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

【那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伴随着那丛石楠坠落池中，再闻那悠悠之声，眼含怜惜地瞧着那丛石楠，虽是无用之花，却也是花呀，当真是个不懂怜花的人。】

【轻笑再度荡漾幽谷，没了旁人正合己意。卸退衣裙，展露白玉肌体缓缓浸入瀑下小池。溅近那丛死物，一掌将它拍上岸，于半空中碎成几份，散落一地。来年，不知会多几丛石楠。】

===结===

【称谓？这女子的回答虽然带了几分不耐烦，但仔细听来却也有几分道理。无论是名字，还是称谓，对于生来便有的皮囊来说，又算得什么】

【就连叶璟无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他为了行走中原方便随意起的罢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他转身，毫无留恋的迈步没入云雾之中，不过刚刚还静静倚靠在河边的石楠花已然坠入河中，短暂的生命，短暂的绽放。与其等待结果，步入就此凋谢来得好】

既是无用，不如散了

何解？一如你的名姓，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不是吗？还需何解？

【听那人所问，笑意再度溢出红唇。石楠花，自世人知后，便唤石楠。又有几人知其解？】

据我所知，孤独似是这花的代名词，不过也有人说，白色石楠有保护的意思

【瞥了一眼那丛石楠，便又专注到湿发的事儿上。稍顿，不屑道】

在我看来，不过都是些文人闲的慌，才搞出这么事儿。。不过就是花，除却这点，它也就只是朵花而已。

【那女子语气虽平淡，但行止间的大气足以说明她定是行走江湖许久之人，因此在他面前才会如此随意，尽管他已经将杀气尽数掩埋】

石楠？何解？

【会结果的花，这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毕竟他所喜的东西，其结果都不过艳丽后便凋谢罢了。能留下东西的，往往便不被他所喜了。唯有悲剧，才能衬托出植物的灵魂】

【于池畔坐下，丝毫不介意衣摆落入池中，晕上水迹至湿透。卸了发间唯一一根紫玉钗，一头青丝倾泄而下，玉手掬了水往发上泼着。】

【闻言，目光才有转回到那人身上。少了杀气，又是这等模样，倒真真是像个痴儿。】

石楠，这花叫石楠花。。雾灵山上，处处可见这种花。。再过一两个月，便也该结果子了。。

【浅笑，答着，仅是如平素聊天一般，丝毫不在意这人，自己完全识不得。】

【曾记儿时，他在参与一场灭门杀戮后，为妹妹带回几朵朝颜花。红色妖娆似火，虽有血的颜色，却拥有区别于红樱的色调】

【春分前三天，秋分后三天。那时，那个影子每日似乎都在为照料它而存在，直到，他亲手毁了那朝颜——本就是用鲜血染红的颜色，又是怎能用爱心灌溉而成长呢？】

【回忆淡淡流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笑。他回头，眉宇间早已没了刚刚的杀气，只是带着几分疑问，将目光再度投向身前无名的小白花】

你知道它？

【潺潺的流水声入耳，顿觉怀念。足有半年不曾来过此地，这一石一木都不曾变过。想想也觉得有趣，此地少有人迹，便是有人，也不过是经过罢了，停驻的人少之又少，此地又怎会有改变呢。】

【低笑一声，靠近瀑流，隐约有水珠砸到绯红的衣摆上，一阵清爽感意铺面而来。】

【只是，微不可闻的陌生气息，也随之而来。眯了眸子看去，瞧不清那人的样貌，而他面朝着那丛石楠花，好像并未发现有人到来。】

【警惕地看了他半响，直到确定他在此并未为了自己，眸色方才恢复以往的笑意盈盈。只是看他一直瞧着那丛石楠花，轻笑出声，莫不是个痴的，竟盯着石楠花这许久。】

【水流淙淙处竟绽放着几株白色的花，三三俩俩非成堆拥簇，静谧淡雅的香气仿佛冲散了刚刚的血腥气息。】

【他沉默的看着那不起眼的白色小花，这是东瀛所没有。，想来是中土特有、却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品种。若是知晓，他日回东瀛，让妹妹养上几朵，倒也可以让她平日多了几分趣味】

