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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怀殇] |艺伎回忆录|——经典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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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 莲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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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目名称:艺伎回忆录
参与人员:向明月  郭含贞  郭必筠
剧中角色:向明月饰初桃   郭含贞饰真美羽   郭必筠饰小百合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我们建构一个秘密的世界,一个只有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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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柒柒 + 2 卧槽一言不合又开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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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路
莲玉 莲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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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郭含贞 发表于 文兴二年八月二十日 (秋) 2017-10-20 21:56: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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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羽

[初到京都的时候,命运尚不由自己掌控,人也天真,分明亲情早已在饥荒与贫穷里被搓磨的单薄,却仍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后来性格里的冷定敛静凸显,袛园很快从隔绝亲缘的囚笼变作向高处攀爬的天梯,成为艺伎是谋生手段,是奋斗目标,到最后竟也渐渐变为热爱的事业,即便是在声名达到鼎盛后的孤清时刻,也同样会为我带来慰藉与惊喜。]

[或许千代不会知道,她的存在是多么鲜活而明媚的颜色,将这平淡和室里的微光亭亭点亮。折扇卷着风掠过,扇面上的花枝仿佛在翩翩衣袂里颤颤地摇晃,轻巧的舞步与生涩的动作恰是惹人怜爱的青葱与纯净,这一块未经打磨的碧玉,细心雕琢后便可脱胎换骨,焕发出得以蛊惑人心的韵致与风雅。]

[浴房里水汽袅袅,明亮的眼珠上仿佛也被蒙上一层烟雨般的水雾,长发松松绾起来,一缕散落的发垂在耳侧,时不时滴落几枚细密的水珠,白巾拂过光裸的小腿,将露未露的朦胧。我抚过腕上缠绕的浴纱,摊开手,又看见那道经年未褪的伤疤]

有人跟我说,袛园里的艺伎是精致的提线傀儡

[恍惚又回到那个充斥着暴力与碰撞的夜晚,初桃的神情仍旧如此清晰,饱满的红唇挑起嘲讽的弧度,目色里是浸了毒的恶意,扭曲的厮打在素来坚固的观念上劈开一条细缝,我吞下泪返回置屋,于深夜里辗转反侧,试图清洗掉那一句讽词刻在心上的印记]

而我觉得,艺伎是供人欣赏的艺术品

[转过头,抬臂拨开粘在千代颊侧的碎发,面上自然而然露出温柔的笑意。正如艺伎这标准的笑容,两个人做来自然不尽相同,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优雅的舞姿、行云流水的茶道、令人如沐春风的谈吐,不过都只是些外物,我们的身体被相同的刀具雕刻成形,举止被相同的细线拉扯塑造,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是从无数血泪与汗水中生长出的精致花朵,姹紫嫣红地绽放着属于自我的灵魂,热烈、素雅、纯稚…美不胜收]

技艺相同,可美是不一样的,你要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成为最独特的那一个

[这本需要经年累月的锤炼,但留给千代的时间少的可怜,我将她的课程压缩到三个月的期限,然而标准却未有丝毫的降低,睡姿、坐姿、舞姿、音乐、茶道、谈吐…从头到脚都要经过精心地琢磨。或许是天资卓越,或许是退路的断绝催生了才华,她在日复一日的研习中经受住了磨砺。]

[那就只剩下一个考验了。]

[京都街道两旁,树木弥散生长出的枝叶延伸堆叠,在逐渐明媚的阳光里投影出片片清凉,暗绿色和服映衬着花草枝芽,黑色腰带上赤金丝线框围成的苞金团菊在日光下若隐若现闪现光辉,高木屐挪移沉稳的步伐,目光掠过街头热闹的摊位,我偏过头]

不能用一个眼神令男人驻足,就不算一个真正的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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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7-3-24 00:0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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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穿透灯幄顶端的淡金,伏拖着摇摆的余色,一丝缕缔结一丝缕,平稳安详的驱散四方意图泅结一起的暗影,清晰呈现出颊颜泛着生涩、稚嫩的红晕,来自内心的渴热滚滚波涌,要对侧的真美羽洞察我心思无遗。轮廓摹金的水雾蓬蔓青湿而香意的茶汽,伶俜芒彩摇摇缀余在密密的帐隙流梭不息,缭绕侧曳至微微生潮的眼尾,簇起灰澈的水瞳颤颤如流光漾然生动,水意蒸蒸鲜素颔敬,浅轻晃壁的杯茶,净瓷描禅,超然犹她剪丽出众,两袖悄然将指并不留隙,缓缓探出,柔降平整的膝裙前,下颌细腻含羞,低敛风态,背脊鞠拢成一束纤盈,向真美羽,我的姐姐,谦巧含蓄的表达心目中的敬重与尊爱]

[昔年往年一堕落埋尘土的懵懂,痕迹缭然晦败成遭人践踏的黯淡,开始扭转在这年。时光要真美羽的手执起一支关于美丽的笔,描摹给我亮泽丽彩,跃跃跳动在薄衣下的心,蜕去蛰伏的艰难外衣,强烈一拍接着一拍的燃点夺占瑰丽人生的望欲,尝试着从身上累累不堪的庸碌中释出一双美丽的翼]

[而真眉羽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可是要借我打压初桃光艳嚣作的气焰?在花团锦簇的祗园,真美羽是五光十色里真正居顶的睥睨者,我在低处的弱势一贯逢受轻视甚至碾压,如杂草般的在置屋的角落暗无天日,分明弱势无可厚非成为她兴味之一。这份臆测,我折叠心底,将不过分的追逐无关。我的欣喜,不溢言表,真正鼓动着我的起源——那一份怯懦而脆弱的感情,而今已然化生为一种孤自搏拼的勇意]

[疾风过大川而漫漫劲草迎以柔韧强直的姿态,从真美羽的茶道修炼上可窥学一二,宽袖半掩的细腕婉约施展指下有力的掌控,所谓道之掌控,需一份泰然大气将柔和缓缓的注入,并不是牢牢的箍住茶筅就能够教茶沫循规蹈矩的飞扬在茶具的束缚下,单凭一茶和境当然不能诠释真美羽真正的完美]

[和室紧闭的壁窗穿渡雍和朦胧,她臂袖举扇聘袅令风自流,曼妙演示后,自然追随其后,足袋雪行,滑停盈抹,隔空捧替对扇分划金粉旋成圆融,双姿在灯华缩景缀叠起灵犀,三味线铮声阵起脑海,喜悦阵阵,旋律尽在真美羽一双眸里绚动明光,乌色釉彩折放谧里禁不住的浮华,倾泻一室梦幻不真]

[舞停,款款合璧粉底双扇,红樱绽开的枝首虚压在颏,薄汗蝉鬓生取晶莹,在这酣畅淋漓的舞里领略为舞者的意义,然而口里已不能均匀的调换呼吸,在艺伎学校重拾起最基本的舞步,镇定同一众小女孩们接受着老师的功底考评,今日才知枯燥无味是如何化朽为奇,手足虽能拓化她的动作,涩然尚禁锢待塑的雏形,小喘而侧眸,恰她鸦睫轻抬时,眼神睇来一许宽和,恰励我内里依旧沉醉舞姿的魂灵]

云舞,我所见的轻盈如云,却不像在你的动作里
就像茶道,我观见的大气也不似出自你的臂腕间,我觉得很奇妙

[轻声细语求教起艺伎本质,脚步随她一起去了浴房,胸前缠裹素白毛巾,光起两只足踩进雾气萦绕的温水,一同坐在竹制的矮凳上,拾起葵绿色的肥皂,手心搓揉出滑腻松软的皂沫,和着肌肤上堆起的淋淋水花,将它们一点点揉上锁骨,她发上髻簪未摘取,视线里,簪尾雕篆的古朴透露出一片特殊的雅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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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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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郭含贞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 19:26:5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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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羽

[唇触在温热的碗边,一蓬热气直冲到脸上来,将眼睫也沾湿,雾气将面前的景物扭曲了,千代的脸庞在这白色的云烟里不住摇漾着,仿佛水中的倒影,溃散后刹那成形,捏碎了又塑成全新的自我,那双水眸里似乎有微光在闪映,犹如清晨簇新的千阳,清晰照耀出决心与野望。她真年轻,数年辛苦的下女生涯也无法将这蓬勃朝气挫磨殆尽。不像我们,二十余年的时间仿佛已是一生,年华在眉目间缓缓凋谢,一阙流光溢彩的背后是萧瑟与沉寂,再没有勃勃的野心,如将熄的炭火,能护住怀中的可悲余温已是难能可贵。然而如今这一刻,我与她两两相对,心中分明是渴求更多。]

[想令她成为我,超越我。]

这正是你的机会

[茶水特有的幽香逐渐加浓,含入一口,舌尖泛起苦后回甘的意味。每个成名艺伎都要经这一遭,生来是艰涩的茶末,暗沉的堆扑在角落里,度过枯槁瘦瘠的低微时光,是否有机会见大亮天下的确是未知,但茶有千样,名茶就该有名茶的自觉,性情如何,都要做枕戈待旦的斗士,认清与谁战、为何而战,技艺的修行其实是在修心,高傲自尊灌注进坚决的魂魄里,无论何时都不会不战而屈]

也是我们的目标

[撂盏向她飘去一眼,笑容温和,言语笃定。突如其来提出这类事大抵是令人惊异的,但我与初桃的关系早已在袛园里被闲言碎语反复描绘,辰美总要记下讲来与我听,真与假夹杂,时候久了连当事人也难以断清事实与虚幻,或许千代也要认为我想铲除掉初桃的根基。似真还假的烟雾覆盖下来,所谓真相被深深掩埋着,无人得知]

到这儿来

[起身走下台阶,转入另一间和室之中。房间约有十个榻榻米大小,当地铺着松软的地毯,西边角落里的摆台上放了一捧盛开的山茱萸,深黑色釉盘映照出朵朵点缀的山吹色花朵愈加艳丽夺目,一排斑竹小屏风围在斜后,狭窄的红木雕花窗框嵌在碧色的玻璃窗四周,傍晚的微淡光线摇晃进来,幽幽的闪现出莫测的光彩。辰美悄然进入,取来四柄桧扇,木盒递近,檀香的馥郁芳菲袅袅散出来,捏起一扇左右排开,露出金底描着的疏枝白梅扇面,勾手拿起另一柄,叠于胸前]

