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山

[ 黄昏残阳似血，霞光穿透天际薄云，裂空而来。灵凤耸翠巍峨雄伟，原有瀑布渺音，也随这白日将近寂静无息。澹台独坐山巅危崖之上，闲观日落壮丽，心似也随金乌归去而毫无声息，赤色微染入眸。]

[ 凉州晚春边塞，难得有此仙山丽景。漫山绿意皆变作深浅殷红，从生机盎然化作浓烈残景。]

[ 待他目光收归之际，亦是颜惑赶到之时。淡笑摇首。]

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 一缕酒香萦绕，低眸，一点寒星逼人。]

[ 崖上有奇石，经累年雕琢，可堪石桌石凳。扬袖抬手作请，邀来人落座。]

[ 只闻酒坛落于石面那一声轻脆，却未见前方石上身影散去。拿起石桌上剑刃残片，细观一二，侧首视线微抬。]

这是第三片。

[ 第一片，初见救她之时。第二片，拂云山刀光剑影。第三片，她去而复返。]

[ 当初颜惑右臂已断，伤入筋骨，险些累及性命。澹台并非对当中缘由一无所知，也曾听她沉于酒香时诉说一段旧事。她离开拂云山独自上路之时，澹台就曾料想，且不论生死，单是人海茫茫，谈何容易。今日听寥寥数语，亦心怀怅然。]

凡事皆有缘法，若你只想恪守折剑沉沙的誓约，大可封存不用，换天长水远。

[ 剑指江湖，锋芒已断。]

[ 颜惑既是不言出剑缘由，他亦无心追问深究，自将那一片剑刃收于怀中。]

[ 面上却又浮出一丝淡笑。目光越过颜惑的身影，那背后是万丈幽谷，还有危崖另一边的渺渺云烟，俱被落霞栖息。]

总归我都替你存着，说不定来日可将残片重圆，铸就一把新剑。

[ 语有深意，而对于其后话，并未立刻答覆。见两盏酒满，自取其一饮罢。烈酒入喉，恰衬这一番苍茫之景。]

挫骨扬灰，都尚存尘埃。

若你到时当真执念已灭，那我亦将欣然恭候于拂云山。

[ 日薄西山，残晖送金乌沉沦。苍茫大地骤然升起一片霞光鼎盛，却又在转瞬刹那收回，仿佛被一只无形手攥紧。尚存几缕自缝隙漏出的微芒，光影皆气若游丝。]

[ 这一日高山危崖落霞之景，也即将结束。月升于穹空之后，已露出了朦胧的面庞。]

一切皆是缘起缘灭，缘聚缘散。逃不出，求不得。

[ 执念？他不是第一次被问起，也不是第一次回想往昔。每一次，他都极为认真地回想与思考。现下自然也同往常一样，静默片刻，脑海浮现荏苒光阴留下的痕迹。]

[ 最终付以一笑，眉峰间蕴含着犹如远山清雾般的淡薄漠然。]

有过牵念挂念，唯独已经没有执念。

譬如此次即将启程前往中原，并非执着于寻徒儿与故友。不过是踏出拂云山，去想去的地方罢了。

[ 相较颜惑连连斟酒自酌，他只是又满了一盏，徐徐品鉴一般半晌才饮罢。]

[ 一轮隐约的满月，带着残晖的血色，恍然看去，分不清是日升还是月沉。时光如梭，澹台却并不在意这个，日升月沉又何妨，他始终是山中拂云客。]

没有相似不也好？便没有那么多的世故烦扰，可安心相交。

[ 笑言一句，酒尽。答覆她后话。]

那么一言为定。

[ 不知到下次相见时，她是否已经放下执念，抑或寻得所求，皇天不负有心人？]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