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活动】《红衣青衫》——萧胤堂&江雪昭

红衣

【我叫红衣，因为我是个穿红衣服的女鬼，至于本名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可为什么穿红衣，我却永远都忘不了。前世我是陈尚书家的庶出四小姐，上头是三个嫡出的姐姐，底下还有一个同母的弟弟，也因为陈家这唯一的男娃娃是从我亲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爹爹对我们母女也格外眷顾，自然就冷落了嫡母。陈夫人身子本就不好，三个女儿嫁了俩，夫君又不疼爱，几乎是汤药不离口。那时我还小，有爹疼有娘宠，还有一个软软的弟弟跟我玩，哪里会去关注大房的动静，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春天，嫡母终于熬不住去了，我才开始和我那三姐有了来往】

【有弟弟之前我也是想和三个姐姐亲近的，可是娘亲不许，加上有次遇见回门的大姐，她也没给我好脸色，慢慢地就打消了念头。嫡母去后，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偷跑出房间去散步，居然撞上了偷偷抹眼泪的三姐，不知怎地我张口就唤了句三姐，她没有跑开，反而抱着我哭的更伤心，还抽抽搭搭的和我说了半天话…从那之后我和三姐的关系渐渐好起来，感觉她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是个温柔大方好相处的姐姐】

【十五岁那年我和三姐一同入宫参选，本是都要封贵人的，不知谁搬出了前朝姐妹为妃秽乱宫闱的前例来，已经留名的秀女再剔除太难听，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另寻了名头说是为显嫡庶有别，生生给我降到了末等。入宫之后我事事依从三姐，比起那些陌生的“姐妹”，当然是有血缘的姐姐更值得信任】

【入宫两载，我一直默默无闻，偏巧在第三年的春天无意中遇着了太后，得了太后的眼缘，春末夏初的时候，我被送到了皇帝跟前…数月之后，等来的不是晋位封赏，却是毒酒一杯，皇帝口谕，说我在宫中行厌胜之术…与颁旨公公同来的，还有我的三姐，我即将封妃的三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知道，我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三姐一手所为，她恨陈家所有人，尤其是我母女三人，而我却那么傻，一直那样信她。所以我不由自主的说了那句很俗很俗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可能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死时明明穿的浅碧色的宫装，到了地府却变成一身红衣，听鬼差说，我身上的怨气太重，想投胎还得等上一等。如此正合我意，那贱人还在宫中安享荣华，我怎么舍得就这么去投胎】

【飘飘荡荡做了好久的鬼，也不知凡间事如何，不过听新来的小鬼说，那贱人这些年一直停在妃位上，全因上头有个刘贵妃一直压着。在这附近游荡的鬼不少，和我差不多的还有一个名唤青衫的男鬼，我能从他身上嗅到与我类似的气息，说不定他也有什么凡间的恩怨还没了】

【顺着忘川走…不是，飘啊飘的飘到青衫身边，抬起手穿过他的身体，惨白的脸上是让人难受的笑意】

嘿，你听说了吗，还有一个月就是中元节了…

红衣

【鬼与人不同，没有实体，就算同为魂魄也无法相互触碰。最开始也是不适应的，日子久了也就好了，何况心里最大的事便是报仇，没有必要为其他任何事费太多心神。不能投胎的魂魄可以游离在各处，想要重回人间却不容易，皇宫里女人不少，奈何那贱人圣宠在身，我即使能入皇宫也靠近不得】

【想到此处不由幽幽一叹，脸上的笑容也淡下去，可再想起中元节又觉得说不准还有希望，阴气浓重，皇宫该也会有所影响。七月十五，皇帝该是在中宫的，我就不信到时我还奈何不了那贱人。不奇怪青衫会看透的我的心思，我从来不曾对任何鬼隐瞒过我要报仇的心思，可对于青衫，我知道的却不多】

很是，据我观察，你在凡间应该也有牵挂，十五那日，不如你我联手…

【只身一鬼怎比得上两鬼同行，至少可以互相照应，也给彼此添一道助力】

红衣

【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让他答应，皇宫那种地方，寻常人进不得，寻常鬼也一样，他就不多为自己考虑一会儿？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满腹说服他同去的说辞这下全没了用处，喜的是添了几分报仇的胜算。都说女人心思难猜，看来做了鬼也一样改不了本性】

【平日里遇见只觉他一身青衣像是文弱书生，这会儿才觉出书生的好处来，脑子转的比我快，想法也比我多。入宫之前的岁月可谓顺风顺水，唯一的烦恼就是完不成先生的功课没法同娘亲交待，入宫之后一心听信贱人不曾费心为自己安排，哪里有机会去接触那些高深的学问计策。死后做事多凭直觉本能，靠那股子信念撑到今天，具体怎么做也是最近才开始考虑的事情】

