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活动【古风犹存】《佛痛》——林玉娇&梅长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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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女

【黑暗中传来撞钟声，声音席卷而来，漫过青云之上，透过万重地渊，声声凿在我耳边，我从熟睡中惊醒，触目之极，恍似成海莲花碧波浮现眼前，泱泱千顷芙蕖，地心内涌出摩柯莲花，佛坐其中，目连侍左，阿难侍右，众比丘及诸天诸龙散于山间】

【后情后景，我却记不得清，可偏偏如此，我本该从此醒来，却又再陷入奇幻景】

【佛身后缥缈若隐若现的梵天和毗湿奴、湿婆，慈祥端庄，彼时湿婆尚未露出狰狞恐怖法相，漂浮的香气，长明不息的海灯，我竟有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当我在极乐土中时，一声从弘世而来的杂音，将我从洞画西方三千比丘中剥离撕裂般带离】

‘洞主，请用饭。’

【隔着几重薄纱，我看不清丫鬟的面容，或许此刻她是惊惶地，因她以为惊醒了我，可我却懒得猜度，再复慵懒恍若无骨般倾倒在床榻上，塌边灯盏，时而动摇的灯芯，及光处是青丝未挽，素着一张脸，这张美丽的脸上唯一处色彩，便是眉心处一抹殷红的痣】

放在桌上，下去罢

‘还有一事禀告，洞外的人传来有僧人在离洞府不远的寺庙留宿。’

【听毕，那瘫软在榻上的身躯骤然一动，可却再未有何动静，婢女见之，便安静告退下去，许久后从织金薄纱后探出一只皎洁的手缓缓撩开重帘，继而从榻上走下，走到屋中西南角一个朱红木箱前，解下锁扣，偌大木箱内只有一把琵琶，琵琶的弦面上描绘着大朵大朵的天雨曼荼罗，紫蓝交织并蒂绽放，摩挲着冰凉的琵琶面，琴弦陷入指腹，几乎快割痛我的肌肤，我将额头抵在琵琶上闭目良久】

【换上纱衣，外罩着一色的篷衣，怀抱着琵琶，离洞府，夜晚的西梁，凉风如水，一双赤足踏在泥土上，尘埃与洁净，从容地出现，我似乎能体会些许当初佛在贫穷肮脏百姓中慷慷讲经的心】

【败落的佛寺，孤寂矗立在弯月下，我走入寺内，大殿内豆黄的烛火成了暗夜中引路的使者，走近时从窗上破碎的明纸内窥见有一僧侣背对坐着，轻推开殿门，微抬眸我便对上殿上供奉着的黯淡发黑佛像，不知为何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可吐露的是柔情似意的声调】

和尚，此处荒芜，可否容奴留宿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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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眉敛眸，眉间楚楚动人之意，足可扰乱任何尘世男子的心，可却半分动不得念经之人的心，他们心中有佛，比之我龌龊的心，更来得高尚，高尚地睥睨终生目光极尽碾摧我的躯骨，在他们眼中我是何，红粉骷髅尚算】

【我在离他几步之处，弯腰婀娜席地，并不掩饰着地打量着他，简陋的佛寺，孤苗烛火，并未消减他念经的心，我看见他合十的双掌，唇红齿白的脸庞，东方而来的僧人踏入西凉土地，是为何？不惧万里，哪怕会舍命，究竟是为何？】

【忽然之间，一根无形地锐利无比锋利的针贯穿我的五脏六腑，将我藏匿在脏腑之内的蝎毒刺破，它顺着血脉经络灼烫周身，在多久之前，我曾在大雷音寺中的宝殿上目睹的一切，佛也是这般虔诚，许多的佛偈都是佛切身体会得来】

