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劫|——原创

杨文

【若不是幼年时，亲眼看着酗酒的父亲，不顾自己和弟弟的哭号，一下一下将母亲按在地上，扯着头发以额头撞击地面——最后四溅的鲜血满屋都是，而母亲只是虚弱的重复着：你们快走开。是的，临死前那一刻，她还担心着这个男人在她昏厥后，会对我们兄弟施以辣手。相较于慈祥、本分、温柔的母亲而言，父亲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恶魔。每每回家若是打牌输钱了，就拿母亲和我们兄弟出气，暴打一顿是小菜，经常打的母亲起不了床，而我们兄弟则即使有母亲的保护还浑身是伤。更可怕的是他赢钱后，出去喝酒鬼混的神志不清，那回家就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耳麦里还在重复着这次的作战重点，看了一眼身旁的拍档，眼神中有一种温柔和奇怪的偏执。是，自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直到遇到这个人，自己才慢慢学会怎么在特战队非人能接受的训练之余，慢慢的做回一个正常人。】

【脑海里还在模拟着即将发生的战火交织、鲜血淋漓之境，自己竟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自从母亲死于父亲的家暴后，年幼的弟弟被一户不知来历——领养人自然不会希望再和孩子的出生有所牵连，何况是如此不堪的过往。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孤零零的在世间漂泊，居然被选入了特种作战部队，理由是体魄太好！也是，那个酒鬼父亲整日酗酒熬夜折腾，都比寻常人健康百倍，身强体壮，自己还真是有个好基因。不知那暴力因子是否也会遗传？】

【不屑的笑着自己的身世，却又想要改变这一切！我要世间充满正义，再没有滋生这种不幸的罪恶存在。】

（滴，再重复一遍。我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极端恶劣的组织，他们可能持有枪支和小规模杀伤性武器，各单位注意，尽量把伤亡控制在最低，如有必要可以直接射杀。）

【耳麦里再次提醒的信息让自己觉得可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不是教官一直放在嘴上的内容么？】

杨文

（滴，鱼已咬钩，目标正在码头交易，各单位按原定计划行动。）

【听到命令后，各小队按事先编排的或2人一组配备轻型武器或3人一队携带重型装备向码头形成包围圈。搭档——苗霆以手势示意我们也跟上，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不安闪过，下意识的握住他做手势的手。】小心一点。

【见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回以微笑，刚刚的阴霾稍微退去一些。最后紧了紧身上绑着枪袋，尽量匍匐着向目标靠近。】

【不知是谁心急的发射了照明弹】混蛋，码头那么暗，瞎子还要用照明弹？【可能是知道对方是最近东南亚贩卖走私最大的集团而失去冷静了？可是这样的打草惊蛇实在不明智。在心里早就慰问了这个白痴的祖宗十八代，但也只能从随身背着的枪袋里取出惯用的轻型狙击枪，伏低身体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距离码头海域还有500米，自己和苗霆是以双狙击手为组合单独行动的，力求隐蔽，所以连自己人都不知道我们埋伏在哪。】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我非点射爆了他的猪蹄子！

【苗霆只是温柔的冲我笑笑，是的，在昏暗的情况下，我依旧觉得他对我笑了。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紧张时刻，我居然有下腹一热的冲动。难道我真是变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有想要……的冲动。】

杨文

【因为一颗照明弹打乱了众人的节奏，显得都有些手忙脚乱。透过红外线瞄准器反复对比材料上对方老大的面孔，心里回忆着对方的一些细节。苏晨，男，体型偏瘦。其他都是秘密。】

不好，目标躲入车内！【听到搭档的叫声，在这枪声交织中，他的声音显得那么弱小，让人心生保护的欲望。可是，大家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部队成员，谁又比谁弱小呢？缓过神来发现他居然违反一个狙击手的准则，抱着枪往码头靠近了。】

你疯了？上头让我们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在安全距离后待命！【苗霆不是个贪功之人，这次的急躁显然是被刚刚那个提早打出的照明弹造成大环境的焦虑感所影响，这对一个狙击手来说往往是致命的。因为行动的隐秘性，都只带了最精简的装备——这意味着如果近身，我们都没有合适的武器来对敌。】

【心里想着要拦住他，可是在发现目标后，自己也不淡定了。难道眼看着跟踪了近十年，牺牲了无数卧底兄弟性命才换来的机会就这样浪费？迅速的对焦后，射出一枪，可惜只是打在了车轮上】该死！被他滑下水了。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游泳？

