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沈陌 于 2016-4-27 20:33 编辑
【漆寂的夜,因城主大喜在即,不开道的人大多在前堂忙碌,这挨近栖霞谷的院落便格外清净。嫁衣搭在架上,没有点灯,那一袭火红也是绚目明晃的。】
【瞧了它们半晌儿,只是坐在桌前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一仰头,举壶再倒时,才发现已是空了。一壶,两壶,四壶……壶,怎么自己会晃了。伸手在眼前摆了摆,眼瞧着那白瓷青花的细颈执壶由一个变作两个,再变作四个……都是一模一样的。】
【盛夏夜晚的潮热直叫人心生厌腻。初晴,相似。笼在心头的霾霭阴魂不散一般纠缠,每每试着放开,却又忍不住去想。自武尊婚宴再遇温翘,他的一番话不仅搅乱了自己的心思,亦让自己与莫寒一贯亲昵融和的关系生了罅隙。】 【面上仍如往常,这日子慢慢变得不冷不热,疏疏淡淡起来。他出城办事几日,也让自己静了静。反复思量,终究下定了决心。只要他不说,我便不去挑破。知晓他今日会回来,午后煮了百合汤便在书房等他。漫漫日光透过窗格,那绣成了两只胖包子模样的鸳鸯荷包捏在袖子里,昔日绣时被他撞见只顾着怕羞藏拙,不肯给他瞧去。】
【将皱褶细细展平,莫寒,等你回来,我就把它交给你。我们,还有一生一世。】
【夏蝉鸣声,坐久了眼前一个恍惚,手里就空了。揉揉眼睛,嗔着浣雪胡闹,也就起身去夺。俩人在书房里绕了几个转,隔着书架争争抢抢,不晓得就碰到了哪一处的机关。暗格不大,一幅卷轴,几叠纸笺。只记得自己将浣雪打发了出去,心就开始突突的跳。】
【四角微黄的画纸缓缓展开,女子眼波盈然。相似的眉,相似的眼,与自己几乎一样的面庞,唯一的不同,是那画中的女子眼角有一颗小巧的泪痣。我晓得,这是初晴。并不意外他会收藏初晴的画像,只是发觉容貌如此相似的一瞬,心还是乱了。】
【然而,更可怖的,却是那几叠纸。有年头一些的,或录着几阙悼亡词,或镌着几行相思曲,字字刻骨,句句铭心。新一些的,却详详细细记着自己自来了不开道之后的一举一动。莫寒……监视我?心中蓦然惊触,翻动纸张看了下去,懵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儿。自己的一行一止,悉数不落记在其中。至日期最近,就连与那位唐家姑娘相识饮叙之事都查得分明….....一个雷炸在脑中,许多事情便在这一瞬明白了过来。】
你,你不能再喝了,会醉的。
【浣雪一声将自己自思绪中拉回,她指了指那嫁衣。对呵,我要嫁给莫寒了。嫁给他,好安安分分做一辈子傀儡,真好,忽的一把抢了壶就往口中倒去。这酒,一点味儿都没有。向浣雪摇了摇空壶】
我让你拿酒,你给我水做什么?
这是酒,真的是酒,我,我没骗你……你喝醉了!
【最后一声几乎带着哭腔,好似我在与她动怒一般。手一松,壶便落了地。碎瓷片伴着脆响溅了残音,吓得浣雪也跟着惊叫了一声。盯着地上的碎瓷,倒是自己先冷了冷,低声笑道】
骗我,你也骗我——水怎么会醉呢——。
【嘲意在一个“骗”字上咬得格外重,眼圈儿就湿了。好,真好,你们……都骗我,都把我当傻子。喃喃念了两遍,撑着桌起了身】
你不给我酒,我自己去找。
【说罢,便跌跌撞撞往外寻去。东倒西歪的步子虽是因酒失衡,力道却大的出奇。浣雪要来扶,被自己一把甩开。丫头实在没了主意,丢下一声“我去喊城主来”,匆匆跑了。磕磕绊绊一路,带翻了衣架,挂倒了案桌,嫁衣凤冠便砰砰乓乓洒了一地。好容易走到门口,瞧着屋里的一片狼藉,虚脱似的扶着门板倚住身子。缓了口气,再要往外去,叫门槛一绊,就撞在了青衫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