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侯街

【谷雨，第三候，戴任降于桑。苑廊红透，圃上景意深，不知怎的就嫌那丝儿匠气。雨落的稀，可就在那伞面撑开细柄交在手上的功夫，便密地浸上裙角。云儿道是雨浓，自殿门往山下去不过几步，湿了绣鞋，少不得要溅上泥叶。推开她手，念着那日烟柳，提裙便去了。教中森森，多的是鬼气，着实没什么好看。】

【阮侯街南，烟柳雨。湖堤上的垂柳如帘，细叶动微风，仿佛真真的能撩起风铃似的响儿。明湖浩渺，雨密时那风一飘，树下便起了细细的雾，团環如云。十里水色生生是隐入雾中，仿若天外，几蓑船儿荡了远去，堪为一绝。】

【赶着雨势，想那湖上定有盛景，却不料方下山便晴了天，一把纸伞在手中尚坠着珠，是看不成了。】

【雨后天青，街上人也稠了些，收了那清骨玉合的白兰面，步入街角药房，掌柜殷勤，早已是旧相识。】

【暮春的润意更浓，换季生燥，前时对着日头看了许久，总觉得手上似是多了条本没有的干纹，抑抑了好些时候，急着要来添些珍珠蜜粉。】

【掌柜欠身去取，美目睇了身旁人，手中不及包好的，仿佛是上品剑芝。】

【药学甚博，不多涉猎，但珍品却认的多。剑芝有灵，傍冷兵而生，蒂落朱红，入药可增数倍功力。未想到此处，竟有如此上品。】

姑娘，这剑芝，能让我看一眼么？

——承平五年 春——

[ 和风拂面，云吹雾散，天幕似草汁氤氲一碧如洗，时有飞鸟过迹留一痕疏淡，衬这暮春时节风光独好。 ]

[ 天朗气清，街市络绎，一笼纱笠虽隔去人群熙攘，却不抵言笑晏晏层叠绕耳。早知阮侯街民风特殊，男女执手并肩无伤大雅，撩帘新奇睇视，才见满目情意不遮不掩，竟是眼见与耳闻一致。由衷更叹广南地界寥廓，风土人情各不相同。 ]

[ 街尾南首有一药铺，旧时父亲同掌柜相熟，知他贩有剑芝，便写过书信订了五株。行至门前，念及面见长者该仪容妥当，故取下纱笠握于身侧，寡淡面目柔开笑影，抬步入内时一语轻缓 ]

李伯，我是锦瑟。

[ 厅堂不大，一眼能通达四角，见掌柜须发皆白，要比父亲年长许多，言语间更添尊重 ]

您记得吗，我月前订了剑芝的，您说这月初会去河北，如此可有多？

[ 老者一对浊目眯了眯，怔愣半晌才想起前事，满面沟壑瞬时叠出笑，转身从药柜里取出珍草，双手颤巍递于桌案道 ]

记得，记得，你看这成色可还好？

[ 垂眸细看，所呈剑芝皆柄短肉厚，菌盖平滑，与药典所载形态竟一般无二，每株皆为上品。心里是喜，忙于袖袋内取过银两不敢怠慢，老者虽顾及情谊几番退阻，又是番好言相劝才收下钱银命人仔细包好。 ]

【真是说不到两句就令人火大，这人不会好好说话么，也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清清现下的火气，他却径直起身出了屋】

（哼，走了也好，省的让本姑娘添堵）

【瞧瞧天色才想起来自己又在外头溜达了一天一夜，这下子回家又要被大哥罚了，赶紧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匆赶回家】

===结===

【说的也是，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跟她个疯丫头斤斤计较？】

反正天下男人死光了，本姑娘也不会看上你！

【闻其言翻了个白眼，依旧喝着茶水咕哝】

说的好像我会娶你一样。

【就算没有生气，可嘴上还是想毒舌回去。】

【女子见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容，唯有一脸苦笑，放下衣服后赶紧退了出去。】

【喝完水，他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老子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你爱上哪上哪去。

【言罢理了理衣衫，推门就走了出去。】

【这下子他可是有理了，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就算如此，自己那也是自然反应嘛，没啥好道歉的】

