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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半浮生|——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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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4 19:42: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3-14 20:23 编辑

卢挽英

【世间既存嫉妒这一令人低分的词,今生只准别人堪堪的端着卑微对我,怎想现在我也会生出这样的耻辱的情绪。一面为郭彦迎娶他人的事实感受着突如其来的耻辱,一面生出不尽的厌恶直教五脏六腑恶气恹恹。全都拜那杜姓贱女子所赐,她堂而皇之的穿上本该属于我的凤冠霞帔,她嫁给本该属于我的良人,她不知道么,别人的东西,是万万是动不得的。】

【宽袖下满绿翡翠镯箍住正发抖的小臂,指端揪在半幅逶迤软弱的碧纱帐上,五指将这做工精密的纱织几乎要穿出洞来。刚刚,鹊乔白着面色附耳低声讲出郭府在办亲事,当下碍于纱帐外卢府满堂而坐的宾客,不得不留在碧纱橱内寸步不离的陪着那群女宾。眼下只能怔大珠眸在朦胧透风的碧绿间,耳畔仿佛已听到那铺天盖地的喜乐,仰目将已生起的咸味全数饮回心肠。】

【郭彦,你是个骗子,你不是讲过,不日会去退婚的么...怎么就娶了她,要我像个傻子,等你?】

【卢府可是大宋过半疆土都家喻户晓的名门,家中无子能继承经营的巨业,唯独只有我这个掌上明珠,擅长的也不止是闺秀们犯作的那些劳什子,阿爹说过,万斛珠玉堆成高耸云端的琼山,都不及我一分贵重。容颜贵重,家世贵重,智慧贵重,高傲矜贵的活过十七个年头,输不得的。】

【今日宴请的都是府上素日熟悉的贵客,他们携着家眷来贺喜我十七的生辰,我在众女的簇拥下走过秋海棠铺陈的华道,鞋履上缀着的银丝凤蝶翼随着步子在风声中瑟瑟而动,秋果累累的季节艳阳好好的照在天幕,偏偏也是同日郭彦娶了杜家小姐,我来不及话别昨日,仓促的放下花间还有余温的痴梦。】

【既然爱,恨即生,今生,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不想要的,郭彦,你娶的人,不该是我么?】

【郭彦你千错万错不该要我难堪,杜府的家势果真是与卢府旗鼓相当,就是这样有待无恐的不顾忌我。那年上元节我就不该迷路,要你能自万千灯火里轻易走进我的心里,我满心满愿的希望你能来提亲。我告诉过你,我这年夏日就能从大理回来,不过迟了几月归来,你却已去杜府提亲,没关系,我容得下你这点过错,可你终究没有修正,反而一错到底。】

【我从来没见过杜氏,也不屑于打听,端庄是全大宋的女子都做得到的,而郭彦选了她作郭门妇。他们,他们二个,我都不会原谅,属于我的,我都要拿回来。秋去冬来,听闻郭氏夫妇鹣鲽情深,可惜世面上的螺子黛都被我重金买下,一盒也不留,你们行乐画眉,偏偏用不得我用的东西。】

【大半载闭门不出,我身形清减不少,月老庙前佯装再遇郭彦,果真他对我余情未了,春上桃花妖冶的绽放开来,我们相拥花下,重燃昔日的情愫。靠在他肩头望着他身后的长道,刚刚还羞涩的娇容变得无比冷漠,你好凉薄呀,可是你不凉薄,我怎么能接近你呢。】

【接下来的岁月,我不怎么提及他家里的妻室,不再像从前咄咄逼人的要他退婚,我学会了半推半就,忽冷也忽热,日子像春日缠绵的细雨,绵柔不尽的爱意。他这人吃软不吃硬,我便刻意的收敛了从前骄纵的心性,他要的温柔他要的善解人意,我一样不差的做的很好。】

【痴梦还在继续,不过在梦中的人,大约只是郭彦一人,我爱着他,以前是为了爱而爱,现在多半是为了那零落尘埃的自尊。日子久了,我会谦虚的夸赞他的妻子,拿捏好分寸的吃醋,吃醋了,也是把怨念全推向自己,惹得这个男人对我既愧疚也怜爱。】

【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愫持续了很久,我很有耐心的等着一日,等郭彦情浓欲罢不能之时,可就是碍于杜家也碍于斯文不肯捅破窗户纸,我给了他一个台阶也给了自家一个台阶。那日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我给他斟的酒,喝得是酩酊大醉,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我要一名青楼女子与他欢好,要他切切实实做一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旖旎梦。夜半要那女子穿好衣离开,我解开自己的衣带,平静的躺在他的身侧,残月一轮透露在窗的缝隙前,面颊濡湿,心里带着的是经年最沉重的伤感。】