【听了半天阴阳风水生门死门，终于在最后抓住了重点，生前的记忆并不分明，除了有关那贱人的点滴。连回忆都不用，很肯定的给了青衫肯定的回答】

不错，贱人的殿阁正在西北角…

【我居东南她在西北，生前无知，私下还偷偷在心里抱怨过和姐姐相隔太远，明明都在宫里，见一面却要费许多麻烦。每回想一次生前的愚蠢，心里就更多一分恨意，长年累月下来也不知积了多少。仿佛已经看到了贱人临死前惊恐的模样…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涌出的那股冲动】

据你推断，我们在七夕那夜去贱人宫殿取她性命，可有几分胜算？

红衣

【入宫近三年，前两年我都窝在自己的居所，除了必要的请安，几乎不出门。对外界的一切认知都来源于我的好姐姐，直到第三年我才稍微与外界多了些联系，至于乞巧节上宫里的习俗，已然记不清了】

皇帝不会去，有没有道士，我实在记不清了…

【不管什么人，都不能拦着我找那贱人索命，凡间所谓高人大多都是些名实不副的骗子，便是宫里请的，也不能保证都是有真本事的人。退一步说，便是真的请了法力高深的道士驱邪避凶，也断不会让他们入后宫作法，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便没有碰上的道理。心里计划着要怎么飘到贱人寝宫，只恨自己做鬼的日子太短，不能入她梦中先吓一吓她…心里正想着报仇的事儿，青衫却突然大笑起来，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飘开二尺远】

你笑什么？

【再三确定这鬼没疯之后，才又飘回他身边，只顾着说我的事，还没问他有何仇怨】

每每有新鬼下来，我都会去打听宫里消息，即便十个鬼里有九个回不出话来，我还一直坚持着，你自然知道我的事情。可我却没听别的鬼说过多少你死前的经历，不如和我讲讲，也让我知道如何帮你

红衣

【我日夜守在忘川，一是为了方便打听人间的消息，二是怕我苦心等待报仇，而贱人却提前死了我却不知道，一切不都成了一场笑话。好在贱人没死，只是可惜，新下来的鬼没几个是宫里出来的。日子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熬下去，终于让我熬到了今天，熬到了有真正报仇机会的日子】

【他不想多说，自己也没有追究的必要，绕着青衫飘了两圈，停在半空一脸疑惑】

幻虚道是什么玩意儿，我要肉身有什么用，凭鬼魂之力难道不足以取那贱人性命？

【书生一开始的话皆在理，我也乐意听他多说，这会儿怎么提起肉身来了？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比现在，是想好好问他的，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没有那样的好耐心，强忍着没有出手毁了他拿出来的那本书】

我不想学

【生前十几年几乎从未任性过，怎么做了鬼反倒不如从前了，不管怎么说，嘴上是不会承认的，默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场面圆回来，干脆转身走了】

我不想看什么道也不想学什么变换，改日再见吧

红衣

【忘川上的六座桥出现消失消失出现，终于循环够了几十回，似乎已经看到了贱人在我面前惊惧而死的模样，勾唇笑笑，飘荡着去找青衫，若无意外，他该是在那处等我…】

【青衫果然是个守信的鬼，隔着几里远就瞧见了那抹青色，干脆停下来等他过来。许是心愿将了，看青衫都觉得他比往日顺眼，微微点头，无视了他身后的几缕鬼魂】

好，我们走

【想在这一日偷返阳间的鬼不少，人间有恶人让别人害怕，地府也有恶鬼让别的鬼心生怯意，而我这样的厉鬼，也可以划分到恶鬼一列，是而当我出现时，明显感到几个新鬼扭曲了一下。转头看看青衫，抬手一指】

我来带路，你且跟在我身后

红衣

【平日里想要返回阳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唯有今日能如此方便，与青衫对视一眼，彼此确定已找到了那条路，微一点头，率先飘了出去。逆流而行，自然会有些阻力，只是这些小困难如今都已经不放在眼里，只要想着通过那圆形出口就能到达皇宫向贱人索命，已有几分畅快】

【临近出口，看到青衫手里的衣裳明显一愣，原来他还是没有放弃那书里的什么虚幻之术。不直接穿墙过院的飘到贱人殿阁，非要化成人形一步步走过去，罢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差那么一会儿，关键时刻缺了盟友可不划算】

【同青衫一起换了装扮，无心观看冷宫陈设感慨过去，匆匆出了冷宫，凭记忆挑了条较偏僻的小路走，没撞见什么妃子贵人。贱人的寝殿近在眼前，好不容易才压下激荡的情绪，没有顺手结果了贱人的心腹大宫女。宠妃的寝宫装饰摆设自然不俗，靠近内室，看着一身亮色宫装端坐其间，幽幽唤了一声姐姐，她该是听到了的，却不知为何没有半分恐惧，反倒勾唇笑了】

“我的好妹妹，活着的时候就那么蠢，怎么死了这么久还是没变聪明？生时被我玩弄于鼓掌，死后我就会怕你么”

【来不及细思她的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对青衫使了眼色要他快走，自己则拼尽全力冲向贱人，刚到半途便觉得被什么束缚住，恨恨地看着贱人得意的嘴脸，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继而眼前一黑，似乎是被关到了什么地方，抖着嗓子喊了一句青衫，却不太希望能听到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