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活动】《忆灵》——宋凝芝&慕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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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璃   一月十四


【今年的天气比以往冷了好些，才五点来钟，天就暗了下来，只有灰蒙蒙的一层云飘着，拢了拢遮住了口鼻的围巾，将手中的食物袋换一只手来提着，再从背包中摸出钥匙打开门】

莹莹，我回来了


【说着顺手打开玄关的灯，自然是没有人应答，不过几个月下来，已经习惯没有人应答。将食物袋放进厨房，又把鲜奶放进冰箱。经过沙发的时候把围巾和外套往上头一扔，光着脚就往莹莹的房间走去】


【阳台上一个身影映在橘黄的灯下，探头看了看，她低头看着膝盖，神情很是专注，偶尔还回翻动手，是在看书呢吧】


【搬了凳子坐在她旁边，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一坐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当指针走到七点十五的时候，忽而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到门口，神色都要亮起来，站在门口好似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很是郑重】

莹莹，我回来了


【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房门，我知道这次，她会从房里出来，然后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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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会儿轮椅缓缓转了出来，她说小璃回来了，然后对着我笑。】


【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我以前不知道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可能从没有在意过，现在见到却这么心酸】

【跟着她进入厨房，利落的洗了菜，然后红着眼，半天哽咽出一句】今晚咱们吃海鲜面吧！


【不多时一碗海鲜面，夹着几根青菜，热气熏着眼，侧了侧头对她一笑，努力看起来很是欢快的样子】顾鸣说有新电影上映，莹莹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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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说些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只从那看不出血色的唇角偶尔读到几个字，尤记得她最后也没有跟我出门，而我那夜也没有回家】


【将碗筷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回头正好看见她在门口，挥了挥手跟我告别。这些日子我看见我不在时的刘莹，安静看书的，划着轮椅收拾房子的，偶尔发呆的，跟在她身边，因为想知道她今晚都干些什么】


【“我”已经出门，自然她便没有人可以说话，当然也不会再“开口”不过依旧笑着问她】莹莹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这好似是从小到大我问过她最多的话，我们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都是无依无靠的孩子，在院里只属我两最要好，我最常问的就是莹莹我们干啥莹莹怎么办。虽然她行动不便，但是总比我有主意，我们还玩笑说两人谁离开谁也活不了，现在却……】


【想着就不自主的红了眼眶，心酸的湿了眼眶】

【莹莹总是安静的，若她想，她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微笑的做一个旁观者】


【她又在发呆，这中间自己去洗了澡，回来了的时候将整个人窝在她的床上，虽然已经换过新床，但依旧有她】

【待她伸手去关灯的时候，跟着她把灯关掉，留下一盏床头灯，回应她】晚安莹莹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大清早，太阳很好。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却没有看到莹莹，疑惑而又担心的赶紧起床，一边推开浴室的门一边喊着人】莹莹，你在哪儿？

【浴室没有，厨房也没有，整个公寓都找遍了也未曾见到她，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忘了她现在只不过是一段没有抹去的记忆，担心她会出事，匆匆忙忙穿上外套出门去，沿着小区到公园，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去过她偶尔会去的翻译公司，同意没有找到她】


【她的腿并不允许她走太远的地方去，跺了跺脚，想不出她会去哪儿。蹲在路边努力想那天回家的情况，那天顾鸣带我去看电影，然后他说心情不好然后便陪着他到海边去了的，然后回来的时候好像是第二天下午了，因为看完了日出自己直接去上班了，然后是什么呢？对了，顾鸣说要去我们家吃饭，回家的时候。。。。对了！回家之后莹莹买好了菜的！依稀记得袋子是附近的一家超市】


【连忙从地上起来，朝那家超市跑去，无暇去看货架上的琳琅商品，只在一排排的货架中穿梭找人，中间接到一个电话，是顾鸣打来的，不敢跟他说莹莹不见了，他估计回把我当成精神病人。只不经心的听着，偶尔回他几个单音，几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找人上】