【这年春时,我乘着一顶喜轿,身穿一袭绣着芙蓉花样的嫁衣,脸上盖着连理枝交缠的喜帕,我的裙褂没有鸳鸯没有锦绣,因为我是侧室之身。大喜之日,我高兴么,望着卢府的十里铺开的红绸,阿爹阿娘闭门不送,该是多么痛心疾首,我说我失身给了郭彦,当真是会珠胎暗结的丑事,不得张扬。郭卢两府为那最该顾及的颜面,我心意终究达成,郭彦还是娶我了,不过,是我退去一万步,肯给他做妾。】

【端坐在喜房中的我,通身覆着龙凤烛给予的光芒,杜氏是正室,此刻不得不笑盈盈的陪郭彦,面对郭府上下来道贺的众宾客。她心窝里可扎着刀子,犹如我二年前那般痛么。跨过郭府的门槛,我所踏过去的步子,就是要将本不属于她的快乐,一步步的踩在脚底下。】

【门扉被开启来,一阵酒味浓郁的袭来,啊,我记起来,这是我与郭彦的洞房花烛夜。他挑开了我的喜帕,我一脸羞涩的望着他,他赞叹我的美貌,我巧笑倩兮,顾盼郎君,满是情意,心里却想到了恶心这个词。那日我要个妓女跟他在一起,我想杜氏从前拥有的,这妓女也拿得到,而郭彦这等人物,也就该跟妓女在一起吧。但是现在不一样,既然嫁给了他,今日以后他真的就是我的夫君,是我的东西,我可容不得他再有瑕疵。】

【清晨来的太慢,而这夜过的太长,根本不理郭彦是何时会走,新婚柔腻的告别后,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红帐,起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沐浴,我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子。换上天青色的齐腰襦裙,配有白玉环压住裙裾,梳着高高的发髻,钗钿的细枝末节都是华丽,面上匀妆精致,容光焕发的出现在正室杜氏的院落内。嫁进门的第二日,侧室依照礼数,是要给正室问安,我端起那盏烫手的茶,袅袅娜娜走进,五步之外,伫足,仰起头颅,眉目含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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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12:3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3-15 12:39 编辑

卢挽英

【昨夜的雨水不知何时停,清早的天色澄明的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整晚的无根水浇得一世浮尘都落定,我笃定尘埃生来并不是为开出一朵脱俗的花。从前的从前,上元节我遇见的郭彦已经安静长眠在记忆海里,两载了。在昨日的喧嚣里迎娶我的郭彦,会用他的一生来印证我与生俱来的高傲永不容人亵渎。】

【庵堂里的师太所说过关于情劫的箴言,前半我都听进去了,世上所起的缘分都是有根的,有缘有故。我的果最终化成一个劫数,我没避开,直直的迎身上前,值得不值得,我以为往生太远,只想在今生了结。拾回属于,才能放下。】

【春风化过绵绵湿意拂颊而去,擦过袖口的云水菱纹,浅浅簌簌的声,在重叠曲折的回廊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胭脂色自颧骨淡扫向双鬓,格外显现一双浓色的眼眸,皓腕微抬侧遮淡眉之尾,避开对侧琉璃瓦的折过来的光,锋锐的视线刮过这寥寥数步就走尽的院落。铺陈的砖石都还看不出旧意,也说不上来原来的新色,浮影生着翅膀,掠过脑海的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仿佛在昨日不远,我曾撕心裂肺。】

【我并不快乐,你们何以快乐,你们多忍心,我便多任性。】

【五步的距离,看清楚端坐在厅前的杜氏,妆扮衣着素净的很,现下静谧好似一泓清水,当真是与世无争的模样,这就是郭彦的正妻,我从前不大喜欢仔细看一个人,可足足睇凝了她许久,看不出颓废的端倪,有点失望。他们琴瑟在御,岁月好,我处心积虑的要来插上一脚,无非想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

【双手端着的描画娥皇女英的茶盏,言的是这双女子嫁给帝舜为妻的故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准备的呢,适才注意到那奉茶的丫头,眼底里浸出些森凉。含着的笑意有增无减,勾得一对梨涡由浅入深,明媚的眸如勾,偏是余光扫过她身侧待奉的人,走过五步停下来,厅内静的出奇,朱唇微启,澈音清晰】

夫君教挽英,要尊着姐姐,敬着姐姐,这茶,姐姐喝不得

【当着她的面,将轻薄的碧瓷盖揭起,看进那茶汤,五指握着盏身,手腕蓦的翻转去,将茶水一滴不剩的倒进了旁侧的铜盂里,唇里嗤声轻笑】

茶水里有渣滓,姐姐喝进去,挽英于心不忍

【什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顺手也将那盏丢进了铜盂里,瓷盏破裂,裂痕将娥皇女英分了开。】这盏也脏,不如妹妹替姐姐扔了【身侧的鹊乔侧身出去了一会,不久之后,将那画着蔡文姬的茶盏端回手里,想这蔡文姬一生三嫁,最爱的人得不到,还得清白的在尘泥里坚持过余生,多适合她这杜府小姐。】

