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浪|——经典再现

剧目名称：乘风破浪
参与人员：曲秋水 萨拉阿满 战清泓
剧中角色：曲秋水饰徐太浪 萨拉阿满饰徐正太 战清泓饰牛爱花
剧目类型：经典再现
剧情简介：挨抽长大的徐太浪、不成熟的男人徐正太、歌舞厅妈咪牛爱花，浪来嗨一个...

==========第一幕==========

徐太浪

[不可能，不可能啊]

[店门口灯箱上嵌着的一颗黄色小灯泡“噼啪”一下——灯暗了。原本就微弱的光像是被人横生掐灭，发出一声哀嚎后宣布原地暴毙，一辆白色大中巴歪歪扭扭从街角拐过来，不紧不慢从呆滞的眼前晃过，车尾喷出的尾气吭哧往脸上一扑，霎时熏出一个激灵，心脏和动脉里的血液在黑夜下鼓噪不安，目瞪口呆站在门口足有半分多钟，才惊疑不定地迈开第一步脚]

[这这这，这是天堂口，还是鬼门关？]

[都说人死之前，脑海里会闪回生命里每个重要的片段，像电影慢镜头，带你回顾带你飞。而我，徐太浪，今年度全国赛车总决赛冠军，刚领回来一个牛逼闪闪的大奖杯，刚把当年吹下的雄心壮志合着这些年的怨恨憋屈一起，往我爸那张万年恨铁不成钢的脸上猛掼一记，眼看着远大前程光辉未来都在前方延展铺平，下一步就要冲出亚洲走向国际，没想到一次负气，我领着我爸一起，在老家纵横交错的小羊肠路上飙车，本来是想着在他面前好好炫一回技，谁知道炫劈叉了，下一秒就跟一辆迎头开来的大火车撞了个满怀，赛车撞火车，后果可想而知，虽然这死因跟我徐太浪的名字和为人都十分匹配，但大业未竟，这就杀身成仁，简直有点悲怆]

[死前看见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救护车雪白的车顶，能感觉到车轱辘快速碾过颠簸不平的街道，听得见呼吸机急遽凌乱的滴滴声，还有医护人员机械般的指示，想起来看看老爷子怎么样了，身体却像一团漂浮在半空的雾，虚悬着找不到凭依，死亡的剧痛摧枯拉朽地席卷走全部气力，生命的终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横亘在眼前，把所有希望愿景杀得一干二净]

[但我并没有多恐惧。如果世界的尽头是我妈在等着我，那死就和回家一样，是好事]

[我妈叫张素贞，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产后抑郁，跳楼，她死的时候，我爸还被关在牢里。我只见过一张他们的结婚照，黑白的，没有彩色可褪，就被时间打磨伤害成了一团空白，她的脸被模糊在那团空白后，看不清秀丽轮廓。常常忍不住想象她的样貌，是娇俏的瓜子脸，还是圆润的鹅蛋脸，眼睛一定长得很温柔，盈盈闪闪的，要像一汪碧水。她个子或许不高，照片上倚在我爸旁边，一朵娇娇的小花。被那么美好的女人靠着，我爸也不像现在这样，反而可以算得上温和英俊，笑里透着憨，和印象里那个狂躁暴戾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小时候调皮捣蛋总是特别羡慕同伴，能被他们妈揪着耳朵拧回家，我也想被我妈领回家劈头盖脸痛骂一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再继续死不悔改，可惜每次只领得到我爸正中红心的飞踹，没有被揍以后的柔声安抚，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我妈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过，反正我一直挺后悔做我爸儿子的]

[一辆自行车从身边骑过，叮铃铃带起一阵微风，一抬头，各种颜色的霓虹灯牌扎进眼眶里，晃得原本就卡壳的思维更加混沌。边走边浑噩思索着前因后果，意图给眼下奇怪的境地找出一个合理肇因，忽然一错眼，眼尖瞟见路边站着的一个女人，第一眼平平无奇，第二眼，诶？！！]

陈老师？

[那女人应声转过头来，小脸，长发，黑框眼镜，打量来的眼神里闪烁着狐疑，和从前逼问我考试有毛作弊的眼神简直一毛一样。喜悦霎时从眼睛里喷薄而出，一下挤到她跟前]

“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我04级二班徐太浪啊，你是我班主任，小的时候你总是抱着我说，太浪啊太浪啊，以后你做人不能太浪。

[鬼地方见到老熟人的感觉实在太雪中送炭，一激动，抱起她肩膀前后地摇，眼睛里射出两丛喜出望外，没想到她看我好像在看流氓，皱着眉挣脱开，迎着鼻间喷来一句没好气的啐]

“04级？这才98年，神经病。”

[半张着嘴，僵在原地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下意识舔了舔嘴，却舔不出那股锈迹斑斑的血腥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本膝盖上针扎一样的痛也神奇消失了，转头环伺，渐渐从眼前陌生的街景里咂摸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熟悉：刚才那家“亭林百货”，小时候最喜欢去那买北冰洋汽水，还有对面那家游戏厅，中学时逃课就为了里面的斧钺剑戟...有根棍子不住在脑子里翻搅，把时空都搅成一团混乱，厘不清楚，无意识地迈步继续往前走，像是被一股隐形的波浪裹挟着，往未知的方向奔涌而去，手脚一片冰凉，这就好比我已经做好了寿终正寝的准备，结果来群人死乞白赖非要把我从火葬柜里抠出来，手挽手胯顶胯最后跳一曲凤凰传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得好死？]

