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标题: |一江水|——原创 [打印本页]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19-6-2 22:23
标题: |一江水|——原创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8-30 03:37 编辑

剧目名称:一江水
参与人员: 顾兼源 沈雁秋
剧中角色: 郑安卉 徐越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钢琴与古筝中外乐曲乱炖的破镜不圆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19-6-6 00:19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7-16 16:09 编辑

徐越

毕业回国签了国内的音乐剧制作公司,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替补键盘手。

定居上海——毕竟国内也就上海是个音乐剧活着的地方。租了房子,跟人合租,通过房东只知对方也有件乐器,因此并不嫌弃“噪音”互扰。
嫌弃也不要紧,电钢一放耳机一插无事发生。大多时间都在跟组或是巡演,大概在家机会也不多。

提拉着不多的行李扔在了租的房间,对方不在,但从包的轮廓来看,是架古筝。

久违,古筝在国外太难见到了。明明维也纳是音乐之都,但新闻里美女在维也纳街头演奏古筝引围观这种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我在朋友圈看到过巡演,但就是没有去做过观众。

也是在剧组里不会出现的东西。除非哪天中国音乐剧崛起——总有一天?

上次现场听,大概还是在毕业晚会上,跟郑安卉合作的《让她降落》。明明琴房里即兴也能合作得默契十足,但台上那一次我连续按错了几个琶音。不过是沉浸在毕业的气氛里,实打实的最后一次,无从追究。

遗憾。

我知道安卉考上了国内的音乐学院。

她的琴声真的好听。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17 00:10
听房东说今天新的租客会来,于是一下课就打算回屋子见见这个租客。啊,希望自己平时练琴不会打扰她吧。一边等地铁,一边看着房东发的微信,对这个未知的租客感到越来越好奇了。

推开门,看到她已经来过了,行李整整齐齐码在她的房门边,扁了扁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转过身,余光看到桌面放着一架电子钢琴。不由得想到徐越,以前明明是那么好的搭档......可惜现在好久没有联系了。

【算啦,算啦。不想那么多了。】自言自语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她回来,就去找她加个微信好了。】无聊的翻着手机,刚刚看到的电钢又出现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点开了qq。

漫长的验证,qq太久没有登录了,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空间界面。胡乱划了几下,就看到了毕业那晚发的说说,是和徐越最后一次合奏的视频,点开,模糊的声音充满了这个房间,是《让她降落》。虽然现在听奇怪的地方和错误都有好多,可是那个时候在台上的感觉却还记得,我们紧张,却又心醉神迷,那么美丽。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17 00:40
徐越


曾有人问过我,高中生能否清楚认知到自己的性向,我应当是给了错误的答案。

如果你能让她降落,天空如自由无尽头……

再次回到公寓,还未开门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琴声,脑海中自动配上了当年的钢琴旋律。

我知道她专业第一保研了,在古筝届闯出了点名堂,现下也是晚会露过面,叫得上名的演奏者了。

但我没想到她就在我眼前,弹着四年前那首曲子。技巧越发娴熟,没有钢琴的伴奏也不显单调,完美地诉说着百合与向日葵的故事。

很巧,偏偏是她,偏偏是《让她降落》。

“安卉姐,好久不见。”

此刻我应当是个一排一座的普通观众。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18 00:18
本帖最后由 顾兼源 于 2020-7-18 00:19 编辑

听到声音,连忙把还在抖动的琴弦按住,【你好!抱歉刚刚没有看到你——】
是她,是徐越,她就站在我的房门外。故人相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生硬地站起来。  【好久不见,越......徐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看着她,她仍然和记忆中的女孩没有什么变化,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略微闷热的琴房里。

但无论怎么样,四年的时间还是足够改变很多很多了,走出门【真巧,你是来找我的吗?】说着又感到有些好笑,自作多情罢了,她是房东说的新的室友啊。郑安卉,你胡思乱想的本事倒是完全没有改变呢。【既然这么久没见了,要不今晚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你介意吗?】有些害怕,害怕她会拒绝,也害怕着即将到来的正式重逢。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18 01:42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7-18 21:26 编辑

徐越

“上星期。”

毕业典礼过后我便踏上了海外求学路,回国次数屈指可数,往后大小聚会都没有参加,自知与高中的一切再无交集。谁知上海很大,并未刻意寻找,却要我们在几十平的空间里相遇。深知以我的水平,靠古典是不可能养活我自己的。音乐剧市场不好,但至少是我喜欢的事情,现下的公司已是业内顶尖,在幕后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郑安卉则是一心在艺术家的路上发展,必定是台前灯光聚焦的那位。

“是很巧,我以为我们更能在演奏厅相遇。”

她想约饭,我想逃。我知道我曾动心,在一场西洋古典与民族音乐的合作中,为了音乐,抑或是为了演奏的人,四年来隔着大西洋,每日在钢琴与管弦乐中穿梭,我自我安慰不需要理清,古筝不过是古早的合作乐器之一。所以大二那年,一张古筝演奏家欧洲巡演的票递到我面前,我逃了。

当下能逃到几时?四年了,你还不会直面自己的内心吗?可秘密一旦被发现,连soulmate都做不成——在古筝与钢琴的合作中寻求共鸣,历来少有,珍贵得让人不舍得打碎。

“抱歉,今晚剧组有约……一个音乐剧剧组。”

“刚才的让她降落很好听。”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18 19:01
【这样吗?】听到拒绝的回答,有些可惜。虽然这个回答我并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不想就这样,不想就这样放手。

徐越也许不知道,她虽去了大洋彼岸,可是我以为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我本以为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只是隔得远了。结果却并不如我想的那样。

【你记得你刚出国那会我给你打过电话,问你有没有想我?】鬼使神差地,我把这句话问了出来,【抱歉。那......那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还是觉得这么久不见还是应该聚一聚。还有,谢谢。】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她想躲我,当初的巡演,她没去,信也不回,她回国的时候,也总是借故拒绝见面。可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我怎么能再次放过这个机会?