【松了踏尘让它自己去进食，而后一步一步地往小瀑布去。几日的风尘下来，着实是想赶紧入水畅游一番。而这小瀑布，则是最佳的去处。】

【风中带来几丝血腥味，眼中跳起一抹火焰，有多久没嗅到这味道了。只是，转瞬便也作什么也不曾发现的无恙状，继续往瀑布而去。】

【从来都不是个爱管闲事的，虽有些躁动，但终究压了下来。想着，回去看看有没有狗官需要杀的，红练许久不出，这色怕是要褪了。要是褪了色，可就不好看咯。】

【雾影绰绰，云海之间沉迷赤风几许，血色瑰丽顺着执念悄声滴入云泥之中。他讨厌杀人时，刀上会残留这么多的血】

【他将执念擦拭干净，毫无留念的将绢帕扔到那几个还温热的尸体上，将执念贯入刀鞘，转身慢慢没入雾海云影之中】

【这是这个月来的第三批，不知是否是受那人而来，带着杀戮和贪念。不知那赏金他们是否有命去享受，便在这荒凉的异地魂魄归西。本该可叹，可惜对他而言，能给予的只有冷面】

【柳生云渊，早已习惯的杀戮，若有一天远离，倒是会更不习惯】

===========建元六年  春末==============
【在大理，三两个月的光景，都流连在美景之上。也算的是多年来，头一次这等的清闲。想想自下山后，为家人报仇，后入五雷盟，这双纤纤玉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不过，自己不曾愧疚过，更不曾有过后悔，因为那些人都该死。】

【许了自己放纵着三两个月，已是极限，该是归至五雷盟了。去时一人一骑，归时依旧一红一白。白的是踏尘，红的是自己的绯衣，何等地张扬。】

【见她咬唇气鼓鼓的样子，本以为还会说些什么，没成想竟真的乖乖听话找地方睡下了，一时静谧，复又想到还不知道她名字，但见她背卧一旁不欲搭理于我，也就不再多言，反正不管有无名字，总归是喊她小兔子，想罢整理好敞开的衣袍，索性也阖目养神。】

【万籁俱静，冷月如钩渐消弭于天地，天将破晓时豁然睁开眼，侧耳处是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以及驰疆时不时的响鼻声，天光倾洒，目所极处可见草木葱茏，时有飞鸟投林，生机盎然。提刀起身，长舒一口气，顺着林中小道先去打探前路，待摸清四下路径和方向寻回她身边时已是光照大地，将她唤醒后把早前摘取的果子和装好清水的水囊都递给她。】我已探明方向，你先梳洗一番，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就带你下山。待下山寻到旅店我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等她将自己打理齐整之后直接带人上了马背，辨明方向之后，提缰驱马直往山下去了。】



==========结==========

【看不清他表情，听他口气知道他是极不乐意的，还满口歪理，也来了脾气，把酒抱的更紧了些】什么叫可无伤药，不可无酒，哄小孩子都不信。我是大夫，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酒也罢了，还是烈酒，更是不能给他】我身上带了针，你若要东西提神，我把针送你几根可好？

【话音刚落就看他起身走来，下意识退后，手臂还是被扣住。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声音低沉入耳，诱哄味道分外明显，愣愣看着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一会功夫抱着的酒囊就被抢走，也不知该无奈还是该生气。】

【咬唇看着他喝酒，脸上一定是可恶的笑。走到他附近准备睡下，不再理他，左右伤药足够，大不了明天多用一些。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他名字，明天可别忘了】

【方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听话又没戒心，幸而此番是贼匪丧生于我手中，若非如此，要倒霉的怕是这个小丫头了。见她虽面带懵懂，也还是乖乖去取了驰疆背上的包袱过来，正准备夸她一夸，就见她将酒囊拿出抱在了怀里，小脸上满是不乐意，言说不予。浓眉一皱，厉目不免带了几分锋锐。】若不喝酒，我这伤到明日定然好不了。往日受伤也是这么过来的，可以无伤药，不可无酒水！

