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鸩川

——建元八年·春——

【阳鸩川，剧毒，饮之则大耗精元。然有漫川皙色，如霰雪融糯，时时随风，仍引得众灵趋之而来。】

【冷紫色的外袍映粉白的花盘，澜裙曳地遮不住半截玉腿，莹莹润色几乎盖过一地梓坍。微蜷的膝前泄了一湾青瀑，半副娇面掩在发后，静谧伏在磐石上小憩。仿佛有风过，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浓黑的眼眸睇向来者，弯唇笑。】

火狐？

这儿的水，喝了会死的。

【皎白的手腕浸入水下，掬起晶色一捧，又璃璃洒下，那手掌却丝毫无伤。懒懒撑着石面起身，凝了眼眸看她，半身墨发顺着肩头流下细腰，又扫过身旁梓坍，盈盈落下。】

这倒是奇。

你生在此处？

【抬手引那平川水，凝聚成滴悬在掌心，透亮澈净，甚至映出手心脉路，淳浑的檀木纹。】

你看那水里，有你的影子。

【悠悠看着那水滴，微收了力任那澈珠缓缓垂坠，还未触及手心便被灼得焦烫，抽手回来仔细端详， 起身走到白岸边，垂头看那水中影。】

【自离了天庭便未在意此身究竟，然却止不住好奇，原身是否还如百年前那般釉质。】

三年，那你这三年，定是辛苦。

为什么？

【鲛蓝的粼纹中映出一颗檀木佛珠，精纹理，釉润脂。却是看着十足心烦。】

既是怕水，远离它不就好了么？

【玉足错后，将岸边砂石推进水中，打碎那平镜般的倒影，转身朝她走去。】

不，若是伤身的东西，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对于妖来说，永远，不是很远很远么？

何必为难自己。

【微微偏头，她一身火红衣衫丽地刺目，独是那美貌衬起荣华，不似散妖般低媚。】

你以后便要留在这么？你从哪来？

【当发现一直信念的天神也并非是真正的统宰，无可依奉的时候，其实永远真的很远。渺渺年岁，不知几何，倒不如避开神佛。】

永远……大概就是每天醒过来，都能看到天吧。

我叫单姳决，我会去青丘找你的。

【仙者，乘云可瞬息百里。妖者，坐地可列游三千。而对于无尽的时间而言，海天山宇不过一粟。自东海归来便四处飘荡，始终走不出“无限”】

【妖的永远，是真的很远。】

【依旧伏在那莹白脂滑的石上，见那火狐要走，缓缓起身随上她。】

嗯。

你要去哪？我无趣地紧。

【从西到东，走过很多地方。南境风糯，确是有许多风致。】

【来时未驻下的地方，也想去看看。点头道。】

我想往东走，看看东边的风景。

青丘在哪？你顺路么？

【点点头跟上她，蓦地想起什么，顿足回去，在那磐石下寻得一方青玉递给她。】

送给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很久之前看到，觉得漂亮。

青丘的狐族，都像你一样么？我之前，只见过白狐。

【似乎还听过白狐与火狐分歧已久，顿下后话不言，想是这其中定有隐秘，不欲探听。】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起了风，阳鸩川水一波一波得皱起来。吹起一层墨发如纱般，微勾了唇。】

所以你就是要杀了那个背弃你们的……人？

你是……你娘和人所生，怪不得。

所以你才不愿意回去么？

【点头。】

你应该杀他。

如此自私。即便是妖，也是一条命。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走。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