【可以吗?去嘛?不喜欢火锅的话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啊?】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18 21:26
徐越


“我记得。我当时回答,可是欧洲没有古筝。”

我以为没有睹物思人的机会,我可以沉浸在忙碌的学业中麻痹自己,在巴赫与肖邦中忘记三宝。以往两人的交流一直存在于音乐,鲜少在行动中表达,我不确定她对我是否有意。我怕那只是寻常问候,我的莽撞越界会带来残忍的结局。

“没必要说抱歉。”

“明晚吧,吃的你定。聚的时间很多,我下个月才开始跑巡演。还有我换手机号码了,待会重新加一下,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看似镇定地结束了谈话,实则逃回房间之后脑内一片空白,是该重新思考一下往后的相处。

如今回了国,国内的环境……二十几岁的人更要为前途负责。

但我确实欣喜于这次重逢。再等等,或许这一次,能用真心换命运。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19 00:50

【好!那就还是火锅店啦!明天晚上七点在这里碰面。】松了一口气,她答应了。她说欧洲没有古筝,是的,我也记得这句话,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说:那我可要努力一下,把古筝带去欧洲!
我做到了,可惜她却没有在。不过没有关系,她回来了,我们终于重逢,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合作。

她刚刚说她在音乐剧公司,也许可以去看她伴奏的剧。

【过一阵子吧,对,先这样吧。】自言自语着,我抱起枕头,把它盖在自己的脸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停止想这些。啊啊啊啊啊,但是她看起来好冷淡啊......不过先约了再说,房东总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结—————-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19 00:51
六点五十五分。

徐越已经靠在门边了,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晚了,你等我收拾一下我很快的!】急急忙忙关上房门,想了想又打开一个门缝,探出头来【你还是个和以前一样好看!】老天爷,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尴尬,但不知道怎么我还是说了。

换了件卫衣和牛仔裤,又匆忙补了妆,已经七点十分了,【走吧。这个点刚好公交差不多到了。】

等了三分钟,公交到了。在车上其实没有什么话可讲,没话找话又有点尴尬,于是我带上了耳机。手机里刚好放到一首叫《Don’t Let Me Go》的歌,看了一眼屏幕
“All I can give you is memories.
Carry them with you and I will never leave.”

我觉得这很适合她,她在那遥远彼方的时候,我从不能忘记她。

但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对我的,就像我小心地藏着,如果她对我也是像我爱她一样的那种爱,那当然很棒。但如果不是呢?

我有时候晚上就会想,对,我就是怕了。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19 20:32
徐越
 
“不着急,我先线上预约个位子。”
 
好看吗?毕竟也是四年不见,二十几岁还是可以卖青春资本的时候。但那句“你也是”还是随着再次合上的房门卡在咽喉,只留压不下的嘴角在回味。
 
虽说有着三年互看校服的时光,在国外也只能在某浪里看看安卉上台的官摄,看惯了安卉长裙礼服,突然一身卫衣牛仔倒是有些不习惯。
 
待到人走近才不自觉地躲闪了直视的目光,穿着看似随意,但吃火锅竟然化妆。而我——一身黑色运动装,怎么舒服怎么来,十分为吃火锅这个项目服务。
 
所幸到了店里刚好不用等。耳机直到落座才摘下,不知为何调到了单曲循环,即使摘下了也是满脑子的浑厚男中音,“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吃火锅便是看中的氛围,尽管四年未见,半途聊下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每日见面的日子。
 
“下个月首演是在上海,如果你有兴趣也没课可以找我拿票,是百老汇引进的剧,质量不错的。”
 
在上海的演出堪堪能坐满第一层,不似别的城市般冷清,但无论哪里,工作人员要个赠票还是绰绰有余。虽说乐队在角落里,并不能被看到,但邀约就是随着一片毛肚的入锅就发出了,没有缘由。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20 16:42
真是的,又躲我。无聊的扁了扁嘴,算了无所谓。

徐越果然还是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她这个喜欢这么多年看来一直没变。

我在下车前就已经把耳机摘了,开始想呆会点的菜。虽然主要是要和徐越见面,但是这家火锅我也确实很喜欢,不是随口说的。

【点他家的毛肚吧?我觉得超级好吃!】我激情给她安利,当然了,点毛肚这件事我也不是来征求意见的,不等她回答就把它放到了购物车里。

菜上了。【试一下吧!可以点腐乳!】我看着她,她夹起了一篇毛肚放到了锅里,我正准备把牛肉丸倒进去。

然后就听到了她的邀请。

【好啊!】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邀请我去看她的剧组巡演诶,不去是小狗。【到时候我一定特意关注你!】看着她的眼睛,我开玩笑似的说,【我来了你会不会紧张啊?】其实我也觉得这几句话很蠢,她怎么会因为多了一个我而紧张啊,只是多了一个观众,一个会特别留意她的观众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

反倒是我,我肯定会紧张的。虽然归根结底只是去看一台音乐剧,但是那毕竟是是徐越亲自邀请的,她参与的。

【到时候等你的票喔,谢谢你啦!现在先试一下这个毛肚?没有很辣的。】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20 18:04
徐越

“嗯,你看着点就好。”

在国外着实很少吃火锅,毕竟是个人多才热闹的项目,而整个学院找不出几个中国留学生,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校园与公寓之间独来独往。

“无论如何都会紧张的,这是我第一场商演。”

只剩最后一个月的合成时间便要登台,是我喜欢的音乐剧题材加上主演之一也是新人,年轻的团队既带来了新鲜也带来了不稳定的因素,从排练到现在整个剧组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但首演又有她在,大概这场演出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确实会更不一样。

“别想,跟音乐会不一样的。乐队有的在地底,有的在二楼,总之就不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谢谢。”

接过了毛肚,又夹着往放了小米椒的料碟沾了沾。其实我早已不是不能吃辣的人了,国外合口味的食物毕竟少,用辣掩盖食物的难吃也是一个途径。

“你呢?我记得X音的研究生培训计划是不是规定了每年必须有一场个音?你今年的打算什么时候办?”

