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城

崔小团

【每次大集市我都不敢轻易出了自家肉案的范围，一是生意忙，二嘛……自然就是这外头一个比一个凶悍的大娘。今儿瞧见圆姐挤过来之后狼狈的模样，着实心疼。复听她道想我，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收敛了做生意时悍勇泼辣的气势，咧开一嘴牙，红了耳根，笑出十分憨气。】

圆姐你这么说，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本想牵她的手，随后又想起自己手上不是油星就是草屑连忙又收了回去，扭头去使唤小弟。】

石头快去给圆姐搬个凳子出来！

【得了糖的小弟嗒嗒搬了他自个儿坐的小凳子过来，亮晶晶的一双眼。】

“圆圆姐姐，坐！”

【待她坐了，同她一起拧了几根草绳之后抹了把手又站回肉案边，麻利地做完几笔生意，看她拧草绳拧得专注，便拿刀比划着把肉质最好最嫩的那块割了下来，悄悄给她放到篮子里头。】

圆姐，天冷，你也不用拧太多，可别冻坏了手。

【利索剁完一条猪脚，送走一波大婶才觉得案前松散了些，边拿草绳串了猪蹄边侧头同她讲话。】

一会歇下来了我陪你去逛，大集市人太多，你那伙计不一定过的来，有我在也好给你搭把手！

唐圆

[其实总觉得小团内心是个有点小温柔的姑娘，可生意里的往来也是刀光剑影的，这便生生练就了一张利嘴。我们这几个人，似乎从生下来便沿着爹娘划出的那条路向前走，没想过要换一条，即便被截断了，也不能停。]

[一时间想起自己那点破事，高涨的情绪顿时有点低落。摇了摇头，忽然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去找我啦？

[坐在一边静静拧完几根草绳，见她忙完才一下子扑过去搂住她，又歪着头往她脸上蹭了蹭]

我就知道小团对我好

崔小团

【刚把最后一个猪蹄摆放好，原本好好坐在一边的人一下子扑了过来，骤然被她搂住时整个人都懵了，满脑子只想着要坏事！要把圆姐这身好看的衣裙蹭脏了！正僵着手不敢乱动，冰冷开裂的脸触到温润柔软的肌肤，心里头的紧张和不自在突然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苦寒冬风吹不灭的温暖。有些生疏的贴了贴她的脸，抿抿嘴腼腆道。】

圆姐对我好。

【往日利索的嘴皮子拙了，指了指肉案上剩没多少的肉，老老实实又道。】

腊月之后就开始忙了，我娘身子又有些不爽利，要照顾她，就没有时间去找你顽了。

【突然又想到花丫说的郝大头堵门的事儿，舔了舔嘴巴，两条疏淡的眉毛一皱。】

郝大头还有没有去堵你的门？堵了你就告诉我，我去抽他！

唐圆

[厨房里烟火气重，每天都浸在里头，裹的一身一身的油烟气，小团身上这点油星还真不怎么能看到眼里去，呆在一起反倒觉得舒服。抱够了松开手，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瓜蹦]

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大娘是怎么了？我好做点药膳给你家送去，这个食补有时候也是很管用的，知不知道啊你？

[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起各种食物能治的病，讲到一半忽停了，意犹未尽地啧了两声，不在乎的一摆手]

没啥，我都习惯了，实在躲不过我就来找你了

崔小团

【听她讲药膳讲食疗头头是道，只觉她谈起这些东西时整个人都亮堂起来，教人舍不得挪开眼。心头突然有些明白郝大头为啥总爱去堵圆姐家的门，虽不认可他这堵门的小人行径，但那心情隐约有些明白了。】

【傻笑着摸了摸额，一径点头，阿爹在一旁大嗓门笑了笑，接过话头。】

“也没啥事儿，前段时间淋了雨，又受了累，人就蔫儿了，你也有事儿忙，哪儿好让团丫去麻烦你。”

