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春

========建元六年春=======
【蹦蹦跳跳的一路，足底走薄总算快至，这昆嵛山是去定了，一来邀请仙女姐姐的师傅游一尘去骑牛，二来是最重要的，那便是寻来福客栈遇见的那位。掌柜的说他就是昆嵛山的，到蓬莱春肯定逮得住，不知道他做了啥，掌柜能这么叫我去”逮“他。手里提了两竹笼鸡，顶着太阳跳过小溪，终究到了这蓬莱春。】

【路上昆嵛弟子倒见了不少，也没瞧见他，掌柜说他叫梅长苏，我立马想到梅馋酥可好吃了。坐在茅檐下的小凳上，从腰间的小包包里拿了酥糖吃，东张西望的，脚下的鸡咯咯咯儿哒的叫个没完...半响，等不到他，竹笼子里新添了两窝蛋...】

【嘴里咬着糖酥，全无困意，这刻拿根草用草尖儿戳着鸡的脸，表情认真的训斥着两笼鸡】
”还叫，别叫了...“

【左等右等，无意抬面，一眼便瞅见，那是谁，可不是他，手里半块酥投了出去，正滚到他脚上】等你好久了，别走呀

【说罢，吃力的拖着两笼鸡，还颠着快步跑到他那里，满面欢喜的颜色，却不太会表达来龙去脉】来福客栈的老板要我找你的，他们说你薄待我，要我找你讨个说法。

【腰间别了个小巧的酒葫芦，特意拿了在他眼前晃】知道你喜欢，酒中珍品，不容错过。

【塞也要把酒壶塞他手里，拖上鸡笼，迈着乖巧的步子跟他后面，酒窝一对陷在面颊两侧，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音甜甜的喊道】苏苏哥哥...【实是费劲儿，叫的后面”哥哥“两字拖下颤音，不禁打了个寒颤噎了声。】

【鸡笼暂且丢下，站直身子抱袖交手握拳，扭捏半响，实是作态不下去，随是抹了脸上的别扭，近去大着胆子对他】小妹初来中原，孤苦无依，时时遭人埋汰欺负，那日客栈，若非大哥你出手相助，恐难得脱身。虽小妹嘴上喜欢逞强，感恩还是懂得，虽他们说你薄待，其实是我薄待了大哥你。今日前来是来报答你呀。【把鸡笼拖过来，大方的摆在面前】想与大哥斩了鸡头拜把子

【咬着唇，怕他不肯答应】鸡都是小妹认真挑来，一只怕是不够，且是这么多，足足是表了心意，还望大哥成全。【顺便，指着那酒葫芦道】酒你喜欢，以后小妹就是你的酒葫芦。【眼睛灿着星子，望他能听懂自己一溜儿不通的道理。】

【听明话中意，急了，鸡也不管，步子紧紧的跟着，与他分辨道】
萍水相逢，天下那么多小姑娘，你怎么单就遇了我这般笃定的姑娘，一心一意要认定你做大哥的呢

【抹开袖子只见手腕到指尖，密密麻麻都是鸡嘴啄过鸡爪挠过的伤口】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整日游手好闲，极爱闯祸...【低声的数落着自己，有些难过】那也是没人管我，没人教我【话语里的苦全是连日来受的辛酸，只有人教我享乐，没有人教过我吃苦。】
【拿袖子抹了眼睛，抽了抽鼻，腼腆的提到】但是我做任何事都是有恒心诚心的，这些鸡我一只一只的洗，原以为你会喜欢【转身一指不远处的鸡】天还没亮，我就在溪水畔为两笼鸡洗澡，凭生的勇气都用在与鸡搏斗，幸好是一只都没死。【笑从唇走到了眼神里。】

【识人要有玲珑心，抢过小二手里的酒菜，乖乖抱着酒壶给他斟满杯】酒都受得起还挑什么酒壶，拜你作师傅你定不肯，做徒弟学成了也不会随见随在。你收了我这个妹子，到老了，我也会在你边上陪你说话呀

【见他喝下斟的酒，端端的是放下一些心，把袖抹下来，哪里疼还是痒都忘记了，人是窃喜，坐他对面，揉了揉眼睛】妹子最喜欢的就是鸡，所以把最心爱之物拿来给大哥【瞅着天，郁结道】前几日下了雨，鸡毛上糊的都是泥，我嫌它们模样邋遢难看，便一只只的洗了去【直勾勾的回眸看那塞满鸡的两只竹笼】是想讨你开心..【低头自言自语】看不出你开心