算是找机会弥补当时在欧洲错过的巡演,补上一个放在走廊的花篮。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21 12:09
我知道我即使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她,但看不看得到不是关键,啊,反正我们现在是室友,想见到不是随时的事情嘛,又不是和以前一样隔着那么麻烦的物理距离。
去她的第一场商演,关键的是意义。

音乐剧在这个城市不是罕见的,但是徐越的首演邀请是。无论怎样我都会去的,这一点我很确信。

“哎呀不用谢啦,想吃什么就自己点吧!”

“诶你吃那么辣!我现在完全不能吃辣了。”遗憾地夹着毛肚在腐乳里蘸了蘸,可惜,去吃辣的话我就只好看着她吃了。

“个音吗?还远着呢,打算到十月才办,不过也开始挑曲子了,还打算改编两首。”
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起这个,可能是因为聊到演出吧,也许就是礼貌一问,她对着我有些拘谨,我能看出来的。

不过我相信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一切都会好的,我也知道不可能还想高中一样了,毕竟过了那么多年大家都不是小姑娘了。

“我去买点东西喝,你要什么?”

拿了两罐可乐回来,在落座之前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纷拥的街边铺子和狭窄的路上都亮起了灯,火锅店对面的糖水店打开了它那个会发七彩光的广告牌,把玻璃窗映得五彩斑斓。学校很多学生都三三两两地在街上逛。

“你刚回来,待会吃完饭想去周边逛逛吗?”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21 19:43
徐越

“总要适应生活的嘛。”

总是要变的,连音乐都要紧跟着时代的步伐。我在外学习了几年,回来连家乡话也忘记了,追逐新生活的同时也在被生活抛弃。

“也就小半年了,国内审批手续什么的应该也挺难办的,少不了一阵忙碌。记得留票,来不了也给你留个花篮。”

十月是好时候,既没有夏天刚入座时大汗淋漓的焦躁,也没有冬天时连鼓掌都鼓不响的零碎昏沉——当然这是从观众的角度来说的。演奏者本人是该心无杂念,也没有那么多选择可做。

十月大概我正好休息,手上的剧刚好演完一轮,十一月再进新组,应当有大把的时间待在上海。说实话,挺不好,安卉肯定会在家练习,早早听熟了台上便少了一份新鲜感。

喝着可乐向窗外看了一眼,由于没戴眼镜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

“不逛了,繁华地带都一个样,我东西还没收好,想吃糖水打包回去吧,空调房里卸了妆再吃舒服点。”

在人影交错之间只能徒增烦躁,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可以随意淹入人潮而多吐露些什么,可以预想得到,会是一如刚才公交上的无言,还不如回去待着。

“你平时中午是在学校食堂吃还是在公寓煮?”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7-24 01:06
“好!既然你愿意来,我一定给你留票。还有,提前谢谢你的花篮啦!”我姑且告诉自己她一定会来,“要是你不来我就把你的花篮放到你的座位上。”  “那就走吧。”
她还和以前一样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其实提出出去逛更像是一种礼貌,所谓的,嗯,东道主礼仪。她说不想去其实我还是蛮惊喜的,无论怎样这都比一句顺从却敷衍的【好啊,去吧。】好。  

拿起包,听到一句看似简单没有什么理由的问话,“在食堂啊,回去煮也太麻烦了。”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7-24 17:31
徐越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早上一起下单。”

买菜是不可能每天自己出去买的,自己一个人又凑不足个起送,有人一起凑很难不支持。再者正好她不在,不必吸我的二手烟。

————
今天是首演,安卉确实到场了,可惜剧组的庆祝作为新人我也不好带人参加,只能让安卉先回去,等被乐队总监送回公寓已是半夜两点。

虽说是年轻人的聚会,没有拼酒的陋习,但第二天没有演出的各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喝了不少,最后总不忘豪情壮志地喊上一句“中国音乐剧越来越好”。正好明天不是我的场次,规划好了回到家闭眼洗漱躺床,却见安卉房间还亮着灯。

“怎么了,睡不着?你明早不是有大课?”

说实话两人熟络的还算快,短短一个月已经是行程互通的阶段了——毕竟室友。打着室友名头的生活还是让人有些尝到甜头。安卉对我比我对她还要积极,大概是我觉得自己目的不纯而畏手畏脚。但接下来两个月我各地跑巡演,基本少待在上海了,“先彻底抽离,再全部投入”,又是一段调整的时期。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5 19:20
郑安卉

今天是越越的首演,也是我期待了那么久的日子。当然我更期待她去看我的音乐会,我自己把那认为是当年欧洲巡演的补偿——虽然她从来不欠我。

我去了。她给我那张票的座位很不错,可以看到表演,也能巧妙地看到台下的乐队。当然我不一定能看到她,但至少我能看到那群人,并且我知道她在那里面。

我想的很荒谬,我自己知道那很没道理,她会不会在一堆赠票座位里左挑右拣,然后挑出这么一张能看到乐队的,然后又纠结的想要放回去,最后还是心一横给我了。

哈哈哈,我觉得不会的。她只会随便拿一张给我的。
——————————

她要参加乐队的庆祝,我怎么一个外人当然不好意思去。

她让我先回去,我说好。

我送她到他们剧组的聚会点,她指向门口那个正在进去的青年和他的女伴,说那是剧组的什么人。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我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好吧。我就好奇一下。我走啦,你小心点。”

我没有说,我其实很想和她一起去。可是我知道我还是外人,徐越只是个新人,我也只是她的一个也许算是老朋友和室友的家伙。

【咔哒】

我听到门打开了,问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什么?”

我有些茫然,我知道这样不好,明天还有课,可是当我一个人坐着巴士回来,竟然越想越难过。

徐越会在那里喝酒吧?我想。于是我在楼下超市买了啤酒。

这样真的很幼稚吧,自己在屋子里喝酒,假装是和她一起。如果在几年前我因为谁这样子,一定要被她骂傻逼。

我站起来,其实我不醉,一点啤酒罢了,可是真的很胀气,一开口。

“嗝。”

我尴尬得想把自己塞进床底下,在她探究又好笑的目光下急忙解释:“没,我今天高兴!”

“你们庆祝聚会还高兴吧?”再一想这就没什么意义,“算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记得很快就要跑巡演了。”

这短暂的重逢,快得我还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马上就又要结束了。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5 21:42
徐越

“是的,周一就跑巡演了。还好国外这几年把身体养得没那么菜了,不然肯定吃不消。”

这个“嗝”倒是提醒我了。

“高兴归高兴,酒桌上必然没吃饱,我去泡个面,你呢?”

