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

【遥指钟山树色开，六朝芳草向琼台。一围灯火从天降，万片珊瑚驾海来。秦淮河畔，夜夜笙歌，问君何以销魂处，众人惟指秦淮坞】

【久闻秦淮畔金粉楼台，鳞次栉比，更有绝美画舫停靠其畔】

【自回到扬州，于别处休养，一年之期，辗转多处，终是不得而知，实有怅然无味。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只为消遣，便不作他想。随意挑了一画舫进入，脂粉淡淡弥漫空气之中，见一红衣美人于正中卧榻，香肩微露，然似在等待何人】

【美人相邀，岂会推拒，况自己今日本是为一寻解愁肠，一杯杜康在手，滋味个中有。应其声坐下，画舫方缓缓开动】

【小案摆着酒樽茶盏，观那美人自人坐下，便纤手提壶，为来人斟酒，不问缘由，这般随遇而安的性子，许是见惯红尘中来去匆忙，多问一句出处也是枉然】

【起手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初闻酒香便能醉人三分，端的是陈年佳酿】

多谢姑娘。未知姑娘艺名为何？

纵使萍水相逢，“姑娘”相称有些繁琐。

【举杯示敬】

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哦？在下倒是有些不自知了。

【闻其言画舫规矩，便放下酒盏表示聆听，抬手示意其继续】

【夺彩头的规矩自己倒是头一遭听说，再一细想她便已掠出画舫。眼下既是来不及细思，只等起身跟随，心随意动。甫掠出舫内，春风拂面，却又带着丝丝润意，沁入肌肤，此时正飘行于江面，水汽迷蒙，更添湿意】

【掠出片刻便追及前路那抹红衣，只见其袖袍凛凛，犹如浴火凤凰，四周清明景物更衬其身姿。金莲轻轻于湖面点起数片涟漪，画面看得一时醉人】

【脚下起落不发未停，心中却是思忖着若是输于这位奇女子，会有怎样的际遇，实在好奇。是以紧紧跟随其后，并未着力超过】

【出乎意料地化袖为剑，微微侧身起手拉住长袖，随其一同向前。然终究是棋差一招，二人先后到达西凤楼檐，相差不过分毫，但输了毕竟是输了】

在下输给了晴儿，那晴儿想要如何支使在下？

【手中长袖并未松开，而是一寸寸将拉动，直到灼红身影逐渐向前靠近。剑眉轻挑，眸色饶有深意】

【温香软玉一朝在怀，果然是妩媚软骨，生来便是好颜色。抬手以指腹轻点其鼻尖】

晴儿如此乖巧谦顺，在下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但——

【另一手托起其膝窝处，轻巧将人抱起，从西凤楼檐一跃而起，原路返回画舫。二人回到画舫如何且是后话不再提】

==结==

===开，建元六年春===

【时近正午，于画舫内而出。昨日与那姑娘好说歹说，遂将一夜春宵改为拼酒行令，最后，竟酒醉睡去。方才起身时，头脑还有些混沌，心下决定，今后再不可如此拼搏】

【一时酒气冲头，索性立于秦淮河畔。初春料峭，如纱般薄雾笼罩河面。某些只精雕船舫停于河中，被雾气缠绕，仿似佳人如蒙轻纱，欲拒还迎】

【时过半刻，头脑已然清醒许多，正巧胃感饥肠辘辘，意欲寻一小摊解决果腹问题。白日的秦淮河畔虽少了火树银花，却依旧风情不减】

【于河畔旁择了一处小摊，点了卤牛肉和白粥，开始了今日的第一顿】

【许是未至正午，小摊此时只一人进食，几次与摊贩老板对视笑笑。他倒是感激自己为摊子开张，特意附赠一碗豆花。既是店家好意，自己又确实急需体力补充，便毫无客气地笑纳这碗附赠】

老板看起来在这做了不少年头吧？

【那老板憨笑答道】

是啊。到今年，算起来是第五个年日了，诶，每天看着这里人来人往，男女老少，来了又走，看了不少热闹，不少笑话。

去年，有个书生爱上这秦楼楚馆的姐儿，那姐儿却只看重书生的钱，诶，那书生倒真是一片痴心，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来满足她，最后还不是被高利贷的人当街打个半死，那姐儿却愣是连眼都没眨一下，可怜那书生哟~