【当听他那一语，视线迅速移回，没仔细看他表情，立然是抬手向天】我萨拉阿满向天神立下誓，一定会陪大哥一辈子【歪着头考虑】只是大哥娶亲后，会顾得娘子多些，那我也会替大哥照顾娘子的【又是一顿欢喜】那阿满就可以当姑姑了【自顾自想】可是阿满要想痛了头为他们起名字【竟与他商量着】大嫂莫生太多才是

【说着见他为自己夹了筷子鱼，从是不曾这般好的与家人同桌吃饭，嘴里含着鱼肉，愣着望着他的脸好久，好久。】【接着摇头又点头】大哥你是真愿意认我了，对嘛？

======建元六年 春=====

【风让人衣衫翩翩，目送在那一阵风里飘远的长苏大哥，他道那”若我无聊无助便可找他“的许诺种在心里，把脸低低的对着杯中茶，抿下一小口。这么，真好。】

【方才被他抚了头，脑子灵光，话全然一字不漏的听进心里去，分明不喜欢还勉强说让我养。侧头望着我的两笼鸡，埋怨它们生得太难看。】

【肚子撑，虽无聊，可长苏哥哥没空陪我无聊。左手攥着两笼鸡，右手抚着胸前的长发，一路走着，忽是有人问我鸡怎么卖，便从笼子里掏出来一只送他，可他笃定鸡肯定得了瘟病我才白送...】

【拿着手中的鸡，有气无力的数落它】瞧，白送都没有人要，你真丢人【说完鸡头朝下，鸡脚朝上扔进笼子，垂头丧气的继续走。】

【见山林茂密，鸡的数目多，既然长苏大哥不喜欢，毕竟都是属于他的鸡，散养在山脚下陪他也好。可是这鸡的模样到底怎能变俊俏些呢。】

【没好气的踹了鸡笼两脚，日光晒在脸上拿手遮着，撅着嘴思了好久，巧在一位姑娘在身边儿打听人。指着鸡笼，摇摇头的比划说】从方才来，到现在，一路遇见的白衣男子比这些鸡还多

【手上鸡爪抓的伤有些痒，手抓了抓，手背上全是血珠子还是止不住痒，替她愁了】你可是要等什么人，约好了，他竟不来实在是不对。可我向来都是自己去找的，这样等着好是无聊。

【闷闷不乐的瞅着自己身旁的鸡笼】若是姑娘现下一时等不着人，可否帮阿满一个忙

【把鸡笼拖到她面前，揭开盖子，鸡与鸡住得很挤，满面愁云的说道】这些鸡难看嘛，若是难看，你能帮我找出一只最好看的么

【想云云的个子也和她这般，到底是不与她讲究客套，把为难自己的问题，推让给她，实实在在的道她听原委】我认了这山上一个厉害的英雄作大哥，可他嫌我的鸡，我想不到法子要他喜欢它们，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难过的掖着衣角儿上的皱，手蹭着衣裳显得着急又不安，望她能给自己出个主意，好解决了这些鸡。】

【生性就是喜欢拿脑门子撞墙，即便流血也得把墙给撞开。她这一言仿佛挡住了自己一直撞墙的头，得了开解，茅塞顿开，随是把鸡笼盖上。嫌弃的把笼子踢了远些，笼滚了几圈，仿佛鸡都转得晕了...鸡叫的声儿是小了不少。】

【唯独记得赞普哥哥，喜欢女子，吐蕃王宫里各色的女子，是否是真的喜好。心里赞叹姑娘比自己聪明，索性就再多问问她】若有女子和鸡，中原男子会在两者之间择哪一样呢【其实，阿满会选鸡，记得补问她】若男子和鸡摆在姑娘面前，那姑娘你又会选哪个

【听言点醒了些，扭头看着自己那两窝狼狈的鸡，蓦然心疼了】我方不是故意踹走它们的，只是气它们长得太丑...【喃喃的思考】确实它们没有人好，这么多只鸡住一个笼子，想来，我是欺负它们了。【目光闪着痕，一叠一叠的对着日头，吐蕃若非贵族，确实女子男子都被赞普哥哥视为牲口...】

【中原的女子果然都比云云知书达理，眼前这个小姐姐说的话都句句是箴言，想来云云与我既能如此登对的不知书达理，是上天捏造的最好的缘分。向眼前的人道谢】小姐姐，你说的话我懂了，谢谢你。【急着把那些鸡给好好安顿了，便要与她告辞，但机光的提醒她】我方认的大哥说这里的小二最聪明，要找人便去问他好了。【再也不去拖鸡笼了，而是把鸡笼扛在身上，想着在这山的深处，给鸡搭上几处窝便离开。】【由于鸡笼的缘故，只好吃力的别过头，朝她笑着告别】小姐姐，有缘再见呀。

