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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迷影] 【双旦活动】《有敌相惜》——木日嘉齐&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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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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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7-12-26 13:47 编辑

剧目名称:有敌相惜
参与人员:木日嘉齐   九音
剧中角色:萧罹  季舒玄
剧目类型:双旦活动
剧情简介:永定三十年,定国公府季氏被构陷通敌叛国处以诛九族,由靖安将军萧罹负责抄家监斩。萧罹与定国公府大公子季舒玄素来交好,行刑前一晚安排人将其救走。
季舒玄一族蒙冤而死,又亲见挚友斩杀全族,心知朝纲腐败,尘世污浊,此后心性大变,一心复仇,想要颠覆这黑白不分的世界。
季舒玄因缘际会救下一只黑猫,黑猫体内寄存着邪灵,邪灵以吸食邪念生长。为负家仇,季舒玄与邪灵交易,获得一身邪术,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永定四十年,君王暴毙,天下大乱,萧罹率兵与叛军于淮水一战,战中忽闻万鬼齐哭,鬼兵过境,竟无一人生还。唯有一翩翩白衣公子卓然而立,脚下跟着一只黑猫。
萧罹死于万鬼噬身,死后魂魄流连淮水之畔,与那坠入魔道庐居于此的挚友无声相伴。
关键词:孤魂野鬼,夜猫,故人零落,闲倚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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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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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十五日 (春) 2018-2-5 10:08:55 | 只看该作者
【世人总喜欢为自己的过错寻找如此这般的理由去开脱,去躲避应该担负的责任,可我却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手上的每一条人命都是出自内心对这世界的恐慌与厌恶,我想报仇是真,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也是真。所以萧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斩杀的黑猫,不过是他为我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始终不愿相信昔日风光霁月的好友会变成如今这般杀人如麻模样,可正如他杀死了那黑猫,他的军队依旧在万鬼噬魂阵内被啃食殆尽,只因掌控一起的是我。】

【满目山河染碧血,终究也未曾牵起多少情动,只是那人的死,却真真实实叫我知道什么是悔,我一直以为是旁人亏欠于我,直到他死在我面前,那些过往纷至沓来,埋藏于萧罹灵魂深处的怨气与执念被强行植入脑中,原来真正被亏欠的,是他。】

【被憎恨,被误解,被厌弃……他承受着本不该他承受的一切,在这世间踽踽独行,凭借一人之力维持着他认为对的秩序,守护着他认为对法则,明知放我离开会给自己全族招致祸端却依旧义无反顾,为官、为臣、为友,他从来谁也不欠。】

【是我欠他……】

【淮水战后,萧罹被大胤王朝追封为护国王爷,全族受荫,可人们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一袭旧时的衣随着风光葬礼埋入黄土,一切好像又都回到了最初,一切仿佛都结束了,又仿佛重新开始。】

【萧罹的死也带走了我最后一丝执念,我曾想过寻一处安静无争之所,穿着最洁的衣就此了却生命,结束这可笑又无奈的一生,可当刀锋划破喉管,我依然能够从黑暗中苏醒,方才醒悟,自己早已是游走世间的荒魂一缕,哪里又能再死一次。】

【淮水河畔的血水早被循环往复的河水冲刷,满地残骨也被风沙掩盖,我便在此结庐而居,每至黄昏时分,天光落下,空气里似乎还能听到遍野哀鸿,还有那一声声似远似近的轻唤。】

【舒玄,舒玄,舒玄……是谁在唤我?又是谁还记得我?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自己,又有谁还能在时光流溯里惦念着我!】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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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昔日故友,终成陌路。即使如此,却依旧不想他继续与世为恶,来不及出声,便觉五脏俱焚之感,望着咫尺天涯一端,无声道]

“放手吧。”

[希冀着以自身的死终结这场人世灾祸,深知舒玄为着当年监斩一事对自己多有怨怼,此刻见他神色怆然,不似解脱,反倒有些欣慰。即便身亡,却换来故友幡然醒悟,未尝不可?手中长枪轰然倒地,整个人被推至半空,轻飘飘好似虚无般。再无忧心缠人之事烦扰,再无勾心斗角之机盘算,亦再无天伦之乐可享。幸而,还有舒玄在]

[人之将死,方开天眼。不知是何人所言,而自己确实看到了万鬼压境。梦靥中那只黑猫,想来便是蛊惑舒玄的邪物吧。邪者以窥心为上,若非是心志坚定者,易受其扰,为其所驱,还甘之如饴。望向故友最后一眼,但见那毛色黝黑、碧瞳闪烁之邪物,亦是在看着自己,似乎在嘲笑着:萧罹,你斗不过我的]

[昏君当道,奸佞把持朝政,百姓于水深火热中挣扎存亡,而邪物肆虐却依旧使四海不能安生。不能再令这黑猫继续蛊惑舒玄,本欲放弃求生之人,凭着一股正气,倏而冲破万鬼穿体之桎梏,随之自半空而落地,顺势拿起手边的长枪,奋然掷出,弹指一瞬,将那邪物当场穿体而过。霎时,天地变色,山河骤变,万鬼呼啸肆虐于苍穹]

[眼见于此,不由仰天大笑,直到力竭声嘶再也无法支撑,倒地身亡]

[淮水一役过后,无人知晓为何双方军士皆尸骨无存,唯一可见便是大胤国主将萧罹之佩枪被钉入云幽城墙中,无论何人想尽各种方法,皆不能将之取下。后世为追念此人骁勇善战,又将云幽称为“萧城”]

[淮水下游畔,天光晴好,碧水映照青山,无人密境云雾缭绕之处,但见一处屋檐隐匿其中。长臂穿山石而过,来回往复,毫无起色,挽唇一笑,遥想当年若是有这般怪力乱神语之魄,或许定国公府一案亦不会仅有一途可行]

舒玄,当初我是不是不该杀了那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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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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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春) 2018-2-3 20:22:29 | 只看该作者
【无风、无月、无生、无息,这是一个绝对安静的死亡之地,周身除却游曳不定的亡魂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在这里待得久了,连自己都忘记了活着的滋味。将自己藏在最隐秘的角落里,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去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不去想是非对错,这个时候的我,好像回到了鸿蒙之初,眼所见而所闻皆是一片混沌,不知生何意,死何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已听不见自己内心的声音,仿佛自己早已没了心,我曾无数次问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皆是无果。这个世界早将我抛弃,甚至自己的心也厌弃了自己。】

【闭上眼睛,似乎再也想不起自己最初的模样,耳边缭绕不散的是滚魂野鬼的哀泣哭语,脚下是白骨累累,伸手所触亦是无尽虚空,我在这时空里蹒跚寻找,回身时却早已一无所有,失去了亲人好友亦丢了自己。】