这茶,姐姐喝得,妹妹在里面特意添了红糖,以后这郭家的长子嫡孙,都要靠姐姐你的。

哦,妹妹糊涂了,夫君提过姐姐入门两年,一无所出,也怪不得夫君他...,茶水快凉了,姐姐,请

【说完单手递茶过去,不管她接与不接,另手袖口虚掩过唇,她大度,她得体,她不知会不会问起,为何郭彦可以不顾杜府面子非要娶我,我真的特别想告诉她。郭彦肯定没提过客栈的丑事,他是说不出口的,可他心里分明惦记的很,伪君子么,无妨,幸好他是,不然他怎肯娶我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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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5 19:2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3-15 19:26 编辑

卢挽英

【贵门出生的正室总归要出言训诫一番,借以在侧室面前立下威严便于今后管教,想来觉得好笑,故而提着唇上的笑意,等她摆出风范来。目光剜向刚刚端出娥皇女英盏的婢女,嫌恶此人碍目的立于厅前,却不能若处置茶盏般,干净利落的一同废弃。】

【杜氏说出耐人寻味的一句话,费心,我也想过,要不是她,或许还有别人,掩唇的手就伸开在眼前,望着自己五指端的蔻丹,眼里的冷清对着艳丽的色彩,漫声应言】

姐姐好糊涂呀,说起郭府里最费心的人,独是姐姐你才对,我与夫君大喜之日还要你堂前堂后的操劳着

不过,妹妹向来擅长理事,日后必多为分担,就算全担着,也是十分情愿。

【说及这些,想她与郭彦同床共枕两年,她到底是看的清楚他么。其实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府邸里少不得拈酸吃醋。卢府那年的姨娘不知生了什么病症,连着腹里未曾出世的孩子一起去见了阎王。谁让她卑微的出生,父亲有心也奈何不得母亲,那姨娘死后就葬在乱坟岗上。】

【既然知道妾室地位寒碜,可我身后有与杜氏势均力敌的家势,这妾也不过就是做给外人看的。顾全郭家的门面,自也得个贤惠名头。关起门来,还真把自己当妾不成,可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不肯接茶盏,也是识眼色。不再拐弯抹角下去,将盏“砰”的一声,有力砸向她袖前的案桌】

杜静娴,规矩谁人说都行,唯独不能是你。

【铿锵有力的呼其名讳,尔后音色又柔缓下来,喜怒一瞬间,乌眸取她面容直上,身后的薄光要她的淡雅更显,一双软袖半罩她细腻白净的手,书册开开合合,大约她余生要与那书册作伴了。全是当这些仆婢们不存在,拿着杭丝织造的帕子拢过手上的水渍】

夫君与我相识三载,而你呢,你不明白谁先谁后,规矩这词,你不配说

他娶你的时候,连心都是我的,要不是感动他的情深意重,我肯低首居你之下么,你且记得,在外我当知道称呼你一声“姐姐”,在内你要有自知之明,懂得轻重,才是闺秀之德。

【语罢淡定的坐在她对侧,而不是她下首之位,看着那盏的周遭因为方才的用力,撒出来不少茶水。早春天凉水也凉了,提及郭彦说来心里麻木,他不过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那事实真相不是为杜氏准备的,是为郭彦准备的,这生,总有机会与他说。】

承蒙你照顾夫君两载,我看郭府这么大,就属这处院落僻静,确实很合适你。

【适合你孤寂的过余生,蔡文姬可嫁三次,你就能嫁一次,嫁给郭彦,留下的每一天,都能安安静静的过。首回见面,与她面对面相对而坐,再想那洞房花烛,还有郎君的体贴,怎比得上此刻心里的痛快。】

茶就算你接下,夫君的意思,我也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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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6 14: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3-16 15:27 编辑

卢挽英

【闻言心头的震动不是一般,阿爹阿娘早为我拟下一门好的亲事,对方也是为官门子弟,听说那人生的面如冠玉,斯文人有一副善心肠。唯独是放不下郭彦,他的容貌他的声音,都在好遥远的地方,我伸手抓住的,分明是他也不是他。】

【垂下睫来收拢光影里的半明半暗,绶带上牡丹刻纹的碧玉扣故有颤起,自然是被杜氏说中了痛处,那便是自己亲手放下的一切,真的是从心肠里涌起一股寒凉,逼得眼角上绯红了些,花容在恶劣的心态里掠过苍白,更衬的红唇娇艳,突兀的冷笑出声】

你果真是细心的很呢,即便是如此,又说明得了什么?

别人来了更好,省得就我一人对着你,只是,寝食难安的不知会是谁。

【她现在开始摆出架势来,这样才有趣,除了她,别人我看不进眼里,还真怕以后除了对郭彦施些手段教他服帖,这余生再是百无聊赖,还好她有智能够相较,也不急一时半刻就把痛快给用尽。手上摆弄着葱白指上套着的丹珠戒,褪下来,捻在手心间,盖在眼前,内心找了千般理由安慰不快,神色就在这指环上专注】

哦,他怎么会喜欢静,每每不是拖着我的手,要我陪他一起去热闹之地......