【他没好气的说了句“你给我开口的机会了”，只好语塞不作声，岂料他喝了口茶之后又冒出一句令人气闷的话语，本来挺内疚的心情顿时又乌云密布】

诶！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这么斤斤计较！本姑娘嫁不嫁得出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天下男人死光了，本姑娘也不会看上你！

【对于她的无理指控，陆凰权自然懒得争辩，翻了个白眼随她折腾。这时有人敲门而进，是昨夜叫来收拾的女子，但见她将一切原委诉来，那丫头立马软了口气，却仍旧倔强的不肯认错。】

你给我开口的机会了？

【白衣人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喝了口茶。】

凶婆娘，瞧你日后怎么嫁的出去。

【话音刚落，满以为他会怒气冲冲，继续恶言相向，岂料他只是低头喝着水，哼哼，八成是心虚了！走到他面前，问道】

你昨晚干了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又变成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门被推开，只见一位女子手里端着干净的衣服，仔细一看，那不是自己的衣服么，扭头看了看那男子，再瞅瞅这女子......还没问出口，就见女子将衣服往手里一送】

小丫头，昨晚吐的太厉害，多亏这位公子让我来帮你换身衣裳......

【后面说什么已经没心思听了，等她出去，拿着衣服走到桌前坐下，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原来是误会了他，撅着嘴喏喏的说道】

装什么大英雄嘛，直说不就好了......

【那丫头冲着自己吼倒还好，可那委屈的一撇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瞬间就把陆凰权的火气灭了下来。】

【本以为接下来是嚎啕大哭，却没想到她竟又将眼泪咽了就回去，继续朝着自己吼叫。】

啊，该死的！

【白衣人捂着耳朵低骂了一声，却再没有和她对着干，而是转身回到桌边坐下，闷头喝水。】

【他陆凰权到底是哪里对不起老天了，尽让他遇到这些个难缠的家伙，莫不是抢劫掠货做的多了？】

【没头没脑一通乱喊被他的一声呵斥怔住，不由得住了嘴，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生畏惧的，但更多的是委屈】

【一下子瘫坐在床边，撇撇小嘴，眼泪直打转，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既然已经这样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也是没脸活了】

【重新站起来，冲着他嚷道】

既然都要死了，那让本姑娘骂个痛快也好！你这个王八蛋！伪君子！无赖！

【正梦到自己把那假扮新娘之人抓起来吊打，以泄心头之恨时，忽然那被倒吊的男人张嘴尖叫，刺耳的声音直破云霄，尖锐如针，根根直插双耳。】

【睡梦之中的男子眉头紧皱，猛地睁开双眼，而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炸的陆凰权脑袋生疼。他捂住耳朵叫了一声闭嘴，可那声音非但没有减小，还喊得更大声了。】

住嘴！

【白衣人猛地起身，一脚把凳子踹开，站在床边恶狠狠的盯着那少女。】

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睡得格外香甜，恍恍惚惚间似乎闻到了小笼包的香味，睁眼一看，呀！满桌的美食，都是自己爱吃的咧：小笼包，桂花糕，芙蓉糕，杏仁酥……看都看不过来，吃都吃不完哪，吧唧吧唧嘴巴，感觉齿颊留香】

【但很快，就眼睁睁看着那些美食离自己而去，猛的坐起身子，使劲睁眼一看——原来，刚才都是梦啊，伸了伸懒腰，睡得真香哪！正要下床，低头瞧了瞧，怎么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抬眼扫视了全屋，目光就停留在那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人身上】

【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喝酒了……然后……想不起来了，那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屋里？还有自己怎么来这里的？——难道都是他！那那那那……我这衣服岂不是……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捂着耳朵大叫】

啊！你个混蛋！你个淫贼！居然趁人之危！淫贼！混蛋！

====开戏====

【撒完泼的少女就这么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陆凰权额角蹦出一根青筋，把想立刻将她丢出去的念头生生咽了回去，而后将那少女往肩上一扛，扔下一锭银子后扬长而去。】