【我听佛讲过去，讲现在，讲未来，讲宇宙洪荒，讲世人痴味，可他从未讲过妖魔——】

【我指尖轻轻拨动琵琶弦，曲音自指下流出，流泻清亮湍急，嘈嘈切切错杂弹】

唐朝和尚，你为何要来此，可知，西梁女国无人信佛？！

【佛，若你知道在这西梁之地无人尊你，你可否会涉足此地，再讲一次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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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绝伦的弦音，潺潺流动，阖眸在虚境中，我如身临，再度目睹千年前神圣恢宏的大雷音寺，我蝼蚁般盘踞在一角，千万众随佛而逐，他们怀着热忱之心环绕在佛周围，聆听他辩经】

【时而天穹之澄澈，虚无之远，随大梵天驾临，奇异缤纷的婆罗华，如满天花雨，纷纷落下，却并无侵扰到佛，他依旧凌空于众，我透过花雨凝视着佛，尔时佛即拈金色婆罗华，瞬目扬眉，示诸大众，盈盈的婆罗华，娇美怜人，佛安然置于掌上，慈悲之容未改，之后佛破颜微笑，我痴痴看住，再未动摇一分，原以为就此天荒地老】

【我闻听唐朝和尚的话，幽幽睁开双眸，弦音亦停，素指一寸寸滑过弦槽，琵琶还似当年，容颜依旧如初，我满腔的俗世爱欲依然未消，一夜一夜中，我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内心的魔，我，不过是一只虫豸！】

【面对他在人间的使者，和佛一般赤诚的心，为弘扬佛法，种种加起来，我心中翻涌起的毒液，却忽然平静下来，启朱唇，清眸流盼驻留在他脸庞】

我为何要信你？我曾经捧着真心献在一人面前，可是却被践踏，那般的痛彻心扉，几乎摧毁了我……

【注眸好似看见，他眉间隐隐的金光，照彻无量世界，那一刻笑从唇齿间慢慢溢出，透着肆意与张狂，我眼中是清晰的恨与痛】

为何！为何！为何！

他眼中能容下三千寰宇，能容下凡人贪嗔痴怒，为何偏偏容不下我！

【我何尝不是求一个缘果，可这缘果所求之人，是圣境之中，莲国之顶，受万千神佛顶礼膜拜的世尊！】

【我朝夕聆听着大彻大悟之言，由蒙昧未开被点化，年复年地修炼，众生皆爱佛，但无人知晓，灵山胜境里，有一只渺小的虫，以卑微低贱之躯，渴望着佛的垂怜，爱着佛，偏爱得蚀魂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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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当我溺毙在僧侣所述的苦海中，才有涅壇降临，怜我嗔狂，恕我所背负欺天之罪，我这样的，蛇蝎女子】

【若有彼岸，我尚在问自己，能否等到，如此不堪的我，僧人所言的西方净土，那里的神佛，我比他更清楚，我是他们眼中的妖魔，污浊的欲望，会玷污庄严佛地，菩萨、罗汉、尊者他们比世人所见到的仁善法相还要残忍冷血，怒呵指斥，万目睽睽，我是比之尘埃的存在，轻轻一捏，便可令我万劫不复】

【铮铮琴弦，可舞出千百般动心惊魂之曲，它随画者的笔触怀抱于飞天，飞天将琵琶进献于佛，她们诱人妖娆，胸饰璎珞，臂饰镯钏，腰系长裙，肩绕飘带，环绕在灵山之上持琵琶反弹出密教梵曲，朝夕和鸣，日夜相对】

【我甚至会去嫉妒，共荣之景，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然而到最后我所得到的仅仅怀中这把冰凉彻骨的琵琶，陪伴我度过千年光景】

【那些心底深处地纯真无邪早已离去，可我依然自缚作茧，祈求一分希冀，能圆满我的痴心妄想，世人说妖魔可憎，可妖魔本不想已邪恶面世，可恨之人不都有可怜之处，可为何妖魔竟连一次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难道生而注定，就是要成为他人的绩业，仅是以不可告人之心爱上佛，竟然是——罪不可赦】