【还想说下去,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我更了解郭彦的人了,虽然现在心里是万般厌弃他,但是万一要有一点不在掌控里,就会很焦虑,此刻我看见那本书册上抖落的纸筏,上面仔细的描着郭氏的小像,还题了句“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捻着指环的手松开来,眼前透过圈环观之境,犹若郭彦身上的一处,他是喜芝兰还是喜牡丹呢,他的嘴脸又一次的模糊在脑海里,僵硬的手不再管那戒指究竟滚落何方,眼中灼色既是显露,真的就接过书册在手,一页接着一页细致翻阅。】

【春日比三九寒冬还要冻人,卢挽英你从也不知道,那喜欢饮酒喜欢看月喜欢观花的郭彦还有这等耐心对一个女子,为何这个人不是我呢,嫉妒心起,就如当初知道郭彦娶杜氏那般的憎恨。可是自尊不允许自己就此告败,不会忘记已是没有后路可退,要是两年前,恐怕会醋意翻涌的无边无际,现在恨之入骨不知所为,万般失落化成讥诮】

他原来还有这般闲情逸致,不过看这墨迹也是有一定年头了,书也像是旧了,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不如我帮姐姐换本新的可好...

【森森出言,被她的言行激怒,也不再多做思考,手就将把书册从中间用力的撕开来,纸张破裂的声音极其刺耳,盯着一地的碎片,把书册一并丢在碎瓷和肆意成流的茶水上,附和她声言道】

拿毛手毛脚说人未免偏驳,不过就是区区一地废物,成了过去罢了,再换盏新茶,再换本新书,不都是一样的,何必这样小气。

【真的将郭彦为她写的字一把撕掉,这才故意的作出哀伤的模样,心里倒是真的比那满地碎片好不到哪里去,假意擦拭眼角明显就是矫揉造作】

可不就是要指桑骂槐,这第一日进门,你就容不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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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含贞 + 5 + 5 可见小郭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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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7 11:5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卢挽英

【鬓前垂发缀系的坠珠流苏,珠光共浮色流转潋滟,日光进入眼里如影黯淡,剪花枝去掉平生浮夸,争着与他二人同行,此道蜿蜒狭窄想曲折更好,唯今尝试过后,心目中阴霾起得不知缘由。】

【纸片上的句从指间成了断句,拆解开的一字又一字,猜测不了郭彦写下它们时候是怀着的是如何的情怀,他对谁更多些,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么。若不是郭彦,我当真不会憎恨眼前的女子。】

【她的端庄自始至终的端持得很好,就像细白瓷瓮里湃过梅花的露水,撑住袖靠在身后的梨木椅背上,浓黑的眸里映她姿态,嫉妒的心意扭曲起,禁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输不得的,我依旧惦记。】

【悻悻的从座位上直起身来,背挺得很直,步履走起来,亦是做到出尘脱俗。大家都是闺秀,只是想做和不想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十九年岁照旧担起任性的心肠,如愿以偿的做了郭门妇,还是觉得不快乐,复归失落。】

【连道别也懒得对她做,将背影留给她,便这样跨出她的门槛,走出她的院子。听闻仆婢中间有人敢愤愤的唏嘘,却转眸对他们明媚的笑开,越是伤悲的时候,就越该笑得愈发好看。】

【归去的道上,经过绿意苍翠的松木,鹊乔上前凑近,小心翼翼的将肩头落着的松针择下,些许忧伤在她的脸上流露】

“小姐,我们不如还是回卢府吧”

倒是也想回去,鹊乔,选好路,就不能回头的。我想,我对郭彦,还是有一点欢喜。

【他的事,和他有关的事,都能如那松针般轻易的扎在心上,他过的宽心,我虽然多是愤怒,而我舍不得的那个他,终究再也找不回来了。想到这层,面对落满松针早是枯竭的池子,在眸里包含太久的泪水,这刻还是哭不得的。】

【后来,我清楚的知道郭彦不在我这里的大把时间里,都是在杜氏那里,我刻意的称身子不爽,不待见的躲过许久的时光。蛰伏的心直到年末才肯苏醒,因为我有了身孕,那是郭彦第一个孩子。】

=======第一幕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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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含贞 + 5 + 5 情不自禁就写多了,看我对你爱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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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3-18 11: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3-18 11:19 编辑

卢挽英

那是我的孩子,快把孩子还给我

【不知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在黑暗里,重复念着同一句话。世说机关算尽太聪明,总会算漏一次在命里。可那将近要了我的命,怀胎十月,方熬过生产,我的孩子就交由杜氏抚养,连名字都是她来起。我不认为这二年的歇斯底里,就真正的得到郭彦,反而我心目中曾经的郭彦已经模糊殆尽,闭上双眼,只会看见他一张绝情的脸。】

【外面开始下起雪了,雪片清冷的落在头顶的瓦片上,发出稀稀疏疏的悲凉声。我推开覆在身体上的锦被,抱着一双膝盖,将自己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从头到脚冰凉冰凉的,心更是寒凉。郭彦初开始是说些好听的话,要我体谅他的难处,我怎么肯听,见我一味的抵抗不从,他生了厌烦,便就强行把孩子抱走。】