【感觉自己居然还有闲心逗乐，可能还是想舒缓下搭档的紧张情绪。】你在这伏击，我再找机会往前埋伏。

杨文

【有点意思，对方可能是经验老道的杀手之类？天生敏锐的直觉让他避开了狙击。不爽的撇撇嘴，在夜色之中自己绝不可能暴露，那么只要耐心等待下一次射击。】

【转动一下瞄准镜，忽然发现本该在后面的苗霆居然慢慢匍匐着快冲到码头边上最混乱的那一带了。顾不得思索什么，只是拿出对讲机按到事先约定好的频道】你疯了？他们已经知道有狙击手了，你还跑到近战的位置？

【真想不通他在想什么？一个狙击手只要在远处迅速解决掉对方就可以了，跑到前线是犯傻呢？】

【紧张的注视着，甲板上冒出一个可疑红点】红外瞄准器！有狙击！

【本能的跳出掩体，抱着枪向苗霆所在的地方跑去】苗霆！！

【是的，在夜晚没有什么比枪支发出的火舌更刺目惊心了。只是一刹那，在夜幕的甲板上串出一星半点的火光，那是狙击枪特有的。苗霆似乎是发现了，但是他甚至没有挪动自己就中枪了。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同伴，应该是他观测到有同伴中枪，想要施救……却把自己搭了进去。】该死的。

【找了一处有半块突出石头的小凹坑，在最短时间里瞄准了刚刚火舌发射的位置轻点了两下扳机，虽然那个狙击手可能早就不在那个位置了。】k？资料里好像说苏晨找了个很有名的杀手来保护他。难道是那个k？

【压抑不住的担心和焦虑，失去冷静般连续点射了船体，没有去管枪管是否已经发热会影响准头。】

杨文

【曾以为那是一个噩梦，噩梦中苗霆因为任务中枪，自己没能保护好他。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很不巧那一枪打中了心脏，几乎直接毙命。自己发疯似得抱着他，亲吻他，不让负责扫尾的救援人员碰触他——本来就是嘛，都变尸体了还救援？早干嘛去了？】

【以为那个噩梦一直不会醒，自己几次偷跑到灵堂内把尸体偷出来，带回原来属于我们的房子，剥光尸体美容师好不容易给他穿上的西服。拥着冰冷的尸体来回抚摸，幻想着他像以前那样回应自己，然后疯狂的交合。】

【一直到最后一捧泥土盖上棺盖，才清醒过来。那天像所有电影、小说情节描写的那般烂俗，没有太阳，阴霾的天空还漂着小雨。而我就此清醒的发现，世界上再没有苗霆了，就如当年母亲那样，他死了……而我又变得孤零零一个人了。】

【既然没有牵挂，不如就拿命去赌！赌一个为苗霆报仇，绞杀那夜所有人的机会！卧底而已，有什么难？不就是个死字么？】

【黑也好，白也好，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入道有入道的法门。想混入苏晨那样的大组织，可不是i随便一个小混混可以办得到的。必须在道上有名气，有手段，关键是有历练。不然随便一个新人，他们也怕是水仔啊！】

【于是小帮派的火拼中，间或的就多了一个我作为花钱购买的打手来解决问题。渐渐名声大了，雇佣我的人便也多了，难度也从砸砸场子之类的低级趣味，变成了截杀货物之类的杀人越货勾当。原本最讨厌的事情，自己做起来比混了几十年的老混混还轻车熟路，甚至登峰造极——明明只要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扔帮派门口就结束的事，我硬是能夸张到浇上汽油把人烧的除了脸能看出是个人外，身上没一处完整。于是道上便给了我一个外号，黑jack。】

杨文

【浑浑噩噩的每天过着闹事，靠暴力来摆平的日子。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偶尔和上线联系，对方都惊讶于自己的暴力倾向，好像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道杀手。】

K还真是资历深厚，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触的啊。【听说经过那件事后，那个神秘组织的老大苏晨就当K为自己过生死的兄弟一般，在一个硕大的组织里一跃到了上层的位置，这对一个混迹于杀手的人而言，相当于第二次投胎了。】