今日我们学云舞,我先跳一遍,你看好

[持臂展扇,宽大的衣袖细意张悬,细腰微微摇动,带起的风掠起轻软垂袖。单手半折,纸扇颤动着掩住面庞,纤细手指穿过尾端扇骨,穷巧掐扇在空余手中轻盈飞旋,细碎的节奏里盘转过一圈。暮色映入将唇眉雕琢如瘦金笔画,光与影交替着抚摸上侧脸,拦在手肘便涂抹一片透金的光亮。窗外树枝沙沙的响,扇上暗香恍惚间被催开了,风过花飘零,投下一撇影儿落在云舞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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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29 00:47:1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29 10: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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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壁龛装饰着应季的百色线绣图,压枝花簇半粉半白之靥犹然离将碧树之叶,红粉没在红尘里,翩然命中降落,生命一刹幻变出藐藐经过,画前造的石径深也幽,途将花的远景刺绘成青调,寓意为春景生机无限,而美常在。慎意猜量这作品定出自名家手笔,价值品位只属祗园最高贵的艺伎,匠心独造意境,仿只能在真美羽身上追溯痕迹,花开花落,她经过耐人寻味。与其遥相呼应的是一幅与众不同的书法卷轴,雪白纸张上醒目入深的墨色正如真美羽凝来的眼神,浓色浮现是两泊深湖,清楚真实将我的局促与生涩慷慨照映,澄亮目光交递在她谆谆引导里,窗几重外,茁枝上薄雪悄然融作晚行欲滴的夜露]

[真美羽那身造价不菲的和服令我不得不付出高昂代价,如今一切罪恶在真美羽宽容的眼波里击不起一丝浪花来,却忆及当初阴郁绵绵暗夜里,绻在初桃绯唇上的明媚笑影。两位盛名的艺伎隔年透露与我的神情,在脑海里演变得如此逼近到鲜明。相处的短暂的时光中,我愈发敬重起我的姐姐真美羽,而初桃多年对我的碾压,恰恰充分成就我与命运抗衡的野心]

[没错,就是蠢蠢欲动的野心,它正勃勃蓄足了势]

[心上压抑的弦线一根根劲力间张开,待发的利箭被时光打磨得逞锐,必要以决绝势态冲破身体的禁锢,必要以最快速度超过祗园的艺伎们。我错过六年的好光阴,身体显然迟钝僵化,虽刚在门前接受真美羽的指点似有所顿悟,非能因此变得沾沾自喜,再者闻听她唇间微妙答语,心情随而变得明晦参半,是年我经历着女人间的竞争,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尊卑便是竞争之果,置屋的阿姨地位永远比妈妈低,从年轻到老去,一直卑微]

[却敢以众人眼中劣势与初桃对立,就在昨天,或者很久前就已开始]

[聆言,振睫羽,一笑清透,蔓退足,指降落,掌心撑地时并拢,重心取上臂,款曲膝再叠,将柔躯精致伸展。她亲和化作无形魅力,牵引肌骨分寸,镇重完成一套完美行姿,还未长舒口气,唇惊诧一抿,惊羡她优雅风姿从眼前经过。小步随后轻滑,袍角花苞擦过足踝若隐若绽,步联去步,一线珠串贯去,随她行走,如见繁华,自身便就是那繁华美景,如谈风流,自身便就是那风流一帜]

[云幄柔软垂落在四角,一方织进经纬里的灯影,造就茶艺静谧里的神秘,容器清烟袅娜,宴享未启,唇齿未饮,茶香自在,再见那细腻白皙指间柔意绕,感官为色香味深深诱惑着。情绪舒缓起来,令压帖在地的足尖放松,衣下脊背撑起碧筠挺秀,绣垫上跪坐的身躯因此而端。茶雾间,瞳色动辄为香息朦胧,许有二月烟雨在眼中含着,水眸密睫浸着光雾里,深入的事实为她浅显道破,瞬将狭隘纠葛露骨而揭,净素指尖触贴茶碗,拘谨的想,诚实的答]

那简直等同于纵虎归山

[现状开始被抽丝剥茧,置屋地位最高的初桃太过跋扈,妈妈如将她收养成为继承人,迟早有天会被初桃赶到大街上去。连我与南瓜都看得出的事实,精明如妈妈自然更有打算。但置屋对南瓜的栽培可见用心,而我只是负债累累的下等女仆,实际如此,水眸明亮以对,颔颌向真美羽剖析现实处境。她秀丽如川的眉峰下一双慧眸定视不移,迷雾里循循善诱,拨云拂见彼岸时,惊震了指端,茶汤碧波谷峰间跌宕]

[活着活着,贪婪过的唯独心里那份喜悦...,但幻想却充斥辛苦的悸动,敛睫掩挡少女忧绪,轻瓷茶碗手中拾得,失神间茶沫虚而不实的浮灭零星,引颈薄唇沿住杯缘微抿,轻蹙溢着稚气的眉,将茶味很快吞饮,如此,好像就可摒去奔涌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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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 5 坐等看洗澡~
郭含贞 + 5 + 5 你可以写到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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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郭含贞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8 21:18:2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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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羽

[要怎样描述艺伎们的关系呢?该说是始终有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众人之间,由女人构成的狭隘世界里,亲近扭曲成敌意,冲突爆发在暗影覆盖的角落里,抻拉成光鲜和睦的表层,冷漠跟随耀眼漂亮的步伐,疏淡成就优雅沉敛。这里总是人来人往,或生或死,或留或离,我们心中的悲哀,也不过是为这分别奉酒送行,在心底勾画一笔笔警醒的线,深深刻印,之后继续往日的生意,以勤恳维系住来之不易的地位。夜半时流下的眼泪无人得知,数数落落,吟唱的是物伤其类的流丽和歌。]

[艺伎间天然的竞争关系将温情捻细,而光阴的飞逝使得浓厚的恶意稀释成寡淡的水。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循环走去,被风霜雨雪吹打着度过,许多人与事都变成深埋的记忆,疤痕变浅,多少呛烈如酒的情感蒸发在空气中,平滑的在脑海里飘过,非刺痛难以触发。我与初桃的碰撞与磨擦冻结成裂纹的冰,碰面不过擦肩而过的简单问候,也曾揣测过她对我的想法,大抵不会是嫉妒。以前是位于同一层次的两个人,却走上截然不同的路,无法认同便很难去妒忌,斗争来的更为容易些,胜者将对手抛之脑后,不必再多关注]

恐怕不是我,是更接近的人

[千代自然有很多值得旁人妒忌的事,抛去上佳的资质不谈,她的懵懂与纯稚惹男人怜爱,恐怕更令女人嫉恨。视线在她的身姿上扫过,发觉动作利落却缺乏韵律的美感,沉吟时迎上她羞赧的目光,抿唇笑起来。拉叠过袖子,双手交放在膝上,端正的、亲自示范与她]

把脚滑向前方,起身。要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名魅力十足的艺伎

[半透的纱幔在贴服在手背上,松松撩起,无声踏上三级木阶,垂目看着女仆端来茶具。浸润在缓慢而舒缓的节奏里,茶枣的盖子被提离,抹茶松散的洒进碗,温水错落有致的冲进去,捏住茶筅,手腕一圈一圈旋转,细密的泡沫浮上来,膨胀出雨后的清香。心绪在这袅袅的茶香中变的愈发澄净安宁,托起茶碗,温度顺着指尖蔓延,逐渐铺展至全身]

总有一天,雅子夫人要收养一个继承人,让一名艺伎来继承置屋

[千代像水,通常是柔和的流淌在河道中,温吞而平静,却同样也拥有潜在的巨大能量,滴水可穿石,亦能冲破坚冰,然而随波逐流的特性令她无法选择自己要去的地方,大多时候仅能听从天意,未来如何无法握在手中,难以掌控的被称作为宿命。或许未能抗拒,但改变往往隐藏于推动之中,我想予她以引导,为她指明一条别人找不到的秘密路径]

她不会选择初桃,觉得奇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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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1铜钱 +3 谷物 +3 收起 理由
郭必筠 + 3 + 3 可想把你控到下段去跳舞累了脱衣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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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3 00:04:4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8 10: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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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盎然春意消溶暮色半壁冰雪,清冷流水曼涨在院落分隔的通渠,精辟独造的隘处飞溅朦胧水汽,滢滢湿润蛰伏在初发幼嫩的青穗间,然风稳稳压过令其来虔诚俯首,只见含蓄绿意的生机纷纷铺陈至粉妆雪裹的早樱下,将是豁然开朗的春色在日光渐消时渐被叠叙,拥挤着黑白卵石的甬道,细径随风落寞的花瓣在蜿蜒,樱花香还余留在一双褪落的木屐底。记得刚合初道门前,为真美羽所阻,恰我习惯作为一名女仆,那接替而来的女仆谦卑的为我脱去外罩常服,稍怔后,从身份中醒悟]

[绣致足袋行停,净然睡莲白,随风应花漾,平展的人生,诸多期待]

[院落最外合闭的双镂空桐木格子门,填补其中的白卷将人生的醉生梦死摒弃在外。最内灯光点亮,温胧若初十之月,穿透清澈韧性的樟子纸,透露内居隐约陈设,印象置入逐降的眼帘,颔颌细聆她雅声字句。坚决之意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不敢再做无谓痴人梦,为此,我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她最具资本居高临下,睥睨祗园笙箫屋筑与众生,我期待中的她,自始令我心存敬畏,浮世绘在滑扇上半幅浅描重彩,在她指间推移如缓]

[不要再作为一个下女,痛苦的活着,我想要得到所想,优雅的活过来]

[是以缓缓去寻味她的语气字调,初始只觉和煦如雪日温盏细瓷里盛的清酒,温流无阻就可要人注定无法挪移开对她的注意力,但那单单只是浅在的表象。沉着心,肢体敏捷的为话语轻易调动,且是将压低的额一寸一寸离地,素手五指缝隙合拢光景,重心便潜移默化的自肘转移在身体,举轻若重的态度闻听后言,抬眸见她颦笑一动自含温色,金色在灯花间,布置一方明光,令一室简素的草韧华丽织金,暖色浸她眉眼比佳酿酣浓,我虽未品过那浓薄,凭她绰约,便能成全人所有浮想联翩]

[恰比肩对坐,年轻的舞伎们梦寐以求的机会,于我来说,今日与昨日即是云泥之别,不想我敢与初桃为敌,而真美羽成为我的姐姐,命数好像轻易就可登入五光十色的浮华场。水光晃动的瞳内,浅色容纳这室的光与亮,明眸折出更亮的神采,感激她对我这刻的点拨以及直白,蒨笑自启两犀前。窗后水潺潺脉流出声,澈然清透的目光谦然而合,我,只是理解了真美羽表在的平和,就像艺伎铺在面庞上的细腻妆粉,而她的喜怒情绪恰恰为平和完好抹盖,与初桃随时随处鲜明而在的桀傲跋扈截然不同。这并非系风捕影,细微末节最能寻至差距。她们其实都是祗园最上层的艺伎,就像楼宇,只是上层里,还有更上层,长久的疑惑,终在时机恰逢向她轻声问出]

她是在嫉妒你吗?