【晨间最忙的时间过去，想是阿爹一人也忙得过来，他一边说着话，拿着刀的手还挥了挥。】

“行了，行了，你俩耍去罢！把石头带上，趁集市也带他好好耍耍！”

【有了阿爹发话，扯下围腰塞到案底，顺手拎了篮子，瞅着小弟巴巴过去牵了圆姐的手，先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冲圆姐露出笑来，带着她从肉案后头收纳东西的瓦房绕路。】

也行，郝大头一向不敢靠近我家肉案，你没事儿就过来，还能清净清净。

对了，先前有个大娘说今儿看到个行脚商，担里很多稀罕东西，我们也去看看！

唐圆

[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将衣衫上沾的草屑都拍个干净，才牵起石头的小手，牢牢的握在掌心里]

那我们这就去了。对啦，我爹他总念叨着要找您吃酒，哪天得空您就说，等我回去告诉他

[脆声应了句，转头想拿篮子，却又抢了个空，嘟嘟嘴冲小团摆了个鬼脸，与她一同找那行脚商去了。]

====结=====

————承平四年。夏————

【与萧公子一起将武器送回家，没请他进去坐，只因屡次被教训，说自己太没有防备之心，虽说觉得他不是坏人，可也免了麻烦】

萧公子，这间酒楼不错

【说了请他吃饭，自然不会食言，心心念念找了间自己觉得不错的酒楼】

公子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一是地主之谊，二是答谢他的帮忙】

【跟着他来到了酒楼，并没有因他不曾邀请自己到家中而不开心，有戒备心才能说明有本事】

吃，我随意，不过这好酒可就不能少了。

【来这儿也有不少时日了，竟还不知道有这样好的地方，看来自己去的地方还是太少了。】

少殇兄，你可知在这荆湖可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点了几个招牌菜，再让店家上壶好酒】

我酒量差，我们浅酌几杯就好

【自己并不贪杯，也不理解为何有人喜爱这杯中之物，不过倒是不反对他人饮酒】

荆湖一带被称为鱼米之乡，风景秀丽，至于这好玩的地方嘛……

【自己倒是经常被弟弟妹妹们拖着到处跑】

此时钱塘江可观潮，西湖游船也是不错

【说的都是以前凤凰带自己做的事，本就不是附庸风雅的人，真让自己说个好歹出来，可就难为自己了】

游船啊，确实不错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可无酒无菜，决不可无酒。】

佳人无约，不置可否邀请少殇兄一起游船呢？

【自己并不爱和女子走得近，但凡有些女子离自己进了一些，就会皱眉，不过碍于礼数，自己到也不会做些什么，久而久之，也不喜和女子打交道】

【既然都与人吃了饭，再一同游船也不置可否】

公子不介意，在下定当作陪

【更何况他是男子，不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虑】

说实话，在下不太会应付那些姑娘家

【挠了挠头，自己虽然有众多姐妹，可对于庄外的女子还是招架不住】

【原以为这种游船之事，他这样的少侠不会去，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好，三日之后的游船，你可不能缺席，我定备上好酒好菜。

【举酒饮了一杯。这就不错。】

少殇兄，你我曾说过，他日有缘相见，可是要交朋友的。

我这人冷清，不过一但认定的兄弟就一定是兄弟。

【两人举杯相碰，算是定下三日后的游船之约】

说过？

【回想了下，似乎确有其事】

你我同桌吃饭，自然是兄弟了

【他改了称呼，自己也想顺应改了，可是叫仙儿，似乎是个姑娘的名儿】

萧兄弟这脾气很是对我胃口

【自己对兄弟也向来推心置腹】

为了兄弟，干了这杯

【仰头饮尽，还好只是小只的杯盅，否则自己定会喝醉】

===========上面的我帮你们结了·开=============

【熙来人往的浔阳城城头，顶着炎炎烈日，已经一动不动站了很久，一旁的小菜刀龇牙咧嘴，唉唉直叫】

少爷，你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

【沉着脸嗯了一声，继续看着那门庭若市的四海楼】

【自从这家四海楼数月前开来浔阳城，便日复一日地出风头，不管是自家的醉仙楼，还是唐圆的太和楼，熟悉的食客竟然通通去往了四海楼，但凡见着自己，就好像看见个不认识的路人，就连平时挤在庖厨门口那一众流哈喇子的姑娘，也芳踪不见，去向不明了】