她必然没吃晚饭。说实话,这个剧的剧情非常一般,除了歌好听点看个爽,并没有什么值得买个啤酒半夜占据睡觉时间去回味的地方,但今天演出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常。得到肯定的答复泡完面打开手机开始存合照发朋友圈,又想起她今天散场时突然的问题。

“今天你问的是剧组的一个演员,隔壁是大学交的女朋友,毕业就在这行混,现在有自己的音乐剧剧本在筹备了。这个圈子挺好,踏在内娱边缘上,不受条条框框限制。你们大概也差不多?”

剧好就追着卡司买票,剧不好就避雷,抽烟喝酒纹身谈恋爱都是被允许的,没人关注这些,关注了也是加分项,再怎么A角也算不上“流量”,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有那么多争斗歧视。

当然这个问题是有私心的,至少我可以得到一个模糊的态度......吧?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12 11:34

“谢谢,我要鸡汤的那个。”

站起来打算伸个懒腰,门却忽然又被打开。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样啊。我就说他们看上去很亲密。”但又有些可惜,原来那个女孩子也是音乐剧圈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真的想直接说:越越我也能陪你进去吗?我们可不可以像他们一样?

“我们?我们哪有那么容易啊,都要熬的,尤其我们古筝就更是了。”在内娱边上吗,我觉得不是。也许有些人能够进入那个圈子,跟那个圈子沾边,可是那太少了。而音乐剧,沾边的也只有那么几个,那么小的一个部分。

“算啦。不过好就好在,不沾内娱,自己也算自由自在,就像你说的,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对了,你什么时候巡演,到时和我说一下吗?我想去。”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12 20:55
徐越

“也都是要熬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这基本是所有小众文化圈人的苦闷,只是N+1地随意感叹多了次。显然我没有问的行业背景,重点只在最后一句。至少她是不排斥这种环境的。

“没有条框就很好了。我朋友之前还说笑,学艺术的没有几个直的,在外国还可以坦诚布公,真在内娱得藏的多累。”

“你不是都看过一场了?其他剧的票你要不要?上海算是音乐剧市场最发达的地区了,何必赶其他地方。”

你是想看我,还是看剧?我知道她筹备演奏会会越来越忙,按理来说很难抽出大量时间,只看过一场音乐剧的人也很难快速入坑,这个问题给人留了想象的空间,又借着酒意扔掉了一点自知之明。小小的试探,也不知能得到几分真心的回答。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18 00:35
本帖最后由 顾兼源 于 2020-8-18 00:37 编辑

“看过,但是我想去。”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是你的巡演,不一样的。”你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这么说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总是想粘着她一样,觉得我很烦人或干脆觉得变态。  她刚刚说【没有几个直的】,我知道这话对我来说有一定道理,毕竟我喜欢她,还喜欢了好多年。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其他的票我也挺想要的。”借此多了解她的圈子,她的生活——其实很有那种入侵他人生活的感觉。不过嘛,她又不是他人。  

—————结——————

十月份了  越越的巡演已经快要结束,但我的音乐会马上就来了。

筹备期真的很多事情做,我只是个学生,很多东西都要我亲自去做去交涉。一瞬间我忙了起来,越越反而有了不少空闲时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从琴边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朝对门喊:“越越?!今天出门去逛逛嘛?”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18 03:07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8-18 03:27 编辑

徐越

最后安卉二刷一场上海周边城市的剧,又在我的私心下陪我看了巡演的原版RENT,便投身于十月份的演奏会准备。除去时多时少的微信交流,直到巡演结束才重新见上面。我懒在公寓里休息,听她一遍遍地反复训练演奏曲目,
她不要命地压缩娱乐和睡眠时间。
听到一半思绪也会飘远,幻想什么时候能有个舞台再次合作,但真的太难了,钢琴专业学生遍地都是,研究生里随便挑一个也是有名有实力的演奏者。

于是在听到出门的询问以后一秒就答应了。音乐剧一轮巡演下来获得了从业生涯第一桶金,已经挂念了很久想要给自己买点什么——讲真,不是我吹,弹钢琴的手戴戒指,宇宙无敌爆炸螺旋升天的好看。

“我想去金饰店。”

最后买了素戒。而安卉说是好看,也买了一个。我深知弹古筝的人戴戒指多有不便,买来用处不大,但更为这个暂时意义不明的同款窃喜。她是纯粹觉得好看,坦荡不避讳还是本就是怀揣同样的心思?

——
音乐会我坐第四排正中,公认的好座位。周围不乏国内叫得上名的声乐教育家,开演前场外的署名花篮也不少,总而言之,排面很足,但没我准备的份。不是我白嫖,有奥秘的。音乐会很完美,平时在公寓听她练是只有古筝,但实际与钢琴小提以及各类民乐都有合作,曲目也不限于古典。我难得地穿了条小礼服裙,在一首独奏之后上台送了一束花——恰好是最后一首,恰好是《让她降落》,让这束除了百合就是百合的花显得合理不突兀,反正其中意味我俩细品就行。

最后百合被她去了餐厅,又捧回了公寓。说实话,百合能放的时间很短,一张送花时被拍的照片,一张我在花店取花时拍的照片,还有一张在餐厅两人与花同框的自拍,便是我对这束花的全部回忆,第二天白天这束花已经有了凋谢的迹象。

——
我又投入了一个新剧组。两人都不太忙,安卉有陆续带我认识她本科和研究生的圈子,毕竟都是学生,合作更多是基于朋友的关系。而我这个剧组的氛围并不如上一个,原来认识的人自成一圈,我也懒得费心加入,再加上我回国短短半年,社交圈子极为有限,反倒并未带安卉参加过聚会。直至十二月中旬,排练结束。四年的留学生活让我对圣诞节有了点仪式感,定了位子平安夜约安卉去顶层的餐厅。不为别的,只因这家餐厅有架三角钢琴——还是施坦威。节日期间接受各种付费预定点歌演奏。我要自己演奏也按时长收费。

