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

【冷不丁儿被撞破，只来得及腾挪躲过那几根细针，尚未站定，人就逼到了眼前头，刀就架在了脖子上。身子一僵，脸上却露出三分笑容来。】喂喂喂，小姑娘家家儿的，这么凶干什么，当心嫁不出去。

【我这风霜满面，旧衣乱发。这小姑娘贴这么近，也不嫌脏。】谁跟着你干嘛？不过是和你同路罢了，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怎的你去得，哥哥我去不得？

【这倒是大实话，我确实跟她一路，她找莫家，我也找莫家。只不过，我比她找的早多了。一个月前，我来到这儿投奔师父，却惊讶的发现这儿根本就没有莫家。我几番打听，才从一个老人那里得知莫家已经在十四年前烧为灰烬了。我心灰意冷，将师父赠我的旧刀埋在渭水旁立了个坟头，就走了。没成想几天前，我竟然无意中发现有人也在打听莫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莫家老小已经全死在大火中，这小姑娘是谁，为什么要来找莫家。又为何过了十四年，才来找莫家。她前头走着，我一路远远地缀着。实在猜不透这小姑娘有什么目的。】

【颈子上一凉，激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刀锋利，稍稍一滑便断了几根汗毛粘在刀身上，唬的我也不敢动了。眨了几下眼睛，展颜一笑。】好妹妹，只许你找莫家，倒不准旁人找莫家了。

【仰着脖子，一双眼睛却还是四下乱转，觑见桌上摆着个旧烟袋子，不自觉浑身颤了一下。刀锋下立刻溢出一线鲜红。却收敛了满脸的不正经，凝眉正色。】咱们谈个交易吧，你桌上那烟袋是我故人的，你告诉我你这烟袋从哪儿得的，我便告诉你莫家的下落。

【水势甚急，这一会儿已经过去四五里地。岸边的分头越来越近，无碑无字的荒坟，看起来有几分凄楚。凝神望过去，默然无语。】

【“徐之啊，功夫要天天练，不准偷懒，我回来时你要是退步了，有你好看的。”十四年前，京师东门外，师父抽着旱烟，牵着骡子，眯着眼睛。我挠头笑了，从怀里拿出娘亲做的烟袋儿递给他。他拍拍我的头，便悠然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说“从未听说莫家有人活下来”，这其中微妙的含义便是她一直在寻访莫家的后人。这个意思来讲，倒像是友非敌。有心试她一试，便侧跨一步，暗运内劲。自脚跟有一根大筋绷直拧紧，顺腿攀上，沿脊椎直贯冲顶，骨节便随气血鼓胀颤动。这是莫家密不外授的内劲入门法之一，名唤雷音。连我也是正经儿磕头拜师之后，莫大爷才算教给我了。】
【收回架子，挪肩错胯，全身关节都在颤响。】我是他的徒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你从哪儿拿到的这个烟袋了吧。

【渡口就在眼前了，艄公不知该不该泊岸，迟疑地拨着竹篙，船缓慢地在河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