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

【月冷天寒，更衬她指尖冰凉，一咬唇，提了长裙引他往崖边，不过堪堪距离，却因那野狼阻挠显得颇是遥远。她紧跟身侧，指着方才巨石后，略稳下颤音】那边巨石后面

【知晓在哪处，两人动作便快了些，那巨石颇高，人可攀爬，野兽却难登些。险险攀了上去，一只野狼正咬在她衣衫下摆，身形未稳，一扑在巨岩上。一咬牙，就着那獠牙便撕碎了衣裙下摆。】

【向下一做鬼脸，却冷不防盯着那怪人如野兽般缓缓踱至巨石下，收了那脸，往后退两步，便又指着那山崖下】

小哥哥，你先顺着那藤蔓下去【又是不待他说甚么，推搡着往下】你先下去接着我，我可不敢一个人下去，万一踩空了怎么办！

————开————

【听她说了山崖之后转身就跑，那野狼看到自然群扑而上，匕首在手上飞舞，挡下大半，只溜了一只向她扑去，没来得及提醒她，好在眼角瞄到她险险闪过】

【双手双脚并用，好不容易将狼群退去一些，闪身将她提起，她这一背身，现下除了跑，别无他法，拉了她就跑】

【可人的双足怎么可能跑得过狼，几番纠缠又击退，再纠缠再退，狼群也不拼命，只是不断骚扰，倒像是要戏耍我们到力竭，再将我们解决】

你说的山崖……在哪里？

【又要打斗，又要小心护她周全，不免有些疲累，额头上满是大汗，衣衫也早已湿透，手上挥舞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不行，至少……至少要让她逃走）

不行，哪儿有叫你一个人独担着的【她倒是讲义气，浑不知自个儿此时就是个拖油瓶】再说了，那人....那么奇怪，谁知道是不是甚么怪物

【手下更是揪紧了他衣衫不放，可眼下也容不得再拖时候，那些野狼已经开始慢慢圆作一个弧形，回头看看，一片深林，跑不一定跑得过，另一方又是一则山崖】

【山崖...山崖.....】啊，我方才在崖边看有些老藤，年岁有些久，手腕粗细

咱们要是能悬上一会儿，撑过他们走掉便是【这一说，也不等男子说些什么，折身便往那方跑去。】

【不动还好，她这一动，一只野狼霎时扑来，一股子皮毛腥气，吓得她一蹲下，叫那野兽扑了空。】

-《其一》·结-

【身后的衣衫被她攥在手里，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和害怕】

他不是鬼

【方才回身虽然没有伤到他，但也看清他是有影子的】

【心里还在思量该如此对付他，丛林里又蹿出几只野狼，暗叫声糟】

姑娘，一起溜是不可能的，我们背身还没开始跑，那怪人和野狼一拥而上就能把我们撕了

【生死攸关，不得不冷静下来】

你先跑，我与他们纠缠一会儿，等你跑远了，我用轻功逃跑就是了

【如果只有野狼，自己大可找棵大树爬上去便是，可偏又多了个野人，看他的身手，爬树恐怕难不倒他，嘴上故意说得轻松，但其实自己的轻功并不算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此劫】

他他他他....【西夏少见狼，一声声狼啸贯耳，她是当真有些怕了，不自觉伸手就揪紧了男子衣衫，躲在他身后，怯怯的探着半个脑袋看着。】

【那野人似的模样，皮肤黝黑，像是长年曝晒在阳光下一般。身上挂着些布条，堪堪遮体，倒像是多年风吹雨打给磨成那样的】

这.....这才是鬼吧？【那皓月也似应景似的，被乌云掩在后，往地上瞧了瞧，也瞅不清楚有没影子。】小哥哥，我说...咱们....要不咱们趁他没动，一起溜吧？

【她正说着这话，那丛林后又钻出几只野狼，咧着嘴，一口的獠牙】

格桑...格桑！【她一回头，哪儿还有人影，饶是此刻也哭笑不得】这该死的格桑，跑起来怎么比谁都快

【她那脾性，倒是和凤凰有些像，自己说女子会有危险，并无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从小带着凤凰和无暇，总觉得女孩子就该被好好保护着】

我……我……不是害怕

【这口疾就是这般，越希望好好说话，就说得越不利索，还欲多言，就见她脸上出现惊恐，右手指向身后，方才与她说话，倒未注意身后竟有气息悄悄靠近】

（脚步声微不可闻，可又不似有武功的样子）

【自己身上没有带武器的习惯，只有光彪给的一把匕首，从腰间去了匕首，握在手中，扭身反手便是一挥，就见一身影一闪而过，这一下落了空】

什么人！

【怒喝一声，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那似人非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