【许久之后才在蔬菜区看到了人，顿时松下一口气，也没听清楚那头说什么，只听到说好不好，下意识的回了个好，然后便挂了电话】


【这时她应该是挑好了东西，往收银台走去了，舒了口气，停下了脚步反而觉得有些冷，拢了拢衣服跟上她】

【跟着她回了家，看她忙忙碌碌的洗菜做饭，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这时候才想起来顾鸣刚刚打电话给我的事儿，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状，刚刚我好像说了一声好...]】


【其实前几日顾鸣是跟我求过婚的，他说莹莹不在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要照顾我一辈子，但是我不知为何却没有感动，莹莹明明还在的，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唯一，世界上最懂我最疼我的只有莹莹不是么？所以我并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一来是因为这个，二来就是我想陪着莹莹走完她在的，所剩无几的日子】


【但是他刚刚打电话来好像说的就是这个事，他让我重新考虑并希望我能接受他，而我当时心不在焉居然回答了好。捂住脸呻吟一声，趴到吧台上跟正在对“我”说话的莹莹诉苦】莹莹，顾鸣跟我求婚了，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刘璃  二月十四日  


【时间好像指间的沙，不知不觉流逝的飞快，想抓也抓不住。今天是二月十四，顾鸣很早就打过电话给我，情人节，他觉得我应该跟他一起过】


【但我已经没有心力去应对他，也不想出去，因为几个月来的刘莹让我看起来很孤单，我以前很少陪伴她吧，要上班要约会，总让她一个人面对我们家那不大的阳台。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已经没有多少，现在的我只想静静的陪着她走最后一程】


【所以毫不意外的，顾鸣第一次对我发火，说我走不出刘莹的阴影，学不会拥抱新生活，可他哪里知道刘莹根本还没有离开我，并且我打心里觉得刘莹才是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我甚至不敢想等到那一天到来，刘莹走了，我该怎么面对往后的生活。】


【吵架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扔下手机去找刘莹，这会儿的她不知在做什么。】

【轻轻推开门，伴着轻微的吱呀声，傍晚的斜光通过门扉落在脚丫上。如果我不在这房里睡，床总是整洁的很，因为刘莹尤其爱干净，目光从床上扫过，绕了一圈在书桌上看到她在写字。】


【嘴角化开一朵笑意，与顾鸣吵架带来的坏心情瞬时消了大半。光着脚踩在斑驳的阳光中，地板也是暖暖的，不像是新年将近的大冬日，我将这归于是刘莹带来的温暖】

【探过头去看她写字，只不过没有纸墨，看不太清楚写了什么，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撑着面颊认真的看她手的走势，试图能认出一两个字来，只可以徒劳无功。不满的嘟了嘟嘴，开口问她】莹莹，你写些啥

【是我疏忽了她么？以往我竟是不知道她会写日记的，这么想着忽而愧疚起来，我对刘莹，远不如她对我来的细心】


【看她转着轮椅到衣柜前一阵摸索，本看不出来意图的，只脑中灵光一闪，便扑到她旁边，手忙脚乱的拨开她的衣物，果然，里头是一本日记】


【靠在衣柜门上，指腹描摹着本子，有强烈的念头想去看一眼。纠结半晌，终于捺不下心思，一页一页的翻看】


【到夜灯初上，将那本日记翻完已是泪流满面，原来刘莹她对我……并非一般情意，心中五味杂陈，有彷徨失措，也有懊恼，有悔恨，更甚者，有一丝甜蜜和窃喜】


【抱着那日记本坐了整夜，终于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的内心是简单的，并不会用复杂的心思去考虑事情，我只想三个问题，我排斥刘莹对我的“喜欢”么？并不，我能接受我的世界里只有顾鸣而没有刘莹么？也并不，但是，一想到我的世界从此之后如果只有刘莹而没有顾鸣或者其他人，竟然是可以的，如此我便知道我的心属哪里】


