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旦活动】《遇琅》——秦静也&陆鸣

剧目名称：《遇琅》
参与人员：秦静也 陆鸣。
剧目类型：活动。
剧情简介：高官公子和将军，剧情开始于flag立起来以后被破，结束于回忆，大概。
关键词：孤魂野鬼 金缕玉衣 咯血 神棍。

第一幕。魂归来兮?携衣去兮?

世家子。
寻仙府问仙踪，百般苦索只为得唤一故人，一亡故之人。
已不知叩拜过多少回，李遇终求得世外人一句“所求已得”
又赠予他一支香，闭门再不答。
所求已得?得什么?李遇捧着香，一步一失魂，一步一落魄。
求的什么?
李遇回到府上，回到院中，又摆上琼酿三坛，香燃一线烟起。
他举杯欲敬，臂才伸半，手未托稳，又倏然回神，这酒...该敬与何人?仰头痛饮处，泪凝眼角。
琼液缓缓过他肚肠，却烧燎起腹中哀恸，哀不可表，徒徘徊百骸里，窜动在四肢中。
“赵琅啊——”
李遇这一声唤哀如击冰，酒气腾腾冲脑，摇晃摇晃，李遇倒扑桌上，一地酒撒杯滚，香字无风自抖。

九重阶。
山间袅袅云雾将青石携裹，看不清前路，看不清归途。赵琅跟着李遇，看他一步一拜，看他毛裘衣襟沾了晨露，只觉得那寒意也从盔甲缝隙渗进来，冻的一个哆嗦。
“别拜了，”他不住道，伸手欲搀举，却只空空穿过。
赵琅愣了愣，方忆起自己如今现状。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黢云蒙蒙，欺在无垠大地，腥风萧瑟，一地断肢残骸，破碎旌旗犹招展。
赵琅从尸海里起身，浑身上下，过往今来，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一时竟茫茫不知归处。
直到——他来了。
骨骸里翻捡，形状若疯癫，口中喃喃着自己名字。
遂是便同他去了。
这些天看着李遇设立灵案，求问神佛，如今三千九百九十九扣，也只为了觅渺渺之事。
“…别拜了。”
他垂下眼睑，叹息溢出喉间。
却也只能看着。
“返魂乃逆生死之事，此香需以血浇灌，以精气为引，以阳寿为路证，方能引逝者归来，何况小友所求已得，又何必执着。”
道士说的话，谢琅泰半是不懂的，生于草莽的人，会写自己名字，已算得天纵英才。只知那时道士一双眼错过李遇，空空落在自己身上。
他陪着李遇回府，一路上见他失魂落魄，不时攥拳虚咳，把血迹藏入掌心。
——赵琅想记起他，脑海里却模模糊糊，只有残影晃动。
饮酒，他沉默坐在李遇对面，渺渺烟气缭绕着他，一人独饮的身影，犹令他将破碎画面交织。
“当我得胜归来，你我再战八百杯！不醉不休！”
——那是李遇吗？
他颤着手伸去，扣住擎杯手腕。
“我在。”
“李遇，我在。”

李遇恍惚里醒来，是耳畔捕见赵琅唤喊声，是酒酣昏昏入了梦?抑或是思极念极生出幻听。
但李遇却也清晰的感受到腕上冰凉。
“赵琅?”
李遇抬头，在入眼的烟斜雾缠里找见了他心心念念的故人。
“你回来了?”溢出喉的问句里不可抑制的颤抖，因心潮逐浪起而颤。
李遇眼底蓄着情谊不诉已露，浑然不觉。他一手小心翼翼地覆上赵琅伸来的手，欲触不敢触，怕他就似这软雾般，触之即散，再张口，寒暄口气，
“我等了你好久。”
李遇可以把这场梦作真，可以不去想是他亲手在尸海骨积里寻出的赵琅的断头，也可以当作是赵琅他，活着回来了。

赵琅反腕握住覆上来的手，苍白消瘦，筋骨嶙峋，不同于往日空无，凉意是真的，触感也是真。
庄生蝴蝶，不知是庄生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
感君情切，感君情深，纵前世不往，此刻也只愿一醉。
“是。”赵琅应道，指腹下是他眉眼，掌心中是他脸庞。
他缓缓俯下身，将李遇搂入怀中，轻如薄絮，竟不如一柄枪重。
如果是以前的赵琅会怎么做，他不知道，以后的赵琅会怎么做，他也没机会知道，只是这一刻，他饮酒且醉，他未沾，却也醉了。
“我回来了。”
李遇一声声问，他便一声声应，嘴唇亲吻过眼角，亲吻过眉梢，长指蓖入他长发，玉冠落地轻响，也无人顾。他只是在这缥缈烟雾里，搂着一个人，应着一个人。
启明星微，夜破欲曙，香怠尽。
谢琅低头瞧着匍匐在桌案的李遇，苍白脸色，眉宇憔悴，唯有双靥一抹红未退。
他指腹穿过虚空，揩了揩眼角。
“该走了。”
余雾中蒙蒙传来催促，他转身，黯淡在雾中。
身后一道晨光金芒，破开混沌，落在深庭，落在男人安详眉心。
“——走罢。”
香已尽。

