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巷

“夫人，这位夫人，您行行好，赏我几个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夫人，诶，夫人，您别走啊……”

【紧了紧身上尚算完整的衣裳，看着不远处就差未曾抱着路人大腿、衣衫褴褛的乞丐，叹了口气】
（若是今日仍如昨日那般运气好，能在傍晚檀凡收摊之时遇到那个卖包子的好心大婶，许是还能讨得个馒头果腹，不然又得挨饿。）

【如是想着，前头的乞丐已被路人一脚踹开，正捂着身上的痛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一脸凶恶的神情，猝不及防便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臭丫头，看什么看，定是你在这碍了老子的生意，再不滚开老子揍死你！”

【眼见他拳脚又要落下，连忙抱头蹲下。】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怯怯地睁开眼放下双手，抬起头，只见一男子拽住那乞丐一手便往后翻，乞丐疼得大叫讨饶】

【那人倒也并未多做什么，神情似乎也嫌恶那乞丐的肮脏，遂将乞丐甩出去便让其滚。】

【望着那乞丐连滚带爬地逃开还不忘朝这投来威胁眼神，想来自己若是再留下，日后也是凶多吉少】

【站起身直视来人】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瞧着那人虽是一脸笑容，却透着狡黠】

（这无家可归四处流离的日子真是活过一日都似赚来的，我这一无所有又有何可让人所图）

【如此想着，昂首直视他】

我叫言欢，如今确实是孤儿，亲人都已经死于瘟疫了。你能如何帮我？

冥教...？

（听来不似什么名门正派的样子，然而这些日子来也不是不曾路遇一些所谓的正派子弟，虽有风度，对我们这些乞儿却无半分怜悯。）

【听他那么讲，冥教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起码有枝可依，遂应道】

我不知冥教，可是我想活下去，我可以跟你回去。

【他说罢便向前走了去，连忙跟了上去，本是无风的，蓦然凉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飒飒，连带着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

【前途未卜，然而总是胜过当下，想来并不会比如今更糟糕】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得一声到了，抬头看见一片密林】

这...便是冥教？

（这也许是我新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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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如墨的夜色是最好的夜行衣，掩去了身形仿佛也遮去了所有的爱恨悲欢，立于屋顶，轻轻一掷，将沾满血的匕首丢进了不远处的池塘中，半空划过一道银光，只听咚的落水声，水花四溅，便又复平静】

【素来只用暗器与毒暗杀，然今天这雇主却要求用此匕捅入目标心口让他受尽疼痛而死。想起雇主那蒙着面纱只留一双怨怼的眼】

（呵，想来又是一个遇人不淑的罢了。这世间负心汉何其多啊......）

【那匕首倒是精致，上头还镶着玉石，看来倒可卖几个钱，也不知是否定情物之类的，反正雇主舍弃的，沾了鲜血，我亦不愿要。】

【本是想趁闲暇观月色，然这乌云笼月久久不散，败了兴致。这桩生意了结又可休息个几日，现下还是先回冥教好了。】

【正欲转身离去，蓦见黑暗里隐约有个人影，走近前去，见是一男子】

【这夜深人静之时站在屋顶上的，不是梁上君子便是我的同类，只不知他是哪种，本是可直接离去，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你是何人？

【闻言知是同类，若是寻常宵小之辈想必也已逃离了去】

（“我想，你抢了我的目标”我竟不知原来雇主尚还请了别的杀手，此姝竟信不过我冥教的杀手？）

【如是想着，心下愠怒。】

【又闻其窘况，想必是无门无派无组织的杀手，理了理情绪】
那么你意欲如何？

酬金？

（果然只是个为了谋生而做杀手的吗......）

酬金也得我回了雇主方可取得，你若缺钱，我这倒有些。

【音落，解下腰间荷包丢给他。】

接好。

【瞧他接过荷包口出此言，脸上闪过错愕】

（这人真是.....拿着我的钱要请我，不过也罢，反正现下无事）

如此，你带路吧

【说罢随他跃下屋顶朝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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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五年。秋————————

【近来无事，便出了冥教四处游走，想起洛空曾说有一处馄饨摊甚好，寻了来，遍寻不获，亦不知是自己记错了或是今日未曾开张，总是他来寻我，今日也来此地不知可否偶遇一回】

【走得久了，熙熙攘攘人潮中未曾见那熟悉音容，有些乏了，寻了一家茶楼，步上二楼雅座坐下，独自饮茶】

【一色玄衣，未作妇人髻，亦并非少女发饰，只是乌发绾作一束垂至胸前，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于人群中亦算突兀。故在二楼也是寻了处靠窗的僻静角落坐着】