【既然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那么这个世界怎么样又与我何干?旁人生死又与我什么关系?毁灭与存亡,我所执着的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呢?】

【或许是不甘吧……】

【耳边嘶厉杀声渐起,目光里似乎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不断远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我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可私心里就是不愿他这般离开,仿佛他这一走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从此以后又是我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虚空里独活。】

【不能让他逃离!】

【既然我已身在地狱,那么这里的人都要留下来陪我,手中弓箭拉至满月,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疾射而去,一箭当胸,他就停在那里,心中蓦地漫起一股灭顶悲凉,眼角似乎是有泪水留下来却也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直到那人转过身来的瞬间,熟悉面容闯入视线里,像是早就猜到却又像是突然发现一般,早已冰冷麻木的心像是被人拿着刀子戳穿,鲜血变作咸涩泪水一滴滴落在纤白衣襟上。】

【身后万鬼阵早在那一箭射出便被开启,千万恶鬼像潮水般涌过,活人被生生撕扯了皮肉,整个淮水战场早已不闻水声,只有浓厚到令人生恶的血腥】弥漫在万顷碧空里。】

【看着他面上的不可置信与哀伤,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东西,这一路走来,我都太累太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的轻松些,丢掉了那些曾经我以为致死无法舍弃的东西,携着仇恨一路走到今天,我是否真的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我们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原来,真的到了这一日,我才发现自己并不真的想杀他,我只是太委屈,想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他感受我的痛苦罢了。】

【伸出手想要去接下他倒落身躯,却在下一瞬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被群鬼吞噬。】

萧兄……

【苍白无力地一句轻唤,或许这样才最好,这样你就能够摆脱这污秽肮脏的世界,不必无力地枯守这腐朽破败的王朝,若有来生,当洒脱傲岸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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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猎者总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挣扎死去,我也不例外。
那么,阁下将我视同猎物?

[到底心底还是念着曾经一同年少轻狂与志同道合的意气风发,即使他冷然以对,语带蔑视,却无法与之发泄隐隐而含的愤怒。剑眉紧蹙,见他迈步向前,即使散发着阵阵黑死寒冷气息,依旧不曾退缩。明知对方此刻所言必然不假,句句真实,自己生死在须臾一瞬,亦了无遗憾。铮然与之相对,最终,败下阵来,叹息转身,温言道]

舒玄,你若心怀怨恨,我亦不怕报复。

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务必等淮水一战过后再来取我性命。

我——

[本想尽诉衷肠,将这些年自己经历的挫折与失败全然告知他,告知旧友当年是自己太过笃定轻信昏君,怪自己不曾早些察觉朝中言论风向与奸佞蛰伏的事实。纵使他少年家道中落,怨天尤人,多年后屡造杀戮与惨案,亦是这世道不公。回身之际,却发现身后早已空空然也,目之所及全是颓然砖墙,细风趋疾,凌乱发丝迷人双眸]

[我对不起你啊,舒玄……]

[话未尽,语将凝,愁肠满腹,唇齿间的涩然令人沮丧。自城门上回到指挥处,出行半月不曾认真梳洗,今日连净脸的气力亦是亏空,便和衣而卧]

[好似有人为自己贴心备下沉香入眠,阖眸不过片刻,便陷入梦境。梦里似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其兴至高,语带欢愉与恣意,有些熟悉和怀念。是……舒玄?眼前一片浓雾迷蒙,全然无法透视远处。而那呼唤由远及近,不仅是欣然的,还有责问、质疑、感激,令人不明所以。蓦地,天地肃静,目及四野而虚无,转身之际,见异光闪烁,碧色森然,忽觉全身战栗,寒气渐渐逼人,将要冻住全身,使人动弹不得]

[欲出声呼救,却发现喉间上下滑动而无声,随即惊恐万分,无法行动,无法言语,而那远处的异光愈来愈近,最后与浓雾一道化影,定睛一看是只狸猫。与在周氏府上见到的那只全然相似,那周身散发的死亡气息,慑人心神]

[眼看黑猫将携黝黑雾气吞没整个人,它却开口说话了]

萧罹,你可知季舒玄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那都是你忠心维护的愚蠢皇帝造成的。
对了,你可知那愚蠢之人是怎么死吗?被我挖心掏肺,万鬼噬魂而往,永不超生,哈哈哈哈哈哈!


[愤然着,却无法与之争辩。森然冷笑不断在周围回荡着,目光无法及时捕捉黑猫的身影,而下一刻,黑猫趁势而上,利爪如芒,抓人左眼,吃痛而惊醒]

……

[沉重的喘息,还忘不掉梦境中情形,警惕地注视房内每一处角落。见偏窗洞开,冷风不断拂面。遂起身行至窗前,观黑云如幕,勾月如新,万籁俱静,院廊角落黑影幢幢,樑柱之上光影分界有至。月照檐上流瓦,晖光泠然,竟使人有些看不清远方。虽有些诧异,安眠前必然将窗阁紧闭,如今这般,倒是蹊跷]

[三日后,领兵出城,与西、北二廷盟军对阵淮水之滨。尽管早知此此战力悬殊,对方集结十万大军进犯云幽,势在必得之决心,唯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云幽主城内的百姓早已被一批批送回中州,而霹雳堂火弹早就深埋主城每一处角落,只要我方势颓,唯一守城兵士将静待时辰,点燃火信,送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登入地狱无间]

[战鼓擂动催人心弦紧绷,策马当先而立,身后五万将士沉着应对。待冲锋号令转瞬即下,飞马扬尘绝人势,箭翎入阵埋千军,策马狂奔激进,巧力挥刺手中八尺虎头红缨枪,过五关斩六将直奔敌方主将。尽管腹背受敌,依旧携杀生成佛之狂势深入敌腹,只因信赖身后万千将士为自己披荆斩棘,同仇敌忾。酣战半日,战马早已不见踪迹,己方逐渐式微却在做最后挣扎]

[单挑敌方主将嫪无行,此人乃西廷第一战将,手负百石重铜双锤,其力无穷可想而知,遂不以正面交手,以刁钻灵巧之势游走在对方身前身后,长枪送手抡挥,击在对方腰腹处,却也来不及避开重锤击向心口,吃痛而力顶,趁对方左右开弓再砸下之际,矮身回旋挑枪反复再重击其髌骨,一瞬便见他轰然倒地]

[将乘胜追击之时,心口一阵撕裂灼烧疼痛,双腿瞬失全力支撑,以枪作杖撑起,缓缓地头,才见当胸一箭穿透盔甲而过。回身往去,但见一人衣,立于天地之外。双眸铮然,不可置信般,只有眸色中的哀伤在质问那人,为何如此?]
[发帖际遇]: 木日嘉齐 因醉酒在州桥夜市跳起脱衣舞被玄字捌壹捌录入文兴十一载娱乐新闻卷,纹银-2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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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十二日 (春) 2018-1-29 18:56:03 | 只看该作者
【一句阁下,前尘尽断,如此这般当是最好。只是自己究竟何故至此,或许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嘲讽亦或送别似乎都显得没有意义,他生他死皆在手中,也许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这个在自己年轻岁月里给我梦想与轻狂的人。】