[女仆奉来茶水置于前侧四方帐台的案几之上,确实很难要人注意到女仆们的存在,也许有了真美羽的存在,这屋子里,钿螺镶嵌的精致妆奁,还是优雅写意的画卷,只是为存在而在。袅袅茶雾不甚丰盛,居室一处安置,茶色半透的纱幔在三道木阶上垂落,虚拢光色伴造一片清寂宁和。谈话间,真美羽要我起身,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如平常,将膝收拢腰躯振作便支起身来,细心垂眸,波光瞳中垂睇,欲朝她求教,又带羞赧轻将长睫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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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郭含贞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10:32: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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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羽

[花架上的水仙已亭亭绽放,枝梅纹椭圆瓷钢里催出白练素雅的花朵,自狭长叶丛里幽幽长出的摇曳细枝中鼓胀而出,斜斜一倾,金盏副冠冒出头,显露点点黄蕊,风来便卷过馥郁的芳香。提过花洒淋上疏落的水,水珠顺着叶面骨碌碌乱滚进泥土里,晶亮亮一闪消失不见。房间内静极,能清晰地听见院子池塘里活水冲击残雪时的流动声,夹杂着紧一阵慢一阵的零碎脚步,女仆花子从窗口探出身去,抖落一条丝巾上沾染的浮灰,红纱在暮色与微风中懒洋洋的飘动,半遮半掩住道道望向来者的好奇目光。]

[低垂至山巅的太阳被挪动不定云层的笼罩过,细丝般的光线晃走又窜回,照亮千代一张美好的面庞。她露开一颗饱满圆润的额头,弯弯柳叶眉,尖细瓜子脸,最突出的是一双含情目,静谧里汲着一汪剔透的水,碧玉妆成,水墨点画,清润灵秀的看过来。她这样年轻,用不着任何妆容修饰,皮肤已亮的会生光,是装进华丽的和服,还是套在简陋粗糙的布衣里其实没有区别,乌黑浓密的发柔顺盘起,露一个笑就打败袛园里许多人,正如迎风初绽的一朵水仙,干净又柔弱。]

[初桃每日所见,就是这样一位姑娘呢。]

命中有水

[屋子里的榻榻米新换过,四处散发着清新的稻草香,移窗大开,推移至左边是一扇福司玛门,名家所绘的山水松兰铺展在和门底端。天色暗下来,四角里点亮了灯,一团团光晕暖融融的围起,我透过灯光仔细端详着她,凝睇住她梳的服服帖帖的头发,看见几缕软嫩的零碎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挑剔的扫视这俯身行礼的姿势,悠然开口]

这是个完美的姿势,可惜不像名艺伎

[的确是该致歉的,若怀有侥幸之心,始终无法走的太远。我深知这事情的始作俑者并非千代,可有时无能与软弱就是一种错,人的生存是需要价值的,自我实现的价值,供人利用的价值。雅子看不到她的无辜么?不,她必定看的一清二楚,但初桃是颗摇钱树,千代便是榨取树木养分的矮草,倔强着想要拔根而起,万事皆在制衡之中,初桃能带来的财富可令人对她的桀骜视而不见,而千代的叛逆却压过了她的资质,自然就要背上罪责]

别低头,手指并拢。收肘,不要把重心放在手臂上

[跪坐在她身边,仔细纠正起她不妥当的姿势。长发绕颈垂在胸前,两根手指掐住衣衫袖口,抚平褶皱,抹过乳色和服上点缀的山吹色水纹,掉转过目光望向壁瓮内悬挂着的书法卷轴,流丽跃动的笔锋勾过,圆融中暗藏凌厉的锋芒]

关于那件和服,千代,我也不是笨蛋

[我想起那个雨天,这可怜的姑娘仓惶叩响这里的大门,急急将和服交给辰美后转身便逃,我在窗前窥见她奔跑的瘦小身影,踩踏下的每一滴水都溅起恐惧与茫然。将和服丢失的女仆早已被辞退,那件衣服也早被更华丽昂贵的崭新之作取代,和服是艺伎重要的财产,可说到底,终究还是穿的人更为不可或缺]

初桃不能忍受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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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10:32:0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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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小百合)

[帐台幔布鼓风起势,水彩似煮在沸水内般,一波一折翻滚开来,半启窗隙飞逝如面的风,丝柏绞绣浮幕前蠢蠢欲动,灯光陪衬影色,室内氤氲意浓,对座皆谙透这迷雾,真美羽眼神柔痕开眄,妙不可言意在杯茶之上,烟气交加,最费人思量。妈妈粉面丹唇附以老陈狡色,沉稳泰然的推袖换盏,作出暧昧的交易姿态,那双世故的长眸自然擦出一抹支使的目光,我应得机械也熟稔,鞠上一礼后,静敛两膝,微后的距离,心未曾顺贴退出这俨然界限]

[双腰串格门六尺见宽,内里话音依旧听得清晰,颔首侧下将影藏至廊底,欣喜怯生攀在衣料下柔嫩的胸口,这刻南瓜从后面搂住我颈,未曾防备的惊吓更助长心跳,与南瓜相顾对展笑容,同是嘘声,低首依身同靠在门前最低的位置,一起偷听着妈妈与真美羽的谈话。从南瓜圆圆脸上搜寻那不断夸张起来的表情,藉此作为可捕捉的线索,一点点去考证真美羽说过的每个语句。少女的心,如闻春雷过,雨水还未荡落,已有漫漫水滴滋润,留在这儿,我看不到现在,外面的精彩也忘了我,我原就想出去]

[云后澄莹净亮,银白光梭穿过黯蓝的夜底,除去寂暗的可怖,祗园似轻易就能折叠进四方天,唯独那同一轮月洞彻,有多少人生飘浮成空。恰好就忽然明白,难过的时候,这世界只有我自己在哭泣,而欢喜的时候,会有整个世界来作陪,远方从来就有的歌乐绵绵不绝给我喜悦,还有角窗系着的倒杯挂铃,御风将它清灵叩响,一派天地,我与风影久不得平静,这刻,希望再度复燃生机,不会轻易熄灭]

[贵客已离,她的盛名和她笃定的许诺,要我感到她与美貌同在的力度。与阿姨在厅上整理作为学徒需要的物品,妈妈在厅里絮叨了半宿的话,她得意洋洋讲破她心里的市侩,南瓜归初桃,女仆归真美羽,一场顶好的戏快要上演,那两位久在各茶屋闻名的艺伎,将是擦出如何激烈的火花,我不能懂这背后的精明,只知道她换了另外一种眼光来看轻我,我不甘,所以懊恼时常会在心折磨]

[南瓜将她的一些衣物和用品赠给我,她替我高兴着,还想以后可以有机会同台起舞,女孩心,将未来坦诚相向。初桃的到临,拂面的暗色将一切破碎伶仃,娇艳的唇瓣习以为常的朝我拧开讽刺的弧,甩袖拉拽起哭泣的南瓜将我们分了开。命运也从此需要敌对,艺伎,或者女人间,这敌意从来就深深埋着,总有天,而满溢。六年被狠狠踩在脚下的日夜,我第一回抬起眼睛向初桃眺视,明艳一转,足蔑我卑微,可我不再幼稚的有暇去感受,手里很是从容的叠好明天要穿的外衣,每个边角用手指耐心的压贴整齐]

[入梦前,将男人的手帕与身体裸露的肌肤相贴,我想成为艺伎的心更加强烈,渴望的心情在地板的榻榻米上游走,牵绕我铺泻的发丝,一缕一寸没着呼吸,成为内心最美好的甘甜]

[翌日晴,风随浅青衣角好比追随流水的一朵浪,长发用一根簪牢固成髻,这年轻的面庞全部呈露。木屐轻盈盈的滑步,朝气的穿过夕雾,秀枝还待春风发,含着微露头角的半指花苞也将醒。那宅邸非在夜雨中,清湛天里秀立格局,鳞云鱼腹白,天幕为最妥帖的帷帐。由那女仆带引,如轻风穿牗过篱,踏进清幽布景,一步,一深,门前,背对明媚的天气,叠袖于额缓缓朝真美羽低颔,这影向后所向过往]

在此之前,请许我向您致以最深的歉意,我曾经毁坏过您的和服

[古色古香的境地,灯穗在头顶轻轻拂着日光里的埃尘,过了几年,命运又回到了交错的位置。当时我交还和服,只与那位名叫辰美的女仆照面,即便与真美羽没有见过,我想这事实,当由自己陈述为好。昨夜,初桃说过,真美羽会要我为那件和服付出代价。如今,能帮我的人,在我目中,天底下只有真美羽,宁肯明白的知道所谓的代价,我将义无反顾的用心去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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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 莲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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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郭含贞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10:30: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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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羽

[如月时京都已然开始转暖,湿润的风携带零星春意漫过柳梢枝头,雀鸟扑棱棱飞过,剪尾掠过阴沉天际,静悄悄落在翘勾瓦檐下,背上灰羽被夹着雪粒的微雨茫茫扫过,蔫哒哒的倒向一旁,这散乱的银粟在地上尚未覆成浅薄的晶莹,便与去岁冬季的残雪一同消融成浑浊的水,车轮声从远处隆隆驶过,碾过软泥坑洼,向四周射出飞溅的积雨。金线花饰木屐与雪白足袋停留在木色幽深的阶梯上,掌心翻上接过两滴稀稀疏疏的落雨,滞了一会儿,才一阶一阶不疾不徐的走下去,和伞下笼罩一小圈干燥的空间,水珠串成串顺伞骨接连滑下,将昏黄的灯光折射成雾煞煞的影,袛园里大小置屋的房顶也在这蒙昧里恍惚暗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生长出一个喜爱居于高处的癖好,或许怔忪发呆,却绝不过多幻想,眺望斑驳老旧的连绵屋瓦,平稳枯燥的捱过长日。松永男爵成为我的旦那,自此舍弃掉虚无缥缈的爱情,恪守清晰的界线,柜子里不断填装一件件精致的和服,始业式的业绩排行年年一位,生活逐渐变得毫无波澜,丢一块石头都激不起浪花。连初桃也无法令我燃起斗志,多年前她还有胆量借酒劲扇我耳光,而今毁去一件和服却要假托他人之手,碰撞的火星湮没在时光的背后,变为袛园里又一段失真的茶间趣谈。]

[然而岩村电器公司的会长所带来的请托却骤然令这一年变得跌宕起伏起来,他说,想请我看顾栗原置屋里一位名为千代的年轻姑娘。重要客人的私托更需要慎重,不迟疑的应答反而是一种怠慢,袛园内最不缺消息来源,女仆外出绕过半天便已能了解八分,千代九岁来到京都,因试图逃跑被中断在艺伎学校的学习生涯,几年来仅靠女仆的身份偿还高额债务,并且看不到出头之日,实在算不上有多聪慧。但有趣的是初桃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据说她在置屋中对千代最为苛责,或怨恨或懊丧,仿佛是被她夺走青春年华,一人颓败一人却有机会显身扬名。]