【说他是人，可他眼神中毫无人性，举止动作也不像人，可是看身型分明是人没错】

【退到那姑娘身旁，心思全在那怪人身上，也就忘了口疾】

姑娘，此人十分古怪，我拖住他，你同你的侍从先走

哼、【她不赞同一句轻哼，收了手，眉微颦，声软哝，更似嗔】姑娘家怎么了，你们这些江湖人，也与那些儒生一般重男轻女么？

还不如咱们西夏人呢，不知变通，迂腐！【她忿忿一句，倒显了自个儿孩子气的脾性。】你看你看，我一个小姑娘，你与我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莫不是怕我了？

【真真与那唱变脸似得，上一刻忿忿，这一秒却是笑意展颜】哎呀，你害怕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是不是？

【只这一句未见余音消散，她却变了颜色，颤颤指向男子身后】那....那边......

【山野幽深，却多出几双森绿的眼眸，如狼似虎。】

【她脚步轻盈凑到面前，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是男子

【她学着自己说话，本来就对自己这毛病很是头疼，现下更是羞窘得不行，也顾不上掩饰】

姑……姑娘家，容……容易……有危险

【听她说自己是女鬼，刚要摇头，脸上就被她轻触，当场便愣住了】

呃……呃……

【“呃”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停顿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不是……女鬼，女……女鬼……没有影……影子

【她站得这般近，今夜月色又好，自然看到地上她的影子】

咦？你讲话怎么怪怪的？【她几步轻盈，便上前去，背了手在腰后，眸色盈盈，笑意盈盈。凑近了那男子，由下而上看着，这举动搁在西夏倒是寻常，来这中原却是亲近了些】

夜深了......山林......危险......早些......回家.......才好......

嘻嘻【她模仿了男子说话，方才一说完，又是一笑】小哥哥，你不是也在外面么，怎么不怕夜深危险了呀？

【微一眯了眼，黠光盛然】小哥哥，其实.....我是这雾灵山的女鬼哦，每天都会来这里，就找像你这般俊俏的

【抬腕，纤纤细指往他脸庞一滑，一勾，勾起下颚便松】便是你这样的，你血肉的滋味啊，才够好呐~

【突然耳边听到鼓声，很有节奏，却骤然而停，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两个身影，看身形应是女子】

【好奇这深夜之时，山林之中怎会有女子，上前几步，在堪堪可看清女子脸庞处停下】

姑娘

【话说得慢些，尽量停顿，使人不至听出口疾】

夜深了……山林……危险……

【这姑娘的岁数看着比无暇还小些，身边那位男子应是她的侍从】

早些……回家……才好

【华灯初上，月色凉山，几步摇，绫罗乱，低唱梵音。素手遮月多婀娜，玉足温莹步生花，红衣如火不是嫁，回眸轻睨风情绕。翩若惊鸿，婉如游龙，雾灵山间，踏遍残红芳华。】

【一只鼓，一人，一成画。年华不安分，衣袂轻舞落繁华，萦绕天涯。金银绸缎，翠玉笑，莲华轻踏，如莺歌缱倦低诉。】

诶——不对不对【突的一声铃音，少女停了舞步，皓腕摇，一生姿。】格桑，阿娘摇鼓可不是这样的。

“小姐哟，夫人那曲子又不仅仅是一只鼓，这不听着曲调，总是要摇错的”

【一勾唇，轻纱遮掩下，碧瞳盛光，盈盈一水间】哼、你就是偷懒，小心我回去告诉阿娘，罚你几天不许碰那梨花酿！

【兴致怏怏，自那山边巨石上轻跃下，急驱几步才稳下身形。再一抬眸】嗯？格桑你看【纤指点一处】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呀？

————开————

【山路难行，车队的行程有些耽误，入夜，只能在山中露宿，所有人都安置妥当，安排好轮流值夜，便准备在四处看看】

【走得有些远了，已经看不到车队驻扎的营地，深吸口气，山中林木茂密，空气自然也好些】

【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其实不错，如果要说有什么影响心情的，看了看右手手背上包扎好的伤口】

