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和居-碎玉斋（京畿路）——江墨玦

画栋朝飞南浦云

珠帘暮卷西山雨

【看她心情似是好些了，自己也不由开怀】

好，我先去借用厨房

【反正也不是现在出发，收拾包袱自然没有自家小姐要吃绿豆糕来得重要】

小姐我去啦

【三两步便跑了出去】

（总算有事可以忙活了）

————结————

“行了，那你去吧。”

捧着手中的温水，大概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就是那年在燕山府救下了禾裳，令这个姑娘始终是自己心底的一块柔软之地。

“我有些饿，想吃你做的绿豆糕，你问问厨房能不能借用一下吧”

【听到小姐咳嗽，立马起身为她到了杯温水】

小姐来，喝口水顺顺气

【摇了摇头，又想起小姐目不能视】

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

【自己不喜欢月合楼，也不想看到小姐回月合楼，可是小姐说了，自己就不会违背】

小姐，禾裳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故意说得俏皮，想让她高兴一些】

那禾裳去整理行李

“罢了，生死有命，各司其职”

轻咳一声，她摆了摆手。

“府上的人有没有说过贺夫人什么时候回来？若是过了今日还没什么消息，便不能再安稳等下去了”

师父这几日也该到京城了，柳生家的事情还不知要从何说起。更何况...她不可脱责。

“过些日子咱们就回月合楼，你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什么，只要不是寻常事情，你都说不知道。”

筑巢？

【不懂治病和筑巢有什么关系】

（不是野兽飞鸟才筑巢么）

【虽然不明白，但也没多开口】

那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好的样子

【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只不过自己的职责只是照顾好小姐，其它的自己不用多管】

“那药本来对他的病也没什么太大用处，只不过让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昏迷不醒罢了。”

斜倚在窗边儿，抬起只手轻轻揉着眉角，她至多能在这府上待多久呢，若是再不将韩先生的病与贺夫人说个清楚，她就该辞行去见师父了。

“他这病也不是没法治，只不过这法子与我这身上的毛病一般，得在身子里筑个巢罢了”

她也是没个好几年能活的人了，有时候生死一线，也看做是平淡事罢了。所以她大概是晓得的，活下去，或是命不久矣，对于那位韩先生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头疼的事情。

所以她不曾逼过，他若想活下去，自然会开口。

（小姐不出门，我怎么敢出去呢）

【立马垮下一张脸】

禾裳不出去，禾裳陪小姐

【很快就将沮丧抛到脑后】

小姐，好像没什么起色，汤药每日按时送去，可是都不见好

【害自己都觉得药方出了问题】

“你要是觉得闷，就自己出去转转，我不想去走动，何况贺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也得等着她”

微微摇首，轻叹一声。侧首再聆时，窗外已没了雨声。她来这府上半月了，贺夫人却一直没露面，而韩先生的情况她也没什么进展。

“屋里那位怎么样了？这几日有将汤药都按时服下吗”

｛客串-禾裳｝

【手上清扫着房间，待在屋里实在无聊，所以这个房间自己一天能扫上七八回】

唔……有半个月了吧

【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待在屋里久了，又无事可做，对日子渐渐也模糊起来】

小姐，禾裳好无聊

【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没有光彩的眼眸】

小姐，总闷在房里会闷坏的，就算不出府，禾裳也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吧

——开

京城这几日下起了雨，总归也没什么去处，师父此刻也未至京城，索性留在这一处。屋里的人是醒了，却了无生气，禾裳此刻守在她身边儿，陪她一道闷在屋里。

“我们来江府几天了？”

从她目盲时起，便不太能记起日子辗转过去了多少，总归是在过的。

【那小姑娘倒是不避嫌，帮这个久病的人起了身。半靠在榻上时，才发觉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大夫已经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那姑娘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低声嘱咐了句，也随人一道出了门。这偌大一个房内，就只剩下那陪侍的小姑娘。】

【如果是个男人就得看姑娘美不美，那自己此刻大概还真不是个男人了。一年的昏厥，纵然有帮忙翻身却也难抵这一身筋骨的难受。就像是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是多久了？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而今已是一年了。】