[艺伎们都希望声名鼎盛永不落,可惜同现实相比,这一切往往残忍的令人不忍瞩目,于是因忌惮步步滑向恐惧的深渊。这份情感也许隐秘到不为人知,表面仍靠轻蔑维系桀骜本性,可内心分明已软弱下来。一时动摇,难再找回最初的坚定与克制。]

[毕竟,怕,就是输。]

[我答应了岩村会长,似从中窥见自我艺术生命的延长,可将完美尾声寄托,即便是愚笨的蠢货也要将她推上顶点,更何况岩村与初桃二人不约而同勾勒出资质雏形,我信任他们的眼光,虽未曾谋面,想必也不会令人太过失望罢。]

[穿过晦暗的风雨到达栗原置屋,黑衣垂袖,捻起麻绳轻轻摇晃,古老风琴相触发出悠长的声响,抖落雨丝步入房间,察觉到凝视的目光,回首一眼,撞上那双烟雨朦胧的灰蓝水眸,惊鸿一瞥仍令人满意。怀揣着期待与雅子推谈,她是位合格的继承人,昔日任艺伎时的柔软外壳被层层剥落,露出内里精明又尖锐的本质,人与眼神一般清醒无比]

由我承担千代所有的学费与开支,如果她在出店后的六个月内无法还清债务,我会双倍奉还

[我出价,知晓她难以相信却无法拒绝,因这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从容端起茶盏轻啜半口,茶水氤氲的水汽与雅子口中吞吐的烟雾缭绕成分不开的一团,猜想千代大概会在门后偷听,也正好,就是要她听个明白,抓住这从半空顺下将她拖出泥沼的绳索,咽下艳烈血泪,抛去一切侥幸与惫懒]

另外有个小小的条件,相信雅子夫人不会拒绝。倘若千代在约定的期限内还清债务,你在她日后的收入中就不再抽成

[温和笑容里将事情谈妥,两日后的傍晚,令女仆辰美前去接引千代。正是风清日和的好天气,屋檐下的红色纸灯微微摇摆,推开门,看见千代随辰美沿着墙垣边竹搭的横篱缓步行来]

“夫人,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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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夏 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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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09:58:10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幕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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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春,夏,秋,冬,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回到春日,如斯和煦抚摸过祗园每个人的肌肤,我,已成长为少女。如既往的日子,去富原剧院送浆洗干净的和服,它们带着皂荚幽幽的香气,在怀中带齿轮花纹的蓝色包袱里整齐叠放。对向和风轻轻吹袭,不禁阖闭颤颤的长睫,脆生生清凌凌的涩意,在唇角、在脸颊淡淡勾写对美好的憧憬。清浅的青色上散着粉樱的重瓣花簇,那属于剧院年轻舞伎的和服,要我的心为之沾惹青春的梦幻。暗夜悸动无数遍的羞怯场景,在唯独一道白光追随我的露台前,我穿着那件美丽的和服,身体柔软的像二月扶风的早樱,着迷的为一个男人绽放清娆的舞姿,将我的爱慕之情用最细腻的方式一一倾诉,要他的目光,再次看向我,我会告诉他,我长久的思念]

[冬雪消融后,造成不严重的汛期,涨高的河流蔓延着疯狂而茁壮的青藻,水花偶拍起摇晃的绿波,一派绿意滚灼金色的春晖,俏皮的发尾跃动着细密的金影。走过千百遍的路,在通往富原剧院的木桥上停顿的片刻,犹如邂逅他时那般,自此枯燥而又烦恼的生活有了期待,期待快点从幼稚的女孩蜕变成玲珑有致的女人,做可以陪衬他左右的艺伎。美梦总比蒲公英还脆弱,饱满很快被一阵风吹散了形状,清醒的张开水色的眸,眼前依旧是车水马龙的街,而我还是置屋的小千代-------身负巨额债务的可怜女仆]

[剧院后就是艺伎学校,南瓜在去年的初雪日,成功的从学校毕业。除夕的时候,初桃正式成为她的姐姐。可我知道,初桃对待南瓜肯定如践踏院子里任何片落叶般随意,她总带着自己的资本高高在上。我已荒废学业很久,置屋不会花钱培养一个会逃跑的人,这也是祗园行业的规矩。我的名声因为逃跑的行为被烙下不良的印迹。阿姨不止一次的为我叹息,大概没有人愿意做我的姐姐,也许我将以卑微的奴婢身份过一辈子。我担忧极了,时常去神庙向神明祷告,甚至许愿,如果能成为一名艺伎,再见到那个男人,我愿舍下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夜晚,劳碌整天的我独坐在旧窗下,对着庭院水钵内倒逆而走的水流发愣。不久,雍容华丽的初桃领着盛装打扮的南瓜,徐徐的两道影从庭道走过去,我羡慕的望着涩涩低首的南瓜,同时也得到初桃鄙夷而来的目光。今天是南瓜的首演仪式,意味她将正式成为一名实习舞伎。自从接受最底层的生活,变成真正的尘埃后,我努力想在尘埃里开出一朵不染纤尘的花,我带着彷徨的容色,支起身体,壁影为我照身姿,一遍又一遍习那从前不在意的舞步]

“千代,南瓜的三味线忘记带了,你快给她送去,快点,啊,我为什么要养活你们这些蠢货”

[妈妈不耐的声音拖着忿忿的失望,我赶紧抱起那三味线,凉月下为南瓜奔跑起来,还好,在她表演之前,赶到了茶屋,将三味线托付给门前待应的女仆。准备折足归去的刹那,格子门滑开来,内里走出来的人,要我痴凝许久。内里铮铮的乐音扑跌起奏,云海里的月洒进我的眼波,绯灯下的捻穗旋转着,命运的红线允我与他再度相逢,他还是他,我心目中的他。然而,滑扇内娇态百转的女子们形容美好,这一切残忍的对比而来,瞬间要晦暗低微的我自惭形秽,怎么办,怎么办,他是再也喜欢不起来我了。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从他面前逃了,悲伤涌过四肢百骸,我在夜风里狠狠哭泣,倾慕的人就在面前,无办法接近的痛苦着,从前幻想破灭殆尽,终面对现实露骨的讽刺]

[回到置屋的这些天,我失魂落魄的丧失了意志,河流和雨水都有它们的去向,而我又一次走进了内心的死胡同。这夜色入墨深,庭院里的樱花开了大半树,暗香习习随晚风无影踪,而季节的花瓣降落在置屋门口,那儿也多了双木屐,是一双饰有金线花卉,底部仔细涂过黑漆的木屐,置屋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

[我安静的蹑步在走廊,妈妈的门扇是打开着的,她对侧跪坐着一抹优雅的身影,灯火暧然的照在阔领内的纤颈,其人回过眸子朝我这里一瞥,我吃惊的将首颔低向内鞠躬。她就是祗园至今的传说,拥有完美称号的真美羽。可是,我心里的惊动更在乎于我曾经在她的和服上涂画过墨迹,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又回到那夜的雨水之底,受着一分未减的煎熬。妈妈要我去端茶,我背过身,她们继续刚才的交谈。真美羽虽没有初桃那样一眼惊艳的容貌,但是她的五官特别的精致,与身上的气质糅合成一种耐人寻味而又难以抗拒的美。听说,她们二位很早就认识,现在同是祗园炙手可热的人物,类比之下,很明显,初桃要逊色一筹]

[端着茶案的我,跪身在妈妈与真美羽之间,温热的茶杯添在她们各自两端,这刻我才听清楚她们的话题,妈妈犀利的眼神如钩子般打量而来,显然她同我一般难以置信,真美羽说,她要做我的姐姐,要培养我成为一名真正的艺伎]
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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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夏 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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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12 08:54:0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2 10:5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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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浓厚湿意浇透一阵阵冷风,无形肆然斩透石墙阻碍,啸声嚣作魑魅悚然之吼,无边暗色织造成诡异网脉,胶著此时此刻细弱颤动的手脚,动得几步便被牵绊进浑噩。满怀寒意要一具如柴瘦骨,形如末秋蜷缩打颤的枯叶,面孔为涔涔雨水晰出苍白晦涩,水瞳浅色漾满惊波溢出骇意,视线不稳堪堪照见如内,雪白娇盈的纤躯傍着柔绻,黑暗盛在一丝一脉交缠绮丽的声色象中,里内的人,都无法自拔。怔忪而大睁的眸子撇开颗颗水滴,向左右环顾,睫毛纵是模糊及物,次第不明的置屋就是座牢笼,朝前无路,后退无路]

[确真被初桃的始末反应彻底魇住,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置外不顾的炙眸是迷,一时又塞满绝望和恨意是真。仿一团散沙揉成的人儿,为初桃捉住就可被揉圆搓碎的命,惧怕随幼稚轻易就流露,很容易就能被一足摧毁的悲哀,一次次被碾压被击垮,她明艳容颜上布满阴沉不定的怒,狂风骤雨势必要泄我身透,冷,我好冷,冰冷直是刺骨]

[那难以言喻的伤悲,许是我的,许也是她的]

[涌不尽的雨水演成这院中、我眼里一幕幕晃动不止的魔障,不断地,不断地继续演变,蔓延,扩张,直到簇簇的灯形明灭得刺眼,这座院子里的人,夜梦已醒觉,不久,妈妈和阿姨一前一后并是赶至院中。大捧大捧的冷风吹进湿透的衣物,稍微动作定格方寸,水滴沿着初桃完美下颌坠落我发顶,汇成我额前,睫眸,鼻梁,唇上的苍白。妈妈的脸被暗夜遮盖,我在初桃那儿摇摇欲坠的身体片刻消停,隐约感到她身上有了与我一样的紧张,但是她的确不会为之迟疑,很果断的先将我推向浑水的浊面]

[云雨晦暝的夜晚,远近街景浸泡在寂寥当中,如石刻,如地砖,如死去散落的枯草叶。幢幢起伏的天地似将要乘流远去,而,不幸的是,所有绞心的秘密都残忍的澌灭在一瞬间]

[初桃将我要逃走的秘密调换另种歪曲说辞道破,把她在其中的痕迹巧妙的拂落干净,妈妈目光矍然投向我身上的赃物------那烫贴在肌肤上的玉佩,摆脱不掉的莫须有,变成黑暗的枷锁,锁住我,在原地万分恐慌的被定罪。泪水在赫红目眶里煎滚,即见初桃抽袖复以傲态明媚,我落着泪痛苦的咬过舌尖,最终悖逆缄默承受的态度,在妈妈面前嘶声将初桃在置屋幽会的事实抖落,手心连同吹在身前的雨滴一起攥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没顶的浑流里,做出最后也是最无力的挣扎,雨线变得细密无形起来,地面依旧匝开来水花,接着落魄平息在深在浅,与阴暗潮湿一并泛滥不止]