倒是挺……

【刚想接过话茬，便听得一阵呼救，回身而看，一群纨绔子弟正悠悠追着个浅绿身影。微微皱眉，光天化日，最是见不得纨绔调戏女子，立即起身过去，拦住他们】

几位公子，好雅兴。

【观那少女机智地甩开那拨纨绔，不由莞尔。其中一人作势已然冲动而来，口说秽言，气势汹汹。见状，上前一步便将少女护于身后，严肃道】

诶，公子，既然人家姑娘已经拒绝再与你们一道而行，切勿再过多纠缠。

【那厮闻言，目中无人道】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根葱，走开，不要妨碍小爷我追姑娘！

公子此言差矣，在下看几位都是衣冠楚楚，知礼明理之人，当有心怀“君子有成人之美”，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说话同时，看似友好地握着那厮的左手，其实却加重手下力道，逼其就范。虽手段有些阴险，然，应付此等衣冠禽兽，心中那把平衡尺，自是像少女倾斜】

【那厮受到威胁，一改趾高气昂地气势，忙不迭地哈腰点头道】

是是是，好汉您说的是极，那我们这就离开。

【那厮虽带人离开，临走前却不忘目带威胁，令身后的少女不由想要“改头换面”一番】

【闻言莞尔道】

哦？姑娘此言是不愿相信在下能护得姑娘周全了？

【假意语带遗憾，复言】

诚然，姑娘为自身安全考虑，作此番打算亦是情理之中，唉，倒显得在下做人失败了！

【闻言有些神情黯然】

在下没有兄弟姐妹，家人父母亦是不知，因为在下是个失忆之人。

那么姑娘呢？怎么独自一人出门？今日还好有在下及时出现，若不然，后果可能会是另一番景象。

【看着少女，双眸灵动可爱，倒是与小霜相似，不免心生怜爱，想当作小妹一般照顾。念头陡然一出，自己亦是有所讶异，大概是与这姑娘有缘，便出言试探】

若是姑娘不嫌弃，你我二人结拜，称异姓兄妹可好？

在下萧胤堂，刀剑山庄门客，牧姑娘可以称呼在下“萧大哥”。如蒙不嫌弃，萧某便称姑娘一声“荷衣妹子”。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荷衣妹子对为兄的提议无异议，那我们便寻了一处神龛，进行结拜吧。

【语毕，便带着这可爱的姑娘去结义金兰】

===结===

【自上次与君姑娘“不打不相识”之后，她为一报自己捡拾草药的举动，主动提出为自己治疗旧疾，经她之妙手回春，果然两年前所遗留疾患，全都药到病除】

【今日回了扬州，一来为了调查萧家家徽之事，而来，初夏以致，扬州此地，莫说是风景如胜，美景如画，亦是江南商贾交易枢纽，时兴料子必定会在此地上架，想来挑上一二匹，赠与姑娘家也是较为妥当的谢礼】

【才要出了客栈门口，便看到山庄熟识的小彬在门口等自己】

小彬，可是山庄有事？
堂哥哥，刚才有人到山庄送信找你，他们都只道你是出远门，把那人打发了，我一个机灵就把那人拦下，收下了给你的信帖，喏，这是信。

【从小彬手中接过信帖，粗粗阅览一二，未曾想是初春时在紫城碰上的冷兄，邀请自己兴游秦淮。心下不由一喜。将信件收好，掏了些碎银子给小彬，便先行离开】

【往秦淮河一路而去时，便看到冷兄正独自一人静静品茗，这便快步而去】

让冷兄一阵好等，萧某有些过意不去，今日这茶点便由萧某负责吧。

【先声夺人，每次自己都喜欢这样，让友人有时会措手不及。不过也是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对方从未在意些许。冷兄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心热，热之一字由今日邀约便可知晓，若是紫城偶遇之后，再无音讯，那倒真的教人可惜】

冷兄此言倒让萧某惶恐些许，本以为“小恩小惠”，可以让冷兄暂望这无可奈何的怠慢，诶，依这时态，那萧某今日倒是赶赴“鸿门宴”了啊？哈哈哈哈哈！

【言语间相互调侃，让自己不由放松，想来冷兄出现在扬州并非游湖赏景如此简单。悠悠一品香茗，才搁盏询问】

是了，冷兄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佛狱？冷兄说的可是西南苗疆魔教佛狱？若是确切，对此教确实略有耳闻。