我想弹《I’ll cover you》,从买rent的票时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如果她听的懂且有回应,就是我表白成功,如果她听不懂或是假装听不懂,就当只因Collins和Angel是在圣诞节唱的这首歌,衬托节日氛围。只要不戳穿,还能做室友。

一曲毕了这个餐厅都在鼓掌,说实话这不是耳熟能详的曲目,只是今天这个日子必有主持报幕,凡是点歌或趁机表白的,周围的人都必定烘托一把氛围。大概因为是我自己弹,掌声格外热烈,主持趁机把麦塞给我。曲子不难,但我着实紧张。原本是打算直接溜回座位的,较为急迫地想要得到答案。此情此景又让我鼓起了一点勇气。

“安卉小姐节日快乐,5551,也祝各位平安夜快乐,心想事成。”

鞠躬,回到座位,等候审判。隐晦地给这首歌划上了重点。还是那句话,或许这一次,能用真心换命运。


*5551,sol sol sol do,《I’ll cover you》里对应词 be my lover,虽然很土,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21 23:46

郑安卉




她买了个戒指。

她说,这个素戒好看。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样,只是假装看柜台里的项链,耳坠,隔着玻璃那些金灿灿的亮晶晶的,在柜灯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我是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于是我私自认为或是决定要把我这一下的不清醒归罪于这些金属。

“好看哎!姐姐能给我一个一样的试一下吗?”

带上这个戒指,心里有些美滋滋,现在我和越越有一样的戒指了。但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却让我冷静下来了。她问我为什么买这个,我说:“好看啊。”

说完又有些难受,我买了一个戒指,迈出去了一步,但是它又像个锁,把我要说的话紧紧的箍住,让我最终还是没有说那些话。
————————
我是从学校去音乐会的,越越自己去,但我知道我给她的票位置很好,好得我能一眼就看到她。

演奏没有什么,这些曲子,我早已烂熟于心,然后,到了最后一首。

是《让她降落》。

那首我们最后合作,又伴随着我们相逢的曲子,而今天,也在她第一次听我的音乐会上。

当我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我的余光能够看到她,几下连续的大撮带动着古筝微微颤抖,绵密地从我的手指一直传递。

终于。

这就算是她没来我的巡演的补偿吧,够了。

一曲终了,我站起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余音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然后,我看到她上来了。

她穿了礼裙,还带了百合,只是百合。不像那些大气又五彩斑斓的花篮,只是百合。不像那些写满了祝福话的卡片,只是百合。

“谢谢你。”我朝她鞠躬,然后走向后台。而且,我要把这束花带回家。
————————
徐越又开始跟组了,但总的来说不忙。我总是带她去和我的同学们聚,其实也有暗示她能不能带我的意思,可惜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没有感受到。

平安夜了。

我们约了去顶层的餐厅。

我没想到她要亲自上去演奏。但既然她去了,我当然会支持。

她弹的是《I’ll cover you》。我们一起看的剧,她知道我能听出来。

整个餐厅都在鼓掌,她也看着我。她说:“5551。”

不会有什么比这更加直白了。

“谢谢。”我看着她走回座位,“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

我拿出了我准备的那个小吊坠,那是朵小小的百合。

“之前你送给我的那束百合,我很努力了,但是它还是枯了。但这朵不会。”

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但我还是要说,我已经藏了很多年了,事到如今,何必藏。

“很多年了,我一直没说,但.....我爱你。”

“你看,我们都有对戒了。”举起手,那只戒指在餐厅的暖黄缱绻的顶灯下仿佛跳跃着火光。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22 00:31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8-22 00:55 编辑

徐越

“谢谢你……”

还好,不止是好看。还好,她能听懂我借Angel之口隐晦的告白。让我的一腔暗恋终于有了终点。

很多年了……我也很多年了。现在终于能确定那些我珍藏的瞬间并不是我添上了滤镜才变得有意义,而是她当时实实在在赋予的。

百合吊坠必不是天天带在身边的,认识了这么多年,在平安夜的告白上难得地体现了默契。

————
“民乐和西洋乐着实有壁。”

只是平平无奇练琴日,国外学的曲目已有一段时间没练,手感少了一半,随手弹的歌曲又不对味。慵懒的曲目用钢琴愣是弹成了上发条的机器——坏了的那种。心里气闷没忍住向坐在古筝面前准备练琴但刷了很久手机的郑安卉吐槽。

什么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我看钢琴和民乐隔了有千江水。

郑安卉放下手机就来了一段,没加什么技术,但就是味道对了,听完确实心儿碎了。

“《让她降落》着实是难得钢琴古筝弹起来都好听的。我以为你去年音乐会会找个钢琴系的跟你一起搭,毕竟连谱都是现成的。”

去年这个时候正是我入住这间公寓的时候,她开始筹备她的音乐会,明明排练曲目都听过了,但除去重逢那天听到的一次,后来的《让她降落》确实没在我面前再弹过。现在看来,那是个有意准备的惊喜。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25 01:29
郑安卉


听到抱怨,放下手机:“哪有啦。我觉得还好诶。”

她倒是提醒了我真的应该练琴了。随意弹了一段徐越最近经常练的那首曲子,“我觉得吧,加些有特色的技法会更好的。”

毕竟不同曲风,没点改变就没内味,但这些东西吧到底还是看个人,何况我是个学民乐的。

“《让她降落》确实合适。不过这首歌......很特别。我怎么可能让别人弹了你那份?”
低头缠好指甲,翻开谱子,终于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说起你那份,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合作?毕竟上次已经是毕业晚会那次了。”

为了防止她拒绝,我又急忙补充:“不,你别说话,这次你绝对不能推掉,这个合作必须有。”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25 02:12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8-25 02:20 编辑

徐越

“我也想合作啊,但是机会只能你找找了,我的工作给不了。”

说实在的,我不太在意她跟别人合作《让她降落》,好曲子是该在音乐厅里声浪四方,但我也深知这首歌跟别人合作,心中所想与指尖表达总是不一样的。

“或许明年你的毕业演奏会我能凑个热闹。”