【虽然自己很讨人被人围观，但是不得不说，无人问津的日子，也是很令人不愉快的】

【又站了一阵子，看着太阳慢慢的西落，在石板路上撒上温柔的红色，晚风略略纾解了燥热，思索一阵，在袖里取出五两白银】

去，小菜刀，把四海楼的招牌菜订一桌来，少爷我先回家中吹吹风。

【交代完毕，面无表情往回走，好个四海楼，赚得钵满盆满，竟然还雇起了伙计，施行索唤，上门订取食盒，咄嗟可办，甚是方便，这样一来，诸多不便出门的大家闺秀、主母也成了他们的大主顾】

【简直是岂有此理】

唐圆

［趴在自家房间的桌上，仔细将一小块银锭放进存钱的小铜箱子里，扣死盖子将箱子摇的喀啦喀啦响，听着金钱晃荡的声音开心的合不拢嘴。兴奋了小半天，一转眼瞥见旁边摊开放着的账簿，没忍住瞅了两眼，看着上个月的账一个劲儿唉声叹气，只觉暑气上头，眼也晕心也颤。］

［跑到酒楼正堂望了望，瞧着冷清的生意撇了撇嘴，一路不停往醉仙楼去，进了门左右张望一下，倚着柜台对罗布挤挤眼睛］

哎呀，你这里也不怎么样嘛

——承平七年 九月——

【打前儿小金库遭了劫，郁郁寡欢了有些日子，好容易将李家大姑娘那平平无奇的八字平白吹上了天，活生生将一桩寻常婚做了个天赐良缘的空架子，结果抠搜抠搜也没多少进项，当真是愁煞了人。】

【念叨着入了秋，浔阳城现下正是热闹的时节，商贾云集的一来二去，上哪儿不是生意，缘何只巴巴儿地守着秦淮江畔乌衣巷口这鸟大点儿地方。打定主意，当即就换了身行头，小包袱往肩头一挎，气势凛凛，若叫生人瞧见，还当是哪门哪派的江湖儿女外出历练。】

【元姐姐还得在家看铺子，索性给了我和贾仙童一人一些盘缠便打发掉了。不是头一次进城，街头巷尾的路也熟悉，况且昔年和老乞者在这一带也是混得熟络。本是来赚钱的，贾仙童却扬言肠胃有疾要寻个地儿休息，还没等我应声整个人便跑没了影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厮定又贪图花街柳巷小姐姐的美色去了。】

【阔着步子在街上游荡，卦筒里的帝钱被晃得叮当作响，猎着个商户，瞧着脑满肠肥，是个富态模样，上前去一阵招呼，顺势来了一挂】地天泰，坤上乾下，天地交而万物通，好卦，好卦。

您这一趟，只管往高了叫，稳赚不陪，财源广进！

【卦钱自然做了手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秦淮畔一铺说辞，浔阳城又得下另一番功夫，直把那老板唬得笑弯了眉眼，挤出一脸的褶子，出手阔绰，一人给了三人的价码，我哪儿能和钱过不去，哈着腰将人送走，还不忘一句下次再来。开门大吉便该乘胜追击，可晃悠了一个时辰也没物色到下一个，可巧肚子有些饿，打算先去饱餐一顿，便听见街头喊打喊杀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是她，那死丫头，抓住给我往死里打。”

【对上那些人的目光，登时跳脚就跑，居然是方才那个胖子找上门儿来了，怪哉怪哉，定是出门前忘记看黄历了！拐着弯儿在城中巷子里乱窜，纵使我轻功比常人要厉害些，也比不得这帮蛮人的体力充沛。打眼瞧到包子铺前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像是找到了根儿救命稻草，横冲直撞过去，不由分说拽着人就跑，喘着气儿口齿不清道】