【语罢又怕激起小丫头的逆反心，便又缓和了语气，续道。】此处山林密布，我若没有烈酒提神，守夜时遇到什么危险状况了可怎么办？

【想到此刻四周环境，倒确实有些担心自己精神过于疲惫而出什么纰漏，原本安然稳坐的心情也不复存在，长身而起跨步到她面前，大掌迅捷扣住她抱着酒囊的手臂，入手纤细似稍用力便可折断在掌中，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锋锐视线扫过月华下小丫头清婉的容颜，心头一悸，不由皱眉压下这莫名的感觉，沉哑声音诱哄道。】乖，我保证只喝一点点提神而已，既然答应了要送你回家，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且安心就是。

【复又看了看愈发暗沉的天色，掌中使力取过酒囊，退回之前静坐的地方，仰头灌了几口酒，烈酒入喉，如烈火烧灼而下，霎时卷去一身疲乏，眸光一厉，寒芒烁烁如落星河，拇指抹去唇角酒渍，笑得肆意张狂。】小兔子，你该去睡觉了，有事唤我名字便是。我名，狄戎。

【感觉到落在头上的手，莫名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好像是某种家养的小动物，哼了哼，瞪他一眼】小丫头会治伤还会毒死人呢！

【月光尚明，却也要凑近了才能看清，剑伤之外居然还有别的…这样止血，且不说效力如何，单说那疼痛程度，自己是绝不会做的。深深呼吸了一下，继续忙活，听到他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把药上好，包扎的麻布被他接过，不明所以。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点点头，起身去取了包袱过来。】

【打开包袱，先拿了酒囊出来，抱在怀里，一脸的不同意】有伤在身怎么能喝酒？不给你。

【见她温顺过来，蹲下身子认真察看起伤口，听到今日不能下山时，她面上不自觉露出的失望倒让人有些不忍，复又见她笑吟吟抬头道家远，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面上锋锐凌厉的神色尽数收敛化作难得的温和，低笑一声，应了她的话。】狄某向来言出必行，何况，骗你这么个小丫头也没什么成就感，你只管放心就是。

【衣衫敞开，盘坐于地，虽腰腹伤势严重也身形笔挺，无可避免的近距离之下，先前有几分熟悉的淡香不免浓郁几分，待她取出药瓶，才恍悟这香味是长期侍弄医药之人才会有的药香，原本还担心这小丫头学艺不精，现下倒放心下来。无论好坏，左不过伤势恢复得是快是慢罢了。看她如此期待下山，想必也会用心治疗，之前自己随意处理一番的伤口此刻也还疼痛难忍，短匕炙烤之后也只是暂时止血，伤上加伤，若非遇到这小丫头，这段时间估计是要以此地为家了，沉默片刻，看着蹲在面前小小一团的人，越发容易想起当年那只小兔子，不免发了会呆，下一刻就被伤口的炙痛拉回神，轩昂的眉峰狠狠皱起，呼吸也沉重几分，咬牙声沉喑哑。】小兔子，你下手这么重，是打算让我在这里多养几天伤吗？

【天色愈发暗沉，冷月中天，垂眼看了看已被处理干净的伤口，由着她上完药，抬手接过她手中的包扎伤口的麻布自己利索的包扎起来，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去将驰疆背上背的包袱取下。】酒囊给我，其他的干粮和衣物给你御寒果腹，我守夜，你去休息，明早我休息好了就带你下山。

【天色渐暗，站在原处等他说话，他虽有伤在身，但仔细想想自己还是处于劣势，离得远些还能安心几分，只是这伤还是要尽早医治。目光转回他面上，见他似是笑了一下，然后便收刀后退，想是又觉着不适了。】

【父亲在时常说医者仁心，自己又怎么可以只看着伤者什么都不做？见他默了一会儿才叫我过去，也不多话，只疾步过去，蹲下身子察看伤口。】

【知他所言不假，这一夜只能是在山上过了，有些失望。听到他说送我回家却又忍不住笑了，抬头看他】我家可远的很，待我治好了，你可别反悔。【言语间已拿出伤药，开始专心对付那道剑伤。原以为是刚添的，却不想已有些日子了，既然撑了这么多天都没大碍，那剑也就不会有毒了，这难度可是小了许多。】