我知道业内顶尖的音乐剧演员参加了一个综艺,导演打着推广高雅文化的名号诚挚邀请。但我很难预测这会给整个行业带来什么。今年、明年,大概也是没有差别的一年几个剧组跟着转,剩下的一点时间留给自己,也贡献给了大大小小的剧场,票根比工作证多得多。

与郑安卉的沟通大多存在于电子设备,两人着实是熟,仿佛跳过了不和谐或是黏黏腻腻的阶段,直接开始了默契的阶段——于是现实中的话有点少。当然也有一个是学生另一个已然是社畜的原因。

明年的事了,郑安卉今年的音乐会刚开始筹备。说起来上个剧组的制作人现在去了做原创音乐剧,甚至发了邀请,一月首映场。刚好是安卉忙完今年的音乐会,又不着急筹备下一场的时候。

“一月份有没有兴趣去北京?看个原创音乐剧顺便当旅游了。”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25 22:06
郑安卉



“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毕竟,毕业的表演从一开始就代表着我们的某种缘分什么的,“要不在我毕业音乐会上?”

她喜欢什么曲子我都可以,但是,《让她降落》必不可少。我真的希望她能降落在我怀中,而且现在看上去确实是这样。

随着她也提出了毕业音乐会的建议,我忍不住笑:“挺好。”

徐越总是到处跟组和去听别的剧。而我仍然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两人并不是说什么如胶似漆,事实上我们一天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有时晚上回去已是满脸倦色,只来得及匆匆互道晚安便关门熄灯——徐越也许没睡,但我必然是昏倒的。

然而我也没有很在意,有些人,她虽然看似在你的手里,但是她并不依赖你而活。我知徐越是这样的。因此我并不奢求什么,不求她像风筝带着线,只希望她降落时能在我身边。

马上我筹备完今年的音乐会就能有一段空闲的时光,我盘算着明年要不要和徐越出去过年,当然我只是个学生,临毕业时间也不算太充裕。所以说去很远的地方几乎不可能。但她却邀请了我。
“北京?你有剧组要去那边吗?”

去吧,怎么不去,北京不算远。“好啊,刚好我一月份也挺闲的。”

—————————————

今年的音乐会挺成功的,虽然没有很特别,但也算平平稳稳过关。我已经开始期待一月份的北京之行了。

时间变得充裕,于是经常去看越越的剧。自从有几次厚着脸皮去后台找她,也算是在不少剧组工作人员那里混了个脸熟。也能弄到不少别的剧组的赠票,于是也就去看了。

就这样时间也过得飞快,她挺忙的,我倒是挺闲,天天没话找话没事找事,她也开始嫌我了。
“不是吧你真的烦了?行吧我也知道挺烦的......好吧。”我闭麦了,关上了手机。

不过好在已经临近出游了,越越也快结束这段工作了,耐心直线上涨。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26 02:33
徐越

一场外地巡演结束,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才赶回上海,连行李都没有拿,并不像上次一样有着充足的时间去打扮和准备花束,只是一个星期前让朋友准备了花篮,被一同放在剧院进门的地方。难得的,今日上台献花的,是个男生。晚上匆匆一见,两人都拖着疲惫回到公寓,少不了庆祝安卉演出成功,确实没有吃个庆功宴的心思,点了个外卖算是这个月为数不多的聚餐。她知道的,我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落地后还是收到了她当天妆发齐备,站在我赠送的花篮前的合影。照例长按保存。我吐槽一定是直男给她拍的照,十米高跟都撑不住的显矮。

很意外地,声入人心红了,音乐剧市场扩大,行业春天到来,逐渐走向大众。明年的演出剧目必然增多,而我已经有两部戏的排期——太幸运了,可以说是赶上了好的入行时候。

这是本轮最后一场,几场下来人数不断增多,这场已经到了极为难得的满座。当然这与我无关,我的收入不会因为一场观众的多少而有改变,我关心的只是等回到上海就可以定定去哪里玩。

圣诞到新年都在一起,难得还是排队吃了一顿火锅,算是两个人都忙完了一年的工作,演奏会和音乐剧的庆祝。后续我没怎么再出门,安卉有时出去聚餐想带上我一起去,我也拒绝,陌生的圈子还是会给我带来社交的疲惫。但是第N次询问之后不经意回的一句“你好烦”还是惹怒了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烦起来只能开个蓝牙放着音乐在家擦灰当是舒缓心情,顺带等着我的外卖。

后续没有人再追究,她也没有再问过我去吃饭,甚至连自己都少出门。机票酒店通通定好,虽然她跟我巡演的地方时两个人也会抽时间看看当地景点,试试当地美食,不过终究太匆忙,没有留下太深的记忆,因此半个月之后的出行还是十分令人期待。
————

老实说,出大问题。

“原来的乐队总监和键盘手我们不合作了,你看看你有没有档期来救场?”

说得很诚挚委婉,但我不好拒绝。

声入人心不止捧红了一众音乐剧演员,还有一群学美声的孩子。综艺我在看,确实都是有颜值有实力的。

能让自带热度又肯磨练自身的人进入剧场并不是坏事,哪怕别人不是学音乐剧出身。我也能理解小圈子久了之后在有的人心里真的是个圈子,不能轻易被破坏,但乐队总监和键盘手明里暗里威胁和侮辱别人的行为确实很给行业抹黑,粉丝更不乐意。一番battle之下,剧组终于架不住,发声明辞退了乐队总监和键盘手——尽管他们是这个行业的老人了。

曾合作的制作人亲自来问,加上我确实有档期。但是后天我就要去北京进组参加排练,半个月后就是新年,二十天后首演,时间非常紧张。

这意味着,旅游计划必不可能实现。

怔愣地看着制作人一连串的谢谢,耳边是打印谱子的机器响声,寻思着到底怎么跟安卉开口。

“真的很对不起,但剧组要求我后天就要去北京。二十号的机票我取消了,旅游你可以再约个朋友,要是你想自己一个人玩,可以住我那里,也可以等我每天排练完了一起去吃饭。酒店你做好决定之后再看改不改吧。”

思索再三还是选择当面告诉她。两人都对这次旅行非常有兴致,如今一盆冷水泼下来,我确实很愧疚。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26 19:26
郑安卉


