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坊街

【我想找个地方安顿，原先是走到哪里算哪里，停停顿顿没个安定，再行一程，倘若是个依山伴水的地方，就不走了罢】

【入了村口，炊烟袅袅在屋檐，景象眼熟得教人泪目，卖馄饨的大娘掀开新煮的一锅汤，氤氲热气里依稀能辨她含笑眉目， 应笑坐下讨一碗馄饨，正对着买菜的商贩，谈话入耳，也只默默听着，待将馄饨皮都扒开要舀馅儿吃时，耳里便入了不合时宜的声。】

【乡绅恶霸，那人这样说话，也不见半分惧怕。低头将肉馅咬了，和了勺汤，絮絮吃完将唇一拭，留了铜板在案。】

【汤很浓，不过想喝清汤，觉得方才那个卖白菜的小哥说的白菜汤就很鲜】

老板，白菜怎么卖？

【清清淡淡的女声在嘈杂中愈显异样。】

哪里来这么俊的小娘子啊

【兀自绕开了，蹲身挑了棵看起来很是白嫩的大白菜，我一惯不大能明白买菜的精髓，只觉卖相好，那必然好吃，越看越满意，伸手剥了一瓣白玉般的菜梗来】

就要这棵

【放入口中嚼了片刻，背后一把推搡】

哎！我们老大问你话呢

【悠悠回转身来，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和着白菜猛地喷他一脸，再扶着菜筐缓缓倒下，我嫌地上灰尘多，便压了那个小哥的两筐白菜之上。】

我的妈……出人命了
老大老大！我没怎么她就轻轻推了一把，老大等等我！老大……

【撑了撑眼皮子，伸食指指了卖菜的小哥】

白菜……有……毒……

【眼皮颤颤睁了开】

这位……白大哥，我好心替你解围，你不谢我反倒怪我坏了你的名声。

【嘿嘿笑了两声】

名声一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若实在是介意，明儿我拾掇拾掇往集市一站，说你这白菜美容养颜，比什么都好使。

哈哈哈哈哈！！

【仰脸轻快笑了几声】

我家原是开医堂的，什么没学着就记了几处这样的法子，你瞧着骇人其实好使得很，我一个弱女子跑江湖当然须几件用来救急的法子。

【顿一顿，笑吟吟瞧着他】

我瞧着你身手好得很，你为什么在这里卖白菜，话说我帮了你一回，你将你家白菜熬了汤给我喝罢，我的血须得这白菜才补得回，真的

【有话叫作千金难买我乐意，想来他这般乐意自也不在意白菜这几个铜板，将他塞入怀的白菜拿在手上，动指剥开一层层菜叶，露了嫩黄的白菜心】

白菜心熬汤特别甜。

【想着从他框里再拿一颗来剥，挑挑拣拣，竟被我压了好些】

叫作善怀，季善怀。小哥你怎么称呼？

【愣了愣，半响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草屑，跟上了那人】

去！

【彼时月色明晃在前头，映了他的身影在地，修长又宽阔，脚尖踩着影子的肩，距离不远不近，像以前跟在阿爹身后的模样。】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