【暮色渐起，残阳西坠，虽天色昏暗，并不影响看人的视线。眯眼见她眼神飘忽，清透婉丽的芙蓉面上还带着些惊惧之色，鼻端浓郁的血腥味中隐约氤氲开几分让人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香气。将她面上细微的神色收入眼底，分明惊惶害怕却还咬牙硬撑提出条件，不觉想起年少围猎时撞晕在马蹄前的小兔子，低笑一声，胸腔震颤扯动腰腹伤口，余一声短促闷哼。收刀敛了一身凌厉退回之前盘坐的地方，额角青筋暴起，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开口。】丫头，你过来。

【微微阖冷厉的眸，粗砺的手摩挲着刀柄上的暗纹，想到自己此刻的伤势确实不宜再拖延下去，否则不止是回不回得了幽州的问题，想必连走出荒漠的力气都没有。想罢睁眼看她，尽力沉缓温和了嗓音。】我可以带你下山，不过今天恐怕不能了，我这样的伤势，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探路。不如你先来给我看看伤，若你当真能治好我，便是送你回家也无妨。

【寻寻觅觅又走了许久，始终没有找到归路，索性坐到树下，右手握拳轻锤着小腿。日渐西沉，若这山间有什么野兽…晃晃脑袋，风景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会，那么可怕，可不能自己吓自己。】

  【歇了一会儿，没那么累了，才又站起身走了。一路向右，最后该是能找到的吧。】


  【一下一下的扯着袖子，垂首前行，忽听人厉声喝问，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近眼前。】


  【小心打量着眼前人，衣衫大开，腰间伤口狰狞，怎么看都不像良善之人，不由感叹自己当真倒霉。】


【见他神色缓和，却还是有些害怕，眼神又飘向他腰间，咬了咬牙，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我迷路了，我帮你治伤，你带我下山，好不好？

建元四年     夏

【残阳西倾映彻山河，林木葱茏，渐有薄雾弥漫，突有异动传来窸窣风声。肌肉虬曲的臂膀猛然逮住缰绳，座下马儿前蹄飞扬一声嘶鸣，戾目瞥见来人时长刀已劈下，顿时血肉飞溅，扑入眼中灼烫。长刀拖地淌血，魁梧身形倨挺于马背上，目含轻蔑扫一眼马蹄前的尸体，再次挥刀将头颅砍下，声涩而沉。】最后一个……

【这一小伙猖狂横行于天漠的马匪，历时半月，且战且行，一路追击直至伏凌地界才终于将这最后一人斩落马下，半个月的浴血厮杀马背相搏着实让人疲惫不堪，之前拼斗中落下的伤势虽不是格外严重，也因这一路极限的搏杀而恶化了。提起精神四下打量一番，虽知一路北行，然此刻也不知身在辽地何处。撩了眼皮，犹带狠戾的眼将周围景色纳入眼底。至此才发现这山林茂密应是一处山脚，想必是天色渐晚的缘故，除去虫鸟之声外，这地方倒是格外幽静。】

【扯缰往山上行去，待出了树林之后随意寻了一处地方翻身下马坐下，随手擦拭掉面上沾染的血液，解开上衣露出腰腹处的剑伤，咬牙将粘在伤口上的衣物扯开，早前带着的金疮药早不知落在了何处，皱眉看了看又溢出血来的伤口，盘腿思索一番，索性抽出革靴里面的短匕，燃了火折子将匕首烤热，戾目微眯翻手便将匕首贴到伤口，皮肉炙烤的疼带着伤口的裂痛百般滋味让人忍不住闷哼出声。】

【耳边却又传来窸窣声响，收了匕首，长刀一翻，瞬时立起身来，背脊挺直，虬臂紧绷，步伐沉缓，右脚往前迈出半步，提起刀锋横于胸前，锋锐寒芒映出一双戾气狠目，林中草木窸窣微动，脚下腾挪点逝影如鬼魅逼近前方，煞气汹涌。】谁？【待看清来人，不由一怔，本以为这地方了无人迹，万万没想到天色已晚的时候竟还有人来，且还是个女子！复又看了她衣着形容，原本冷厉的神色已缓和下来，敛了一身气势，沉声问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