【心念电转间，上次在大理紫城碰上冷兄，莫不是为了魔教之事？约莫会与昆嵛派有关，且江湖今日传闻便是，佛狱要与昆嵛一决高下。朝廷对剿灭佛狱亦是投入不少人力财物，却收效甚微，武林事还是当有武林解决】

贸然相问，冷兄上次去紫城，可是为了佛狱一事？

【二人谈话间，自是十分小心，那茶博士添茶之时，二人只当是喝茶看景的游览客一般，停止一切交谈，待那茶博士走后，复又开始交流】

【就算再如何小心，茶棚确实是是非之地，顺着冷兄的眼神，结账后，二人沿着秦淮河畔漫步。听着冷兄的际遇，不由为其暗自捏起一把冷汗，佛狱之人，在世人眼中，多是好屠杀，嗜血如命之徒】

【无怪乎，朝廷与昆嵛皆要遏其咽喉。所谓打蛇打七寸，冷兄兵行险招，深入敌人腹地固然能虎穴夺子，然而，失败之后，将面临灭顶之灾】

【三思后，终是开口】

冷兄若是需要帮助，萧某定是在所不辞，只是这深入敌腹之举，冷兄还望行事谨慎，毕竟佛狱不是一般魔教。萧某知冷兄定然知晓个中危险突发情况。

【闻言虽还是面色一滞，却也了然地点头默认，抬手重拍其肩，感慨道】

既是兄弟，何须言谢，何况这是为了武林安全，百姓安慰，匹夫有责也。只是冷兄之牺牲，让萧某不得不喟叹，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辈之骄傲也！

【言辞间带着激励与崇敬，感受着他掌下之重托，心情不由沉重几分，还望日后最好毋需兵戎相见才好，心里这样默默祈祷着】

===结===

【才返回扬州不久，偶然碰到七少，那刻已是正面相迎，若是调转回头或者撇开视线，便是伤了情谊，虽自己出行之事不想山庄之人知道，且此时小霜并不在自己身旁，山庄内，几个少爷对小霜皆是宠爱有加，自己此刻有些心虚】

【被七少拉着到了秦淮河畔，还没说话，来了就是三大坛杜康酒。忆起自己从未见过七少如此轻莽过，虽言庄内潇洒不过他，今日倒还有些许性急的意味】

【硬着头皮也喝了一坛子酒，此时酒过三巡，人已是有些微醺，还被七少劝酒，实在无法，只得抬手摇摆】

七少，这酒后劲足，我们还是慢饮为妙吧。

【聆七少之醉后感慨，大有那抽刀断水借酒浇愁之意。现下观来，他已不再大作狂饮，想来相劝所言他还是有在意】

【又闻七少提及记忆追回一事，倒也放下杯樽，摇头一哂】

收获少之又少，不过，因缘际会下认识一位妙手回春的姑娘，萧某打算过些时日一寻她，请她用药物治疗的方式，将自身记忆刺激复原。

【阻了七少继续饮酒的打算】

七少可是心里有事？能否告知萧某，也好分担一二。

【闻言不由失笑，这七少，何时何地，皆是这副我自超然的随性，既是言他而避重就虚，自是不做那追根究底之人。就像当初自己失忆一般，他们亦为作多考虑，就接纳了自己，这身份未知之人】

【出游将近一年，确实有不少际遇。许多人不知现如今如何？】

七少所问之事，萧某遇到甚多，不知七少想要听哪桩哪件？萧某有言在先，风月之事从来是无，若是要往这方面询问，七少恐怕要失望的。

【想起小霜等在冀州，回答之时倒是醒了几分酒气，只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说出实情，可是有得受了】

【闻言，咧嘴一笑，爽朗道】

哈哈哈哈哈，七少还是这般随意却不失真。

要说起一路趣闻，倒还真是不少。在幽州，碰上一个乞丐，叫刘眄，此人每日就在一家杂货店铺前坐着，不管风吹日晒，日复一日。萧某因为受伤的机缘巧合，便在附近的客栈稍事休息，刚好所住厢房正对着那家杂货店，为此萧某还特意观察了那乞丐几天，果然是风雨无阻，也不知道他图的什么。更妙的是那家老板也不会赶走他，每天到了时辰便赏他口饭吃，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