猎者总是喜欢看着自己的猎物挣扎死去,我也不例外。


【冷眉微掀,脚下缓缓又进一步,那人脸上风霜未减,眸若沉潭,气若龙虎,他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坚持到今时今日?在这样的尘世里,他的忠心与大义,显得那么脆弱又可笑。】

【他还在守着这王朝,我丝毫不怀疑,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他也不会退缩,可我偏要杀尽他的兵卒,让这大胤王朝彻底消失,尝我季氏血仇。】

【可我从未想过要他与我同去,丢弃这山河,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更恨的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掌中灵幡飘动,划过城头壁垒,满目所见天际晦暗,鬼气四溢,这王朝之下究竟埋葬多少亡魂,谁堪功过,谁定乾坤? 】


怎么,舍不得啊,想到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下不去手?

【黑月之下,慌鬼横行,鬼魇冥冥,泣哭愁惨,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邪魅,却似乎又带了几分叹息。】

【没有什么下不去手,只是身处最黑暗的深渊总是希望能够看到一丝救赎的曙光,如今要亲手将这光湮灭,心头似乎是空了些什么。】

【是恨?还是憾?说不清却也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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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我……

[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面前青年的提问。心中涩然,泛起层层苦意,当年受季老之托,究竟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京城四府,王、陆、刘、周,一共五百七十六口人,连带侍女、仆从,皆是死于非命,且死状惨淡,触目惊心。如若老公爵知道终有这一日,他会否后悔?无言以对,望着面前多年未见的老友,胸腔内欲发而不能发的愤怒无所适从]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紧攥,不想承认对方所言非虚,却又无法反驳。是极,究竟自己所渴望见到的那位旧友,还是面前这位容颜未改、满头花白、语出刻薄又非人非鬼之身?]

[最终,还是妥协地放弃辩驳,神色凄怆,淡淡道]

不知,阁下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确实疑惑对方何故在此,若是向自己复仇,只怕不必等到如今。而交战在即,三日后淮水一役,便是国运盛衰之关键。新君登基伊始,如若守不住云幽,只怕从此以后,与西、北二廷将要分而治之。这并不是立下国本的先祖们所愿看到的]

[若说舒玄是敌方的策应,又绝无可能。曾肆虐大胤京畿重地一时的白亦鬼魅,会首肯甘愿听从凡夫俗子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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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八日 (春) 2018-1-27 23:58:44 | 只看该作者
【沧海浮沉,世事多变,好像只有我变得面目全非,从始至终他都似乎不曾变过,只是年轮在他眉眼之间刻画的更加明显,少了些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沧桑。】

【他依旧唤我舒玄,而我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翩翩白衣佳公子,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也从来都不是鸿沟,而是天堑,无法前进一步,退后亦有深渊。】

萧兄,舒玄早已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你口口声声喊着的那个人,究竟是我,还是曾经那个季舒玄?

【物是人非事事休,今日我与他必然要做个了断,前尘旧事一并了解,此后轮回转世,各不相欠。】

【挑眉将人看着,手中灵幡于夜色里随风飞舞,忽然想起那年北塞满树梨花白,树下的少年,树上的青年,灿烂明媚。】

【如今皆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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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日嘉齐 + 5 + 5 + 2 那句天堑真的把我逗笑了,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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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一国之君骤然消亡,举国哀悼本是常事,情理之中,人情之内。而定国公一案过后,各地为季府声讨朝廷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曾有血滴子暗中镇压,平反之言依旧随处四起。且江湖之上,声名显赫的道派亦是为声讨朝廷之人提供庇护。而正值西北两廷举兵进犯,各地官府无暇顾及民怨,全力为筹措军粮一事鞠躬尽瘁]

[或许这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暴毙的君王与世长辞,京畿重地除了各大商铺面上白幡素纸装裹,平头百姓皆言“善恶到头终有报”。彼时,为君主守灵七日后,朝臣纷纷返回府上。路经西市,想为幺子买下辔头,正听得两人在前走着,放低声音相互言语着,似是提到“死得不冤”之类话语。在自己看来,确实有些认同二者所言]

[心知,身为朝臣本该忠君护主,但如此不明就里之昏君,当真还值得自己一次次回护?]

[国丧不过半年,新君伊始登极,西北二廷在此集结进犯。身为镇国大将军,对此责无旁贷。在上廷收到急报后,立军令,必将于三月内铲除边境祸乱,若是力有不逮,随即自请辞官,解甲归田。眼下边境生灵存亡之际,自是有责保一方平安。而这朝廷,终将不能留恋,若是不能及早放手,只怕定国公的下场便是自己日后之果]

[是日,三军开拔,向西陲集结。一路上,兼夜星辰,终在半月后行至云幽。云幽乃国之西陲重镇,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如今是驻守边陲的定远将军。故人相见,不甚感怀,与之拟定三日后的出战排兵布阵后,独自一人往云幽城墙静立]

[一眼望断,皆是黝黑天幕。忽觉得身旁有人息,侧首望去,竟是消失五年的舒玄]

……

舒、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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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八日 (春) 2018-1-27 22:54:3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8-1-27 22:56 编辑

【初春的杜鹃花开满整个山野,像画师笔下的江山如画,远处青鸟衔花,近处流云飒踏,草丛里浅溪轻淌,山谷里的少年正青葱,时光安静的刚刚好。依稀还是双十年华,那一日自酒窖偷了父亲珍藏数年的好酒与萧兄一同分享,山风、溪谷、鸣虫、漫草勾勒一副岁月静好,酒至酣处,萧兄折柳以为剑,姿态风流,似洒脱似狂放,我以诗为赠赞他风骨卓然,若有机缘该当合肩笑傲,同斩风月,他却执杯朗笑,频频摇首。】

舒玄之才,可堪栋梁,庙堂之上,边疆之远,你我二人文武相辅,定能护这天下安定,百姓和乐……
【那笑好似是前生一般,伸出手却怎么也触及不到,直到跌入一片无边黑暗,再次睁开眼睛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幽绿,方知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有些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梦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邪魅之声再次自脑海响起,习惯性将那猫儿揽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它光亮毛皮,响起方才的梦,心下并未牵起多少涟漪,淡淡看了眼如墨苍穹,声色浅淡。】

没什么,不过是些少年时候的蠢事。

是那个将军?这多年来,你心里唯一还干净的角落,都留给那一个人了吧?