【知道外界有些中等势力的大佬向自己投出橄榄枝，但是都不屑一顾。既然要混名声，就不能成为谁的家狗，不然，以苏晨这种一仆不侍二主的挑剔劲，是没机会遇到K了。】

（喂，黑jack……晨光堂的高级干部要见你。）

【苏晨的人要见我？什么意思？】

（好像是K需要个搭档一起干票大的……）

【自己在道上的中介人传来了最新消息。K？不禁感到一阵兴奋。】

杨文

【对于整日在刀口舔血而活的人来说，只是一个眼神，或者对方细微的肢体语言就能敏感的感受到危险或者对方想表达的一些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内容。这个K很有“内容”，所谓的内容是指经历，一个杀手不是在死亡堆里摸爬滚打过的，那就只能是屠夫一般的存在，而不能称为杀手。而这个K明显是一名正真的杀手。】

【这种即使他掩饰的再好，也从骨子里流露出的冷冽杀意，也许只有同级别的杀手才能感受到。小时候，死亡就发生在眼前的我，自然是感受到他那一眼里的杀意。不是针对，而是他的眼里就只有活物or死物。有价值的是活物、无价值的是死物、还有种是正在死去的活物……】

你好。【不是刻意掩饰自己的感情，而是已经在思绪里模拟了无数次见到K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反而此刻平静的吓人。是的，没有爆发到难以抑制的杀意亦或是杀手对目标的特殊关照，也许自己并不想立即的、马上的杀了这个人，来日方长我们或许可以先扮演一段生死相依，相见恨晚的好兄弟？心里泛出一个冷酷至极的笑，一般直接给对方一枪来结束生命就太慈悲了！】

（哎哟，其实是我遇到一些麻烦。老头子的那些老部下不服老，老是给我添乱，想收拾他们又不能太明目张胆……毕竟，老头子还在世就那啥了他的老部下不太道义。）

【刚刚还想说内敛的苏晨看不出情绪，这货就憋不住用他那副没正型的调调说话了。也许是因为在K的面前，他才比较放松？】

（让你们帮个忙呗，不过你们也隐蔽点，恩？毕竟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没必要为了几个老家伙让人以后说你们的不是。）

【一副长期合作的样子，不过却是有几分真诚。估计成功则大家是兄弟，若是失败就是我们挑事儿他大爷来消灭我们了。】

杨文

【勾起嘴角露出个无害的微笑。杀手有时候太锋芒毕露才是败笔。至于尊严，是靠自己的活计挣来的，可不是靠嘴皮子争来的。杀或者打，就是个工作罢了，但是打比杀可难度高多了。】

听起来很有难度，的确，让一个普通杀手去当打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眼神温和无害的看向K，笑笑。】毕竟不是每个人的适应能力都那么好。

【如果表现的完全没有脾气，那么他们肯定就要怀疑自己的动机了。作为一个杀手，有不同的风格和脾气，甚至有的越有名的杀手其脾气越难以捉摸。】

只要苏先生给的价格合适，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文

【知道他一个人去找姓安的，一个人！真美好。】

【带着墨镜在k必经之路等候了一会，果然那货一个人开着车悠悠的往这来了。做了个搭车的标准手势，好歹现在算是临时组合了。虽然杀手坚信独来独往的原则，不过自己的目的可是……】

【果然这个年轻杀手眼力是顶好的，车刹得都快漂移了，一副不耐烦的嘴脸。】hi，K，搭车，顺便研究下下个目标？

【毕竟是混道上的，不可能每个目标都是单独行动。谁都有仇家，做到大哥的位置，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连怎么挂都不知道……何况安老家伙出事后，其他家伙肯定会加强防备，不是么？混久了，谁没点亏心事呀？】

我觉得，虽然不可靠，但是我不会出卖你。毕竟有共同利益嘛。【看得出对方的不屑和轻蔑，其实谁不是从默默无名开始混的？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不介意吧？【拿出打火机对他扬一扬，趁着对方点头的空隙对准他一按，强效的麻醉剂，心狠手辣的下了重剂量，足够瞬间秒倒一头大象了。趁势打着方向盘，撞像一侧的树上，拉开车门把人搬下车。用枪把油箱打爆，吹了声口哨，把打火机点燃后扔过去，看着价值不菲的豪车瞬间化为火海。】