[恍惚的雨,恍惚的灯,看到初桃被妈妈羞辱的样子,原这儿真正的主宰者是妈妈,那一排排的屋宇,一件件器物,初桃,我,南瓜,全都是置屋的财产。我必然因“盗窃”置屋的财产受罚,萧索院景眼前凭空旋转,伏在台阶上躲无可躲,像一只被煮熟躯壳的红虾,曲腰抱膝,身体被阿姨的竹鞭重重抽过。后门与前门被妈妈落锁,人散了,灯再度熄灭,我从泥地凸凹不平的水洼间爬起身,带着哭泣的腔音大口的喘息出来,四维死一般的寂,不会有人理会我]

[远处传来火车轰隆轰隆的声,我如中了魔蛊般,破败的躯居然还是撑了起来,寻到了角落木梯,不顾疼痛滑身再继续,就这样坚持爬到高墙的顶端,淤紫的手臂箍住乌黑角檐,攀上陡峭的屋脊,凛冽的风,远处的桥,灯在雾气晕开希望的涟漪。我拖着身体使劲的朝前移挪,再挪。墙下一道手电光束打过来,我垂眸,瓦片上的野草也低首,那人在高呼着危险,我怔怔讷然的望他一眼,嘴角破损的位置被牙齿硌深,手继续朝前固执的摸索,对,我就是要逃走。有瓦片簌簌坠滑,那是我踩空的位置,已然在风中跌下,就跌在了置屋的墙外,口角涌出鲜热的血液和坑脏的泥水混匀,碎裂的痛楚从头颅到脚,身畔全是跌碎的瓦片,如我逃离的希望,彻底破灭]

[待我醒转,身上的骨头如被拆细节,医生正为我看诊,我缓缓在枕上侧首,妈妈在旁打着响亮的算盘,其中我的医药费,我偷盗的玉佩的价钱,并且,刚刚有人来拜访过,昨夜被毁坏的和服听说价值比我们整个置屋的房产还值钱。统统都需我来赔偿,枯目虚弱,干涸的唇翕动着“夏子,我要找夏子”]

"你那不争气的姐姐卷款逃跑,不会再回来找你了”
“而你的父母也已经在一个月前过世,我可怜的千代,你要知道,这辈子除了置屋,你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人生从此在成为艺伎的路上折断,就像话本里被打断翅膀的蝴蝶姬,整个一生落作置屋的下女,残喘轻薄无情,成为真正的人间尘埃。我没再想过要逃,没有开心,没有不开心,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偶尔供谁人消遣心情。流泪这种事也只能是风雅小姐打发人生寂寥的方式,我不配了]

[母亲说过‘千代,你的命中带水,水,可以水滴石穿,可以川流不息,可以在任何的地方很好适应,很好的活下去。’ 一个春日的早上,如往常,我沮丧在桥上望着流水,母亲的话是世间残余的温暖,稍抬睫,就没了影踪。流水有它自己的去向,我没有真正的方向。直到有个优雅的男人,耐心的靠近我,好心的开导我,我端着他给我买的刨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冰晶在融化,润成了我心里最真实的暖。最后我把他留给我的钱,全部供奉给神社,希望神明能听见我的祷告]

[我,千代,愿望再度重逢时,可以成为陪伴在他身边的艺伎,到永远]

======第四幕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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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0-8 23:39:3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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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

[大雨携寒风飘忽扫来,砸落空阶,矮树枝叶簌簌振洒浓色,街外六角玻璃灯罩垂满水滴,聚若明暗不定的泪斑,风声也呜咽来一袅凄怆,四围的庭院铺成鬼影桀桀,唯有昏黄灯火忽闪,曳过夜幕里一隅晶莹雨丝倒垂的万千世界,又转来杂屋门缝里暗露的旖旎春光,脉脉浮动,明灭的光线,割裂的狭窄,灼热跳跃在逼仄,低吟曼哦不时探出线头,循牵来影绰裸身交叠,衣衫半褪精织流波,娇儿婉态轻诉相思,万千情潮拥入百骸。情动魂颤,身心溺沦,欲念绵渺狭入眸中邃深,嫣红唇舌游走,勾入纵享贪欢]

[玉肌寸寸染蛊,细密地蛰向心口,手脚瘫软酥麻如滩春水延绵,花蔓般柔弱迎合,承接天予来的雷霆雨露。昏蒙中半阖双目,香唇吐气灼热,代玉指探过他的每片光裸,脑海由激情冲起满腔空白混浊,如漫步在天际纵渺的云朵里,这一步、下一步,都不知深浅地踏在哪里]

[我喜爱这种感觉,艺伎、衹园统统可以抛却脑后,不必再得失成败的寸隅里进退维艰,枕花与梦,享云雨情浓,挥霍大把的青春与快活——佯作我当真还有青春与快活。长睫低得更深,呻吟更沉,五指紧攥住幸一赤黑的和服衫摆,以更虔诚的姿态投入这场欢爱,早已不知今夕何夕,眼尾掠过弱影也未曾惊动,一径沉溺在轰烈燃烧的爱欲里。及幸一僵硬地止住动作推开我,方才朝那个小家伙狠硬的睇去半瞥,连连抬手去拽他袍角,可他竟拂开我头也不回地冲入雨中,我仓皇地触过他大掌,已从炽热瞬息僵为刺骨的冰冷]

[心头明镜陡地由灵光擦去尘垢,一瞬便凄惶地明了,他再也不会来见我了。浑身不住发起颤,匆忙直起身一系薄色腰带,赤足滑入木屐散发裹进雨中,发丝粘腻,领襟松乱,狼狈地矗在滂沱大雨里,哗啦里压低了慌张的声]

幸一君

[唯有雨声回应我,唯有夜幕暗照我,天圆地阔,茫茫苍苍,那盏孤灯那株古树,孤零零地立在风雨里。可我仍身在软红香土,半暇愁绪都来不及,眼角那滴泪飞快地滑下,沉甸坠在心口砸出苦涩的余味。肃着面目转身便将她狠一扯,幼小的身躯一个踉跄,便被我愤怒地拽近来,目含深厉,牙根咬紧,面容狰狞扭曲]

你为什么要回来?

[狠声震在自个脑海,魇似的不住回旋,死在外面也好,逃了也好,为什么要回来?心口恨得几要渗血,汹涌的一泊怒火却只能被急切逼退,尔后郁狠咽回,雨声叠声的催促,搅得我心怀大乱,置屋是垒筑高台的厚土,依靠它才能触手浮丽的灯光与虚名,而此刻抬首四望,举目昏眩,脑中塞郁,手心藏汗,只觉天地摇摆即将颠倒,四伏暗影里渐燃起晕亮,置屋更像一头将醒的巨兽,等待将我吞吃入腹。骤地将腰带上缚的玉佩塞入千代怀中,又亟亟地扯住她衣衫,整个人都打了个旋儿,扬声喊道]

妈妈,瞧我抓住了谁?一个可怜的小逃奴。

[不过片刻便四处灯光大亮,自内里踱来妈妈一行人,却并不往前,只立在檐下冷眼睇向湿透的我们。曲已奏响,人已上台,虽是杂乱零落的一章,也只能依仗着莽撞悍勇作气冲至尾,好将它囫囵描摹个全。可漫长的夜纷繁错来的事,早已让我浮绪跌宕,如今将辨不明的各路心境压浓在此际迫切里,仿佛是数年的经历磨难尽担在肩头,轻而易举地引爆,击溃佯装镇定的每缕假色。眼涌急潮,面皮不自觉地轻抖,早已被逼得失了章法,素手一把将千代扯着往前急冲数步,咯咯笑两声,隔着四垂雨幕以高声压下颤抖]

她偷了我的东西想要逃跑,被我抓个正着

[将她往地上狠一攒,好似又是初来置屋时将过失嫁祸与人的心绪,惊怒、张皇,甚而还有些许快意,事至临头,竟令我双瞳都涨起狂热,步履艰险的狭道,偏还要落块井石才能踏平余路。百转千结下唇瓣勾起笑弧,眼目深亮地探去,内心的跃动不断冲撞着胸腔,伴着潇潇雨声与千代的嘶吼,妈妈的沉默渐长,令我的等待急躁又不安]

[竟就伫立在疾风厚雨里,一径微锁浅眉,瞳聚幽光,紧擒住她容色举动,睇她袖手往此处递来神色,立时眉开点亮面容。可转瞬双臂便被钳住,登时由头顶僵冷至足尾,果不其然,妈妈在红尘里打过无数滚,将从一场情事中脱身的我又如何逃得过她的眼?]

[“啪!”脸上被扇了狠狠一掌,反叫我自癫狂中冷下面来。舌尖抵痛处,面色冷凝,须臾斜嗤着横去一目,鄙薄轻嘲,私情又如何,难不成真放弃我这颗摇钱树?反正已难与真美羽比肩,下坠零星半点又如何?分明已如是作想,心口那丝泪珠咸味却又缓泛上来,萦绕在唇齿间缭绕不散,复困成一缕缕更沉的酸楚与痴狂。可我还是那个矜傲的“艺伎初桃”,被反剪推搡着,反挺高脊背下颌,绛唇盈着讽笑,轻蔑地低下长睫,觑和服摆泛起细微的涟漪与雨花,悠曼地踏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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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30 22:52:2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10-12 10:0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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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 (小千代)

[驳影纠住雨中的步步,恐意挟来漫天聚拢的云水,近处的空旷联着远处的模糊,阴色一笔牵成道扭曲的古怪。屐下两条突齿咬紧横淌的污流,白袜裹着的足浅蘸片片昏涨的水影,走遍的乌迹与天顶一色,水汽在头顶,在肩,在脚边断折的枯枝上,浑然无隙。桥底泛起腥味的河流随我一道黑暗中喘息,嗒嗒急行的木屐嘶起刺耳的音,奔跑的一双足停在雨之底,回过眸,那栋楼依旧没能被摆脱,窗口照进雨滴里的灯光,团着明亮在视线里降落,从这里通向那屋子的二十一级台阶,登上去和逃开去的每步,时间漫长又蜇心...]