【他总是能够窥测我的心,不管我在想什么,我想做什么,他都能懂,有时我在想,他就像是另外一个我,那个被我用道德和虚伪绑架了的邪恶的我,在全族灭亡后终于被释放,我在流亡的路上与他重逢,共同去毁掉曾经我们坚信的东西,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我还是恨他,恨他将我留在这个世上,这样痛苦地活着。

【所以,他非死不可,只有他死了,我才能磨灭掉最后那点儿良知与不忍,完全沦为一个魔鬼,让这个世界因我而堕落。】

【五年沉寂,借刀杀人,那昏君在鬼阵下早被蛊惑了灵魂,对这满朝文武疑心疑鬼,短短数年便有上百名官员因通敌叛国被处以极刑,九族沦灭,怨声载道。森罗阵吸纳了无数冤魂,练出的鬼兵更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绝无声息。】

【黑猫吸干了那昏君龙气得以幻化人形,一袭黑衣邪魅狷狂,上挑眼尾写尽风流,睥睨天下,仿佛他是这万象之主。】

舒玄,你看看你的朋友,他的身影多么伟岸,可这样的人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人类啊,多么渺小又卑微的存在。

【站在高处,冷冷看着两君对垒,旌旗猎猎,碧空如洗,今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但很快,这里就会被变成另一个人间地狱。】

是啊,多么卑微的人类,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何保护天下人。

【冷声一笑,手中灵幡依旧握着,漠然看着下方厮杀成一片,目色里仿佛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萧兄,你感受到了吗?死亡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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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帽兜缓缓落下,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却又变得陌生不相识。见对方满头青丝早已成霜,而形容依旧青年,只是惨白无力,唇色苍白,脚下似是拓印着黑血。不敢想象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令人心中惴惴不安着]

一别十年尚还记得我这孤魂野鬼,当真是叫人感动。

[何时,曾经的挚友,如今相逢便要语带讥讽?扪心自问,当年之事,早已成为不能揭开的伤疤,自刑场回来当日,便是高烧十日不退。沉郁之气翕然周身,与宫中告假半年,不再参与朝事,为的便是潜心调查定国公一案。但线索一旦与中书令相关,全然被人斩断,甚至抹得一干二净。亦曾求助江湖旧友,却是枉然。不过短短半年,竟然到了事过境迁境地?]

[多次受挫后,终是自暴自弃放手,醉酒迷茫之际,周恕容那时的提醒,又再次回响在脑海中: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可就在五日后,九城兵马司上书言,周氏一族惨死家中,犹如鬼魅过境,生气不存]

[不知为何,虽早已在心中想象过无数次两人再逢之期,无论作何感想,亦不能是眼前这般光景。眼里可见,全是猩红之色,便是冷月如钩,在他身后却愈来愈嫣红。藏青的穹顶被霞云遮掩,一阵狂风大作,短暂而遒劲,耳闻门外众人一阵喧哗,又恢复沉静]

[静谧是长久的死寂,自身是被他的反诘难住,而对方只是在静待自己下一步动作]

[倏而,又是一阵极寒冷浸的妖风扑面而来,瞬息便觉一口气屏在胸口,无法抒发。但见对方将手中灵幡重重一敲,那阵妖风又自来处收势而回]

[一声猫呼惊醒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人,提眸望去,房檐上有只弱小的身影,一双闪着异光的幽瞳正直勾勾地看着自身,不由眉峰皱起,为何只是一只再平常不过的夜猫,竟然会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觉?心下愈来愈担心,门外的将士们是否能逃过此劫]

[再聆其讯,再次提起当年往事,不由面色转哀。根本不知的是,在自己眼前,早如炼狱荒野之境,万鬼啮噬此间冤魂,亦不知自己早已成为他们眼中待宰羔羊的模样。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期盼,但见他指尖笼具一团黑芒,那黑芒逐渐转为混沌,不断扩散,就连嫣红之月亦是蒙上一层黑霾,看着更加诡异]

[房檐上的黑猫忽而跳入他怀中,才意识到这恐怕是道长口中所说的妖邪之物]

[已然说不出眼下自己心中是何等震惊,除了瞠目结舌之外,别无他法。不曾注意对方何时擦肩而过,更不知他何时离去。只待兵士们破门而入,自己脑海里回响着的,依旧是那句戏谑:萧兄观我,可还干净吗?那日以后,京畿再无鬼神扰民之事,一切如往昔般恢复平常,直到……]

[永定四十年,君王暴毙,天下大乱,萧罹率兵与叛军于淮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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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春) 2018-1-22 14:04:52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他预期中的惊诧并未错过,可如今这般不也正是拜他所赐?他要我带着仇恨活着,便早该想到总有一日待我卷土重来,必会叫这天地无光,日月颠覆。】

【一步一步踏过脚下支离血肉,身后是一串血色脚印,身前是昔日好友,这中间的十年光阴,我终于从遥远的生死边缘回来,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嗤笑一声停在他身前数步,并指拉下帽檐,白发垂在肩侧随着夜风轻轻荡着,乌月冷辉下恍惚又是那一年他兵困燕北,我千里疾驰带来援军,亦是冷月之下的重逢与尸横遍野里的劫后余生,那时相知相惜又如何料得到今日生死无话。】

【幽冷目光满是讥讽,带着些漫不经心落在他身上,时光将他摧老了许多,而我却依旧是少年时的模样,可他还是人间的英雄,我却成了地狱的亡灵。】

萧兄贵人事忙,一别十年尚还记得我这孤魂野鬼,当真是叫人感动。

【拇指摩挲着手中灵幡,看着他和他身后一众兵士仿佛在看着一堆死人,他似乎是意识到了森么,竟是将身后众人先行遣了出去,身后鬼士欲要追围,灵幡尾端在地上重重一落,便随了他们去。】

【闻其后语,却是些微怔愣,诧异于今时今日这样的境况,他尚能这样与我闲话家常,却又笑他当真迂腐之极,当初诬我一族者如今都被杀得干干净净,而作为斩我九族者的他又如何能够幸免?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他还以为我会念着往日情分放过他与他的家人不成?当真是可笑至极!】

【黑猫不知何时又再抬起头来,懒懒看了眼萧罹,脑海中传来它贪婪而冰冷的声音,那是对萧罹健硕魂灵的觊觎。并不做理会,那家伙便在胸前衣襟处不停蹭动着,指尖缓慢疏离着光滑皮毛,随着脑海中那声音越来越急,方才深处拇指按了按他脖颈处较为脆弱之处,以作警示。】


(怎么,舍不得?多么感人至深的友谊去,即便是杀了你全家,你也下不了手?


谁的灵魂你都能吃,唯独他的,不行。


为何?