陆鸣 发表于 2017-12-28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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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琅反腕握住覆上来的手，苍白消瘦，筋骨嶙峋，不同于往日空无，凉意是真的，触感也是真。
庄生蝴蝶，不知 ...

第一幕结束。

第二幕。少年初遇
春城，说来是春，可却难得见春。
十年富贵落最后一身潦倒。
满门抄斩、炎凉世态和缠身痨病将李遇驱逐出了这安乐京华，一路北行，艰难投靠了嫁至春城的姨母。
幸姨母心善，收留了这落魄公子还供他医病养身，李遇熬过了三个月，盼来了春天，病情才有了好转。
日上扶桑后，因轩窗略敞着扑入些晴光照亮昏昏内室，薄衾不掩寒。李遇全无了睡衣，遂起身披衣穿靴，拢袖站在小院中，阖目享此刻安宁。
李遇睁眼时，却正与院头目光相接上。

春城的娃都不怕冻。
午后阳光落在青石路上，隐约能瞧见灰尘在其中打旋儿。隔街的婶娘倚着门做针线，嘴里说道的家长里短不停。
赵琅赤着脚，吧嗒吧嗒的从街上跑过，惹得他娘在身后一声长唤。
“臭小子，可别去营里扰你爹——！”
他头也不回：谁要去找那黑脸糙汉子啦？今日朱先生讲书，可要赶着去。
“说那京城里的官啊…”茶馆里老说书人把手中堂木一拍，“都是富贵满堂，吃用水晶碟，身穿金缕衣。这不，就让狐妖给盯上咯…”
听到这儿，赵琅一双眼眸便转了转，他想起前些日子他娘与王婶唠嗑，提起的东头那户新宅子。
“哎那朱红箱，瞧起来个个有十来斤…”
“您怕是不知道，这朱家，来了个贵人，京城的！”
“这怕不是个当大官的！”
官？
赵琅想。我就去瞧瞧，金缕玉衣长什么样。
所以现在，他扒着人墙头，与那一看就是病秧子的少年，瞅了个正着。
两双乌溜溜的眸子对着，他索性翻过墙头，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
“你就是京里来的？病怏怏的，也没多富贵嘛。”

白日晴光好，明明已入春，此地却还留在深冬里，可偏偏墙头树又发了绿芽，爬满墙的红丝草也现了绿意。
“我白甚么告诉你。”
李遇起先一惊，小退了半步，但听这少年郎当头一问，不偏不倚正触上他心底那刚结痂的伤疤，仰颔睨他，端足架子。
“你就这样翻上别人家院子，没教养...你坐在别人墙头上开口就问别人家底，也不报上自己名号，缺礼教。”李遇轻哼声，裹着浓重鼻音，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咬得清明。
他仰头看着墙头上的少年郎，又有些酸溜溜的嫉妒，嫉的什么?妒的何物?

赵琅的名字，是他娘忍痛舍了十个铜板从街头那字画先生那批来的。
一条胡儿弄里，单数他赵琅名字好听，任谁知晓了，都要夸一句有文化。
是以赵琅挺了挺胸膛，一声名姓脆生生，口齿也清晰。
“赵琅。”他晃着两条腿，偏头打量院内的小公子。
“你叫啥子？”
他问，“话本儿也说了，要…礼尚往来。”
他卡了壳，挠挠头，胡乱逮了个词上去。
“要出来玩不？”

李遇先前在京里头的时候都是听说边城如何如何苦，边城的人又是如何如何野蛮，他倒是觉得这里风光虽比不得京城却比京城更亲切。
李遇见他自报了姓名，赵琅，是良玉琅?
“我是李遇，礼遇的遇。”李遇也提声报上了姓名，眉梢上不自觉堆了些意气，扫去些病弱尘色。
礼尚往来?果然是蛮小子一个，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吗?李遇心里头诽腹着，却不明白白戳穿。
接赵小子这一问，李遇张口欲应却又在“好”在喉头时咽回去，在喉间打了个转换了句:“有什么好玩的。”

