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顶

====开，建元六年夏初====

[纳西村村北有一石山，曰：太极顶。得名于其山脉绵延，高大绝伦，其山腰分十二溪合流，又有十三山分脉络。山体气势磅礴，屹立高耸，山腰处，云雾缭绕，崇山峻岭，山脚竹林苍翠，山腰处古木擎天，十二溪流如瀑]

[日薄西山之时，应了小苏大夫的邀请，跟着他一道去祭拜他之亡师。依山傍水的葬式，虽这水流盘潺于山腰，好歹是这墓葬中的“佳”]

[同行的还有那原先看到的巫医，不知他为何要带着巫医，若是缺少一个向导，之前那名正好合适，但走在山间，却被那山间葱茏翠绿，溪水潺潺吸引，若有所思却问不出口。三人一行到了快接近山巅处，小苏大夫的脚步逐渐减缓，想来是要接近了]

斯人已去，小苏大夫切莫过于伤怀，当心身体。

[身弱之人，当不得心再脆弱。看他一时陷入缅怀亡师的情绪，倒是有些担心他再因着情绪波动而有所影响身体。细细咀嚼其言，再联想一路上，他与那巫医之间的对话，诚然，都是些交待口吻，一字一句，满是叮嘱，那巫医在一旁，亦是听得入迷，时不时道谢]

[提及亡师，他之所言，不难体会其师对其的影响。以礼示人，正如他前不久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虽面带愠色，却不曾急怒，而是尽心救治塔西，期间就算再劳累，亦是毫无怨言。观他如此品行，早有那结交之意]

[抬手轻拍其肩]

小苏大夫与亡师的感情，令萧某很是羡慕，但现下天色已晚。我等还是祭拜你家亡师，而后下山吧。

赐字子裳？令亡师当真好寓意。予子于裳，愿子暖怀。虽是师恩难忘，不过萧某还是想给小苏大夫提点一二，这医者仁心确实可取，但不若换个方向试想，能以你一技傍身之长，他日若是遇上与你不共戴天的恶人，好好教训一番也是好的，哈哈哈哈！

[自知有些狭隘，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未尝不是种快意江湖。听他方才说着，不日就离开苗疆，回到江湖中，那若时如此礼让心肠，必是吃亏不少]

[二人一行，到了他亡师目前。那巫医因为要事在身，便不再过多相陪。两人将墓前的杂草一一清除，点上三株清香，浊酒一杯家万里。与那巫医一道，同小苏大夫在那墓前三磕头，而后留他独自一人在墓前沉静。半盏茶过去，三人这便下山而去。行动到半，山风大作，本想着加快脚步，却被小苏大夫扯往路旁剪径，听其解释，这便愧色道]

那便依了小苏大夫，今日塔西的事情，耽误了您这番上山叩谢师恩的行程。

[果真这山上天气，如他所言，山风之后便是绵绵细雨，细细密密打在脸上，一会儿也有些粘腻。抹了一把脸，看到自己的衣袖还被小苏大夫牵着，有些无奈，但看他如此着急寻到避雨处，也就不打算出声言明。再看他，似乎有些身形摇晃]

[走不到几步，看他扶着里身旁翠竹，有些微喘。不得已把他的手拂了，从怀内拿了清气散，往他鼻子下一方，希望能改善他此时的憋闷]

萧某倒是不为难，这为难的估计是小苏大夫自己的身体。来，把这衣服披在头上吧，你这身子有些弱，还是少受些罪过，比较好。

[说着解下外袍，虽外层有些湿润，内里还是干热，有着内力烘烤，还算温暖，希望能帮着小苏大夫抵挡一阵萧冷]

接着走吧，我看着山地形势，前方一定有山洞可以躲避，快走吧。

[他说着办法，倒还真是办法。自己只是凭借一番的江湖阅历这般猜测附近有着山洞，这位苏小大夫却凭一技之长，确实能带着两人找到山洞。眼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态，能找到山洞对他还是较为有利。自己还能有内力护体，苏小大夫可就不同了]