【为何?为何?】

【或许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曾经认可而仰慕之人,正直磊落,知我懂我,所以即便我恨他杀他,也不愿他的灵魂与我一般堕落在最阴暗的角落。当年的季舒玄的确无罪,可如今的我已是满身业障,回不了头也不愿回头,但他……若能有下一世,我希望他能够生在一个清明盛世,快意一生。】

【但这一生,注定我们不死无休。】

说起来,萧兄当年监斩定国公府有功,晋封镇国大将军,掌天下兵权,作为好友,我还没有前去拜访,真是失礼。

【说话间,地上早已无活物,身后鬼士在经历了一场圣飨后尤是兴奋,张舞着手脚将萧罹围在中间,一个个死寂空洞眼睛又再泛着绿光,等待着我的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可我又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呢?我要他亲眼看着这个他曾经守护的天下狼烟四起最后走向灭亡,他的君王、他的家国甚至是每一个他珍视的人都死在他的面前,这样他就能够明白,当初让我不顾一起地活下来,又是多么残忍而令人绝望。】

【嘴角始终牵着淡淡邪冷,挥手将一众兵士退下,回身看了身后一地淋漓,指尖跃动鬼气缭绕,整偌大丞相府内顿时阴风阵阵,此间多闻厉鬼哭嚎之声,甚至是不甘谩骂,恐叫哭语,口中不住念着咒语,指尖黑雾逐渐将整个相府包裹起来,待得雾气散去,平地之上空无一物。似乎是对这样的杰作很是满意,怀中猫儿伸出舌头在手背上舔了舔,然后便窝着脑袋在怀里呼呼睡去。】

【单手负于身后,挑眼看着萧罹,他的神情很是叫人玩味,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与人错肩而过,刚行至大门口,突然想到些什么,随后回身看他,嫣然一笑。】

萧兄观我,可还干净吗?

【十年转瞬即逝,在你心中,我还干净吗?】

【萧兄……】
[发帖际遇]: 九音夜半独寝难眠,闲逛时遇见美人,聊天赏雪吟诗作对,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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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玄?!真的是你吗,舒玄?

[细数十载光阴,此情此境,决不是自己浮想多次相见情形。当年神晖奕奕、玉树临风的季舒玄,绝不是眼前这位驱鬼若邪、碧瞳幽光泛泛之人。身后兵士三千,只怕还不能敌过他手中掌握的万千鬼士。白衣白发白灵幡现世,不过短短半年,便夺去当年阴陷定国公府的奸佞之命。坊间大乱走漏消息,最终动摇皇城之上坐拥天下的登极至尊。一道谕旨立即敕发国境南甸苍山派,令修道术士立即寻查这其中的始作俑者]

[其中,苍山派玄道门玄灵道长以天罡六十四合八卦之眼,回溯四大京城奇案之渊,便得知每每月圆之夜,黑猫厉叫之时,白衣若幽灵浮空出现,阴兵竟听其号令,啮噬生灵,千军过境,无不尸山血海成堆。玄灵以水月镜为映射,向众人展神魔情境,本以为虚无之事,根本当不得半点真实。但眼前满是白骨堆积成山,鬼哭神嚎之景,由不得自己所谓信奉与否。但见得那白衣人,隐匿面容于宽袍风帽中,那下颌线条之冷峻,总令人熟稔]

[今日所见,方不负自身直觉]

[故人相见,怎能兵戎相见?饶是心慑于此时的舒玄,却面无惧色,连年征战四方,见惯生死。即使今日注定葬身于此,能与他相对,不枉当年定国公所托]

[对副将说来一二,他跟随自己十年之久,当年季府之事略有耳闻,遂听得命令不再反复,率兵士退而没入黑暗。于身后将门扉阖上,展颜道]

舒玄,既然回到京城,为何不入寒舍叙旧一二?

[好似在等待自己带着兵士到来一般,方才他之神色观来,并不意外与惊奇,如此闲庭信步之态,令人觉得己方才是请君入瓮中“君”。玄灵近日算测天象,诡星临紫薇,只怕有灾祸再现京畿重地。果不其然,皇城以北犄角处坐落的园舍,正是诡星所在方位]

你我故人相别,竟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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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二月十五日 (春) 2018-1-16 08:51:2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幕   心性成狂,誓不回头===========
【这是一段长到没有尽头的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亲族被斩首的场景,脚下的路越走越不知该往何方,那一双双濒死的眼似乎是定格在脑海深处,充斥着的绝望刺的脑仁儿生疼。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希望着要为季氏一族平反昭雪,那么此刻便只剩下毁灭的欲往。】

【公道、清白、名声……我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人已死魂无归,那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已经没了存在的必要,而我所要做的只是成全他们的怨恨。】

【冷静下来的时候,想起昨夜经历,那团黑雾中隐藏着的惊世秘密,或许正是我的机缘。】

【不知不觉天又大雪,白日里的乱葬岗与夜晚无异,唯一的不同或许就在于借着倾漏的日光,所看见的残相比之夜晚更加惨烈与真切。尸泥血海,残肢断躯,那些生前并无交集的人们,死后血肉腐烂在一起,肢骨交错,勾勒这满目炼狱之相。】

喵……喵……喵呜……

【忽闻几声异响,似哽咽更似诅咒,循声望去指尖尸山之中隐有绿光闪现,而那光又似某种指引,驱使着脚步靠近。随着越来越近,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肩头似乎是被什么重物压着,脑海中闪过的不属于自己的画面,被构陷的屠夫、被凌虐的妓女、被大火烧死的孩童……太多太多的阴暗与不公仿佛浪涌一般挤进脑海里,那是死者的绝望与咒怨,他们似乎是在呼唤我祈求我为他们复仇!】

【急促喘息着,待走的近了方才勉强看清那残骨嶙峋处嵌着一直黑猫,血肉斑斓,满身泥泞,深处炼狱苦苦求生,它是否如我一般急切等待救赎?】

你,是在等我吗?

【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将他抱起的动作轻柔许多,伸手将其自一堆腐肉中解救出来,顾不得它一身污秽将其抱在怀里,血水融着粗粝布料晕开了血花,亦似淌进了心里。】

【那黑猫被洗干净之后,毛发竟是乌黑发亮,只是瘦的可怕,想来它的主人亦是枉死于此,猫通灵,故不忍离去,却突然惹了这一身邪妄之气。如今天地苍茫,我亦飘零,本欲遣其离去,它却始终跟在身后不愿离开,几番周折,一人一猫也只得相依为命,走到哪里是哪里。】

【穿过乱葬岗是更深的茂林,给人一种永远都走不出去的错觉,夜幕降临,眼前再也看不清楚,一人一猫缩在冷松树下,身体早已透支,一旦松懈下来便被铺天盖地的疲累所淹没,刚闭上眼,耳旁又闻鬼哭野诉之声,恍惚中睁开眼就见以黑衣男子半悬与眼前的虚空,眼前似有磷光洒落,那人容色轻狂,似从一片虚妄中走出,身后白骨延绵,脚下血浪翻腾,凉薄的唇苍白的可怕,翕动之间似是蛊惑。】