【随意寻了家客栈，在掌管目瞪口呆下将她扛进客房，刚将人放下，那人却哇的一身吐了陆凰权与她自己一身。白衣人大叫一声赶紧跳开，却依旧在雪白的长衫上流了一串污渍】

该死的女人！

【指着那软到在地呼呼大睡的少女，陆凰权气的双拳紧握，却最终摔门而去。】

【半晌，屋里进了一个女子，手中拿着干净的衣衫，她将少女扶起，用清水为其洗漱后换上新衣，收拾好房内一切污渍方才开门出去，门边站着一脸寒霜的青年，接过犒劳后，女子请安离去。】

【同样换了一身衣衫，陆凰权冷着脸坐在桌边，喝了一口冷茶，却感一股倦意袭来，原先豪饮的数坛酒水此时起了作用，他也懒得再管那少女，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头一次将她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觉得应该把这一招发扬广发】

【接过锅巴抱在怀里，跟在她身后。他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儿子了】

（那声爹也不算平白无故）


---结束---

【他不由分说吻了上来，自然可以挣扎，却没有】

（冤家啊）

【直到两人之间的锅巴发出“咿咿呀呀”的抗议，才推开了他，喘着气，难得地说不出话来】

你……

【“你”了半天，还是憋不出第二个字来】

（算了）

我要去找人

【“胡长归”，这个名字在心头萦绕已有近四年，有意去寻却是在剩下锅巴之后，没问他是否与自己同去，只是丢下一句话，便率先走了出去】

（该死，怎么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又不是头一回，快走快走，他看不见看不见）

【我永远也摸不清她下一刻的想法是什么，要摆擂的是她，说不嫁人的也是她】

（善变的女人）

【台下的人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拨接一拨。我的耐心差不多已经告罄。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我是去冷静】

【挥剑荡开来人，搂着她的腰点踩着台下人的肩膀窜进胡同几下不见了人】

【甩开所有的追兵钳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是你欠我的

【上台的人越来越多，秀太也不禁不耐烦起来，而自己的心头也滑过一种似乎该称之为“心疼”的情绪】

（才不心疼你个呆子呢）

【站起身走上台，不顾正在酣战的两人，径直走到两人中间，他们倒是都及时收了招】

够了

【低垂着头，任何人都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再抬起头已是两行清泪，转向秀太】

你个呆子，人家对你的心意你怎就不懂呢，若是要嫁人，又何必找你来摆下这擂台

【趁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地转变惊得没回过神，拉了他就跑】

还不快走，还没打够么

【台下的人踌躇片刻，一个做侠客打扮的人窜了上来，也不招呼兜头就是一刀】

【偏头横跨避开用刀身架住刀锋绕腕别住他的手腕，刀身一别刀柄打在他的肋下。如此三五招将人扔下擂台，刀都不曾出鞘】

【紧跟着又一人上来，如此几番。来人武艺都不算高，可架不住人多，即便是我也不耐烦起来。胡夭儿还嫌弃不够乱，竟火上浇油】

（你看上了哪个直说）

【果然秀太一脚就解决了那个屠夫，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一声】

（不自量力啊）

【之后陆续又上来几个，倒不再是屠夫之流，而是正儿八经的学武之人，只是秀太的武功不弱，那些人也一一被打下了擂台】

小女命苦，看来是寻不到这有缘之人了

【一直在旁煽风点火，此时更是拿出绢帕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哎，这么长时间了，都有点乏了）

【第一个上来的竟然是个屠夫，这种人……】

【滑步向前，飞起一脚将人踹下台。围观的人群轰的往两边散去，屠夫肥硕的身体结实摔在地上，半天爬不来。几个躲闪不急的人被他带倒，几个人滚做一团】

【一招就将人踹下台颇有震撼力，抱着刀站在原地，台下的人互相推挤但是没人敢轻易上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自己也不着急，只顾着逗锅巴玩，捏捏小脸，拉拉小手，这时听到一声大喝】

“俺来与你一战”

【一屠夫模样的人冲上了台，手上还拿着什么】

（哟，还真是屠夫，拿着杀猪刀就上来了）

“俺是个杀猪的，婆娘几年前死了”

（哦，还是个鳏夫）

“俺力气大，你这小身板可小心了”

（大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被他一刀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