啧啧，小可爱带你去好地方。【为了防止K做过杀手防药剂训练，将K的双手反转到身后，用特质手铐锁上，双脚也有带固定的铁棍拷上。像扛沙包一样随意的搭在肩上，哼着小曲悠悠的离开。一代杀手K，让外界以为你葬身火海吧。】

杨文

【一片漆黑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啧，看来是可爱的客人醒了。打开吊灯，看见对方明显不适应的眯眼，笑得更加愉悦。对，这个大名鼎鼎的杀手K，现在——任自己摆布了。】hi，睡的可好？

【言语里呆着一丝嘲讽与幸灾乐祸，知道这些个杀手都经历过什么耐药耐热耐寒耐饿的训练，以前听说的时候还以为各个是超人，现在看来，恩，的确是有点效果。这些药量平常人不睡个三天四夜的可起不来，可眼前这位不到一天一夜就醒了，真是不可大意。从墙角的冷柜里取出一个金属盒，熟练的打开后用里面的注射器抽取了一点透明药液】对你的能力我给与充分肯定，所以——别怪我下手狠了。这个嘛，传说中的肌肉松弛剂，不然我怕你在我家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失眠。

【谁tm对着一个杀手还能安然入睡？当然，注射完这种药剂后就可以放心大睡特睡，保证对方看着你只有瞪眼自个生闷气，连脖子想转一下还得求助于你的帮忙。直接撕开K的衣袖，用针尖捅到静脉后，将满满一阵管肌肉松弛剂打入。忽然想到什么似得，也不抽出针头，直接按着露在皮肤外的钢针凹断，看对方疼的皱眉一阵欢愉的笑。】这和子弹射入体内比，小菜吧？

【看对方眼神中的不屑大为光火，直接撕烂对方的裤子，抓了几只针头一根根插入臀肉里，还用力拍了拍对方的屁股】酸爽，恩？

杨文

【膝盖抵着K的后背进行压制。有些血液流到了眼睛里，看出去的视界一片鲜红，犹如引发内心嗜血的暴虐。】夜路走多了，你也会害怕被人惦记吧？杀的人多了……呵呵，你觉得是哪个死不瞑目的来找你呢？

【取出手铐重新反拷在身后，这次也不讲礼仪人伦了，直接把人剥个精光，衣物丢进破仓库旁的高温回收炉里，烧个精光。这样才符合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嘛。看着像死鱼一样匍匐在地，却在黑夜里都能让人感受到仇视、愤怒、杀意的眼睛，心神突然间有点恍惚。】

【不知怎么就回忆起儿时，母亲被父亲按在地上时，不知是否是错觉，父亲的醉眼里也曾像这样……不，应该说，这两双眼睛太像了。】

你本名叫什么？哪里人？【在脑子里想着不会是亲戚吧？那就太狗血了。一面用刀在K背上割出一些口子，看着血液在背上蜿蜒而下，竟有一种上了对方的冲动。拍拍脸，现在要是侵犯了他，这又算什么呢？不是没查过对方的信息，实在是一无所得。按这个来推测，这个K，不是个从小被拐卖的流浪儿，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总之，就是个没有任何血亲的可怜孩子落到了专门需要这种生世的杀手组织手里，被培育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反正你也知道，这次栽了就活不了了。【不管是走正式程序执行死刑，还是现在用私刑弄死，这家伙从被自己逮起来后，就注定死路一条了。毕竟他的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虽然其中一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

杨文

【苗霆的亡魂在哭泣，无数的日夜里都梦到他，一个人无助的在黑夜里慢慢死去，鲜血流了一地。犹如被梦魇附体般双手卡住K的脖颈，双手稍微用力便在其上掐出红痕，看着对方的脸因为缺氧而变的青白时有一股无上的快意，只是心却就此空洞起来。一股无法言喻的空虚感从脊椎后升至脑髓，犹如失去血液中最亲近、最浓厚的感觉。】

【啪，松开手时不知为何自己也汗流浃背了起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反手给了对方一耳瓜子。】没人教过你，当实势比你强时，要献媚讨好。你母亲难道就没教过你讨好你的敌人，恩？

【看着对方的脸，年轻、绝情、却又那么美好。忽然间觉得，若自己的手沾染上这个人的鲜血，那么自己这一生势必会梦魇缠身。】算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把他交给官方，让他有机会改过自新。恩，或许他可以成为攻破晨光的一枚利器。】

走了。【从背后提起K，像拎一只光鸡一般丢进车里。驶进夜色中……】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