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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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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之冬,风急急雪簌簌,鹅毛纷纷,严霜路难。我自秘阁归,匆匆就入刑狱,不及热茶一杯。我抖落一身白,皂靴及袍角已然被霜雪浸透,挂着细冰茬。

大牢之内光暗昏幽,气低尘重,三分经年的旧尘是如何也飘不起,就似这狱所里的重犯如何也不再有生天。

我由外至内,狱所中也有人生百态,那些遭受重刑血污层层的,扛不住气绝未及收尸的,吓破胆疯言疯语的,一身硬骨头经受百般淬炼的,各有姿态,却如何说来,都不甚体面。

再往内,却又大相近庭,同是昏暗血腥之地,关押是一庭的芝兰玉树,是一城的人间烟火与风情,是国之根本,是国之未来。

前头那些之恶,是个人为之,烧杀抢掠,恩仇血泪,牵扯也不过一人身后事。而这些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有人毁却毁国祚,我一时竟分不清说来看去是孰更恶,念及此,面如霜寒,又更甚三分。

掠袍入座,案上有茶一盏,是林寒备于我,热气已散,我指腹轻扣茶碗,一碗茶水入腹,冰凉滚过喉,激荡五内,精神再振,目光清明。

案上卷宗堆叠,一摞摞山高,各种线索各种档案,是皇城司上下这几日马不停蹄所得。事无巨细,却忙中有序,分工明确。我拿过一卷有关四人失踪的案卷,线索逐一排查之后,皇城司拘扣四人,待一一审查。

我指尖划过卷宗,轻轻于纸上一扣,修剪圆润的指甲之下,是一梅字

“林寒,帮我请梅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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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顾乔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日 (冬) 2019-12-9 21:59: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顾乔 于 2019-12-9 22:02 编辑

其人娉娉款款,即便是在血污满室的狱所,也能自持风骨,由内透外的韵致,只一眼,也能书一纸风华,过去里大抵有些经历。

我看她,念及她身后千千万,一时感慨兀起,又不知如何作表。觉我一把春水,站在鬼门关之外,面向腥风血雨,魑魅魍魉,身后是盛世太平,人间四月。我将生死度外,想守一方安泰。只如今身前身后两两相遇,狭路相逢,却是在这狱所里。

此一案牵连者众,但我信大部分人无辜,故而虽面覆寒霜,但态度仍可称温和。毕竟,我守护过他们,虽他们不必知。我指下侧一方小圆凳,示意她坐。手指轻扣桌案,一下,又一下。

“梅夫人,您一手掌丰乐楼,是场面上通透敞亮的人儿,我不与你为难,咱们也不兜那不必要的圈子,我问你答,少非口舌如何?

皇城司的手段,素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闻风已丧胆,寻常人在这狱所呆两日已是精神上无尽的凌虐,不必动刑,已然不好过。我看她形容不整,却也未见狼狈,心下对她两分高看,示意林寒予她一杯茶,虽是凉透,但聊胜于无罢。

“听闻你与李丁认识?与我说说他吧,为人品行事迹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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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顾乔 于 2019-12-10 10:03 编辑

手指轻扣案桌,听她仔细道来,并不插话打断。只闻得横财二字,手下忽顿,知晓通篇里,此乃关键。

寒风凛冽,席卷天地,呼呼号号似万鬼同哭,些许透小窗入,灯火明灭。卓靖充文书笔录在案,她话尽,我一时未有所言,室内一时寂静,只隔间传来哀嚎,撕心裂肺,与寒风呼啸一同,形成鬼魅压抑之状。

我心中之疑有二,其一,李丁这比横财如何而来,其二,他如今失踪,是主动还是被动。只凭其言辞,其中关节尚不清晰。

至于她话中真假我倒不作疑,她所说每一字每一句,皇城司皆会有多方查证。

“你说他不仅还清了赌坊欠资,还愿以双倍价格赎回女儿,我不大知晓,丰乐楼的赎身价码应不低吧。”

顿了顿,她所道来条理明晰,从头至尾,有条不紊,倒也确实不必多费口舌一句一问。我将她的话于脑中再顺一边,挑起一二处我在意的细节作补充发问

“以你之见,李丁与他家姑娘关系情分如何呢?”

一个赌输了能以女压债卖入贱籍的父亲,一个有了钱又可以跪地求赎的父亲,这样一个人,是否会因为更大的利益远走高飞不管女儿如今何方呢?也就是说,他是主动“失踪”了,还是因为什么不可抗力被动“消失”了呢。这当中他父女二人关系是个可窥之处。

“再,赎走李丁香的客是谁你丰乐楼可有登记?这可何许人你知是不知?”

