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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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摇头晃脑一阵吟，却只得风声如啸，好似意思意思下的配合。曲臂枕首，见天月高悬，眼角亦可见远处黄沙漫天，毫无人烟。

中秋啊中秋，这千里之外也无人陪度中秋。好在有这一轮圆月在侧，加之……骤然起了身，俯身看着下方水泉。

人生天地之间，万物如逆旅，百代光阴，也不过眨眼。心悟此道，才愿行天南海北，唯恐寿尽之前，难见这人世风光一二。

当年对文非道友如此说时，他难得笑骂了句顽劣。而今数十载过去，也听不得他消息，想来从他之道已见道终。

只是……前两年听得荆湖一带闹蝗灾，太乙有弟子下山随后又销声匿迹，莫不是文非去后势微了？思如此时，风中忽听得几声驼铃清脆，下意识转头，恰好见远方有一个小黑点慢慢过来。

这月圆之夜，本以为沙漠之中再难见他人。毕竟就算是行商，也选择留宿在镇子里。因此这突然到来的人，也引起了一丝注意。

——是个女子。

一只骆驼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这滚滚黄沙间。说不奇怪那必然是假，只是本就萍水相逢，却也没好心到见人就打招呼。

楼阁上下，对视也只是一瞬。本欲继续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的心思，看这长夜漫漫，却忽地一顿。

——一股浅淡到不注意就会忽略的血腥气一个劲的朝鼻子里钻。

是人血。

身体的本能想让人去握剑，理智压过了冲动。视野环顾，尽处无人，看来又是哪位魔门弟子出来了。

该不该拦呢？思虑间那人已近在咫尺。

这一声公子，倒是干脆利落。只可惜方外之人有牵挂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在那貌似异族却又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女子面前，也只是拎起一旁毫不起眼的木棍，背负在身，转身再见她，笑道

“来找姑娘问个路，姑娘可知陇西城怎么走？”

这姑娘……有点不按规矩啊。

心思流转间她那身繁琐的面纱卸下来，露出的面孔是典型的中原面孔。本想着若是言语不和，动起手也能毫无顾忌，可她好似真如遇到个陌生人，那么……

风中血腥更浓，长身而立，笑容丝毫不动。

“我见姑娘从北边过来，还以为知晓最近的渭水水脉，这才一问。不过更深露重，姑娘这一人出行……”

顿了顿，似有考虑。

“像是不惧危险？”

她这狂傲的模样，果真是有几分底气在的。只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也不能惧过。但眼下只有一个问题：当不当起这闲心管上一回。

刀剑退隐，太乙势微，前些年还风流云转的江湖陡然少了几个门派支撑。魔门兴起也在意料中，杀她一人能阻一时之祸，却改不了天下大局。

心下思忖，不过瞬间，已理顺想法。面上一派淡然点头，笑语盈盈：“也是，谁会为难姑娘呢？”

说这话时，像是忘了还有一个自己在。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上中天，又转首看向远处楼阁。

“沙漠里终究风大，此地唯有一处可避风，姑娘若不嫌弃不如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