【从前再是恨我都学会假意逢迎,这点与杜氏做的是截然不同,假心假意的对郭彦,换来不寂寞,便不习惯孤独,久而久之,真真假假的,譬如在他面前露出一个笑,我自己都猜不出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鹊乔与护院生了情愫,我立刻寻个由头将护院打发出去,世间哪有真挚,不过是一时贪欢,当心误终身。】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像我刚刚嫁给郭彦的第一天,我也是这样枯枯的等天亮。初嫁那个春日,我明媚高傲的走向她僻静的小院,卸掉所谓的闺礼大妨,真切的向她宣战,说的嚣张,做的露骨,明眸善笑的那个我,踏碎一地春晖消失在时光里。】

【今日是我出月子的第一天,直到午后,大雪依旧洋洋洒洒,未有歇的意思。发丝不曾梳起,全数披散在身后,嫁来郭府以后我的衣裳都做的鲜艳极致,可今日择了一件旧年的银灰薄棉锦衣,不施粉黛,苍白形容在雪里走过。北风太过凛冽,将惨淡的面颊吹得发红。】

【走进那座静谧的小院,发丝上覆了层薄雪,站在廊外的台阶下,不曾去躲雪,鹊乔没有跟过来,她恨我拆散她与情郎,何曾怕别人恨我,我恨的人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如今我想拿所有,还有我那引以为傲的自尊,来换回我的孩子。】

【正好杜氏身边的丫头正端着炭盆子过来,她目光冷冷的瞥过来,不情愿的唤了一声姨娘,我谦卑的对她颔首,轻声朝她问话,眼眸直是看着她单手掀开的帘子,我的孩子就在里面。】

烦劳姑娘你去同夫人讲一声,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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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奚灿 + 2 阿满你再刷以后不敢和你约戏了!
郭含贞 + 5 + 5 早就换了,还是黑色适合大夫人
轩辕 + 2 美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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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4-6 13: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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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若真心,眼下肯寻谁来保护,常年矜贵已要心意养成一尊易碎的琉璃风灯,外表精致内里封闭且狭窄,却还是能燃点一心不灭的火焰。当初容不下郭彦和杜静娴结为连理,匆匆之间引火自焚,教得大好时光灭成灰烬,现在一心不悔的只为诞下了女儿。】

【倏忽间,由那年海棠锦绣的繁华道,走进九月末尽积满淤泥的水塘,莲蓬内的果实剥褪枯绿的莲衣裳,整个的甘苦,只身堕入永世的沉淀。】

【人贪得彼时的恣意张扬,度过感情的华而不实,一世之苦,如饮如不尽。自尊从来都是由自己手中放下,终于明白,现在为了亲生骨肉,万般也是甘心情愿。】

【天意晴和亦可阴沉,已是铅云厚重遮于顶,擦身而过的雪片刮得面颊生痛,融融一滴冰凉滑入口中,垂颈握袖正朝杜氏的婢女告谢。杜氏肯是见我,黯淡的眸里起了一丝明亮。身后回廊下几人聚起喁喁私语,所言所想都随他们去了。低首顾望白雪一半化作入尘泥的水,怏怏的心窍生起了希冀。】

【长发上的坠雪在室内一瞬融却,青丝间的雪水蓦的成珠成流,不断的渗透过背心,寒凉与暖并存,皆是麻木无觉。甫一走进,但闻婴孩的一声嘤咛,呼吸浅窒,胸口内紧张,裙下不禁朝内快走两步,素腕迫不及待的拂开那层半明半暗的垂帘。手中放下的帘珠滑过膝,且是坠晃不止,正对怀中抱着孩子的杜氏,即刻蓄出泪光满在眸中,交集百感不得平静,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施下礼】

挽英见过姐姐,问姐姐安好

【曾以为她独自选择孤清会此生凄凉,没想到眼下所见,这房中布置与她人皆是澹然闲静。视线移过那小小摇篮,想起自己床畔早是布置妥当,亲手为孩儿绣了枕头被子衣物,一样一样置在那处落灰,要我每日每夜的空望。袖下冰凉的手攥在一起,目光热切注视着日思夜想的孩儿,藕荷色的襁褓略是挣开,嫩若莲藕的手臂满足的够上杜氏手里的书册。提袖揩过脸上不住流落的泪水,纵然委屈,可是记得来意,伤怀里刻意的攒出一个笑,话则慢慢说来】

孩儿已搁在姐姐这里足月,想必要姐姐多为操心,姐姐你能够帮忙照拂,挽英必然是感激的,从前都是挽英不好,敢想姐姐宽宏不与我计较。

夫君官位方升上去了一品,眼近年尾,朝中愈是繁忙,所以今日我便不请自来,想必姐姐也是知道我的来意,就要挽英将孩子接回去吧。

【能避开的则故意避开,不敢面对事实,不提她为孩儿取的名,说完话来,尾音已打颤。平常与杜氏面前事事总是要傲气三分,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说过话,目眶作红,已是平生最大的努力。提及郭彦,外人都道他是好官,在政务上从来一丝不苟,处世不曾虚伪,偶见他公务,却揉不得一粒沙。他与杜氏间,我承认自己确然是多余。不愿再听郭彦夸赞我容貌也不想他说想念我柔和,到底他喜欢和放不下的,都是他的旖念,而非那个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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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8 20:3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5-8 23:52 编辑

