双手握着丫头小小肩头，目光里满是怜爱。】

义父忙于城中事务忽略了陌儿，所以陌儿想让那位一一姑娘来陪你玩儿？

【微顿，遂又眨眼一笑。】

但也不是不可，陌儿若喜欢，义父遣人请了那姑娘来朔方住两天，可好？

哦？

【原来丫头目的在于此，曲曲绕绕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了然似的挑了眉梢，也知她素来好武，心下亦是早有计较，只是没想到她倒是先耐不住性子了。】

陌儿为何想要学武？怕义父保护不了你？

【陌儿习武资质不错，却因当年之伤毁了根基，经过两年调理，闭塞经脉也都打通，辅以易筋洗髓，当下正是习武绝佳时期，原本想要晚灯先教她两年，待打好了基础再传她白家的挽风剑诀，不想她竟是要自己现在就教她，可见决心。】

那陌儿想学什么武功呢？鞭法，剑法，枪法还是刀法？

【盈盈含笑将人看着，只道天理循环，顺其自然尔，即便事后日后她的剑会指向我的面门，一切也该我承担。】

鞭法讲求灵活巧变，剑法寻求清净练达，枪法重性空而动，刀法琢沉练而稳，陌儿觉得自己适合哪一种？

【私心希望她能选择剑法，毕竟兄长一手挽风剑法惊为天人，总是希望能够在她身上得到传承，可如她自己的选择一般，鞭法讲求灵活巧变，而她心思不沉不静却是精巧有余，鞭法最是适合。】

果决伶俐，毫不犹豫，陌儿小小年纪便有大将之风，很好。

【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复又起身牵着她往前走，小径尽头是一片空地，居高可观望整个朔方，长风凛冽彻骨，有薄雾常年笼罩其中，如临仙境。】

陌儿喜欢鞭法，义父便教你鞭法，至于轻功，义父可不擅长，让晚灯叔叔教你可好？

晚灯叔叔轻功独步天下，义父都追不上他。

【修炼无相境之故，虽内里雄厚却终究伤了身，精气沉而厚不利于随心所欲，而轻功讲求灵活驭气，故于此一途不擅。】

对了，陌儿喜欢什么样的鞭子？玉骨鞭、九节鞭亦或寻常藤鞭，告诉义父，义父让人给你配制一柄趁手的。

陌儿乖，晚灯叔叔是义父的好朋友，他会对你好的。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先前的不快并未影响到她，虽答应的些许勉强，到底还是孩童心性。】

【欣慰揉了揉丫头脑袋，又见一张小脸儿被风吹的通红像摇曳着两个红灯笼，越发可爱的紧，张开手臂任其扑入怀中，大手轻抵其后心将真气缓缓渡了过去，待其脸色现了暖红方才再次牵着人亦步亦趋，将每种鞭子以及鞭法奥妙娓娓道来。】

【结】

【诸事寻常却又暗潮汹涌，在这透彻光亮的城楼里究竟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野心与算计，明透若寒冰亦难照映人心。】

【心知风雨将起，明知陌儿近在咫尺却也不愿将她拉入这漩涡之中，况当年参与灭门之人皆已被秘密处置，如今白枫再现，想来对方是沉了心要与我一斗，既然如此，鹿死谁手尚尤未可知。】

咳咳……

【正念的急了，喉头酥痒难耐，又是一阵猛烈咳嗽，胸口阵阵疼着，却见门口闪进一人，步履匆忙。】

可有要事？

【接下晚灯递来的茶盏浅啜一口，见其面色担忧只拍了拍其手背以示安慰。】

‘城主，下人来报，说是您故交之子来访，这是信物。’

故人之子？

【些微疑惑接过那所谓信物，原是一块玉玦，思绪齐涌，确是我亲手所赠。彼时出游遇刺，恰逢旧疾复发，幸得一姜姓男子相救，故留此玉玦作为信物，他日若有所需，可持信物来寻……】