【我紧紧搂住琵琶，眉间浅浅哀凄，沉吟片刻】

我曾一心向佛，但佛并没有拯救我。因为我做过一件错事，佛，不肯原谅我

【当初，恒河之涯，摩登伽女意欲色诱阿难尊者，终究徒劳无功，经被点化而皈依佛门，阿难三十相，一介凡女飞蛾扑火般爱上尊者，可见佛门弟子，何尝不也是以色难惊动世人，难道错的真是摩登伽女？后时余下佛与阿难论起此道时，简简两字——痴儿！】

西方极乐……仅是你眼中的极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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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女

【近日来西梁女国热闹得很，连我这久居深山洞府的妖孽都知晓，素来若有热闹可寻，无非是庆贺新继任女王登基，可相较之下却比不得此番，冥冥中我觉察出会与那唐朝僧人有关，由洞府而出，隐匿踪迹来至女王寝殿】

【我藏匿于殿中拱柱身后，女王正执笔，似在作画，那画纸上很快落笔描画下长身玉立一男子，红烛高照融化她眉宇间帝王冷意，逐渐化为脉脉缠绵，借由她手中笔，为她所心念男子勾勒着色，一笔一笔尽是情意，进尔抿唇一笑，笑中情愁，我看得清明，何曾相似！像极当日灵山宝殿中的我！】

【为何她能这般光明正大地思慕一个男人！一个僧人！西梁国既称作女国，便无男儿存留，过往途径男子有些成为我的盘中餐，有些被这些女人割下头颅，或制成香囊，或烧成灰烬抛入圣河之中】

【女王收起画纸，走入珠帘后梳妆描眉，在最后一抹胭红点于唇上时，有人来禀——‘大唐御弟晋见陛下’于是我再次见到了唐朝和尚，不同于荒寺之中的疲倦，身披锦襕异宝袈裟，头戴五佛冠，目似寒星，若非削发，好一位翩翩浊世的郎君，我躲藏着将女王如春水温柔的软语与玄奘义正言辞的拒绝悉数听下】

【那刻，我竟有些怜悯这位一国之君，舍得王权富贵，他却不肯破清规戒律，纵倾城之姿，他却丝毫不为之动容，她是他的劫，是劫最终都是要渡过去的，可怜她痴味不信，他要西行，要去佛宗之源，受雷音寺钟声洗礼，心如磐石】

【她甜蜜的情愫会成为午夜梦回时解渴的甘泉，滋润相伴着度过数十年光阴，这一时这个女人的单纯天真令我陡生恨意，她直面所言的爱意正是对我戛然而止的爱恋，最洞穿人心的嘲笑】

【我的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齿尖狠狠咬住下唇，唇畔淬下朱红的血，脑海中盘旋着凶恶的念头，促使等待下去，一天两天，玄奘在大徒弟的建议下，假意同意女王婚约，以求借机离开，倒换关文，两人并肩齐行送三徒弟出城，我尾随送行队伍，静候命运烙烫下的轨迹，果然出城三十里时，玄奘击碎了女王的美梦，她震惊地落泪，我对此很是满意，便趁着众人大惑不解时，于平地施法掀起一阵狂风，将玄奘摄走】

【我这样一个蛇蝎女子，透过女王含情脉脉的凤眸，看到自己心底深处的巨大空洞，空空荡荡，刮过的风将我的筋骨打断，再让它们混着鲜血碎骨熔炼锻造重组，周而复始】

【‘毒敌山琵琶洞’——我的栖身之所，百年前落根此地，百年时光它早已不是当初蛛网横生，灰尘积尺，我将它打造得可比拟世上任何一座宫殿，奢华无度】

【绑来的玄奘安置在我的闺房内，他还未醒，我站在他面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是个微妙的过程，像是蛛女编织一张绝妙无比的网，不一会儿，他禁闭地双眸颤动，徐徐睁开，这一刻好似等了很久，檀唇轻勾，眼带笑意，问道】