卢挽英

【通身都是心那处牵出来的难过,嫁来后哭过好几场从不见好,疮痍的心,将死不死,终有知觉,在意在得与失之间。表相始终端华无碍,灰一寸直直推向深渊。叠在门楣上纱帐垂落,掩上院落至居室的重门,心里的魔障愈织愈复杂,怀胎月份的开始,恰若是菩提给予了垂怜,逐渐赎净心肠里的冤孽,满心满愿的回转狭隘,无争也是好的。】

【跪膝作了妾室该成的礼,灰袖下消瘦的手揪紧裙衣,覆在身上的雪连着心气一同的融落,水滴掷地有声,落地变成了凌乱的暗流,目光破了碎了自甘如此。九天云端的傲霜寒气,到底没有了最初的模样。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她若不应,便不会轻易起身。】

【水气浆住一室的时光,朦朦雾水来的胧胧重重,依稀还是记得孩儿的那张脸蛋,睫毛湿漉漉的不愿张开,小小身体倚偎在胸怀间恬睡,想起来,嘴角也会现出一线上弧来。只那阵清脆铃音又教恍惚的思绪抽回,视线穿透了水雾的阻障,孩儿的笑声要唇上露出来笑,可眼目观在杜氏身上,急情拳拳意间,内心也不感到厌恶,想是若她愿将孩儿归还,当真感激不尽。】

【凝视那白玉无暇的手,曾见她手握书握画笔握茶盏,今日也看她拿起了花铃,希冀里是这么以为,她口里应会答应。膝朝前再是挪动,与她一同看向花铃叮铃的榻处,我的孩儿,娘这就接你回去】

十日后开宗祠,筠姐儿她是郭府的嫡长女

宗祠

【复声念过一遍,这词在口毫无生气,郭彦,郭彦......忽得涌上心头的就是这两字,郭彦他既然定下时日,对我决口不提,当真对着两个女人,你是公平的么?面如死灰的望着杜氏,我的悲哀被她一览无余,在她波澜不惊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嘲讽,却使这悲更落卑微。猛的仰起脖颈,发丝残留的水珠灌入衣襟,痛到深处神情已模糊,坚决的答她的话】



【颤抖要牙关打起颤,控诉出来就这一字,声调用的极是凄厉,然而那一直作响花铃蓦的停下来,骤然是婴孩受惊的啼哭,冰凉的手触住向杜氏,慌乱的拽上她的袖,指甲紧紧扣进衣料,摇着首,哭也哭不出,两片唇被齿硌出不规则的血印】

姐姐,姐姐

我求求你,我不要孩儿做什么嫡长女,你把她还给我吧

【这浮生漫长的可怕,那一夜又一夜多是恐惧,我不想这样孤零零的活下去,哽咽的声音里不过就是些断断续续的话,溃散的目光聚焦不清,孩儿她在哭,她在哭.....】

求你,我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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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9 14: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卢挽英

【重重地,重重地的拖住了她的手臂,落不出泪的眼睛发涩也灼痛,就像炉上水在碳火上反复熬煮,即使眼底里曾有一汪向青天的碧海,早被这刺烈的现实烤个滴水不留。身上有风雪不敌心间透露的那渗人凉意,掏空的心肺再添劈头盖面的冷情,只身已堕进地狱了么,我的贪心,我的不甘心,什么都不要了,只想她应了我的哀求...】

其婉!将小姐抱下去!

【即得她挣,足了力不能松,骨肉在此,不能分离。倏然她话回响耳畔,字啊都透穿哀凄的心,将过往我所作所为连着她心中积攒的怨愤,都一股脑全退还给我,因果证了,报应不爽。曳着胳臂攀在她腕上,仓惶的眼里看得清楚,手背肌肤下的骨都是那般的用力,苍白的唇上血味弥散开来,气呼出来如游丝,视线将她神情寸寸度量,弱力道低声下气】

因为姐姐是郭府的正室,只要你答应了就好,夫君他会听的

【我啊,是个心气极高的女子,嫁来时信誓旦旦的,手撩起那妾室才用的红盖头,甚是觉得自己比那正室好上千百倍,这凤冠霞帔不过是身外物。可是一切都是我以为而已,用不了二年光景,就食到自己亲手种的恶果。滋滋作响的碳火,烟火气冲鼻而来,滞目去看,那银碳红透后再泯灭成灰,静默里,好像身体就在炼狱当中,当年那身嫁衣已经燃了火苗,高傲的容颜染上瑰丽的颜色,眨眼变成了枯骨。】

【她洁净在泥淖以外的地方,不染尘土的俯视着我,牵动嘴唇上的伤口,这生兜兜转转我只能指望杜静娴来搭救,握她腕上的手颤个不停,自嘲的笑了起来,郭彦的情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郭彦,郭彦他