徐正太

[我，徐正太，1974年生人，亭林镇二十四大好青年。肌肉发达，面相帅酷，职业无业，爱好惩恶扬善，目前经营一家录像厅照顾着一家歌舞厅，有个将谈婚论嫁的老婆——小花。亭林远近驰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正太帮”创立人就是我，镇上能充当大佬的人物，有我阿正敢叫第一，其余人都提着裤子跑吧]

[我爸徐天正，爱穿长衫，文绉绉的形象，靠买卖古董养家。自从老婆跟人跑了后，抽烟太凶狠，不久前得了肺癌。不知医院说的癌是什么病，反正得了就会很快上西天的毛病。老头临终前千交代万交代让我把徐家生意继续做下去，后来我把家当里什么唐三彩啊昌化瓷啊这种破罐子旧陶瓷爽快解决，实在卖不出就当破烂砸了。揣回来一叠钞票，恭恭敬敬往老头儿黑白放大遗照前点了三根香烟：爸，你囤了一辈子旧货，留给我的尽是些没用的，往后，我会靠自己发奋，罩住自己，也罩住亭林镇]

[傍晚，录像厅的装修告以一段落，吹着口哨锁了门。岸边一幢幢砖瓦堆砌的排房倒影在绿波荡漾的河道，水洗牛仔服胸口前大敞，结实胸膛套着白背心，靠坐摩托车，深沉的吹着河风。手里拎起一个褐色玻璃酒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大口辛辣，喉结滚动着饮得好畅快，酒喝光，眯住一只眼，另只眼对着瓶口，就着瓶底凹凸观察这个一层不变的世界，嘴角堆起来的笑越来越多，没错，今晚我在等一个人落网]

[六一昨天吃坏东西在拉肚子没跟来，每次打架他几乎都有份跟在身边。最记得哥俩个有回抄起铁锹跟人在巷子口干群架，打得头破血流，他吭也不吭一句用头替我挨上一记狠棍，他是我二个好兄弟之一，胆明明小得要命，却肯陪我蹲号子肯陪我出生入死，就差以后跟我同演一部发哥的监狱风云。]

[男人热血事业，女人从来支持。和小花在一起二十年，是的，从她刚出生我就开始追她。有人问每天见面会不会嫌腻会不会挑剔，要不要换个口味试试刺激，我不会。想要给她一辈子幸福，所以我要结婚]

[另外个兄弟叫小马，正太帮会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鸡毛头瘪身板，一样是无业游民，偶尔来录像厅替我打杂，闷头闷脑四肢无力，整天用电话拨号上网，编写一串鬼画符的程序，跟我爸捣腾破罐子有什么区别，到头只能穷死。不过我愿意当他是兄弟，打架揍人这种危险事，从不叫上他，他不适合]

[抬手看表，时针指向七点半。过了热闹点，镇子安静的很，最适合打劫单身行走的女性。可我不是去打劫，是去抓贼。收了镇子里很多户人家自动上缴的保护费，做起事当然比公安殷勤。特殊定制的牛皮背心身上交错一绑，背后稳插两把尺长钢剑，抡起头盔往脸上一扣，戴上小花亲手给我做的口罩，猛踩油门，一阵嚣张黑烟里疾速闯街巷，开车朝有女人大喊的方向冲去，及时发现那条作案的黑影。兔崽子，你跑，今晚逮不住你，我就做你孙子]

[巷是条死巷，路灯昏黄照亮的角落，目标出现。不巧是二人，不是一个人，贼忽亮出了刀子，凶光四射，刁劲十足得朝另外那哥们指过去。机车轰隆冲擦过水泥墙板，车在磨损的火星里飞速停下，亭林惩恶扬善的街侠出没，口罩后口型上扬有形，遒实双臂交握剑柄，金属声摩挲着空气，终亮剑相见]

“这样不太公平吧”

[贼抓着两把小水果刀忿忿不平，也是，作为男人不该恃强凌弱。干脆扔下两把剑，预备单挑。哪知贼阴险的把丢在地上的两把剑抄到手，气势汹汹朝我砍过来，还好旁边那哥们不是吃素的，不要命的冲上来抱住挥舞刀剑的贼，一脚朝贼狠狠飞踹，局势演变成昏暗里三人扭缠成团，贼像个泥鳅一样手脚并滑踢蹬得厉害，双手扭住贼的手，翻身把他好不容易压得动弹不得，额筋抽搐，屁股朝上使劲一抬，气喘吁吁朝那哥们儿吃力建议道]

快点把我的皮带解下来

[两根皮带把贼拴得相当牢固，丢在地上由着鬼叫呻吟。刚一站起，裤子就跟着脱落到脚根，光着两条腿，穿着大裤衩，都是大男人，没什么关系。拔下头盔，低头发现白背心渗透几道血迹，皱了皱眉，糟糕，不能要小花发现我受伤。揭开口罩喘了口气，顺便动手拨弄下乱掉的中分发，那哥们视线怎一直盯著我，奇怪的抬起脸，顶上路灯线路哔啵烧了一声，光线诡异的暗了又亮，他一脸目瞪口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