玄奘，那女王以一国之尊，倾城之容，情愿下嫁于你，你为什么不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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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之清润，无悲无喜，满怀普救世人的大慈大悲，他的佛性，哪怕区区凡人都能一眼勘破，我曾听闻在他来至西凉一路上，被形形色色的妖精当成盘中餐，可却无一人杀得了他，他的徒弟，赫赫大名】

【可我不怕，我连佛都不怕，何况是他——】

【红粉骷髅又如何？偏是这一身皮囊，那些东来西去的男人，如飞蛾扑火般地爱上，然后被我剥皮饮血，我是毒，一旦沾唇，非得至死方休】

【我饶有兴趣地碍近他，擒着浅淡的笑，眉心一点殷红的痣，素至极致，艳至极致，佛门弟子千万，他最像佛，不在容貌，而在根骨，几生几世，我在西凉最终等来，我离他离得很近，呼吸间我仿佛嗅到檀香，在灵山，在大雷音寺，我竟如此眷念着，褪去伪装的痕迹，眼底深深映着他】

你到底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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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动，若生妄念，则心骨身痛，穿肠蚀骨’——】

【心底默念着这句话，心动则生妄念……！我切身尝过因动妄念的痛，那般撕裂心扉】

【惶然将眸落至轻纱覆下白璧无暇的肉身，我弃绝血肉，得到人的躯体，却丝毫换不来佛的注视，甚至连献在他眼前的机会都被剥夺，然而陪伴我至今地也唯有这身躯壳】

【起离玄奘身间，退后几步，敛起方才情愫，神色淡然】

弘扬佛法有什么好？

【眸中是孤注一掷的绝望，将我逼之绝境，我心底诱出一丝妄念，我恨这些临驾一切的清高！我恨他的坚定！那一尘不染的态度，是我一切执念的来源，是它让我依旧沉沦在多年前！】

【如堕沼泽，愈陷愈深！】

【烛影摇摆，我伸手褪去外侧的罩衫，鲜艳的衣裳散落一地，赤足踏上，下裳、小衣、袜腹在我轻柔的动作间一一滑落，光影贪婪地凝聚着冶艳娉娉的娇躯，眼波惑人，唇齿含笑，生来诱惑世人的魔物，再无比这更恰当的称呼】

【我从容地走回玄奘身前，用温软的手背贴上他的脸颊，一寸寸的拂动，微露丁齿轻咬下唇，滑下抚过他的胸膛，用指尖在他下腹画着一个个的圆圈，几缕乱发散落，盘曲缠绕在胸雪，眉心一点朱红，惊鸿一笔散发着邪气的妖娆，似笑非笑地瞟他】

陪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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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躯壳从万般苦痛中脱胎而出，曾以为凭此能得佛低眸，同样被嗤之以鼻，且明知徒劳，我也试图去诱惑他】

【哪怕他流露半分痛苦神色，我都能慰藉这颗于烈焰中焚烧地心！】

【日日如临阿鼻地狱，十万重业火中，一次次极尽化为灰烬，却一次次再度涅壇，自我折磨】

【有时恨至白骨深处，恨不得一死了之，可到最后我却下不去手，苟延残喘至今】

【自取其辱又如何，我的前半生在那些梵天佛陀的眼中，不正是自取其辱！难道我还会怕吗？！】

【但偏偏我听到唇齿边溢出地如泣笑声，在他音犹在耳时，捻指一决，法决延展出幻境，当我将外裳缓缓穿上时，四周已陡然改天换地，男人、女人、孩提的声音混糅在一处，惨烈凄凌，如聆鬼煞，他们死之前的喊声，有哭求一命、有恨天怨地、有咒怨不得好死，可最终他们都死了】

【此刻玄奘的神情，才符合我心中所想，凉薄一笑】

这是何处？！

这是那些死在我手中人，他们临死前残存在人世最后的剪影，这些可是我最为得意地——

【冷血冷漠，视人命为草芥，不正该是一个妖孽地本性吗？】

【正当我醉心欣赏这些人的死态时，乍然一声叫嚣贯穿幻境，是他大徒弟，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我将玄奘滞于幻境中，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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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之怜悯，感泽三界，惠及万民，反有悟性者皆可受他点化教诲，是矣，是矣，凡有悔改之心者，西渡极乐可幡然醒悟】