乾坤颠倒,黑白不明,这人间早成了地狱,与我结契,堕入魔道,与我长存吧……

【一声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沙哑低沉,一字一句入耳都能带动心底恨怨翻腾,顷刻便将人淹没。】

与我结契,分享死亡的力量,摧毁这腐朽的王朝。亲族尽灭,挚友背叛,军国天下,他们早就容不下你了,来我的世界,与我一同沉沦吧。

【家不是家,国不是国,这人间早成了炼狱,我又在执着什么呢?】

【与其说是他说服了我,不如说我本就在等着他的出现,伸手覆上他的手,以血盟誓,祭魂成契,从此,我予他怨灵之息,他则予我力量和长生。】

【这天下,待我重新归来,欠我的,迟早要奉还。】

【此后十年,隐于乱葬岗内潜心修习驭鬼之道,招灵幡所知之处,魂魄无不屈从,鬼兵魂阵既成,入者无出,有死无生。】

【白衣白发白灵幡,再入世间犹如隔世。苍冷双眼里所见唯有死气弥漫,乱象迭生,总我能方过天下人,可他们终将毁于自身邪念与贪婪,不如为我所用,供我常驱!灵幡所至,咒念从生,鬼兵过境,尸山血海,这人间终究在我脚下成了地狱。】


【十年过去,灭族之恨并无消减,当年与我季氏惨案有关之人,大多以被鬼兵撕成碎片拆吃入腹,便是这魂魄也在恶魂阵下灰飞烟灭,周家是最后一家,眼见鬼兵肆意啃虐着活人的身体,曾经高高在上的左丞大人被咬成了一堆烂肉,求饶与谩骂入耳,眼见生命垂死的快感,心底腾升一股灭快顶感。】


【门外兵甲撞击之声,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黑猫伏在肩头慵懒抬起头,眼中幽绿绽放光芒,直到对上一双瞠然虎目,笑意更深。】


萧兄,许久不见,你却是老了不少。


【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一声萧兄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到如今再无昔日相惜相知,唯有报复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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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过后,两人错身擦肩。不敢回首望对方萧索背影离去之愁怨,只得快步往前,任眼眶内流转之沁润黯然垂落,温热之感在朔风之下,一瞬的刺骨透心凉意,惊醒匆匆而往之人,再回身之际,哪还见故友身影,遂神伤离去……]

[回府之后,命人备下热汤沐浴更衣,婉拒侍妾抚慰,穿罢朝服便独自落坐于西窗矮榻旁,侧听一夜风雪呼啸。直至天边破晓,东方日白]

[紫塞门孤,金河月冷,恨谁诉?隆冬朔风凄厉而作,天公乍闻人间愤然降鹅絮。公决刑场之上,季氏一门宗族亲眷,全然垂首跪立于其中,刑者跨步而立,双手怀负重背弯刀。四周围庶民直为满门忠烈呼冤。满眼见此情状,由衷盼望宽恕之圣意能及时降临……]

[然而,直到面前朱红漫天,染尽飞絮之时,心中所盼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妄而已。放眼人群之内,正见一熟稔眸色与自己相对,咫尺数十步,便是望断天涯之相隔。本以为舒玄早已顺道离去,未曾想,此刻他依旧心有不甘来此亲见。即使遥遥相望,仍旧能感应对方此刻心海翻腾,五腑杂陈蹈海。昨日一别,今日再见,心知此间不存意气风发之前日,唯留怨怼抹过往]

[见对方愤然离去,当场起身欲上前追去,却被身旁亲兵拦下,提醒该将此景此情呈报养心殿。如醍醐灌顶般,只能眼睁睁让故人愈行愈远,未留下只言片语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湮没于人海川流。颇为认命般,步下监斩台,进入撵轿内,落帘向皇宫出发]

[自此,故人再见时,已成陌路而行]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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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二十八日 (春) 2018-1-7 14:11: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8-1-9 10:55 编辑

【一句叮嘱,两方生死,我不知道前面等到自己的是什么,或许是刀山火海,或许是春暖花开,但从这里走出去,我就注定再也没有什么好好保重的日后了。】

【季氏仇恨由我一人肩负,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也许在下一步就一脚踩空跌落在冰天雪地里永远沉睡,但是在此之前的每一个呼吸,都必须是怀着对这世界的恨与憎恶,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不可轻易放弃亦不敢轻易放弃。】

【冷月高悬却始终穿不透层层叠嶂的茂林,脚下是一片无尽的黑,眼前是未知的路,风雪也似乎是在被这茂林深处的阴森可怖所震慑,身处其中只听的声声呼啸如鬼唳嘶号,那是亡灵对这污秽世道的控诉与斥责,可是谁也无能为力,除了在这个尘世里被掩埋,又有谁能穿透事浪抵达公理的彼岸?】

【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除了恨与毁灭,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密林深处,恶腐沉腻,随着步子越往深处,那股难言的味道便越来越浓,像是要把人溺毙在其中,初初闻到的时候直接就扶着树干呕吐连连,再到后面慢慢习惯后还是摒着呼吸往更深处走去。】

【这个森林里就竟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传言从来没有人敢进到这森林深处,但是我如今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更何况从我靠近这个林子开始,内心就仿佛有什么指引在告诉我,这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冬日的夜冷的连手指都难以屈伸,单薄衣衫包裹不住的身体早已僵冷麻木,每一脚像踩在冰刀上,冷彻亦疼的钻心。腐臭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坑,皎白月光从稍显稀疏的间隙里照落,但见白骨支离,血肉横流,软白的蛆虫从黑洞洞的眼眶里蠕动到耳洞里,蚕食死者皮囊,血水涌动在脚下,每一步都是泥泞。】

呕……

【污秽糜烂,令人作呕,扶着树干呕吐一阵,几乎被眼前可怖景象冲击的头晕目眩,勉强撑着站起,又见森森白骨处渐起黑雾,浓黑雾气中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说话,团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缓慢移动着,那勉强能被称之为口的东西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唤谁的名字,却又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是谁!