【再也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起初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万事已经糊涂。把手缓缓的松开来,枯尽的眼目瞪向空无,狠狠的将额一次接一次的磕在地上】

请姐姐放过我和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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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9 21: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卢挽英

【确然比妓馆的女子高明不到哪里去,同样都是用身体作筹,我本锦绣中人视不见温饱疾苦,也不稀罕世间金银宝物,想换的不过就是自引为傲的尊严。不得不认可悲的软弱,那份原本在心中完好的真情,恰恰是伤害真正所在。一次又一次失望,我以为骄傲着也能活,愈发将快乐建立在杜氏的痛苦之上。】

【如若今日换作杜氏跪下求我,我只会变本加厉的羞辱于她,她果真恨毒了我,我们都如此的恨着对方。凄凄艾艾哭泣哀求,最终还是因为郭彦的所作所为。沁着血水的额停留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睫抵在这沉淀尘埃的低处,到底是人造的地狱,我自然是知晓的。】

【拼着全身残存的气力,拾着支离破碎的心志,从破败中将知觉清醒,缓缓的抬起头来,黯淡的光线也是分外刺目。孩儿的哭声已然遥远,杜氏想的,做的,都是我想对她做的,现在她说的话让我迟缓的记起曾想过的结局,表情恍惚一念恶毒,腥甜味由舌尖抵上牙关,眄起生疼的眼尾含住泪道】

天下每日都会死去那么多人,其中为何没有你杜静娴

【怨气透过话语说出,语调没有音色的伏动,撑起身体走出两步不稳,半张脸映现她面前的铜镜当中,凌乱的发丝间是形将枯萎的容貌,将她的背影看得出神。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几步走的快几步走的慢,没章法的步履要这整院的仆婢看尽笑话。放不下,不代表就拥有过,包括腹中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儿。这些时日,心里越发害怕失去,想起失去的后果,总以为无法承受。从杜氏的小院子走了出去,苦楚依旧如昨日如前日,喃着伤心话说与自己听】

没有了,都没有了

【踩进覆有薄冰的池塘,水意浸到骨中尽是寒,待水面直蔓上膝,人便立在水中不动,身侧的芦根都死在深秋了,留下的枯物还坚持的存在塘内,那我呢?再行,水已淹没腰间,冰层被身体撞得碎成四分五裂,冷沁沁的眸自在雪片里回转,寒凉的景象,茫茫的人世仿佛都在等我死。但是,等到了远处那声惊呼,再到那一阵乱起,水中握紧的五指才放空,僵硬泛紫的唇滑出了笑,垂眸安心将身没进水中。】

【天色乌漆,碳火融融一室暖意,饮过姜汤,靠在枕上不言不语。翌日拖着高烧的病体,竟还是去了杜氏院落里请安,直到十日后开宗祠,一日也没有落下。安分守己作真了妾,真的就当什么也未曾发生过,包括那个被杜氏抱在怀中名叫必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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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10 20:5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幕  花落不同悲 =======

卢挽英

【傍晚窗下织机前,手拿梭子提起线,指尖灵巧的将彩线替,箴框内那四方格中线股正交错,绣鞋轻轻踏下,令那轮机前后摇移,线来密密成绣锦。春风翻过前夜雨,润色只添翠竹碧,瑞脑燃在金蟾口,宜治头痛之症。眉特意新描,朱唇柔笑含蓄,隔窗与郭彦说着家常话,落日融成金,时静谧,人似灵犀。】

【日匆匆,夜匆匆,五年时光,郭府喜事不断,夫君官连升几品,三年前又诞下次女含贞,与杜氏共待一夫,宗族赞这娥皇女英大美,人前不敢造次说平起平坐。安分守己,不谈放下,此生早也一无所有。譬如这普通绣女学的织机,学来多是费力,可是要讨郭彦的欢心别出心裁,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看多总会腻。】

【晚膳过后,从郭彦那里抱过贞儿,催着他快去姐姐那里,今夜可是十五,月满当要是陪正室的。临别,单臂牢牢的抱着孩子,另手为郭彦仔细的理着衣襟。郭彦,我当你是贞儿的爹,但我当不了你是夫君,对你多是疲惫的算计和惧怕,只巴望着你能想着来,也巴望着你赶快走。我甚至羡慕当年的那个妓女,她能潇洒的拿了银钱走,我却真的走不得了。】

【夜里,在灯前拿起剪花,对侧墙壁上便现出各样的灯影,逗得我贞儿在怀中欢喜的笑,他们都说女儿和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冰雪里堆出来的小人精儿。杜氏养的那孩子,大约也已经五岁了,竟记不住她的生辰,杜氏把她养得脾性越来越如她一般沉静。倒是贞儿天生一张美人胚子脸,嘴巴甜人也活泼,处处都招人喜欢。因为贞儿,在宅子里挣足了长辈的心意,心性放得极低,除了对仆婢会动有些脾气,镇得住人也放得下身段才叫玲珑。】