[浑浑噩噩的一段路,我早已湿透]

[闭住眼睛不再去看,胸内抽吸着雨中稀薄的空气,雨水声总之像替我在哭泣。我想要交换初桃的答案,听话的将未知代价全部付出,脱力的躯体浸着难受的潮湿,与脸庞同样惨白的手揪紧胸口湿透的衣料,指缝湃起罪恶的墨色洇过夜雨的阴霾。难以承受的惶恐溺进一派天真里,满是期待伞下的倩影能够动容。雨水一遍遍刷过鼻尖,颈线的弧愈朝高处提抬,水流愈蔓透灰黯的衣物,一头软发被浇得黑亮,漆漆如绸的裹上发白的脸,见那点朱唇柔启,红晕蓦然的温热,知晓姐姐的下落后,我绷紧苦楚的眉眼为此展开,退后两个半步宕开水,折下身朝她礼貌的鞠躬,嗓音掷出清亮,含声一点点的小心]

初桃小姐,谢谢你能够告诉我

…也感谢你好心帮我保守秘密

[今夜置屋轮到我值夜,而我却大胆的随她跑出来,这一层担忧,想她在置屋高高在上的地位,定可为我开脱,这该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换。垂首再三向她拜托,两侧湿漉漉的发缕摞落,一串接下一串的雨露沿着睫羽泫开盈波,浅瞳复有水灵很快摒除浓暗,搁浅过的希望在心涧一瞬湍起。即便吃下初桃不少苦头,笃定此刻是发自真心的感激她。她容颜透过渐缓的雨势,恒在的美貌居高而俯,携风带雨迫过的深沉,却盖不住我眸里曳过的明亮。垫脚向她所说的方向眺望,风中草叶也随我一般振作拔首,瞳光不再与雨水混淆,不经意的时刻,那一人一伞已在雨雾里渺然远去]

[余留在冷风中的语句,我半是听懂,湿透的衣摆在风中不动,鼓动的心无暇停顿。这里一切,会是一场泡影离我远去,唇微微抿过雨水,舌尖带起丝丝的甜味,足上木屐有力的抛开身后两重水象,握紧冷袖快速的奔跑了起来。欣喜的幻想着明天,后天,还有回到家的那一天,我会过得比从前快乐]

[探出手在半空,雨歇停了,这是我到京都后,第一次独自走过繁华的街。前路蒙着雨气的灯笼冉冉的升起,薄可触透的橘色温舔中宵雨后的街景,寒潮未褪,风冷,我便抱起肩,仰看那盏摇在低檐下的金鱼灯,彩印煦影照见那家竹制的屋匾,并不是我要找的地方。离灯经过,门上画着的圆忽是对分而开,内里悄然滑出一双玲珑的裸足,浑圆的脚踝掀开如七月靛海的丝绸,光洁的纤足缓缓摩挲过地面,走出窈窕细碎的八小步,鳟鱼绣贴的腰带流泻出银光,绕随纤腰转摆整周,艳丽不失灵动的身形让我呼吸浅滞,那皓腕执起燃着火星的烟斗于夜幕中一勾,街道上的的男人们着了魔般,不论衣着体面的人还是衣着粗鄙的人,统统簇拥她而来。忽得清楚这里是游女聚集的茶屋,我脸颊上泛开羞恼的烫意]

[急切寻这里的女仆打听着路,把步子走得越深越迷路,各种声色在酒味里嘈杂,期间有女音和着浑厚的三味线唱起调来,却听得悲凉冷清。几处暧昧目光打量过我,已然体味到初桃意味之语。这儿的路开始坑脏狭隘,好不容易找到那块写着多津代的破木板,才确认这粗陋的屋宇是夏子所在的置屋。雨水又开始大作,我使劲的拍打那不高的木栅,企图能马上见到夏子,门开后,浓妆艳抹的女人一面系好胸前的衣带,一面斜身懒懒的睨我一眼,将门留出道缝隙,我依旧喊着夏子的名字,隔扇门内有步影滑动,我见到了头发蓬乱的夏子,她脖上有很多道手指的抓痕,我害怕的想要叫出声来。她一指挡住我的唇,警惕的告诫我要小声,我拉住她的袖子哭泣着要她跟我逃,她喃喃说要先偷些钱,让我明晚在置屋的桥头等着她。门内有粗鲁的呼喝让她进去,她急匆匆的一把将我推搡回雨中,头也不回将门闭合,我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俗艳的衣裳,放浪形骸的轻浮影里,不知哪个会是夏子]

[要是被妈妈发现我不在置屋值夜,就会发现我想逃跑的心,为了明天可以顺利的走掉,我还是选择再回到置屋多待上一天。深夜,我推开后院的大门,僵硬的双手稍微用力指骨就会疼痛,咬着冻得发紫的唇,轻手轻脚的摸索着门,看到所有房间的灯火业已熄灭,精疲力尽的心侥幸也庆幸、杂物室的门内隐约着奇怪的声息,松垮的门纱剥开破败的一角,瑟瑟凉风冲着我涩痛的眼,我发现了初桃和她的情人大胆的在置屋幽会。黑暗里,她温柔虚胧的眼神忽投锐烈,屋檐雨水依沥沥砸下,雨流在我跪跌的身下聚着,我有知觉的开始退身,更是惊动门内的人]
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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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27 21:04:0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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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

[半环着她倚坐,黛影愈见深浓斜恍在这锦罗玉衣,边廓朦胧渗疏光,半高半矮,同样勾勒出纤细优美的肩颈,却有半壁不断颤微,坠下萧瑟的洇墨。素手擎紧她小臂,斜目见她执笔的骨节微凸颤栗,良久略显踉跄地落下第一笔,而后蜿蜒往上,笔尖仿佛有千斤重石扯下,痕迹被拽得曲折而凝滞,瞬息又被我施力着下重痕,徒留斗大的黑团于墨迹中绽出层重瓣蕊,深浅不一的染遍整绢美景。精美的和服、最出色的名号,如今于我皆是高高在上的触不可得,只有毁灭、催辱才能令我勉力踮起双脚,稍稍自这潭噬人的嫉恨中探出憋闷吐息。浅屏的呼吸声交叠,似我的又似她的,循着时重时轻的笔调抚在耳畔,屋外墨色也随这笔触压来,天边余光坠下,铅灰的云张开片片玄羽,将我们的影子都裹紧,稠成一片浓墨。]

[倒影在偏执的双眸,将内里略微的光都淹没,及至笔“啪”地一声滚落地板,方才有破碎地笑声自齿间咬出,振醒满屋幽暗。松手将她往旁一推,施施然地站起身,快行几步横臂将木门一拉,淅沥雨声便倾身泼来,细密击坠,嘈杂碾过身后的窸窣。屋檐下搁置的木屐也染上几滴凉意,浑不在意地套上双足,续立在廊下回目,阴冷的眉眼撇过那抹细小的人影,及她匆忙地赶来撑起油纸伞,神色复才稍缓,昂首曼步地踏入这萧萧雨帘]

[雨珠串起无数水花,溅成片琐细迷蒙的云雾,两旁矮檐下坠的胭红灯笼、悠曳过丛屋的歌舞调笑,尽揉在噼啪滴下的水珠里,随伞面轻扬撞开,复坠落在地湮了声息。两道长影渐溶入濛濛街道中,却是逆风顶雨,如反起的水潮涌至桥畔,止了步,径直抬目送千代扬足奔去,再一错目,便睇见二层小楼上依稀的亮光,任风雨飘摇也不曾惊动半分,浸湿的裙摆寒风一瑟,冷意上涌,通身都溺在昏蒙中,唯有双目清醒,追紧那稀薄但真实的微光]

[也难辨清此刻心绪,始终难纾的心怀被时光层层叠叠,裹成厚茧,一时难以分别,但总归是不痛快。虚泛的眸光应声微低,由浮渺瞬转作一狭利光投在她身上,须臾,嘴角衔起浅笑]

她在一家叫多津代的置屋

[笑靥缓展开,雨色融进幽深的双目荡开涟漪,低睫深凝她一眼,折身便行,宽袖被寒风涨满,木屐踏在一个个浅水涡里,却浑不在意地螓首微偏,面色寡淡睇着前路,细语里掺入雨水腥湿,冰冷而幽远]

慢慢找,你一定能找到她的

[纤影袅袅,汇入哗哗水流声中,步履未曾停滞,踩实朦胧风雨交杂的前路,也踩醒我的痴人梦。寒意里思绪百叠,似是彻夜享欢后突如其来的空虚,蓦然惊醒如今竟只能凭借这点微末伎俩来臆想折辱她,岁月流逝,各色人事在长河中翻起细小水花,而袛园依旧亮起的盏盏昏灯,如昨繁华,带走的只有我的满腔意气,心不住地往下沉,无处化解,飘飘摇摇,只能坠到无底的深渊]

[也习以为常地压下,以更为浓墨重彩地方式替去满心萧瑟,撑起我这身佯作矜傲的肩骨。有时是乍起怒火,有时是绵绵爱意,如今——渐渐地,愈行愈快,似有风怪雨兽在身后追赶,行至岔口时蓦地折过街弯,迭行数步,滑开灯笼拢映下的木门,执伞的素指往后微松,宽阔绘梅雪的伞面便跌了两转,静落在一旁披上潋滟的光,侧边木屐歪斜一倒,人已入内间,抬手一把拽住迎来人的小臂,是美津子]

我今天晚上想见他,就在置屋。

[好半晌才见她呐呐颔首,塞在心头的郁气才稍松丝缕,松开她手臂回身行向外间,沉重的步履终又泛起些轻快与向往,她出声唤住我时,也少见地没有不耐或鄙夷,而是扬起抹笑,以胜利的姿态趾高气扬地颔首。她眉目也立时盈满欢喜,漾着笑捏起纸伞,踏入雨中]

[我也并不太懂爱情是什么,但现实愁苦只有在爱情里才烟消云散,我抬手顿足,须臾便营造起另个称心如意的世界,这里日月由我主宰,喜悲由他逢迎,便也就一径沉溺下去,哪管陷得有多深,哪怕如今天地掉了个,王座已献给他。只要能纾解一时的痛苦,我便扑火而上,再上瘾般渴盼下一次。急切的步伐在踏入置屋时方刻意的压低,将门沿留下细缝,蹑足悄行至院中堆放杂物的空屋里,倚在墙壁上,所有杂事已抛在脑后,满心甜蜜,虽无星也无月,可听风雨潇潇也柔作缠绵,看粗糙屋檐也徒生满腹缱绻]

[他来了。清晰地分辨出他的脚步声仿佛是种本能,已融入骨血连进心脉,膝盖一蜷,整个脊背立时支起,眸中聚满滢滢的光,愉悦而希冀地侧望去。他高大的身影分雨而近,宽阔肩背已被沁透,短发一缕缕粘在额顶,那双眼依旧深邃而明澈,我往前微倾,双眸绵绵绕着他,唇瓣勾起笑,可他半垂着眼不动也不说,仿若座高山威严而沉默地矗在寒雨里]