（不知道杨大哥的咳嗽好些了没？）

这药草还能毒死人？

【听到这句也是一惊，又赶忙朝一边吐了几口吐沫才算完。】

【这姑娘忽地送了缰绳倚在自己怀里，方要张口提醒，低头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拉缰绳时竟然不自觉将她环住，也就不再作言，只驾马前行】


【听她自报姓名，魅生，倒是个奇怪的名字，接着答道】

魅生姑娘，我叫...我叫吕伯延

【一路随意聊着，渐渐下山，自是送了魅生姑娘到了她的去处，才打马离去】


———结———

【眼瞧着他拿了根药草就往嘴里塞，想要阻止已是不及，看着他在路边吐着口水，心里不由有些好笑】你这人还真是鲁莽，这草药岂能乱吃，若是不小心吃到了毒草，你的命说不定今天就得搁在这了。
【掩唇轻笑低低娇嗔道】那杀人可是要比救人容易多了。
【看着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坐于自己身后，无意中倒是将自己圈在了怀中。索性松了手中握着缰绳，悠闲的靠在他胸前，任他驾驭着哪儿前行】是吗？可能是我长期来往山里采药的原因吧。
小女子魅生，不知公子怎么称呼。今日之事，可真要多谢公子了。

【听她反驳，转念一想也是对的，不由随手挑出一根，就塞到嘴里嚼了嚼，味道是极苦的，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在路边吐着吐沫，低声嘀咕道】

杀人我是擅长，救人救不会了...

【说着又吐了几口，感觉口中味道没那么重了，才翻身上马，道了声扶好，双腿轻夹马肚子，马迈开步子慢悠悠往前走去】

我以为中原的女子都是柔柔弱弱的，不料姑娘倒是敏捷利索

【闻言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响，这人看着精明，想不到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对他这认真直爽的性子倒是极喜的，当下瑶鼻轻皱娇嗔道】你又不是大夫，自然看不出这其中的区别了。若是人人都识得这草药，那还要我们大夫作甚？
【看着他将药篓搬起，本欲上前帮忙，却被他阻了下来，只能呆呆的站在一侧任他将药篓固定在了马背上。】
【看着他做好一切欲扶自己上马，摇了摇头，利索翻身上马朝他笑道】我可没那么娇弱，成日里往这山里跑，虽体力不行，但也不至于弱到那般地步。
快上来，我们下山。

【那女子不做推诿，倒是大方应了，心中对她倒高看了几分，上前拿起药篓，朝药篓里的药草看去，看起来和路边的杂草也没什么区别，难道这就能治病医人了？心中有了几分好奇，当下问道】

姑娘，不瞒你说，我看你采的药草和路边的草差不多，这难道能治病？该不会是你不懂瞎采的吧？

【说这将药篓绑在马背一侧，绑结实了，才又朝她招呼道】

你过来我扶你上马

常言那‘上山容易下山难。’几日来一直在山内奔波，虽说不似普通女儿家那般娇弱，可仅凭一己之力也早已疲惫不堪。
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而自己也才刚走了小半的路，虽说在山里过夜与自己也是常有的事，但如今有机会下山，倒也没必要与自己为难。
况且江湖儿女本就不是什么扭捏之人，闻他之言，倒也丝毫没有被人看破心思的尴尬，自己本意如此，并无不可让人言之处。
当下也不与他客气推诿，嫣然一笑，点头大方应成道“好啊，那小女子就多谢公子相助了。”

【方一出声，那女子转过身上下大量，见到身后白马时双眼一亮，再听她说的话，这点小心思，如何看不出，想来是她背着大药篓走不动了，看到有马登时有了救星】

【在这山中绕了许久，本就只求下山，顺路带上她也是顺道而为，并无不可，随即朗声笑道】

既然姑娘走不动了，又正好同是下山路，带姑娘一程有何不可

【辽人行事说话直接，看到她是走不动才提此要求，便是直言出来，但觉并无不妥。指了指药篓，道】

可要我帮忙？

【倚树而坐，时而垂首轻捏几下那有些酸痛的小腿，举目望着那蜿蜒曲折的林荫小径，思量着下山的办法。
正值一筹莫展之际，‘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抬眸见有一人一马自林荫出拐出，正缓缓向着这边走近。也未多想准备背上药篓继续上路。却不料此时耳边传来那男子爽朗的问路声。
嫣然回眸打量了他几眼，一身华贵的异族服装，只是那粗旷的容颜染上了些许不耐之色，目光触及他胯下白马，双眸顿时一亮，原来是迷路了。故意扁起嘴绕着他转了两圈上下打量道】路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带我一起下山。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