【黑雾之间隐隐有两点绿光闪现,仿佛猫的眼睛,幽幽瞪视,看在眼里,似有蛊惑,随着耳畔一声惨厉猫叫,那黑色骷髅猛的迎面飞扑过来,饱受风霜的身体也似到了极限,意识随之沉入无边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一条无名巷子里,不待意识清明,那些零碎的字眼诸如‘定国公府’‘斩首’等飘飞入耳,紧接着是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当下顾不得许多,拔腿随了人流而去。于人群之后,恰见邢台之上,昔日亲朋跪落,刀光耀白了天光,萧罹身着暗红色官袍坐于高处,神情冰冷,随着一声行刑,令箭落地,数百大刀抬起又落下,血色顷刻间弥漫,哀鸣四起。】

【滚落的人头一直从高台上掉到了人群里,拖出长长一条血带,那曾经熟悉的脸上带着惊恐,不甘与憎恶,未曾闭合的双眼死死睁大,他或许也在期待着有朝一日,我能让他看见这尘世里的报应不爽。】

【人群中或有唏嘘,却更多敢怒不敢言,众人渐渐散去,邢台之上尸体横陈,唯有一两个人推着牛车迎着碎雪收拾着断首之身,天又雪,若要覆下这满地鲜血,须得半日光景。】

【萧罹亦未去,两相淡看,却是无言,若昨日尚为友,今日已成仇,又有什么话可说?】

【眼角泪滚烫,擦之不去,眼前似乎已经看不清楚,却又强撑着转身离去,今日此行便是与昔日作别,此后世间种种皆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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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木日嘉齐 于 2018-1-10 21:13 编辑

萧罹

[侧首凝听两位守牢兵士入内,朱漆大门自身后缓缓阖上,方缓缓喘出鼻息,悄然无声般。方才有一刻,可以听到自身心脏擂如鼓声,紧攥的双拳早已被冷汗浸透手心。深吸一口气,长长叹息,神色有一瞬疲态又恢复刚毅。来时未曾有飘絮零落,出来时却是雪落无声,似乎在掩盖着那奸佞权臣阴谋之下的血泪。北风呜呼兮,似是在尽诉冤屈的凄凉]

[本想着与舒玄一同撑伞并行,奈何这位仁兄不愿,只得颇为强势让他披上狐皮大氅,当先撑伞走在千里。或许是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与无情,舒玄似乎不能消化心口的怒气,故而连自己这位好兄弟亦不能好声好气应答。长街之上,唯有两人一前一后,脚深脚浅地踏在雪路上。落雪悄然而至,不曾式微,却有落大之意]

[不忍地还是回首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舒玄,虽有帽沿遮挡些微白絮,却架不住寒风扑面,使白絮覆在人眉峰、唇上一层冰晶。微微叹息,还是跨一步与之比肩,油伞与之同分遮挡。或许是麻木,或许是无甚在意,他之态度较于方才已然松懈许多。忆当年,二人恣意畅快,策马驰骋于山林间,一同狩猎比试,或是同约游历山川景致。闲倚栏杆之悠哉,那时的快意恩仇,如今的先顾无言,何如唏嘘叹?]

[出了刑部大牢长街,过城门时,见前路鹅絮纷飞,忽觉悲从中来,水汽迷蒙双眼,却依稀可辨两道身影,有些熟悉。一人身材挺拔壮实,一人面若玉冠身姿削瘦,岁月仿佛回到少年时,二人嘻嘻追逐,书院放课后相约打雪仗。彼时,与朝中周太尉幺子颇为水火不容,二人故意埋伏他返家时的墙根下,用雪球一路追着对方跑得飞快。虽后果有些严重,却是最为解气的一次]

[此次定国公季氏一门有此厄祸,周氏可谓背后推手之一。此时想来,恨不能立刻将周家幺子粉身碎骨。周太尉虽早已辞官,明面上闭门谢客,暗中却网罗京中各方眼红、妒忌季氏之势力。若是自己能早些赢了胜仗,看顾舒玄,也不至于让阴险之辈伺机而动,造此孽业。眼前的景象又变幻,在南滇之时,定国公特意让舒玄伪装成兵士与自己一道奔赴边陲。一路上未曾发现他隐于众人之中,直到察觉自己的饭菜被下了些紫苏,才知道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忽而就无声笑了]

[可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当两人出了外城门,无数次经过的回城之道,如今却格外惨淡。五步之外便是黑洞洞一片,如蛰伏的兽在等待猎物,送入无边无际的口中。深知自己还有不得已的“重任”在肩,比起他人,或许自己做这监斩官更为合适]

[身旁之人似乎下定决心,停步相对,四目凝望而无言。最终,舒玄转身将要离去之时,他又回首道一声“萧兄”,心弦在此刻崩塌,一个跨步上前,落了手中油纸伞,搂住人后心,重重拍了几下]

舒玄,日后好好保重,季氏一门屈辱还要靠你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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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十三日 (春) 2017-12-31 11:02:26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灯火的余韵在蜿蜒地牢里明明灭灭,照亮了阴暗角落里的半张脸,却照不见人心。伤口随着每一步撕扯地疼着,覆在面皮指下的脸一如死灰,纵然这条路通向外面自由的世界,可遗落在这里的那些东西,却是在也找不回来。】

【冷冽的风从四面八方侵入衣领袖口,全身不住颤抖,明明不过数百步的幽冥暗道,却似用了一生一世尚走不到头。一道道或无助或苍凉的目光落在身上,那是我曾经想要解救的罪业,可如今的我却与他们一般被这世道的枷锁牢牢锁了心,连同那些未筹壮志封藏在最阴暗角落里,随着时间与我的佳人一起幻化白骨,最后成灰成烬。】

【双腿似灌了铅越行愈重,哪怕是有一瞬的迟疑都想要停下来,停在这个罪恶云集的地方坦然迎接死亡,亦不愿背负着无望与仇恨苟起偷生,父母宗族数百人的死换我一人的生,这生命的重压的我寸步难行,可除了继续走下去,实际上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往前是无间,往后亦是深渊,无论哪一条路,都是向死无生!】

【即将被处决的囚犯往往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即便此刻回头看去,除了无尽的黑与偶尔跳跃的火光,什么也看不到。父母亲人皆在那头,而我却在这一头,这短短数百步的虚寂或许只有奸佞昏君的尸骨能够填补,到那一日,我会踏着这白骨累累与我的亲人们在九泉之下相见,来时清白只做个平凡人,这天下与我们又何干!】

【并未接他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着那道门被推开,月光与雪随着凌冽寒风扑了满身满脸,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堪堪后退半步才止住身形,身子却抖得更加厉害,像个被拆了线的破布娃娃,随时都能在这风霜雨雪里被撕扯成碎血肉片。】

【两个守卫应声进去,这便跟着人踏着异地积雪走出去,雪光照亮了整个夜,远处的街道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轻纱蜿蜒在呼啸的风里,沉默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从青年时期的相遇相知到相惜,到今日的无悲无喜再无言,好像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在这荒诞的尘世里,我们所有的挣扎与努力,都不过是绕了个丸子走向既定的命运罢了。】

【天牢地处偏僻,虽有重兵把守,但又萧罹护送又经易容倒也顺利,穿过两条僻静街巷便是天牢后山,那里又一片密林,林深处又一个巨大的乱葬岗,孤魂遍地,阴灵聚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眼前出现那片密林,随着眼前的一切重新被夜色吞噬,方才住了脚步,抬目将人看着。】

够了,送到这里就够了。

【往后的路,还是要我自己去走了,置于如何走,也都与眼前人再无堪连。】

【一夜的风已经吹干了眼角,可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眼眶却又是一热,强忍着不再落下泪来,欲转身之际,却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将人叫住。】

萧兄!