[他是帝国大学的学生,久了便耻于与我痴缠,但爱与欲的结合,又如何说断就断呢。娇娆地冲他一笑,婀娜站起身,用玲珑的娇躯紧贴上他湿漉衣衫,续伸臂将他脖颈一勾,含情的双目紧盯着,嫣红舌尖微伸,将他脸颊轻柔一触,微咸且潮湿的水汽化在我的唇舌间,一串火苗绵延伸向他的喉结,以贝齿轻微的啃舔。在他胸腹处抚摸的双手终被他大掌钳住,十指交缠,他低身深吻来,所有思绪就都融在这一吻里,外头风急雨密,水汽朦胧,万物被夜雨笼成连绵虚影,我心中如被这大雨冲刷过,空荡荡的,只能将他抱得再紧些,嵌得再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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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24 22:29: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25 11: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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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细弱颈项下灰襟的带扣松开两处,窄颌涩然抬起,盖在肌肤上的廉价衣料轻颤颤的随着动作揉动,凹进去的褶纹扯平在灰沉沉的日暮里,毫无任何美感的融为一体。对侧身着绉绸的初桃,高贵在上,鲜明直白的睥睨我的弱小与低卑。置屋的生活教会了无知的我,这是我应得的窘迫。侧耳倾听,松针的叶子在发出响动,风声也从不多加掩饰,我枯缩在恐惧中,生命变得无声无息。排斥置屋,置屋也从未放过我任何抗拒。举步唯艰的我羡慕着小南瓜,同为置屋的资历最浅的学徒,她虔诚的想成为初桃那样成功的艺伎,我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与丑陋,为之惊叹与心忧,旦夕不肯承认自己的到来]

[脆弱被命运无情揉捏,还是在熬,熬着等下去,我要和夏子---回家。初桃的话给我希望,所有压放在手心底下,盖住这层凉沁沁的地板。肆横交错的阴色森森的滑过我瘦骨可见的手,狰狞的影似潮水般包围起这栋屋,在我与初桃一臂间的距离里流动,中间安置着面光滑的铜镜,照见五蕴,转眸,便看见面庞上覆着层香粉,面具一样的厚度将我表情淹没,大概只能胆敢,唇微启半露着门齿,懵懂的咬著声音]



[视线聚集起通身的希望,低低位置仰着她姣美的容颜,要我惊艳过无数回的脸庞,只消得动上一痕清浅的目波,那透入到骨子里的蔑意,是我从来习以为常的寒凉。汗涔涔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支饱了墨水的笔,彼之诱惑突如其来,我之困惑更是我之渴求,动若扑着火焰的飞蛾,半面翅在炙烤中形销殆尽,依旧义无反顾的朝向前,抬手,在粗糙的纹路里一点点的将危险解开,眼底雾水更严重,瞪着眼前的和服吃惊。滑软的布料带着典雅的色彩,刺绣似神来之笔点缀满整个服面,这样的美,甚至令初桃身上绚如朝霞的衣裳被夺去了色彩。笔杆沉甸甸的卡在我指间,讶异的打开唇隙,呈半月的口型内,上下齿瓷器般磕撞在一起,紧张的大喊道]

我做不到,初桃小姐...

[缩退的肩头要锁骨硌着衣凸出去,胸口起伏成暗夜波涛,冷汗又一重掀过身体,而不安的燥热只围绕着耳根。妈妈和阿姨曾经带领我盘点置屋里最宝贵的产业----那就是一件件华美绝伦的和服,不同的色彩陈列不同的年代,都是置屋的艺伎们在年华最盛放时得来的骄傲,价可比过房产的昂贵。极力的想松开手,但我没有做到,迟疑间,墨滴在并拢的膝上留下乌黑的印迹,再难清洗干净]

[下唇快被牙咬出血水来,举起目光对映初桃靠近过来的热切,我并不知道她用意,但她一扫刚才对我的压碾和叱色,现在一心一意着魔般将我的注意一起带向那件绝色瑰宝,薄肤下血管在她的温热呼吸里伸张,晕红的烫燃烧起来,空洞的眼神明明一片黑暗,握笔的手在她蛊惑的轻调里有意识的伸出去,被牙齿挤压出来的咸腥,浸润我嗫嚅的唇。第一笔画在一片纤丽的红叶上,斑驳的污痕涂抹过去,衣料上本歌颂美好的天气被突兀的添上乌云,在丝绸上犹犹豫豫的画开几笔后,初桃身上的薰衣草香,已游丝般困住我呼吸。内心被看透的渴望开始迎合起她的肆意,手指埋进墨色里不敢收回,直到初桃心满意足的收势,我茫然像笔尖最后一笔淡化的笔墨,将命运画进找不见自己的黑暗]

[迷途的路交初桃来指点,沉向这不尽的暗涌里,怦的一声那格子门再度滑开,冷风清醒的扑面而来。我回过头,一眼看向墙线不再能延续的地方,壁龛上摆放着精致的艺伎人偶,容颜覆着雍容的雪花膏,玲珑小口涂着鲜明的胭红,她们或在弹或在舞或在咏,这刻,泥塑统统随着初桃一起将眼神调转,整齐的钉向,催促着我。我怀抱起那粗陋的包袱,滑开步朝外行,天上落雨成幕,下坠的雨滴和着庭院水钵中倒流的水,分明都在人间]

[我擎着一只手臂为初桃撑伞,半面身体湿透在雨水里,木屐踏着污水横流的街道,足尖跟着初桃脚后踩出的水花,夜雨里走过二个街区,在一座石头堆砌的圆形拱桥前停住,她立在原处目送我而去。冷透的足带着水渍攀上一阶又一阶磨光的木梯,最顶端的位置居住着那和服的主人。双扇门紧闭,内有和煦的光芒流溢出来,我跪身在门前,身后一派漆黑。脸上蜿蜒着雨迹遮掩不住心慌,睫毛低压,一抿僵硬的嘴角]

非常抱歉,打扰了

[门扇被滑开,内里古色古香的灯架上挑着一盏描画黛绿山水的纸灯,门风从玄关吹进,山与水依风旋转,四季景色在轮回,只那千丝万缕的灯穗偏左又偏右。我伸出沉重的手,将包袱交给接引的女仆。待她动手剥开布料发现被涂鸦的和服时,我已退身在黑暗里,蹬着不熟悉的台阶,仓惶的逃。背后声音追如芒刺,我捂住流出泪的眼睛,一路模糊跌撞再逃回雨水里,初桃等在伞下,我停在雨中,对视在两个世界]

你承诺过的,要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夏子,现在,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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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21 20:09: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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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

[轻视地虚浮笑靥,眉峰挑成锋利的弧度,两泓幽深的眸光被削成片尖锐,刻薄地嵌在她颊上。外间风扶云影婆娑,暗淡天际收拢微光,半壁晦昧缓慢地攀上云霾浩空,侵幻各色舞爪张牙的魅影,碎雾浮动,松针飒飒,时光的消逝清切地落在耳中,点滴雕琢着恶起的念头,将瞳中聚起的昏闇刻画得更为跋扈。只可惜那稚弱干瘪的眉目被厚粉所覆,瞧不见其中瑟瑟,唯有百无聊赖地撇开视线,将殷切的目光投至她纤细的手足与背脊,等待着她能一跃而起,让我有契机予以更痛的重击]

[正如彼时看待真美羽,总期冀仇敌在鼓掌中愤怒地挣扎,再捏拢五指残忍镇压,瞧着旁人被狼狈击溃,便觉着心神为之一清,仿若甘霖滋润过早已在岁月中干涸的身与心。鼠雀之辈,自然也只能从蝼蚁上寻找快意,否则如何继续挣扎这无涯的苦海呢]

[舐着她言语中的乖顺老实,满是乏味,可笑意到底凝实了些,莹润指尖捻着和服织金纹路,平举的眸光变幻不定,弋过这面纯澈的神色。打量须臾,笑痕聚得愈深,略侧半边娇躯,低眉矮目,倾身抬臂,轻缓地自卷纹小案下拿出个布包,靛蓝色海浪纹粗布,常见而廉价,边角还有些微糙痕。搁置在二人之间,敛回手,双睫应着纤指轻缓抬起,视线展落飘忽地指向前,迷迷恍恍,携着云山雾罩里微露的线头,讳莫地探出浸满蜜糖柔意的浅诱]

打开它

[我知晓其中是什么,浑然不同外壳的粗寡,里头包裹着一件流光溢彩的鸦青色和服,曲卷波纹并红枫繁花自下摆旖旎遥上,间绘舞扇,浮翠流丹,万千霞光织成这袭华袍彩纹。昨夜将从美津子手中接过时,纵我才从一场莺歌燕舞的宴会脱身,目光仍眷在声色陆离中,却依旧一刹便被这身和服所惊艳]

[这是属于真美羽的。美津子捏着真美羽女仆的把柄,命她偷了来,好不易聪明一回,可惜依旧窝囊,只能悄递与我,借我之手发泄心头怒气。这泊怒气属于袛园,连附势的美津子也不能例外,“完美小姐”的名声越传越远,整个袛园聚起的风光似俱为真美羽所摄,黯淡的颜色,压在每人头顶,无处可泄,只能转为心头缠紧的嫉恨]

[自然,又尽是些胆怯之辈,不敢明面触怒真美羽。与她并立在夜色缭乱的茶屋外,身着华袍的艺伎与客人自小街川流不息,浮起的歌舞声,嘈杂人息,拥破寒夜的喧嚣浮华,光影明灭飞过面颊,下颌微抬,低曳的眸角掠过丝轻蔑,我自然是不惧的,赤色唇瓣抿起浅涡,孤高难犯的模样,仿佛又自此寻觅到些许旗鼓相当的证据,将包裹夹入臂间,踏着满地月色与灯影将美津子的谄笑甩在身后,如笔直的枝条,轻快地踏回置屋]

[也犹豫该如何处置,条缕忖来似乎总是不尽人意,直至此刻上天将她送至自个跟前,无形的手操控着命运,书写每个人必经的一生,或坎坷或磨折。那也怪不得我。何况,置屋今夜将守在门侧偏房的,应就是这位小可怜...火花立时迸现在脑海,灵光游移,勉力串起阴谋的骨架,只待再添置细微血肉令它饱满地成为现实]

[愈发畅快,甚至亲自起了身,取下小案上搁置在山水砚上的小毫,挽袖勾腕,柔荑纤转,蘸饱了如乌瞳般浓郁欲滴的墨汁,笑意渐深,将笔塞入千代指间,续一挑眉意她看向包裹]

展示一下你的画技罢

[依旧是慵懒娇弱的语调,可唯有我才能自其中抽出丝缕深匿的期待与笑意。佝腰俯身,单臂虚拢着千代,似浑然忘却将才嫌恶,甚而还腰身微沉,整个身子偏倚在她纤细的肩臂,即将毁坏真美羽从容的铿锵前奏,不停鼓噪着理智,挟裹着这副孱弱,炽烈呼吸或急或缓地触在她侧颊,正如我因激昂而浮动的心绪,满怀乱撞。另只手如灼热的烙铁,紧牵着她执笔的手臂往前一带,热切的怂恿,充溢在四肢,与低附在她耳侧的轻语。柔声喃喃,双目转起幽远的光,时远时近]