算了。也许我不该朝她生气的。毕竟她也很忙。我想向她道歉,可是又拉不下脸。大家都默契地让这点事直接过去,仿佛已经忘了。

毕竟很快就要去旅行了,到时候这种小事情还是事情吗?虽然总是有时会陪徐越去巡演,顺便在当地玩玩,但始终觉得是工作的附属,终究差了点意思。
————

“真的很对不起,但剧组要求我后天就要去北京。二十号的机票我取消了,旅游你可以再约个朋友,要是你想自己一个人玩,可以住我那里,也可以等我每天排练完了一起去吃饭。酒店你做好决定之后再看改不改吧。”

思索再三还是选择当面告诉她。两人都对这次旅行非常有兴致,如今一盆冷水泼下来,我确实很愧疚。

“啊......?”我愣了一下,“你不能去啊?”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是问了个寂寞。

“没关系。你要是有事就去做好了,毕竟你有工作。”经过了上次我已下定决心尽量迁就她的工作,毕竟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搞坏关系。

其实我挺委屈的,但我知道她也很期待这次旅行,不能去必然也是失望的,我也只好装作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那我先回房间啦,有事情就微信上说哈,早点休息。”

我马上就开门回去了,不能再多留哪怕一秒,不然我怕的眼泪真的控制不住。

怎么还能约朋友一起玩啊......这次旅行是我们的,哪有约个朋友一起玩的事。摸出手机,把机票退了,又随便把它丢开,看着屏幕的光淹没在被子里。

也不会陪她巡演,只是徒增不开心罢了。

又拿出手机:“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北京,照顾好自己。”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26 20:18
本帖最后由 沈雁秋 于 2020-8-26 20:22 编辑

徐越

她没有立刻答复。但看似体谅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映得我愧疚更深。

没法早点休息。回房后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先是回了一句对不起,又在聊天框里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熄了屏。心乱如麻,站在窗台旁,手中的烟就没停下。这件事情没有对错,但终不得圆满。事情发展得太快,连找个能背锅的起由都显得牵强。

但我也没有自信到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像那日采访中看到的他人说“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感情总是在鸡毛蒜皮中变淡,我有预感,我已经挥霍了不少。除了告白是我主动走的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都不是积极的那个。

排练间隙我还是去看了那场音乐剧,旁边的空座总是让我走神。对大部分人来说,一个人的旅行确实没意思,何况充斥着被鸽的回忆。那么此时的她在干什么?

散场后打开手机,郑安卉给我发了她毕业音乐会的想法。钢琴古筝合作《让她降落》与《钗头凤》。我回了个好,心中盘算着虽然还有将近四个月,但除去新年和巡演,有空一起排练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之前吐槽古筝和钢琴之间隔着一江水,但愿我们能用这八年的默契酣畅淋漓地合作一场。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28 00:38
郑安卉



她已经去了北京。其实仔细一想也不算鸽了我,毕竟总的来说要是我去了也还是一起在北京。

但那是工作。

她去机场的那天我没有送她,只听得她在门外说她要出门了。来来去去终于也只是在手机里打了一路顺风四个字,又把它们删掉了。

按计划原本我们现在应该在看之前说的那个音乐剧。

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看,但我绝不要再呆在屋子里了。为了这种事情把自己锁在家里生闷气,没必要,既然她鸽了我们的旅行,那我自己出门也没了能说什么。

找了家奶茶店坐下,打开平板打算看看有什么适合毕业音乐会的曲子。在我听到叫号去拿奶茶的时候,看到排在前面的男生正好是去年音乐会给我送花的那个。我记得他是学琵琶的,学琵琶的男孩子真的很少。不过民乐规模远不如钢琴小提琴那些,大家多多少少也会点别的乐器,倒也没什么不对。

“嗨?挺巧?”我朝他打招呼,“陪女朋友逛街?”

他打了个哈哈急忙否认自己并没有女朋友,一时间我有点尴尬,但幸好他急忙给了个台阶说他来想今年的音乐会的,他的时间安排是上半年。

“这次就真的巧了,我也正在想音乐会的选取,不介意的话我们聊聊参考一下意见?”

他答应了。

拿着奶茶回到座位,我们交换了曲单。

“我打算安排两首和钢琴合作的曲子,一首《让她降落》已经定好了,还有一个我在想是要《钗头凤》还是《战台风》好。”

“要么还是《钗头凤》吧......”

其实这两首曲子还是我自己决定的,但是他也给了很多很棒的意见,而且最好的是,他说他会钢琴,可以抽时间陪我和一下。

我不是不信我和越越的默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这一场聊下来,我的心情属实好了很多,给徐越发了曲子的安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那句:“你去看剧了吗?”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28 03:07
徐越

从最后几场已经出现了问题,直到三月末场,右手的疼痛依旧没有减缓,最后一场直接打了封闭。制作人察觉出了异样,推荐了我去国外进行治疗。

我做好了在国外待一个星期的准备,郑安卉看我手肿,亲自为我收拾的行李。按计划原本我们该开始排练,时间紧凑,且从年初几天到现在,我们都没好好一起生活过了。对于这次受伤我很忐忑,说不清是对伤势还是其他。进机场前,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一时冲动,在郑安卉照例用拥抱作为告别时,第一次主动亲了她,似是这样能留下几分留恋。

“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

好消息是不会影响后续的职业生涯。坏消息是需要很长的恢复时期,足以让我错过目前所有工作。包括那时我回复郑安卉,说北京那场音乐剧很好看,我想去尝试应聘那位制作人的下一部剧。并且心知肚明每一天的养伤都是退步,很难说自己要多久才能恢复到以往水平。

我第一时间向发来关心的制作人回复,对方表示我可以安心养伤,“音乐剧”会等我。

但郑安卉的关心,我却很难开口。我只说没有大事,还在等结果,她回了好字便没有下文,大抵是熬不过时差,睡觉去了。

这是第二次的错过,是五年前便留了遗憾、一年前便约定的合作,两人的期待不必多言说,原来从始至终都得不到圆满,合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机会,后续不该节外生枝。恨我自己牵不住风筝,我不能让她降落在我怀中,她亦不会为我而停留。