[这回自己倒是扯着他一块儿上路了，那雌盅的飞行速度有些快，无踪无影的，夜间自己视力还尚佳，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周围的声响有些回荡，离那山洞当是越来越近了]

[随手捡起一枚石子往东边扔去，回声大作，果不其然。拉着苏小大夫纵身一跳，这就到了那山洞门口。感激而又庆幸道]

还是仰赖了苏小大夫。

这夜凉如水，却有这燃燃篝火，萧某已觉满足，且有内功傍身，这暖身之酿还是苏小大夫一人享用，若是嘴下留情，再让萧某品尝一二便可，哈哈哈哈。

[如此推脱却不是客气、谦说，自午后起，对坐之人便三番两次“岌岌可危”，且此刻不过月上梢头，长夜漫漫，山洞阴凉，篝火再烈亦不能保全恒温，且他已然被山雨淋湿。想了想，还是建议道]

若是苏小大夫并不介意，且把外袍、中衣脱下，留了内襟，待萧某为你用内力烘干，再穿上便可。如此湿气留置内中，明日你便要染了风寒。若是你倒下，这纳西族的百姓可如何是好？不知苏小大夫认为如何？

[窥其方才已然屈膝紧抱自身，想来便是有些畏寒。自己在进入山洞以后，便以内力循循烘烤衣物，现下一身干爽。看得出纳西族人非常尊敬这位苏徊苏大夫，若是今夜有个闪失，自己在塔西急病之后又增加一条“罪状”]

诶，何言劳烦，小事一桩。

[从他手中接过外袍，偶然触其指端，确实是冰凉，这酒暖身当是不错。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身体，还要行医救人，不由心中多了一分赞许。看得出他是个朴实无华的青年，为着师傅的遗愿，遵守与师傅的约定，即使有着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却还是依旧行医济世]

[双手撑在外袍后心处，两手分开五寸距离，徐徐催动内力，蒸发袍子上的水汽。不过半盏茶，已经完全驱除湿润，成为一件干爽的外衣。就这样跑过去，罩着他的脑袋，那模样，引起自己一阵哈哈大笑。心底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小辈看待]

[接着从他手中接过酒囊，悠悠喝着，听他说话，说到“上头那处派人追赶”时，不由皱眉]

上头那位？可是说亡师的对头？

子裳言重了，是萧某多嘴一问，倒勾起你不爽回忆。

[虽有些惊异于“得子裳得天下此话”，如若他所指不差，自己理解无误，此“子裳”便是眼前的苏子裳。偶尔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生得白净，性情平静沉稳，由他谈起师仇的形容可判断，此子尊师重道，为人进退有度，却又能恰如其分地拿捏个人喜恶。却一点，心性时而如孩童天真，行走在外，若是不多颗心眼，沉浮江湖中，易遭事端]

[思及此，不免起了热心肠，想要予他些许谏言]

若是子裳有意离开大理，回到俗世中，何不与萧某结伴？

[闻其言，不由笑笑，看了看身后还算松软的杂草堆，想来有前人在洞内夜宿时留下，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默默在心里谢了那位“前人”。随意拍了拍，确认无误，这便径直躺下，一副放松做派。周围一片寂静，就连霖霖雨声也逐渐微不可闻]

萧某接下来欲往幽云一带而去，子裳有兴趣一同前往吗？

[业已放下那寻回缺失记忆的执着，只是单纯的想要再去感受边陲民风的热情似火，再到大辽去看看那对曾经帮助自己的老夫妇]

[闭眼安神，想来是一早登山，之后又出了一系列事情，现在放松，就有些昏昏欲睡]

[一番话聊，发觉自己确实愈来愈困顿，淡淡的鼻音回应他，便沉入梦乡]

恩。

[梦中，又看到月氏狰狞的面目，然而此时此刻却不似从前那样惊醒。她已然是与自己无关之人，既是清醒时放下，就连在梦中亦是一并放下，眼看着那女人执剑而来，却在半路灰飞烟灭。而后便是一夜好眠，再无梦靥]

[早间被苏大夫摇醒，二人简单整顿，便下山去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