========建元六年春========

【时隔多日，又回到了昆嵛山口，云厚星稀，手里抱着把剑，坐在小河边。】

【林风潇洒，把散着的长发吹起，赤着足浸了双脚在水里，春凉，心不凉。】

【想是找长苏大哥还是不去找，悠悠的目光旋在天际里，定格在那重山间，若有缘分，应不必劳烦长苏大哥便是能见的。】

【手里抓着把石头子儿，一粒一粒的丢进河里，噗通，噗通...两眼发直，任天黑也不去投宿。】

【手里撩着水，真的是不开心，心有挂碍，不能想通。水宽容纳万物，那么，游一尘就如水。】

【袖子在水里浸了，这么湿了一手臂，记得去龙门客栈寻他的时候，淋湿了一身他是那般的在意。想到此，就不自主的牵动嘴角笑了，这样心绪的忐忑的在昆嵛山，是想多些法子多看他。】

【夜里山林间竟有女声唤了我的名字，万万是不敢回首的也不敢应的。云云曾讲过夜行的诡谈，要是这样答应了，定会被妖怪识了位置，立马逮了去吃。】

【害怕的从河那边爬起来，抱着鞋子在怀里，向自以为的背处躲了躲，缩着身子发起抖...别过来别过来】

【夜色水墨氤氲，鬼魅所能潜伏，精神一个振奋，怕得要命。忧伤的再看一遍山，游一尘，你是否也知道阿满害怕了，可是为何待到天黑，都无法能见你一次。】

【人之弱小，犹如猎物，捂住耳朵不敢再动。不再惹是生非的几日里一直平安，这会儿无所作为竟遇这种事，手扶着树竟揪了块树皮下来。树皮落地，背后便是一个动静，有物扑上身，竟闻女声又响起，叫到“别跑”，可是鬼，眼前有一个白影跳走，冷汗一身】有鬼啊！！！

【反射性的踉跄一步，发全被攥得紧，费力的宁愿不要头发也要挣脱，哪知道力气攒足时候背后那劲力很快蓦然一松，人弹了身滚下坡去..】

【坡倒是小坡，只不过是摔栽了身灰头土脸，再恐慌也敌不过这滚了一遭，呻吟着】痛啊，好痛【漆黑的夜里，隔岸的几丛灯火恍如鬼火，耳畔的声音响起却听见救字，唔，但听见荷衣的名字，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吃力的翻个身】荷衣姐姐，我见鬼了

【刚喊出来，心跳梗着，莫不是变成荷衣姐姐的模样...，现在天上没有月亮看不清她是否有影子，小脏手伸出去】那我能摸摸你么...【四下看看，漆黑的山】姐姐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指着自己的脸仔细问】你还记得阿满来中原找什么的？【记得阿满来找牛的话，姑且能信她不是山鬼幻化。】

【本是只身一人，现在有人撞见出现还是荷衣，见她答的都是对的，忙是抓住了她的手，温温软软的真是荷衣姐姐。】唔，我还没去，我觉得应是找游一尘比找牛重要

【皱着眉头忽然通明些，立着身子犯着有一个迷糊】那是不是我该先去开封找牛好，不然游一尘见我没有牛不肯跟我走呢

【在这空无的夜里，这么动情的扑过去，抱在荷衣姐姐的身上，蹭了蹭，泥土在无意识的时候蹭了她满身】姐姐，我好想你呀，你这么出现，我还以为是鬼魅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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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蒙着一团布，端坐在山脚下，找了人给山上送过书信，与长苏哥哥道了阿满在蓬莱春等。】

【头顶松树正抽青，旧年针叶纷纷落，松球儿时不时落地，滚下一个又一个。】

【耳畔听见车轮过，听见脚步去，半响没有等到人，张张嘴，继续耐着性子等。摆弄着腿，到底是左边脚瘸点好，还是右边脚呢。时隔甚久，竟得知了那不给自己剑的人是谁，怀恨在心，恰把自己弄惨些，阿苏哥哥心疼了好去帮阿满抢回剑。】

【等的不耐烦便睡着了，旁边的棍棍翻个身儿粘在怀里，一起睡在松树下，偶尔会听见铜板的声响在脚下，雷打不动。】

【睡觉时候，身上觉得冷，把猴儿捞在怀里，无梦睡得极沉。松树上连砸落几个果球子于脑门上，还是纹丝不动。确然，睡得如同一尊石刻。】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子好像有挪，偏过颈部眉眼一颤，歪着身子靠在身边的倚靠继续睡。口水在嘴唇边流了流，张开嘴便是落了一串儿下去。偏偏是耳畔是棍棍的动静，眼下的它正瘸着一条腿在长苏哥哥面前走着，目光极其的可怜。】