——  结  ——

“贺夫人此时不在府中，约莫晚些才能来看公子。”

病人少言，或许是思绪尚未理清。而醒来也并不代表他此后的诊疗就可以掉以轻心。她站起身，整了整裙裾。

“韩公子歇歇也可以起身在院子里走走，今日天气不错，在床上躺了一年，稍微动动也是好的。”

【微微侧首，睁眼恰好对上她一举一动。】

【老爷二字思索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北原，贺夫人……？迟钝的脑海思索了一阵，微微睁大眼】

【难道是……】

【看了这一年的变化，还真够大的】

【如此想着，一边轻轻颌首，也不拒绝她的好意。】

那就……有劳了。

年轻气盛，有些自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韩公子不必因此自责，往后的日子还长，总不能在这时候就后悔以前的事情。

未免早了些。

【她说这些话，却没将他看做是个将死之人。他说话间的气息变化她听得到，轻叹一声。】

不为你自己，至少也想想贺夫人与江老爷。

【禾裳这时候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摆着一个白瓷的小锅，里面是清香寡淡的热汤。】

喝一些，去去寒气，你睡了一年，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先吃些流食慢慢来吧。

……

【听到这话，却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好像很累一样，又闭上眼。】

怎么受得啊……

【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也不隐瞒她。】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自然吃了些教训。而今……咳咳。

【似乎又有血腥气涌上，硬生生压下去。而身侧两人，也没有动静。】

而今，成了个只会让人操心的人了。

【她很安静的在听他说，等他说完之后，她也放下了方才拿在手中的杯盏。茶水温润带上一分的暖意，轻声笑了笑】

高兴是好事，韩公子这一高兴，可是愁坏了贺夫人和江老爷。

【茶碗的碗盖阖上，声响清脆。】

我想知道的是，韩公子这旧伤，是怎么来的。

【一年的光阴，看起来很长，于自己而言，却似乎只是听了一会儿海浪的声音。】

【但记忆亦在慢慢复苏，少师……再染血的少师，染上的，却是自己的血。】

【看这地方，只怕又是江府。这一年，怕是让北原劳心了。】

【乍闻此言，也只是笑笑。】

我弄丢了一件东西，用了很长的事情才将它找回，修复。

大概是……太高兴了吧。

【一年的时间太长，可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觉的时间，窗外的风云变幻似乎与其毫无相干，可想来这一年，江府为他操了不少的心罢。扁大夫为他诊脉过后，无甚变化，她心中踟蹰，轻咳一声，由禾裳扶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一年了，韩公子可否告知，一年前伤病劳损，一夕倒下，其究为何？

【开封府的秋天很冷，这寒风细微，却冷得入了骨子里，微微侧首，指尖相触感到些寒意】

禾裳，去煮些小汤来。

“是。”

【我看得到有人过来，只是这眼睛，终究是不如前番了。这隐藏多年的伤势，也彻底爆发了。】

（居然……没死……）

【无喜无忧，只是心中冒出了莫名的念头。旋即这念头，就像风一样消散了。】

【因为那个大夫过来了。】

【之所以知道他是大夫，是因为他身上的药味太过浓重。而把脉的手法也没什么问题，任他把着脉，只是又闭上眼，才道】

我睡多久了？

【身侧良久的沉默，才轻声道】

“按照少夫人的说法，从八年秋至今，已近一载。”

【不待自己言，他已起身，对那女子说了句没变化。而自己也无暇去想那些，只是略茫然地喃喃自语】

一年啊……

【人是醒了，可她却看不见。于是向后退开一步，侧身站于床头，垂目颔首。】

既然人醒了，望闻问切，扁大夫这便请吧。

【她虽不见，耳聆倒是聪敏几分，除却扁大夫与禾裳的声响，还有一丝孱弱带有杂息的呼气声，很轻，却听得清晰。眉间微颦，此人便是不去与他诊脉，亦可断定他身上伤势之重不可估量。】

【无声轻叹，她顾自偏首在一旁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