有请。

【不喜欠人恩情，遂也未有推辞，下人将人引进方知原是一名少年郎，眉目清浚，倒也不差，声色未动将人打量一番，唇角始终衔着温浅笑意。

少侠，可还受得住这冰楼寒气？

【观其面色，不知少年功力如何，这冰楼之寒，非常人所能忍耐。】

晚灯，给这位少侠上些热茶来。

如此便好。

【少年意气总难得，虚手一请示意其落座，侍者奉茶而来，遂自书案后起身行置桌前坐下。】

【朔方的花茶，取寒冰之水煮沸烹炒，夹带特有的清幽与甘爽，饮一口唇齿生香，满意眯了眸眼，掀起眉角将对面之人看着。】

说来我与令尊多年未见，不知令尊如今身体可还好？

姜少侠此来，可是遵了令尊之意？

节哀。

【生死寻常，不情深则无悲喜，纵有来往也难融心头冷，于其辞世唯有节哀二字。】

【聆其问起伤势，不甚在意摆手示意。】

原是多年痼疾，根治无法，只好生修养便无大碍，姜少侠有心。

【再闻其言语中悲戚欲悔，眉头微沉却也未有更多宽慰，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幼年惨遭灭门，奉养双亲，天伦之乐皆是妄谈，唯一能做唯有手刃仇人以慰亡灵，可这世上恩仇轮回不止，终也不过一场空。】

【心下虽有所思，面上未有展现，细思其言语，并未挑明。】

死生天定，少侠不必牵萦心头。

只是而今只身入江湖，可有什么打算？

哦？少侠想要我如何帮你？

【猜想得到应证，却并未表态，且不说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便是故人之子，欲我相助，也得他有这个本事，否则与施舍何异。】

【语罢且自端然饮茶，又闻其提起陌菡，眸光微沉，转瞬即逝。】

陌菡？

【指间轻轻摸索杯沿，含笑将人看着，倒是晚灯在一旁凉凉开口。】

‘少侠口中的陌菡姑娘，便是我朔方城少主。’

【见其面露微色，止下晚灯后话，径自缓声开口。】

陌菡乃我之爱女，少侠既然与她相识，但有所求，尽说无妨。

【此言亦为试探，却不知这故人之子，究竟如何。】

有劳。

【陌儿行踪再是清楚不过，只如今朔方形势难说，暗处环伺之人究竟意欲何为尚不得而知，或许她在外面会更安全。】

【更知陌儿要他来带话便是有意要我出手相助，即受人恩惠，自然不会不予理睬，只是少年的要求……】

你想入我朔方，亦无不可，只我城中规矩在先，一切以实力论，便是令尊有恩于我，你也只能以低阶弟子入我朔方，日后是升或降，亦凭实力。

【言至此已是态度明了，悠然饮茶将人看着，缓缓开口。】

如此，你可能接受？

如此，便去洗月阁领取御寒丹后稍作歇息，待有任务自会分配与你。

【如此不再多言，将人挥退，使者引了人离开，杯中茶水已然凉透。】

‘城主，真的要将人留下？万一……’

晚灯不必多虑，我自有考量。前三月先入雪阁教习一段时间吧，看看资质能为，若可便分配任务，若不然派去看守浮屠塔。

前三个月，你先带着吧。

【晚灯之忧自是知晓，只是如今敌暗我明，不管少年是否另有目的，都要试探一番方能安心。】

【结】

===========承平五年===========
【那后来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眼前所见皆为血色泼染，耳中所闻皆为丧语，仿佛天地支撑轰然断裂，一切原本悬在头顶好像永远触摸不到的东西变这般猝不及防砸在心口上，沉重的呼吸不能。】