【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难处他的愧疚不是不知道,这一切本也不该由他背负,心里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去恨他,恨这个世间,不靠着这些恨活着,我不知道还能怎样。】

【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摇头一声苦笑,径自转身离去,此夜之后,世间再无季舒玄,有的只是一个影子,一缕游野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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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罹

[舒玄心有不甘,又怎知自己能咽下这口怨气?古往今来,帝王之恩,天家之威,从来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定国公府一朝覆灭,不过印证四字“功高震主”,只是如何“震慑”?旁人添油加醋之言,坊间有人刻意煽风点火,以讹传讹,众口铄金,更甚三人成虎者。如此造谣生事,屏闭天子眼前的忠言与赤诚。如此做派,再佐莫须有的罪名,纵使定国公父子四人尽表忠心,却无力回天]

[回想昨日,与左丞大人周恕容在家中对饮,彼时酒过三巡后,他劝慰:萧将军,天家威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闻得他一句醍醐灌顶,方势颓于形色,端详手中御赐的琉璃净彩玉樽,越发觉得可笑无比。施恩者,施恩或降罚,不过是只言片语之刻。愈想愈觉得心中愤恨难平,举手就要摔碎那玉樽,却被人快一步夺下。双眼迷蒙往前去,见怒色染上对方双颊,方仰天大笑,也难抒心中曲折]

[听得身后之人直言不讳,无论自己懂是不懂,此刻辩驳毫无意义,时辰在点滴流逝着,今夜势必要将舒玄带出死牢,就算他再如何愤慨绝望,诚如自己提醒的,能在日后为季府平反的希望就全压在他双肩上]

[当然,只要舒玄有任何需要,哪怕是违背忠君之名,也要协助他将这背后的阴谋奸计揭穿,还定国公一个清白,还定国公府百十冤魂一个公道]

[背向牢中之人,双耳辨听他之气息,有一瞬的鼻音加重让自己深感无力。舒玄的悲恸,就算作为多年好友,恐怕无法完全体会,任何宽慰言语皆是苍白虚设,这一点正是让自己无奈之处]

[良久,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后又归于静止。不必回头,也能知舒玄这便是下定决定,换上仆从的衣饰,同自己越狱。身侧仆从近前耳语一二,默默颔首应之,仆从转身进入铁牢中。回身之际,见舒玄着粗布衫而出,只是他之面容早已被覆上一层人皮面具,与自己带来的随从无异]

[见状,不发一语走在前路,一步步踏上通往牢外的道路。死牢内,多以迂回曲折方式设置监牢,即使是短短百十步道路,却走得有些煎熬。临近牢狱大门,方出声问道]

舒玄,准备好了吗?愚兄这就带你出去。

[话音落,推门而出,朔风扑面而来,微微眯眼,看着伏地跪拜的两名兵士,肃声嘱咐]

明日便是牢内死囚行刑之期,你二人务必严加看守,不得有一丝懈怠,可明白?!
是,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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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九音 发表于 文兴三年正月八日 (春) 2017-12-28 18:55:03 | 只看该作者

季舒玄

本帖最后由 九音 于 2017-12-31 11:03 编辑

【犹记少年时,父亲常教诲我与二弟,忠君爱国,心怀天下,那时候的少年郎志存高远,侧帽风流,手捧经纬之书以为能治天下,笔墨之间自以为便是山水。】

【夏螟虫在草丛里叫个不停,晚木的新香随风潜入鼻息,半大的少年爬上高高屋顶说着些大人们嘴里听来的志异之说,谈到那些英雄才子,难免心生向往。士者一笔安天下,前人能做到的,吾辈缅怀之余,自当效仿。】

【少年就像一张白纸,落下怎样的一笔开端,便成怎样的壮丽山河,小小的心念萌芽茁壮,有了绮愿,便有后来的遍读诗书,文采斐然,纵然年纪尚轻,始终相信吾之才华当可辅佐明君圣主,他日入世为官,定要将这世间不平匡扶,将这尘垢去除,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论遇见怎样的不堪与污浊,始终相信,夜尽天将明。】

【那时候的萧罹,还不是如今的靖安大将军,他只是个比自己高一点,比自己壮一点,比自己年长一些的青年,洒脱豪放,不拘礼法,正直无私,坚毅沉韧,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雄鹰展翅的决绝毅然,将我带向那一片我们共同期待的干净的天空。】

【少年纵马策天下,可这天下,究竟有多远,我们都不知道,又怎么敢再说什么心怀天下的话。】

【可在此之前,天下也狠狠给了我们一巴掌,从那片干净无争的天空落回如今这泥淖里,他在我的面前,我却处在生死之间。】

【曾经的自以为是,荒唐的叫人心痛,方到此时才想起,那些故事里的才子总落寞,那些英雄总至末路,到最后我们什么也无力改变,反而被这尘世狠狠摆了一道。】

萧兄,你不懂!

【你永远都不懂,希望在眼前被撕的粉碎,那是怎样一种无望。】

【泪水不住地流,却不愿他看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季大公子,如今在现实面前,除了抱头痛哭什么都做不了,却竟然……却竟然还想改变这世间的法则,还世人一个公道?】

【我连自己的公道,都还不起。】

哈哈哈,到最后,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泪水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润在疮痍伤口上,疼的蚀骨。】

【那衣物丢过来,却并未去接,随它落在脚下,听着他提到父亲,方才猛的像被雷击中立在那处。】

【父亲明知我心性决绝,如今季氏一族无一生还,我又如何苟活!可他却选择让我活着……活着,除了亲眼看着他们死去,我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报仇!对了,报仇,我还要报仇,我要这天下为我季氏一族陪葬,我要那昏君佞臣向我季氏忏悔!】

【可即便是报了仇,他们都死了,都回不来了啊!回不来了!】

【眼中光亮明明灭灭,突然便似抽干了全身力气,眼前一黑险些晕厥,目色里萧罹决绝刚毅的背影,下人冷漠的脸,远处忽闪的灯火,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就算他们都死了,难道这公道你不要了吗?难道你就这样白白死了吗?难道你就甘心吗?’

【脑海里突然闯入一个声音,此番方才恍然如悟。是了,我不愿,我不甘,这世间欠我的,欠我季氏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全部都拿回来!】

【目里疯狂更甚,末了方才一抹面上泪痕,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那高大身影,瞳孔微缩,随后恢复如常,机械般脱去一身囚衣换了常服,随后走到那人身后,冷漠开口。】

走吧,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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