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

===建元七年 初春===

【与老艄公重逢，上次别离已然一载有余，那年刚刚随商队从吐蕃过来，在中原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但知人海茫茫，二哥没有来捞满满。不过这次相遇，老艄公他生病了，需要进城抓药治病。】

【老艄公的傻女儿已然出嫁了，嫁给了一位老实体面的秀才。傻姑她临嫁的时候留下了一箱子东西给我，打开一开，里面都是她的花衣裳。想来睹物思人，便将身上那套厚重的皮毛衣裳脱掉，将脑袋上毛绒绒的老虎帽子摘掉，换上她的衣裳，也讨得老艄公开心。】

【这日，撑着船在护城河的码头停靠，午后老艄公进城看病去了，便坐在船头等他回来。傍晚，夕照令整个河面镀了层金，红衣裳花裙子，傻姑这衣裳极是鲜艳，头上梳着一对髻，鬓上戴着朵迎春花，傻傻坐着望夕阳。】

【二哥呢，你在哪里，满满现在就坐在原地等你呀，踢着腿在船头，鞋下就是河面，鞋底撩起一串水花，湿了裙角。吐蕃在远远的天边，如果二哥不会保护满满，为何不是满满保护二哥呢？满满其实长大了。】

【江枫渔火对愁眠，这里无枫树，渔火么，想起，便站起身去寻油灯，添在这船上，定是能应和这中原的诗句。可是愁字不能解，不过我本心中就愁着，无枫树，还有灯火来陪衬。】

【只是不见了灯油，倒是有灯，灯还有一条长长的灯芯，于是扭身观望，便想着去临接的大船上，借用一些灯油。本水中看见一道挺拔的影，回首刹那，只见水中影成了船上人。】

【手中提着灯，抬起脚灵巧的从这边跃到那边，其实相距缝隙也不大，轻易的落到那边，正好在他面前，小圆脸抬起来不见外的直接】喂，你刚刚是不是在看着我啊

【只是照面看得清楚，记忆里极是清楚的，从腰间解下水壶，对着嘴喝下一大口，当着他面，噗的全都吐出来。当时啊，要他收留狗狗，他便喷口茶水，便学了样子，这次喷的极是好极是远...，嘴角沾着水渍，欣喜在眉间，身上衣裳穿得也很是醒目，却注意着他的打扮，笃定道】漂亮年画哥哥，你换件衣裳，我也认得你！

【想及去年的时候还叫过他一声胤堂爹爹，攒着笑，手背后交握着那盏油灯，倾斜着身体，很好意思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儿，眨眼一年光景，换成一身女装出现在他面前，想及此，机智的想起如何骗少殇弟弟的，他深信不疑，于是用同样借口先替自己解围】

嗯，漂亮哥哥，我今天是男扮女装，怎么就被你撞见了啦，不要看啦，这是中原京城最近兴起的风俗...

【望着他笑起来，蹦上两步在他眼前，点头道】哈哈，我龙光彪的眼睛是吐蕃最明亮的，就知道你在看我，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其实穿着傻姑留下的衣裳，总会惹人留步看上几眼，偶尔还有人笑上两笑，反正是想老艄公的病快点好，逗他宽心，其余何曾会搁置在心中在乎。】

【本着与漂亮哥哥开玩笑的态度，短短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还会记得自己那姓龙的戏言，心中不免暖意。想及二哥也不曾能在吐蕃陪伴满满许久，但是他定是被事务绊住了脚步，他不会忘记满满的。】

【但却听见，他刚刚并不是因为认出自己才看了许久，思前想后，外人面前不注重仪表无所谓，好歹在这漂亮哥哥面前，有些在意，直接开口问道】你没认出我的话，那就是我今日的装束很好看，才看我许久啊？【自大脸厚，摸着面颊开心道】漂亮胤堂哥哥，光彪现在不穿男儿装，是不是也很漂亮

