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原创

四公主

【日升日落，我已然不记得自己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待了多久，从那间装饰华丽的屋子被带走，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每天都有人在我耳边重复同样的话，我捂住耳朵，我不想听，可那话还是会钻进来，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终于有一天，我逃了出来，我在雨中拼命的跑，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身上的伤多而疼，我终于跑到了想要去的地方，苍白的唇勾出一抹笑来，直直摔了下去，好像再也不会醒过来】

四公主

【梦里有光影交织在一起，拼凑出我看不懂的图案，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我已经不在街上，身上的伤已经上了药，衣裳也被换过。我坐起身子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一个圆脸的小姑娘端着药碗走进来，见我醒来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让我喝了药，告诉我以后就是这丞相府里的丫鬟了】

【养了几天的伤便能下地，不想一直窝在屋子里，可又没什么特别的手艺，最后被安排在花园里，做个浇花除草的小丫鬟】

【没人告诉我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我也从来不问，安安心心做我该做的事，仿佛很满足这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看他衣着气派便知是这丞相府的主人。浇花的手停住，摇摇头】

富家逃奴，没有什么名字，还望大人收留

四公主

【一句话，我便有了名字，既然名字里带了笑，那往后就多笑笑吧】

【有了名字，又换了差事，能跟在他身边自然要比待在花园里好，跪地磕头，笑意嫣然】

多谢大人

【书房里的活比花园里轻松许多，无非就是端茶送水铺纸研墨这样的小事，就连身上的衣裳料子都要好上许多。我亦没有辜负他赐给我的名字，嘴边常常含着丝笑意，不曾散去】

【人人都说我是府里最得大人看重的丫鬟，除了因为我乖巧听话，更是因为，别人都太笨了】

【这晚从噩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穿好了衣裳去院子里走走，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走过去，抬起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大人，夜深了，还不安寝吗？

四公主

【推门进去，扫一眼他桌上的书卷奏章，没有多在上面停留，那不是我该关系的东西】

【福一福身子，隐了噩梦的事不提】

不小心醒了，就睡不着了

【入府多日从未下过厨，因为我真的不会做什么。唯一勉强能入口的，是简简单单的煮一碗面。他是主我是仆，我没有违背他命令的权利，只能应是】

含笑手艺不精，到时候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退出书房进了厨房，找来材料煮了一碗没什么滋味的清汤面，端进了书房依然有些犹豫】

大人，真的要吃吗？

四公主

【无法，只能把手里的面放到桌上】

【紧张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口口吃完了一整碗面，连汤都喝干净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不成是珍馐美味吃的太多，偶尔一碗清汤面反而更合他的胃口？】

【拿着空碗退下，回到房里居然很快又睡着了】

四公主

【早上醒来领着两三个小丫头打扫了书房，不该动的一样没碰，只做些简单的洒扫除尘。估摸着大人该下朝回府了，泡好了茶放在一旁，自己站到桌边研墨】

【墨研了一半，管家突然过来叫我去院子里听圣旨。和一众丫鬟小厮跪在院子里，圣旨里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我却不懂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让大家散了的，听他问话都没缓过神来】

什么？

【我在丞相府三年，乖巧听话，用心做事，确实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可万没想到最后会有这样一道圣旨。我要从丞相书房的大丫鬟，变成丞相夫人了么，他难道不该娶一位身份地位与之相当的大家小姐么】

含笑自然愿意，可为什么…

【身份不明的奴婢，看上了，收为侍妾就是，何必要请圣上赐婚，娶我为妻】

四公主

“因为我觉得你可以做好丞相夫人”

【听着像是表达信任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发紧，莫非他发现了什么？哪里会有人对奴婢有这样的信心，可若真发现了，又怎会把我送上那个离他最近的位置】

【再笑时便有些勉强，就让他以为我是太惊喜，所以才有些失常吧】

含笑定尽力而为，不辜负大人

【婚期定在下月初五，宜婚嫁，圣旨下达起府里便开始为婚事忙碌起来。我本是这场亲事的主角，却置身事外，不插手任何有关婚宴的事，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只在需要量制嫁衣的时候我才出现一下，平时还和以前一样待在书房里，做和以前一样的事】

四公主

【一个从富户里逃出来的奴婢是不该识字的，最初进书房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说的，还以为他会就此让我去别处做事，没想到他竟有耐心在闲暇时教我习字。如今我也能替他整理书柜了，也是因为我识字，在他桌旁研墨时只盯着手下的石砚墨块，不敢乱瞧】

【把最后一本书放好，退后半步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成果，好像管家刚才说的婚宴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正得意着，突然被人拉走，出了书房上了马，出府奔至城郊，从始至终他一个字都没有同我说，这样的宁静让我觉得不安。坐在马上动了动手指，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贴的太近，又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回去】

大人怎么带含笑到这儿来了？

四公主

【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办法从肢体动作上明确的表达想法，于是开口】

这里风景很好，含笑喜欢

【这是自己离他最近的一次，完全没有准备，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听他说要走走就以为要下马，结果又调转了马头说要回去，被他的行为弄得越发迷茫。今天的大人，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

四公主

【并没把那日出府的事放在心上，可回府后他却开始不正常，不再叫我去书房伺候，只让待在房里听婚宴的事情，明明那天管家都说了已经一切妥当的】

【很快就到了初五，换上大红的嫁衣从侧门出又从正门入，丞相府与我而言既是娘家也是婆家。礼节行过，我被送进了早已布置好的新房】

【头上蒙着盖头挨着床沿端正做好，让喜娘丫鬟全都出去候着，等人都有出去了，半掀起盖头走到桌边，手从装着合卺酒的杯子上略过，盯着酒杯看了一会儿，又坐了回去】

【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来了，努力让自己握稳酒杯，眼睁睁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里好像有什么落地了，又像是突然缺了一块】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原来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喝下那杯酒，你明知道…明知道…

【知道酒里有毒】

四公主

【我是先帝的四公主，在多年前的那一场政变里流落宫外，那是我再也不愿想起的一段日子。后来听说新帝登基，贺相把持朝政，我的心里便生出了报仇的念头，也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我。】

【三年前的那次相遇是我一早就计划好的，我特意晕倒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想拼一次，看他能不能把我带回去，结果我赢了】

【三年下来，其实我早已有机会下手，每次都放弃了。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时机未到，其实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不忍心】

【我从不看他的文书奏章，并不知道他已经转而为皇弟考虑，若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看着鲜红的血从他口中涌出，比我们身上的喜服还要艳，灼伤了我的眼。我哭着靠近他，徒劳的去擦他唇边的血】

我不会再回皇宫了…

【手里还握着他递给我的酒，那里面有一样的毒，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活下去。仰首饮尽杯中酒，扔开杯子，我跪在他身边，像是在丞相府的花园里第一次遇见他那样，勾起唇角对着他笑】

若奈何桥边能相遇，我一定告诉你，我心里…到底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