【我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句，妄图挣脱难以逃离的苦海漩涡，在远来唐朝僧人的面前，重拾往日波澜，昼夜折腾如虫噬撕咬着试图掩盖伤痕的心脏】

【我紧盯着玄奘，眼中是浓墨重彩地恨，垂下的指尖在瑟瑟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扼断他的喉咙，将他千般万般佛宗禅言湮没在他死亡来临时惊惧地眼神中，彻底抹杀掉一切使我痛苦的根源，所有同佛相似相仿的人，都该死！他们都应在六道中悔恨不该涉足尘世的忏意！】

【佛不渡我，将我化成一团痛苦燃烧着的火焰，将靠近的人燃烧成灰烬，用他们的血液滋养出恶邪的果，这一切，本不是当初所愿，可最终殊途同归！】

呵，这只是一具皮囊罢了，我不杀他，过几十年，他照样是一堆血污枯骨。早死几天，晚死几天，有什么分别？

我助他们尽早逃脱红尘枷锁，难道不是善吗？迟早都会堕入轮回，早一步，晚一步，地藏菩萨可等着超度他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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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载幽幽，日日时光，黄昏朝露中渡过，我的恶、恨、孤、苦，溶化于血脉，切肤之疼，刮骨之楚......一片死寂中，脚下断骨呻吟，这一刻我的心忽然安静下来】

【想起......永不泯灭的记忆，是无法逃脱的网，猛然跌坐在地】

【天地沧海，这一场痴恋，何时是尽头，何处又真是彼岸，痴狂疯癫决绝不退】

【不修仙不成佛，滚滚红尘，爱欲丛生，不过是男女之间你情我愿，断不了，割不下】

【当初信誓旦旦，孰料灭顶之灾，苦。苦不堪言】

玄奘，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从那西方佛地来的。 我曾追随在佛的左右，在雷音寺，听佛讲了亿万年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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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该来的总归要来，一道金光，咄咄逼人，昏暗洞府瞬间变换天地，明亮刺眼，那金光直逼我而来，一刹那间我知晓，今日或许便是我的死期，那...可真好】

【祭出武器，一番缠斗厮杀，互不相让，而上次打斗落下的伤未痊愈，加之几日来心绪波动，剩下地只有强撑罢了，又是一棍劈天而来，猛然一口鲜血吐出，身躯也重重落回地上】

【疼，斩骨割肉般的疼】

【抬眸我看到念经的和尚，嘴唇启合，是大悲咒，聆过三千经书，每章每本，每行每段，再无人比我熟悉，妖艳的眉心痣愈发鲜艳欲滴，仿若彰示着我即将消失的生命】

‘妖孽！还不乖乖服输，不然休怪你孙爷爷，手下无情！’

【叫嚣的孙悟空，忘在身后置之不理，我勉力坐起迟迟看着，低眉的和尚，恍惚是佛低眉的模样，.渴慕的思念，煅烧着我每一寸躯体，等到死亡降临这一刻，再无可阻拦我爱慕佛的心】

【因佛、我成妖，因佛、我成魔】

我告诉你玄奘，佛，才是我心里的魔！

【含血吐出，我拼尽最后的气力，狠狠地，狠狠地扬起毒钩，孤注一掷蜇向玄奘，莫要忘记，莫要忘记！】

佛颜！误我一生！

【流泪说完，身躯倾颓倒地，现出原形，这玉臂、云腰、无双容颜乃至眉心朱砂，化成丑陋的蝎子，阖上双眸】

【千载时光，我倾尽所有换来的一切，无限沉沦终究是荒谬的，用一生印证一条不归路，再无人比我傻，比我痴，只我仍记得浩渺重天上，佛低眉一霎，眉宇的怜悯，动人心魄，愿我有来世，再不遇见.....】

【是故化作幻影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