【本来听见棍棍的动静微微醒来一些，只是一听见了苏苏哥哥唤我，便直直的挺起身来】什么，什么...【眼睛上蒙着布条什么也看不见，棍棍机灵的扑到脚下咬在大腿上才想起正事，疼在腿上，哀在嘴上，朝着不知道的方向扑了过去，其实阿苏哥哥就在自己的边上，边扑着空边喊着干哭】啊苏哥哥，啊满好惨啊，有人欺负啊满啊，啊满的眼睛都瞎了，腿也瘸了，怎么办啊【棍棍立马把眼睛翻成白眼，又瘸着腿在边上跟着起哄...边上围观过来几个人，不乏又扔了些个铜板...】

【眼睛上的布团儿被扯下来，怕露馅儿屏住呼吸，直直只是望在一个点上，眼睛瞪得差点眼珠子都碰在一起】天好黑，一点都看不见，啊苏哥哥你在哪儿呀【双手有意似无意的抬起乱摸，直到摸到苏苏哥哥的脸上，哭丧着脸的动手捏了捏，本意只是捏一下，结果动心的捏了三下。】

【还把腿提起来一只，嘴吧撇下八字如是委屈】腿疼，腿疼，眼睛还好，腿好疼【就怕啊苏哥哥看出眼睛有假，便是开始嚷嚷腿上。】

【苦肉计也是下功夫的，和棍棍在春风楼排练了好几天，棍棍都学得熟练有余。因是觉得时隔甚久，当时被那人弄得惨像现在无法还原，索性是这般让苏苏哥哥理解，到底是受了多委屈的欺负。】

【趁着苏苏哥哥去看自己的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见棍棍学自己的蠢样，内心颇乱到凌乱，心跳加速耳根如故开始发红，眼睛坚持住守恒的对在那儿，悲凉的应了句】啊苏哥哥，你不在阿满就被人欺负了，阿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

【棍棍蹦到身后抱住脚，想怒不敢怒，脚上想脱开它又脱不开。头上得抚，额贴过去蹭了蹭，终于可以开口说了】是五雷盟的坏小子，拿剑打折了阿满的腿，还把阿满的眼睛弄瞎了【把那人的名字问得清清楚楚写在纸上记着，虽然时隔一年之久，本人小气爱记仇，咬牙切齿把他名字背给大哥听】尉迟尧桔，尉迟尧桔！【佶字不认得，就认成了桔。】

【说得口干舌燥，与喂自己喝水的大哥大眼瞪小眼，嘴里喝上一大口，还没有说完】我就是摸了摸他的剑，他就把阿满打成这样，阿苏哥哥你把坏小子的剑给折了，替阿满报仇啊【愤恨的时候还眨了两下眼睛，假装大哥看不见的，眼睛又使个劲儿翻回去。】

【卖力动情的演着，棍棍直着身子仰着脸，这猴子看的一愣一愣的。只是大哥手心覆在眼上一暖，鼻里蓦然就一酸，万般的劲头皆都去他流水万里。】嗯，阿满眼睛酸了...

【闭着眼睛，嘴黏在碗沿儿上咕嘟咕嘟的把水都喝进去，口渴坏了。恍惚的有点累，肚子喝圆了，把头靠在身边大哥的肩头，神伤是真的】阿满喜欢他的剑，他好凶【嘴角翘去一笑很得安慰】要他欺负阿满，看阿满的大哥不把那桔子给揍成柿饼【松林落下了一堆旧年的松针，软软的新绿在枝桠最隐晦的地方，摇了摇脑袋用心的解释】阿满很专心，不要别的剑，只喜欢那一把剑，就若只愿意跟在阿苏哥哥后面叫大哥啊【说着，挽住大哥的手臂，抱紧，幸福之色溢于言表。】

【这般安稳的闭着眼睛，而棍棍正在俯身拾铜钱，一把一把的向大哥身上送，张嘴满是得意】阿满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本这样值钱

【早也不理形容，原本是为自在前来中原，自在久了便自在惯了，一想到衣裳闭上的眼睛紧紧的用力，睫毛颤着眉头结着恨恨道】他不止把阿满弄瞎弄瘸，还把阿满的衣服都割破了，又凶又小气

【摸到怀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睡觉时候压瘪了的糕，塞到大哥手里】女儿红蒸的糕，阿满亲手做给大哥吃的。【第一次下厨，黑乎乎的糕带点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