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小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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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9 23:14: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20 00:5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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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小千代)

[严实的屋墙在眼前动则若颠晃不稳的糠筛,而我在初桃面前压膝低首欲离又不敢抗拒的光景,被一点点从筛隙里抖漏成有形的细碎,填压我在置屋凄怆而卑微的处境。就算没有初桃还会有妈妈,我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手心的伤可以被时间抚旧,也可以在时间中再添新伤,想逃开的心,是我不为所移的固执]

[我还有家可以回得去,养老町亦有这样界限俨明的地方,那儿常年燃着赤红的岩浆,滚烫冶艳的炎流,割据本就不大的镇子。人们明是清楚危险所在,每年还是会有人失足跌进去,最后连头发衣裳都焚尽,骨末也不会有余灰残留。而现在,我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河边”,悲哀的僭足,踏进初桃的房间。身体决计起了场高烧,唇齿于冷意里不休止的颤栗]

[忽就想起阿姨用过怀叹的语调比喻作为艺伎该有的智慧,要似那春岸和风中的青柳枝,应很柔的在风雨中曲身下去,即使命运三叠,也要从直而生。可念,要做扎根不动一生随风摇摆的树么。我今天见过被风吹断的树枝,劈身就落在潮湿的地上,随意便让路人踩踏进泥里]

[不,我不需要阿姨口中的聪慧,我根本不会成为艺伎,更不想待在她们的世界里走她们走过的路。现下,我对初桃蒙昧而真实的害怕着,但没愚蠢的向她解释说是妈妈命令我进来的,更不会拿妈妈说的那句话好好的冲撞她。最终选择求饶,用行动去求初桃放过我,明白的知道能避她这一回,起码在找到夏子逃离置屋之前,我保证会小心谨慎的不再惹恼她]

[高举过头顶的双手如释重负时,初桃的妍影递进拓深在前,坠坠摆摆的幼懦在等待,但那一瞬,过目的纤指翻转,她袖风带着丹色擦过我颤睫,香雾雪影重重扑朔过来,馥郁浓香呛住喉管,提臂被动的驱赶迎面飞舞的纤尘,干涩的嗓发出低弱的咳嗽声,吁吁喘息接连着,一只手险险的撑住扭动的身体,视线如窗口覆了拭不开的雾水,模糊又可怖的落魄]

[无声无息,幢影钻过看不见的地方,像深海里结暗繁衍的灰藻,一寸寸的沿着地面爬袭。暗色恻侧摇摇的流泻贯通至墙壁,四维的角落像有无数黑黢黢的小魔怪在积结,乖张的聚起脑袋望着一切的发生,一个个呲开雪亮的牙向我发出毛骨悚然的笑]

[摐摐声间屋外矮树的长短枝错动在呜咽的风口,我在这刮过屋顶的啾嚣音中发着怔,一直未落眼泪。初桃的香粉被我玷污,会发出咸鱼的臭味,她倘使这么问我,我自己也会这么作答。甫见初桃如云青丝半淹颊,精致檀唇打开兴味的弧度,恍神在远在近向她又向低,挣扎着肩膀从那片狼狈里奋力的抽出身,双手急挪安分的摆正在膝前,期冀的孩子模样恭敬而视。她说她…见过我姐姐夏子,剪瞳仿正午天光直射一汪湛海,激开澄明澈波,齿衔天真稚音,迫不及待的朝她询问]

我姐姐来找过我了吗?

请…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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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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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月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8 22:32:0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向明月 于 2016-9-18 22:3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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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

[光轮偏坠,挣扎在树杈高瓴掩映里抹下最后片残影,风凝云沉,光舒漫漫,圈囿落满一室寂静。万物拉伸斜长,柞木雕花卷纹小案,盛满锦罗玉衣的双门立柜,映照落寞的椭圆铜镜,并琳琅静矗在光影里地香膏脂粉,甚而此刻瞳珠微深端直跪坐的我,都在浅光里静寂投下萧瑟剪影。愈来愈习惯蛰伏在静色中,这是煎熬夜色里作枕的片片月花、舞台下献与真美羽的热烈掌声,以时光苛责教与我的。而此处唯有她,在这片沉潭里带来丝缕鲜活——愈扬高眉梢饶有兴致地睇去——虽则那只是惊恐的颤栗]

[多么生动的小家伙啊,举止带着海风的腥潮,将这座精致华美的房间搅得一团糟。她挣脱我的桎梏,便也悠然地将素手敛回搁至双膝上,墨眸讽色愈浓,讥诮地睇她以堪称激烈的姿态拾起珐琅妆盒,再诚惶诚恐地奉上。敛袖直坐,唇角弧度隐约显现,也不动作,只以千钧重的目光沉沉压抵在她纤弱的脊背上,沉默也在分秒流逝里化作噬人的煎熬]

[良久,及她双臂已颤出微澜,贝齿间方擦出声薄笑,短促又恶劣,转瞬便消散在尘埃里,又似有叫嚣的余音回荡在四周。纤臂微抬,莹润玉指捏起那方小盒,也不曾低觑其间细腻粉质,只于鼻尖微晃轻嗅少许。唇角复是一翘,目色盈盈]

为什么就这么不乖呢

[微偏螓首,笑问声里悠慢地扬直手臂,缓缓地、柔荑递至她额顶上空时,娇曼地落腕一翻,满盒香粉登时如瀑大团倾下,浓厚白雾砸在她稚嫩的眉目与额际碎发上,氤氲一片。还有少许,觅光流转,盘旋在周遭暗影里,迷住我阴沉冰冷的视线,与微勾起的唇瓣凛凛弧度]

[素来易怒,而待她、尤甚。她当然不会明白,且有时光可以付之懵懂,她还尚未推开这扇花团锦簇的大门,我却已行至泰半,似一朵花正盛的花期,露红烟紫却下瞬便可见凋零,宴会间隙“未来”已开始不时飘入脑海,究竟如何打算,仍是未知路遥。从前心比天高,自认除却袛园头名,这个小小的置屋也是囊中之物,盘算又一次落空,可也只能俯下首浑噩地过,任由积压的怒气渐渐没过头顶,以浑浊泛红的眸子看向渺茫的去路。南瓜和千代,置屋的未来大抵是要交予他们其中一人,南瓜蠢笨,眼尾半丝余光都不曾赐予,可千代、分明令我更厌恶]

[冷眉睇着她的窘态,将香盒随手一抛,咚咚几声脆响震起我目中凛冽,笑弧渐收,双目移过她发缕沾染的粉尘,续盯紧那张微颤的小巧面孔,倾近以低声咬紧笃定]

你碰过的东西和你一样,有一股死鱼味

[娇艳唇瓣在言语间分明地拉开笑弧,低劣的恶言令我目中聚起光,点亮我轻狂的眉目,字句都跃起来,迸起的刀剑,准确刺向敌人的要害]

和你那个姐姐真像,简直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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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 5 + 5 0 3 0~~~~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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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结剧目0
京畿路
抱夏 抱雪
45 岁
21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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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9-18 02:36:2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9-18 03:0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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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 (小千代)


[曾得蒙大幸闻听衹园茶屋的乐声,回头寻找,因无知而踮起的足落平在地,其实只需放目即见乐声来源的町屋,它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渴烈的月照亮明日到临前的夜,令翠松白石委婉堆砌的地方一派清晰,有道无从僭越的门阻挡了我好奇的视线,只能看着薄薄白绢与朦胧光色镶进每个狭窄的格框,可这时,初桃绝妙的姿态冉冉刻印在上,独见翩跹带起含蓄的轻影,忘不得松针的簌簌声迎面而来,胸口柔嫩的心房追随簇影发出惊叹的颤动]

[然而不可拒抗的每天,就算听见有声音絮叨关于初桃的瑕疵与不好,我都恳笃她的美足拒我万里外。我愈是想要离开,愈就把自己摆在地面微尘的位置,就这么难过又无目的,在微不足道的日子里艰生。艺伎学校,置屋,京都,以及这里所有人,我无时无刻都痴想将全部摆脱]

[灰淡的眼睛灼灼的盯向倾倒在身边的粉盒,大半白净的香粉轻厚不均的泼撒在冰凉的地面,我犯下覆而不可收的错误,害怕极了。布满红紫笞痕的掌心撑住软弱摇晃的孱躯,扎心的疼痛和积劳的疲惫与恐惧一起灌顶充身,双睫蘸着从门那处方寸刮来的暗风,费力的绞紧周身所来的颤栗,胶着原地的膝怯懦的跪行退缩,即便退无可避,还是想找地方躲一躲,哪怕一道地缝,可是,能容下我的地方,能在置屋的哪里]

[我不曾见过多的世面,九岁的年纪已然觉悟,如我卑弱,面对的可是一场不小的灾祸。我想起在海边摇摇欲坠的家,每当海浪发作时总会淹起海水的家,转身逃也逃不回去。初桃完整的叫出我的名字,女音居高临下,轻描不重的字调拧着无从得知的心情,很快截压我空洞无依的哀戚。暴风雨已笼罩在我头顶,随时都可能发作,只是时间的快与慢。她身上柔软的衣料发出窸窣声,就在步步间逼近,软塌塌的灰袍垮在消瘦的肩,拢住身,干燥的唇翕动每一次微弱,心里都在想该怎么办,到底,喉咙答不出一丝声音]

[她衣摆翩然像大片琼霞裁剪出的云彩,那窒息的时刻落定在我低垂的眼帘前,黯然失色的脸被她修长的指攫住,待染着霞色的指甲自我肌肤上滑移而附,袭来的畏怯迫将视线从地面越过她投掷在地的影,松垮的发耷在脸侧,茫然怔忪的神情为浓色的瞳凝睇,她未上过妆粉的表情带着残酷的昳丽,危险的提醒着她曾告诫过我的字句,而我已经置身在她的房间内,甚至动手打翻她的妆盒]

[我记得她在院落的水钵前,信手拿起一根竹篾挑起我的下巴,嫌弃我如嫌一只过街的老鼠,我亦记得刚来的第一天,妈妈像对待牲畜般拿着粗糙的刷子用冷水为我洗澡。从来都只能逆来顺受的命运,在我咬合的牙关里使力的忍耐,亦在她指缝间吃吃的颤抖]

[濒临崩溃前,我竟还是从弱势恹恹的处境振作了起来,拿出全身力气从她那儿成功的挣脱,双手颤巍巍的摸索到近在咫尺的粉盒,把它当做宝物般捧放在手心,诚惶诚恐的向初桃递呈过去,妄想还残留的那部分能作为可怜的弥补,可是外面将暗的天气足将天地抹杀,飘摇的寒雨恐怕马上就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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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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