江江江江江江……澜，快快快，帮我甩掉他们，我……我跑不动啦！

【天合地貌，云清风舒，老乞丐说宜妙手空空，宜偷鸡，宜摸狗……可我这蹲这儿瞧了半晌，也不见个人模狗样的打跟前儿过，迎面两个扭腰摆臀的大姑娘倒是穿的锦衣帛缎，奈何实在太少。】

许是穷的买不起布料，那一片白花花的……

【迎着两位姑娘乱飞的媚眼儿便不小心红了脸儿，想着平日里老乞丐说的那些个风月故事只觉实在臊的慌，忙转了脸去等着二人走远了些方才回过头来，这一看倒是两眼儿放了光，只见那尾随而来的几位，不正是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在我这儿栽了不知多少回，可怜脑子不如嘴巴好使，只当是喝了花酒用了个精光。】

【眼珠子转了几转，手下一撑拍拍屁股从地上坐起冲着一旁昏昏欲睡的大黄吹了个口哨，一时犬吠不止，直把几人吓得愣在原地。】

哎哎哎，怎么又是你们啊，又欺负我家大黄是不是？

【叉腰从角落里拐出来，掉了半个底鞋子耷拉在地上踩出一阵杂音，伸手在几人身上指指点点，嘴里半点儿不饶人。】

我说你们这些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公子哥儿，平日里追在人家姑娘屁股后头就算了，怎么连我家的狗都不放过。

臭小子，你……

汪汪汪……

哎呀，还敢骂我？大黄，给我咬他们。

【钱财到手，自然不再跟他们纠缠，指挥着大黄追了出去，一时只听鬼叫连天，转身掂了掂手中钱袋，收获不错。】

【按例将大半银钱分给贫民居里的病弱老人，这才数着手里所剩不多的碎银子入了街市，想着一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去买了两个包子还没送到嘴里就听一连串的将将将……】

将什么将，我将将才……

【话没说完就被人拉着跑，险些没抓好手里的包子，将包子紧紧抱在胸前，听着疯丫头的话就知道怎么回事。】

疯丫头，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哎哎哎，你跑慢点儿……

【疯丫头从小跑得快，后来轻功又比我学的好，这一溜跑着，险些没去了我半条命。身后一群人穷追不舍，总这么跑下去也不现实，瞧着到了前面巷子要拐弯儿了再跑就是死胡同……】

汪汪……汪汪汪……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黄这家伙从来也没叫我失望过，不亏我每天把他当儿子似的养着。大黄长得凶，我捡它的时候都快瘦成一只老鼠，如今倒是长得半人高，只见一群人被大黄追着四散逃开也不过是眨眼的事儿，这才叉着腰大喘气儿顺便外送柳阮阮一车白眼。】

不用说，你个小神棍肯定又骗人了吧？

哎呀我的妈，累死小爷我了。

【眼前天旋地转的，若再跑下去，就差拿脑袋试试巷尾那堵墙头的软硬了，幸而及时闻得一阵高高低低的犬吠，方晓得真正的救星算是到了。】

【我素来眼尖，还未停下脚步便盯上了江澜胸前捂着的那两个包子，都被挤出馅儿了，趁他不备抢一个过来，腿软得就地坐下，哪寻得到半分的女儿仪态。大黄许久没见我，屁颠儿屁颠儿地过来亲热，乏了力气，身子耷拉在它背上，这家伙回过头舔了舔我的脸，我倒不嫌它舌头湿哒哒，把包子掰了一半，毫不心疼地就喂了狗，另一半儿一口就塞自己嘴里。】