我们势必是要找一找李丁香的,那么李丁呢,他在丰乐楼吃了闭门羹,他失踪前是不是通过其他途径找过他家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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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冬) 2019-12-10 22:02: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时大雪压青松,兼覆我项背,白雪消融侵肤入骨,大半肩背叫雪水浸透,寒风一吹,半身僵硬的要失知觉,我只凭这整日未饮一口热汤的躯壳的那点微末温度与之抗衡。

我稍走了神,也只眨眼之间,将背抻直,略一思忖,再抬眸,是与林寒说道

“去查李丁的钱庄汇票号及他一切的钱财来源,再查梅夫人说的这个客人,嗯…梅夫人见过他,于我肖像一幅,佐以排查。”

卓靖将纸笔递给她,林寒领令而去,他才至牢房门口,我忽又将他叫住

“等等,其他三人的钱财往来一并查了。”

林寒携一室冷风而去,是安排人员逐一排查。梅藏春作肖像图,需有片刻,卓靖趁空溜了号,我从卷宗中翻出李丁那卷,找出他与赌坊的往来记录,李丁这大半辈子钱财来的快去的也快,加加减减是寻常人不敢想之数。

梅藏春绘完像,卓靖也回了,递给我一方小小的铜制小暖手壶,并递一杯参茶,这森森大牢里做事儿呢,我抹不开面儿接,他一股脑塞给我,是道

“你可行行好,这才受的伤,天冷事又多,你那点气血早散个干净,还不喝口参茶吊着命,明天裴大人过来要我跟林寒的命,可大发慈悲吧您呐”

无言接了,不及喝,先从梅藏春那里接过画像,示意卓靖领她出去,复又叫他顺提书院谢观应。

我这才一口闷下一盏参茶,这胃里总算有点暖意,这口暖经五脏六腑,顺血脉向四肢百骸,匆匆走一圈,又消于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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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靖往返也不过须臾,领了来人又回侧案充作文书。我眸视堂下女子,不合时宜的觉着,同是纤纤女子,这位好似跳脱了些。

我不急将关于她的案卷摊开,只漫不经心道

“坊传皇城司狱所是人间炼狱,如今看谢夫子安之若素,是我们的不是。”

说着勾起唇角,没有人敢对皇城司不心存敬畏,特别是狱所,若能以玩笑视之,那定是我们招待不周。

狱卒闻弦歌而知雅意,正欲动作,我轻轻抬手制止

“听闻谢夫子以前参过军杀过敌,有些胆气确也正常。”

话就此二三便打住,毕竟是书院夫子,须得予书院体面,我亦不必在此稍枝末节浪费时间。只手指轻扣桌案,是示以端肃。

“有人举报,说见谢夫子与周辛酒馆大打出手,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顺将梅藏春所绘图纸卷起,递给候着的陈常,这才翻开案卷,目视堂下女子,静待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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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人一语,莫名令此间陷入诡异无声,卓靖似乎是略有尴尬,书写记录的笔尖一顿,掩饰般的一拳抵嘴角,一声轻咳。

我只静静听了,半晌神色莫辨,以双肘支案,我将身子前倾,半眯了眼眸,不似方才漫不经心。

“并不致死?”

这几个字是可细细研读的,我并没有说周辛如今是死是活,她这翻,倒有点欲盖弥彰。确也是,毕竟如今案宗只道“失踪”,人死了,没寻到尸体,不就是“失踪”么?

“谢夫子很聪明,我一时竟分不清你是在自首,还是在避重就轻了呢”

杀人与伤人之别,傻子也分得清楚该如何争辨。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那周辛当众猥亵,有损夫子你清誉,而你又习武从军身手胆识皆有,不甘心之打他一顿,故而杀他泄愤,毁尸灭迹,是不是!”

语气堪称平和,只是不是三字,叩了重音,掷地有声,绕幽寒牢室,清冷回荡。

我收回前倾之势,又复寻常之态,眸中平静,思绪未止。周辛一案,但我更倾向于于守令图有关,与李丁钱甲等人失踪是并案能查,但如今此案疑点重重,并不排除谢观应的作案可能,毕竟当代民风开放,女子尚武。但毕竟依旧对女子苛求,换做闺中女子,被当街调戏是要悬梁以昭清白的,她不似寻常女子,不会悬梁投河,但打杀周辛,并不是没有可能。

“酒馆之后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且从实招来,想来谢夫子不会想体验我皇城司狱所与外头的不同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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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做了有罪推论,但也只基于她话出有疑,诈她罢了,至于她之反问,我却未答,她怕是不知道如今处境是何,如今是我审她,不是要与她辩驳,与她纠缠那些,是本末倒置,我只需知道我想知道的即可,她如何想,并不在我关心范围。

她将行程说清,我颔首,透着漫不经心的劲儿,其实是累了,全凭一口参茶撑着罢了。

“你之所言,皇城司自有查证,冤不冤的,凭法度不凭我,谢夫子不必诘问。”

略一停顿,又道

“你与周辛相识,他平素为人如何,出手阔绰否?依你之见,他近来行为可有不寻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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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点头,话已至此,也就问不出什么了,周辛这条线,还须得另辟蹊径,多方探索。