【见到漂亮哥哥话多得控制不住，刚刚想说，光彪是个会打扮的好看男子汉，这刻就忽遭他言语轻易的拆解了，听得下巴差点快掉下来，张着嘴，朝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嗓子里只道】唔啊，那那本来就是我...【脸蛋被漂亮哥哥弹了弹，嘴角向一侧拧起一个大弧，面颊挤兑酒窝，挤着眼睛难以置信】哥哥，难道我长得这么不男子汉啊

【将油灯搁置在地上，好奇的用手摸摸脸，摸摸身上，上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看看身上是否被贴了字，给予了他提示。衣服穿得也严实，并无不妥，急的打了两个转转】我就比哥哥多穿了件裙子罢了

【最后猜测到只有一种可能，傻在那里，小声询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个道士做师父，道士是不是教你能辩男女来着，好厉害！【这么一来，自己的难题迎刃而解，抬手指着老艄公的船】公公家的老苹果刚孵出一窝小鸡，你能不能帮我分辨一下公鸡母鸡呀

【听得出夸奖，小圆脸上红扑扑的，开心的捧起那空空的油灯】佛主说世间万象，万象归一，想来阿满变出几个样，都是逃不出漂亮哥哥的法眼。【这才站正，身后水浪就这风起，发丝在身后轻轻扬起，眉眼弯弯是笑，晚霞的红晕撒在了脸颊上，还能感觉那一丝暖，我却想起为我起名字的人。】胤堂兄的光彪弟弟有个妹妹呢叫萨拉阿满，阿满呢就是我了，你好呀，哥哥

【踩着这铺陈来的光线，招呼那认识的人给了自己添了些油在灯壶里，提在手中，扭转来，顺着风，拉住他的手臂，然后才一板一眼道】既然今日又新识，可否一尽水主之谊【地主之谊是平地相遇，水主之谊是水面相逢，天色正好，不亮也不黑】正好还可以与哥哥同看水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精灵古怪的将眼中的哥哥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最末，一手刚刚盖过头顶的位置，这才至他的肩处的地方。再努力抬高手臂，向着上方伸出去，比划出二人身高差大约也只能如此，无奈又无赖，指着头顶连连跳脚道】

自然有时会是心虚的，如要是能长得与哥哥你一般高，再做个男子汉，定是能如你一样英气。【说罢，叹息一声歪着头道】我也不想这样矮啊。

【到底是能听出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心服口服的说道】漂亮哥哥，我骗你是不对，可是我从来没做过坏事啊【手指挠挠脸颊，牙齿咬咬唇瓣，脚步在原地定住，抱着手本要半握成拳，连忙松开换成交叠状，放在腰间施了个中原女子的礼节，依葫芦画瓢不伦不类】

那敢请哥哥一事，以后相见定要替我守了这个秘密好不好？【大约，在少殇弟弟面前，定是他最敬的大哥，若有朝一日被拆解，想着少殇弟弟是个老实人，若一个激动不再理我，那该如何是好。】

【言至现在，想来是因为生得不高，所以会被他认出，也赞同他并非道士，因为去年遇见子洛，他啊是个道士，与漂亮哥哥相比呢，气质迥异的紧。】

【露出牙齿笑得很是开心，那年初遇见二哥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着，恍惚间，差点就哥哥，哥哥的当是在叫自己的亲哥哥，蓦然听见阿满姑娘，紧张一瞬，点头说】漂亮哥哥以后就叫我满满吧，我亲哥哥也是这么叫我的。

【挽着漂亮哥哥的手臂呢，不见外是真的，也有许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一起在发作，答应着刚刚提到雌雄的问题】好吧，我会等小鸡长大的【接话接的顺溜，才想起老艄公不在，自己也不会做饭，晚上拿什么出来招待哥哥呢，于是提着油灯照在前路】那哥哥你做水主，我做客，因为我长得矮还不会做饭...

【说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大方的随在胤堂哥哥身旁】唔，哥哥这一年都去过哪里呢？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呀？有没有去过吐蕃呢？我告诉你啊，那里有一座很高的山呢，我的家就在那里呀【对着水域，嘹亮的喊了一嗓子藏语，中原的意思是：愿望胤堂哥哥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