【揉了揉红肿的眼站起来，此时已经是凌晨，再过两个小时天便又要亮了，刘莹在这个世上又少“存在”一天，想起这个，竟然心痛，慢慢的躺在她的身边，如何也睡不着，或者，我该跟顾鸣分手了】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越是舍不得的，必然从指尖流走的越快，所以虽然日子照常，却转眼到了这天】


【记忆里的今天应该是七夕吧，尤记得刘莹问我要送什么给顾鸣的，情绪有些莫名，但当时我没有多想，以至于在这一天上演了生死别离，我甚至没有看到刘莹最后的样子，我时常悔恨这天为何要出门，痛恨自己出门时的春风得意，时常想如果我在这天不出门，那么在我眼前的刘莹，将是活生生的，想到这里，总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时针又走了一圈，这时候的我应该出门了吧，俨然记得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奶奶迷了路，将她送回家再去和顾鸣约定的地方却没遇上他。而刘莹这个时候还在房间里，今天的我，一刻也不曾离开她，离那个时间越近，我便越紧张，只看到此时的刘莹还好端端的在我眼前，紧张的情绪才被抚平了些】

【四周尤其的安静，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看着刘莹安静的过去大半时间，然后开门，然后说话，从她唇角间知道是顾鸣来了，原来那天我没找到他是因为他来了这里】


【然后我见她躺在床上，看样子准备午睡了，不由的慌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趴到床边去摇她】莹莹，不要睡，快起来，快起来呀


【喊了几声便见她咳嗽了，脸上倏尔绽开了笑意，太好了，她没睡，快逃出去呀！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屏息期待她能出门去。但激动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表现，笑意就凝固在脸上】莹莹，走啊，着火了……不要躺下……你不要我了么？……


【看她痛苦的咳嗽，身子蜷在床边，就是没有再试图走出这卧室，不由已经泪流满面，忘了这不是是我看到的幻像，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喊着救命，最后却只能哭着跌坐在门口】


【顾不得邻居奇怪的探视，哭了好些时候，撕心裂肺的，因为意识到了莹莹或许不是逃不出来，而是……不想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莹莹真的不要我了么】


【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在孤儿院里无依无靠，只有我们彼此相依为命，橱窗里的娃娃真是漂亮，还有娃娃身上那漂亮的裙子，引得我的眼睛离都离不开，便走边回头看，满眼尽是舍不得，后来以至于没有看路，呼啸的车子就这么从身边擦过，然后回神的时候便是看到刘莹倒在那儿，吓楞了在一旁的我】


【莹莹，原来我不止欠你一条腿，还欠你一条命，抹了抹眼泪，忽而冷静的走回屋里，床上已经没有刘莹的影子，看来她已经走远了，这次，真的彻底离开了我。】

【抱了抱双臂，在这空落落的房子里，觉得冷，莹莹，没有了你的我的世界，竟然是这么冷】



【慢慢的坐在床沿上，摸了摸整洁的床单，我一直都是怕疼的，但是这一次，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勇敢的跟上你……】


【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染红了的床单上，晕染开淡淡的花，时间滴答滴答，一直没有停过】

【一路上天是漆黑无光的，地是火红铺就的，好似血染了似得。我不知走了多久了，在这漫无边际的道路上，我只管一直行进】


【应该是走在黄泉道上吧，我听说黄泉上火红的曼珠沙华给生人引渡，竟然是真的】


【不知又多久，我知道黄泉道竟然也是有尽头的，尽头的天更暗了，因为没有了红色，天地成一色，只那座桥静静的在那儿，青石板好似都在这黑色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斑驳，抬头看去，刘莹静静的在桥头，她好似有所感应，暮然回首，我从她望来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熟悉的光】


【站在曼珠沙华的尽头处，微仰头看向她，不由一笑，天地都在我们之间的眼波中远去了，彼此相视，好似看到从前】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