我将案卷收起,另铺纸张,拾笔添墨,草草几笔行文,边道

“周辛一案,暂就这样。将人暂押牢房,待此案了结,转开封府衙,请府尹照律典以伤人罪入刑,至于周辛,本应以猥亵罪论,但其人另有要案,暂压不究。”

打架伤人,这事本是民不告,官不究,但她今日自认,自然需以追究结案。一纸文书,并其口供交给卓靖,待日后转呈开封府衙。

一事罢,抬手揉了揉眉心,卓靖出言关怀,问是不是休息一下,我摇了摇头,如今尚撑着,一休息一口气散了可就再难聚。

“不了,带下去吧,另提江浅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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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 发表于 文兴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冬) 2019-12-12 13:22:5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顾乔 于 2020-1-20 10:44 编辑

天色渐暗,大雪亦收,透过气窗外望,已是一片漆黑,室内灯火通明,映衬冷砖寒夜,刑拘森森,似置身森罗地狱。

我指尖冰凉,手下的暖手炉烫暖肌肤,却暖不起血脉,我好似觉着身上的血流的慢了,胶凝停滞,像这冬夜里积的雪,安静无声。

人带至,我一看,又是一二八少女,比前头两位看着又柔弱三分。花儿娇柔,搁在血污森森的大牢里,有异常的美,存几分惊心动魄。

我终究心软,示意她起身坐,我并非暴虐,喜欢看人惊惧瑟瑟,不是非要外人对皇城司谈之色变,只是身在此间,我需得他们心存敬畏,而不是嬉笑怒骂,态度平端的,我自不计较,甚至能温和应对。

我起身,一手不自觉按上腰间的伤口,走动走动,好活络僵直了的身躯。我绕至案桌前侧,半坐半靠其上,一手撑着桌面,手底下是卓靖找来的铜暖炉

“江小姐?听闻江小姐的兄长是这届举子?你可知道今日为何请你进这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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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常里总带了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食指指尖又不老实,一下一下扣着壶身,她柔语轻言,举止之间有大家闺秀的矜持高贵。

我目向她,注意她余光频频,我顺而顾之,落在我手掌之下,我微一怔愣,轻缓的眨了一下眼皮,脑子又有一瞬跑偏,我将这失神归结于是受了伤的缘故。

(嗯?想要?)

我手下指尖一顿,顺势将巴掌大的小壶握在手里起了身,漫步踱去,至人身前二三步,将暖手炉递给她,一面开口,却是问了案情

“江小姐是高门大户之女,素来秉仪守礼,是何缘由让你与孙乙这种市井粗汉起了争执?”

浸染表皮的那点微末暖意,在收回手之后便迅速散了,只一息之间,偷窗而入的寒风在指尖缱绻逗留,过时带走余温,徒留一指冰凉。

我不禁三指并拢,指腹之间轻轻碾了一下,回身桌案,随手拾起一枚袖箭,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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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 发表于 文兴七年正月二日 (春) 2019-12-15 13:50: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把玩一支袖箭,袖箭于指间翻转,时有停滞,不甚灵活。

大概是大家教养,说话点到即止,但闻弦音,我听得出其中关节。这孙乙开门做生意,图个和气生财,惯常里当是仔细的,粗枝大叶又气性大,如何能长久呢,想是最近有异常之处,导致他的变化。

本要问她孙乙此人最近有何异常,但又想她闺中女子,应少与外男打交道,故而又按下不表。我心知她所知不多,只因着是最后跟孙乙有过接触,才累及狱所一日游。

我将袖箭搁下,与陈常道

“仔细走访街坊,打听一下这四个人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跟什么人接触,钱财往来是不是如常。”

“至于江小姐……你还有什么知晓的,稍枝末节也可,说来与我听,没有便带回,等查清了事由与你无碍便送你回去了。”

终还是宽慰一二,这几人应是大同小异,皆与失踪四人有过争执口角,旁的牵扯不深,除了谢观应打架伤人,其余最迟明早该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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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 发表于 文兴七年正月六日 (春) 2019-12-17 21:17: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未见他,那便是去了别处?

只寻常若走货之后另有安排或走访亲友商客,也不无可能。点了点头,示意知晓,只命人再好生查一查孙乙失踪前的行踪,或能有蛛丝马迹。

卓靖带人离,她回身,是笑眼弯弯,递来手炉,想来是轻松了。我轻轻一笑,未伸手接

“送你了。”

挥手示意带她下去,另又着人提最后一位,梅长苏。

时有察司进来,递上一帕子包着的物什,我打开一看,一块凉透了的酥饼。我亦眉眼弯弯,在这牢里憋了一天了,鼻端充斥血腥腐臭味,久了便失了味觉,如今见着饼子,觉着从臆想中闻着香味,是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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