李遇先前在京里头的时候都是听说边城如何如何苦，边城的人又是如何如何野蛮，他倒是觉得这里风光虽比不得京城却比京城更亲切。
李遇见他自报了姓名，赵琅，是良玉琅?
“我是李遇，礼遇的遇。”李遇也提声报上了姓名，眉梢上不自觉堆了些意气，扫去些病弱尘色。
礼尚往来?果然是蛮小子一个，礼尚往来是这么用的吗?李遇心里头诽腹着，却不明白白戳穿。
接赵小子这一问，李遇张口欲应却又在“好”在喉头时咽回去，在喉间打了个转换了句:“有什么好玩的。”

李遇的遇是哪个字赵琅听不懂，想问，直觉却告诉他如果真说出口，这墙下的小少年定会转身就走。
“好玩的？”他挑挑眉，作为春城一霸，如今在这等同于挑衅的疑问下，他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我家巷子里的泥人张，他会捏各种动物，鸡啊鸭啊，跟活的一样。”
“东街上的许老，会说三国演义。”他在墙头站起身来，比了一个抗刀的姿势。“就那个，有赤兔马和偃月刀的大将军，你知道不？”
京城来的人好不好，赵琅只听旁人说过，只是在他心里，最好的，还是他家那条曲曲折折的巷子，和这被人叫做荒凉地的春城。

听他条条列来，勾起李遇孩童玩心，毕竟只是半大的少年，哪经得住玩乐诱惑。
李遇眼紧盯赵琅的唇齿开合，认真听他徐道。明明是寻常闲事却听得李遇心头痒痒。
“我当然知道，那是关羽，关二爷!”李遇接了他的话，暗测测笑他痴傻。
“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是没见识过，还有些个什么，统统讲来。”
李遇挪步下了台阶，向墙边移了几步，像要听得更真切，而面上却扮一副“不过如此”模样。

“那么多，哪儿能一一讲的完？”
赵琅拍一拍身侧的墙头，让出个空地来，一直低着脖子与人说话，时间久了，也觉得累。
“我说了，你肯定不信，你上来，我带你出去看。”
——他丝毫没有拐卖小公子的罪恶感。自觉说的东西不足以诱惑人，想了想，眼睛瞄过天际，他又一拍大腿。
“城外还有兵营，我爹在哪，我长大也要去的。”他道，“那里面都是真刀真枪，明晃晃的，可威风。”

“我...”
听到出去二字起先是欢喜的，刚抬起的脚在想起自己这境况后又缩了回去，见赵琅想一拍身侧墙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爬墙，也不出去。”李遇抿唇，眉间聚一层薄愁，他拢在袖里的手再蜷曲，风拂撩起他的衣角，过这小少年单薄身板一遭，冷意久久不去。
“你想当兵啊?”李遇也不想跟赵琅再继续那烂事，就顺着他说的，拨开了话茬。

赵琅抬头瞧了瞧这宅子。

尽管这四方院里多扶花草，却耐不住北地苦寒，多成坍颓之像，哪有外面的精致美？

“当兵，想啊。有饭供，还有钱拿。”他回答的干脆。当兵是每个军户子的梦想，也是必经之路。
“我和二狗他们日后都是要做将军的。”

他又问李遇。
“为什么不出去啊？”对方想避开，可他偏想要答案。

“你以为将军那么好当吗?”李遇撇嘴，倒不似先前那么端态“当将军那个不是智勇双全的，你看起来呆呆傻傻，哪儿像能当将军的样。”李遇心底在念，他听旧时玩伴想当将军都是“精忠报国”“保家卫国”，还没听过这么...的理由。
李遇找不出词语来形容，他睁好眼再去打量打量赵琅时才觉到自己和他身上的太多不一样。
“我不出去就不出去，哪有什么为什么!”李遇着实不愿再提及那些事儿，赵琅偏偏要逮着不放，李遇有些恼怒，一跺脚，开嗓嚷了他一句，却引来一阵重咳，呕心掏肺。

“哦。”
李遇说他呆呆傻傻，若说赵琅一点都不生气，那定是假的，可他的心远在外，装着长街，装着远山，装着三国演义，装着将军梦。
是以他瞧着这院墙里的小公子，便不自觉多了些怜悯在内，他那点刻薄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官哥儿守着大院子，又偏偏可怜的很。
“不去就不去呗。”他好脾气的挠挠头，瞧人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模样。
“看你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真是个弱鸡。”
阳光落在院墙未融的冰上，亮闪闪的，他站在墙头，拍一拍手上沾的冰屑，又往通红的掌心呵一口气来暖。他得走了，裤角上的水痕未干，若是被阿姆看见了，又要挨一顿臭骂。
“嗳，改日我再来找你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