我给不起。我觉得不该就这样耗下去了,想来向来直爽豪放的她也没有这么多耐心去给我浪费。应该留给一个接得住她的人。

在电话中告知还是缺乏了仪式感,几秒一条消息会让战线拖得又长又复杂。说实话是我不想面对,我选择了书信。

写信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纠结,从做决定,下笔,直到寄出只花了四十八小时不到。信是用信封装着,盒子里放着百合花吊坠,很快便会回到安卉的手中。

仿佛又回到了独立的留学生活,无依靠而被迫没有牵挂。但心里总是空落,也哭不出来。哦,连与陪伴了最久的乐器来个交谈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抽烟。但愿“音乐剧”真的会等我。

安卉:

“我曾说古筝与钢琴之间仿佛隔了一江水,如今种种约定总以失败告终,我更愿相信是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我们总专注于那朵百合,却忘了强瞿不能上葡藤。

对不起,音乐会我再次失约了。医生诊断是急性腱鞘炎,要求我至少休养一年,这一年里除了渐进的康复练习,不能高强度地练琴了。我将在国外待至少三个月。我已经联系了房东结束合约,剧组的朋友会替我收拾东西暂放她家。

我知道你不喜欢闻烟味,谢谢你对于室友的包容,你也少喝酒。祝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室友,或是情人。我是在感情中畏手畏脚的一个,但你会有一往直前的勇气。船只靠岸的一天别忘了给我传个喜讯。一个私心,不要因为一个人就不喜欢音乐剧,它真的很伟大。

我请求了王老师来帮忙,谱子已经发给她了。她是青年施坦威钢琴演奏家,恰巧最近回国。或许你在B站也看到过她的视频了,我有向她介绍你。机会难得,相信她有比我更高的能力与你合作完成这场毕业演奏会。预祝演出成功、毕业快乐。”

作者: 顾兼源    时间: 2020-8-30 01:39
郑安卉



“你这次出国要小心。”我看着她有些不安,“早日康复,真的。”

她受伤了,我能够感同身受。她是个技艺精湛的音乐家,可是却伤了手,这不止是因为合作什么的,也因为她是这样的优秀,更因为我爱她。

在机场里她亲了我,然后就转身走向了登机口,也没有回头。说来有些可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居然才有第一次亲吻。

她去检查的日子我是知道的,我掐着时差,问她结果怎么样。她没有详细说,只说没有什么事情。直觉告诉我不会那么简单,但是她说了我还是愿意相信,她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变好的。

所以我回复她“好。”让她放心,也是安慰自己。我们不会有问题,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圆满了。我不求她能接住我,我只是想,若她愿意停留,我也愿意张开我的怀抱。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经常回复我的微信了。然而随着毕业音乐会的临近,我也实在没什么时间找她了,有时候,过了几天才想起来很久没联系了。

大半个月后,很意外的我收到了一封信。
那是徐越寄的。我打开的时候想着她居然给我寄了信,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

我打开,看到她的百合吊坠。我把它倒出来,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不是我送给她的那个吧?不是吧??可是我知道它就是送的那个,那是我精挑细选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在心里。

我急忙看向信封里面,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字不多,但是意思却明明白白又利落,一如她一向的作风。

隔了一江水吗?我不那么觉得。我们的约定不在乎隔的江是河还是大洋。只要心想靠近,谁在乎那些实在的距离?我们毕业晚会后过了那么多年,也丝毫没有让我放下她。

她现在这么说,我觉得又回到了当年。

她逃了,我仍会给她发一张又一张注定石沉大海的邀请函。

我以为我们的重逢是命中注定,而我们能成功在一起,更说明了我们并非有缘无份。然而现在,看来也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正如她所觉得的钢琴古筝永远不能走到一起。

包容室友吗?不,我不是包容室友,我只是包容徐越,只是她。

我打开房门冲到对面,里面空空荡荡。徐越的东西原本就不多,去国外也带走了一些,整个房间看上去空落落的。她的电钢在房间一角。我走上去,掀开盖布,黑白琴键就那样沉默地在那里。

一阵生气涌上心头,一时间想要用力敲那些琴键。它们太沉默了,太无言了,黑白分明。

但是最后我还是把手放下了。钢琴没有做错什么。

去你妈的,徐越。早知道她会就这样寄一封信给我告诉我结束了,当初又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弹一首曲子,然后说爱?

王老师我知道,是个很棒的演奏家,比徐越好吗?确实。可是我要这个合作,不是为了钢琴。

徐越到底知不知道我约她合作,不是因为要和钢琴,只是想和她一起,也弥补当年的遗憾。我是为了她。她受伤了没办法演奏,只需要和我说。这种意外,谁不能理解?一定要这样?

毕业快乐,哈哈。

一如当年的毕业晚会。

我打开微信,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

“去你妈的。”

“你有本事不要再回来。”

“谢谢你,我一定毕业快乐。至于演出成功与否,不劳你费心了。”

作者: 沈雁秋    时间: 2020-8-30 03:30
徐越

确实没本事不回来。

制作人说得没错,音乐剧会等我。2020年上半年由于疫情蔓延,剧场处于停工状态。那部音乐剧被推到了2021年。我回国正是踩着建组筹备的日子。

面试是线上的,彼时我受伤恢复,隔着镜头弹了一段巴赫。我的电钢仍在上海,但没有音乐的日子着实无聊,加上恢复训练的需要,低价收了一台二手钢琴,又敲着琴键弹古典,就这么度过了在国外的一年。

我听了一个版本的《让她降落》。擦干眼泪后才看见歌唱者在姓名牌上别了百合的胸针,编曲也很有意思,结尾是“人影交错,擦肩而过”。是了,这才是这首歌属于我的结局。

后来我在B站看到一个视频,是克罗地亚狂想曲的钢琴古筝合奏。女生未露面,但那台筝的样式我无比熟悉。男生我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是研二演奏会上给郑安卉送花的那位。简介里写得明白,他们是情侣。

正如我演出完照例在场外花篮里薅两支花走的时候,看见眼前这条祝福:多多人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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