嘿嘿嘿，怎么说话的呢，什么骗人，还又！我这叫勘天命，算流年，家学渊源，和你这种没什么眼力见儿的市井草民拎不清楚。

【腮帮被半个包子塞得鼓鼓囊囊，说起话来舌头都捋不直，一人一狗嚼着包子，画面微妙，意外的却挺和谐。吃完，从怀里掏出宝贝似的钱袋子，足足数了三遍，还好银子一丝没少，不然可亏到姥姥家去，揉了揉大黄的头，贼笑着夸奖道】

大黄真乖，比你那混不吝的爹有用多了，今儿多亏你。
不如日后都跟我小柳儿罢，天天给你吃大肉包子，你看看你，跟着他都瘦不老少了。

【大黄足有半人高，和那瘦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不过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也是我的一门好手艺。眸眼弯弯，朝江澜笑得一脸无辜，露出两颗小虎牙，“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正叉腰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不防怀里一空，忙伸手去抢。】

哎哎哎，臭丫头给我留一个。

【自小便与这些人穷惯了，人说富人交贵，贫人结穷，往日里有点儿好的也都给他们分了，区区包子也不吝啬，只忙里慌张抢了一个回来，馅儿还给掉地上便宜了大黄这个傻狗。】

去你的勘天命，算流年，你前年就说我会发大财撞大运，你瞅瞅我现在穷的，鞋底子都掉了。

【斜吊着眉头一屁股坐她旁边儿，一边儿啃着包子皮儿一面翘了双脚给她看，两个鞋底板子要掉不掉地耷拉着，像两根霜打的茄子。】

【其实我也不是那四肢不勤的懒惰汉子，平常也会去酒楼客栈或是码头干些粗活赚点儿银钱，也全都给了那贫民窟里的老弱妇孺，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太多老乞丐瞎掰的那什么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的鬼故事，平白生了这一副好心肠。】

【伸手挠了挠头，刚转过脸就被大黄一尾巴扫在脸上，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它肥脑袋上，顺势揉了一把，一听说她要跟我抢大黄，眼刀子一个接一个往外飞。】

去去去，就你个天天被人追着打的小神棍养得起我家大黄吗？再说了，儿不嫌父丑，狗不嫌家贫，我家大黄才不是忘恩负义的主。

【她话里的意思不是听不出来，不过这世道人不如狗的，当个狗爹也没啥不好。】

【仰面躺在地上，也不管地板是干净还是不干净，翘着腿望天，好不悠闲自在。】

可老是这么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哎，小神棍，有没有什么发财之道说来听听啊。

【幼时读的那些玄书里头常道，六合众生，如星之分野，寿夭贤愚，富贵贫贱，不可一语概之，我道行尚浅，有些道理至今未能参透。江澜的命格，我自立门户当头曾正经地给他卜过一卦，丙逢辛金于北镇，纵贫而有德，至于发财撞大运那些混话，不过与他玩笑。】

【天机不可窥，加他那回，我傍身的龟甲帝钱左右动过不多十次，相命之人也最是惜命，我纵是再爱财，也不想为银子而白白折了自个儿的寿数。】

【打小我俩便在乞丐窝里这样并肩坐着，不经意竟已转瞬过了这许多年。手指头上还有肉包的酱汁儿味儿，闻着香，又放进嘴里舔了舔，嫌弃地瞥了眼他那双穿了底儿的破鞋】

贫民窟是个无底洞，这些年你即便是有些财气，也败得没丁点儿了。不如学学我，将腰包拴紧些，保不齐过些年你连老婆本儿都凑够了。

【说着一手捞了他的破鞋，去找巷尾的婶子借针线，那婆娘心眼儿贼小，从我这儿讨了五文钱才肯，看看江澜和大黄，一咬牙，给便给了。】

你也捡捡你那菩萨样的心肠，倒没见过你这样穿不起鞋的活菩萨，还当有人感念你不成。

【那会儿乞丐窝里没什么丫头，我幼时又同阿娘学过女红，所以在他们的衣服上缝缝补补也是常有的事儿，如今也仍是顺手，将鞋底儿纳得紧实了才给他，伸手】

喏，五文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