【把玩着手中杯盏嗅了嗅杯中茶香，算不得上等，也辱不了这茶楼的盛名。啜了一口茶水，不经意瞥向楼下街道，却是如晴天霹雳。】

【那携着个姑娘同游的，不是那将要成亲的季舒墨又是谁】

【兀自告诉自己既已决绝，从此便是陌路，不应再作多想或多作留恋】

【然视线却不能自抑地流连于那两人身上，见那女子语笑嫣然，二人动作很是亲密，倒是羡煞旁人的模样。】

【心下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很恨握紧了手中茶盏，顿了顿，闭眼抿唇将杯中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睁眼之时，女子不知去向何处，而那男子正走向自己】

【将杯盏搁置桌上，望着男子，扯出一抹笑，说不清是嘲讽或是别的】

怎么，公子有何事？

【手指轻叩案面，望着来人却并未请其坐下，瞟了一眼其身后，意有所指】

公子慎言，若让你未婚妻听见该作何想？

【阖眼又睁，似是平复心情，当初并非未曾想过去挽留此人，毕竟十数年来初次心动之人，却如此错过。然自己心里明白，一日身在冥教，一日便不由己，这江湖便是如此，何必牵连并非江湖中人的他。】

【儿女情长如今似乎还轮不到为人卖命的自己，对象也不该是个平凡人家。良久，方道】

不怪。

【复又补充道】

确实...缘浅。

（只不知是否曾经情深）

【当真是相见争如不见，这男子当真不知自己所说有多伤人】

【却是气得想大笑，终是忍下，抬头看他】

公子难道不觉得你的称呼太暧昧了？

【口口声声还是当初的称呼却说着决绝的话，也不知他是如何想】

你要我答应什么？公子难道觉得我会主动去打搅你们吗？我尚不至此。

【顿了顿】

今日你若不来寻我，我也定不会找你。一切，不过是公子你庸人自扰。

【一手持杯一手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要拂走眼前此人以及过往】

【举杯喝茶，却瞟到了楼下那姑娘似是他未婚妻寻来】

【睇其一眼似是不满他初时未曾改口，瞧他面色不豫，心下不止是痛还是痛快】

公子多想了，我们素未平生，本就陌路，公子怕是认错了人罢了。

喏，你未婚妻似乎寻来了。

【借口都替他想好了，自己当真是仁至义尽，如何向那姑娘解释便是他的事了。垂睫品茶，便是下了逐客令】

【近来本无事，昨日却接了个单子，不日即要出发，正想着要跟洛空交代一下，便收到其邀约】

【闻言朝他莞尔，过去之事心中皆已差不多全部放下，只一心以后与眼前此人相守】

如此也好，那么我们去那边的锦缎坊看看吧。

【说罢向前走去，一边思量如何对他说任务之事】

【接过其递来的式样，细细看了一番，应道】

这个不错

【在等待师傅来量身的时候，扯了扯他衣袖，走至一侧，确定无人会留心这边说话，方开口】

昨日接了个任务，过几日便要去执行，此番有几分凶险.....

【未曾想他闻言的第一反应便是要陪我去，本意只是要告诉他这次任务有可能会延误婚期罢了】

“我不会影响你的，只要在你身后保证你安全就好”

【心下一软，想到以他的身手自保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但你一定要小心

“太好了”

【话语中透出几分欢欣雀跃，使人忍不住微笑摇头，怎地就如同孩童一般了】

有什么好的，你是陪我去赴险又不是去游玩

【两人正是边聊边前行，却突遇一着道袍老者拦路，瞧他一身装扮似个卦师。身边人冷声呵斥，忙用手扯了扯其衣袖，示意莫要待老者恶声恶气，对老者所言颇感好奇】

老人家你为何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劫啊，你是他的死劫啊......”

【老者喃喃着，语气悲伤】

【老者眼神真诚得叫人无法忽视，一时怔住了，竟相信了他的话】

“住口”

【话音方落他便拉着我走开】

嗯...我知道了

【知道他担心什么，然而却无法不信那老者所言，只是瞧他这样也无法回头去问，只得随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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