【惊魂噩梦，鬼哭难语，在漫漫长夜里吞噬所有光明，唯留遗憾与怨憎疯狂滋长，经由时光的手慢慢豢养出最狠绝的心肠与不灭的意志，于是我在花开的最绚烂的时候用那把藏在心头的利刃斩断数十年的恨仇，鲜血淬洗过的名姓不再埋没于他白家的施舍，我用敌人的尸体写下自己的名字，苏氏，长琴！】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夜晚了，当火光由盛转衰逐渐迎来黎明的暖软，我提着剑走过白家的每一个角落，踏过每一具因我而死的生命，白枫就躺在那里，躺在我的脚下，白衣染血，眉目怅然，他像一首被丢弃的诗，因我的背叛哀伤，死亡。】

【一瞬间灭顶的窒息与压迫扑面而来，仿佛死去的亡灵破开徒弟重归人间，我仿佛看见他们向我走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渐渐的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那个我最不愿见的人，他依旧穿着雪白的衣衫，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却是令人绝望的冷……】
【筋脉好像被无数个人拿着刀子寸寸剥划，血液在脉管里翻腾挣扎着似是要冲破机理淹没整个世界，全身陷在冰火之间不得而出，心知练功紧要关头心有杂念无异于致命，然神已乱，此刻正是筋脉逆行，真气窜乱之兆，忙敛神凝思以待，自封灵泉等几大穴位护住心脉，抱元引真气周行数个回合企图导正，却终究难抵无相境反噬之果，只觉一股强大内劲自血管冲开，冲乱所有防守，伏地呕红。】

城主……

【忽的门被推开，只见一人影急掠而来，察觉到空气中风动之声，当下扬袖聚气掌心，待得那人靠近长袖拂卷将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却已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城……城主饶……饶命……

何事？

【许是方才的幻象太过真实，此刻看清那人眼中恐惧神色方知自己反应太过，微闭了目又睁开，由着那人扶了倚在榻上，口里全是血腥味儿，身子也无甚力气，粗喘着气半撑着眼皮擦着嘴角。】

启禀城主，江姑娘来了，要不要……

请她进来。

【待得人转身欲走，方才又在将人唤住。】

此事不得声张，若有旁人知晓，你当知我的手段。

【若隐若现的杀气，就在女子步入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惊醒的蝴蝶，在花朵完全绽放声中扑棱着翅膀。】

【朔方城内，有奸细。】

【即便早有察觉，依旧不动声色斜倚榻上，脉管依旧微不可查地跳动颤抖着，每一口气息呼出吸入都牵扯着心脏的疼，血腥味儿在整个偏室内蔓延，像是跌入了一个深渊，任谁也别想挣脱。】

有你在……咳咳……我想，我还……咳咳咳……还死不了。

【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眉眼间早已卸下方才的凌厉霸道，半合着眼睑看着女子动作，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只是，伶月这般……这般利的一张嘴……却是伤人的很。

【嘴上说着，却并无哀伤之色，接了婢女捧来茶盏漱了口，满口的铁锈味儿却不曾减去半分，微拧着眉头将人挥退。】

此事不得声张，尤其是陌晗，别让她知道。


是，城主。

【待人离去方才微挣了双目觑过地上刺目鲜红，落在眼前人脸上。】

我练功至此，早已逆了命数，损了根基，医不好的。

【她这般的性情早已习惯，故并未多言其他，只听其提起白姑娘三字，目光却是渐渐染上冷色，眯着的双眼觑着女子侧脸，却又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在宽亮房内无限释放，逐渐膨胀压缩成致命的杀机。】

【伸手取过桌上杯盏，一时竟也并未言语，白瓷的杯盖推着浮液在碧色茶汤里沉浮，偶尔轻微的杯沿碰撞压着女子尾音显得更为清越。】

那这半月，你便在冰楼住下，有什么事情吩咐晚灯去做便可。

至于熬汤煎药这等小事，交给下人去做便好。

【俗世峥嵘，红浪掩没，其实我谁也不相信。】

【看着女子难得的笑容，明丽中却更多冷素，嘴角笑意依旧，心下却是一转，随着眸光变得玩味起来。】

伶月可会调制毒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