【待到怀里静不下来的小身体伏在肩头,便知是困倦,贴怀抱起,慢声哼过曲调呢喃哄着,目瞥推开门扇的鹊乔,抬指在唇噤其声,摆手要她去门外。怀中的珠玉宝贝睡梦尚浅,待是明确贞儿睡得稳妥,将居室的门合上回到厅前。】

【鹊乔比从前更识眼色,门前规矩的进来,形容比往年憔悴,之前为拆散她与护院,她负气离去,后来再跪着求我收留。她对我含过恨的眼眸已然浑浊,我没问她经过,结局同我一样罢了。只是出身不同,郭彦敢狠心,铁定怯于卢府的家势。哄贞儿的那份柔留在了贞儿的梦乡里,现下在灯火的晦暗面垂着双眸,望着暗影拔下头上的嵌了宝珠的钗】

事情办的如何,你那表兄的医道,我自然信,只是你确定,杜氏那边肯用他?

【原先落水佯装自尽,头风之症便也种下根来,深夜时常经受疼痛折磨,郭彦心疼便寻来瑞脑香,要我天天点来镇痛。那杜氏何尝会好过,院子里总是药气。杜府为她换过几个大夫,近来选中的那位,正巧是鹊乔的远方表亲,鹊乔答说杜氏今日已经要她表兄诊过脉。手心中那珠光溢彩,愈见目色灰暗】

我每次头痛的时候就在想,杜氏痛时候可是这个感觉

等啊等啊,我觉得好累,她要是不在了

【对着手心,看那深深浅浅的掌纹发怔,突兀的发出那一声笑来,内心既悲凉也欢喜】

这世界也就清净了。

药呢,要你表兄把握好分寸,别下的过猛,慢慢要她养着就是

【将手中的钗丢在地上,要鹊乔拾去交给她表兄,说是事毕再言重酬。害人的事筹谋不久,可是这些年月在织机前坐着,那一线抽出,再一线织入,密密麻麻的都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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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14 15:59: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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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岁初春江水极冷,浩汤终入深庭井,狭隘至以深处,放纵善恶之外,歹毒意日渐可怖。逢入夜妆镜必覆层薄纱巾,最惧见容颜几度扭曲。过夏盛,听得杜氏的病情时好时不好,纨扇素绢几重遮挡不住目里渗过的寒色,桑青将见蚕死时,该亲手剥抽茧丝,谁作的茧,自缚不可活。]

[两载了,凉秋的阵雨再浸过地上,冰沁沁的风门扉里漏过,褪衣至肩下,拿水一遍接着一遍拭过颈项,将郭彦方才抚过的位置洗净,直到白皙的肌肤发红,手中依旧不停反复。自从诞下含贞后就不再有孕,服用那药日子已久,郭彦不知,女人只愿跟自己所爱的人生子。]

[素手合襟并扯下镜上所覆,镜光中容颜乍现在前,特意抬起尖削的下巴,丹红染过的指尖抵在面颊上,指甲留得长,微用力就要脸颊生疼,才知面具和血肉早融作一体,知痛业已不分真假。目光绞着镜中虚象,只需露笑在面,亦觉美轮美奂,尤记得那寒冬的种种,早已锁在这镜里,当知,一切都是假的。再美再好,留人世无用。]

[这两日想去看看杜氏,眉心扣在一起紧紧的,有时候啊我怕她走得太快,来不及跟她说些话,有时候又怕她活得太久,发现她每日饮的药有毒。只这岁岁年年日日夜夜,从来没有一日不想着她。恨一个人恨得习以为常,亲手将她朝死路推,这恶毒的念头,我不后悔]

[施以延秦丹凤,红妆自眼尾淡扫入鬓,乌眸含住这漫天纷乱细雨,裙衣随步拖曳在无雨的廊下,直走再直走,避不开雨时撑起手中那顶素伞,雨水横流在地沾湿了干净的布料,污痕几点迅与水痕掩过精致的花绣,何妨,无妨]

[这是秋,不是冬,大雪里走过还能干净,可雨水集了地上整夏落定的尘垢,世间卑微零落后常被视若为贱,我正是杜氏心目中的不折不扣的贱人]

[秋风吹不醒将枯靡的草木,繁花没了,那几盆秋菊挣着墨绿包裹的花骨,就搁置在杜氏那半开的窗下。握着伞,挑起眉细看将要吐芳的那朵,走近,手指上沾着的都是伞沿滴落的雨珠,掐在花茎之上,无情的折断后,拿过眼前看了许久,便丢它在地,踩过]

[清净的走去几步,只遇见一个端药的小奴婢走近,却不是服待杜氏的那个名唤其琬的丫头,眉目和善的望向她稚气的脸颊,几言几语倒是管用,将那药接过在手,替了那奴婢推开门,缓缓走进这来过数回的地方,自也觉步履如鬼魅,不知那杜氏在里面作什么,温声细语就隔一道帘]

姐姐,该喝药了。

[药里混得哪几味药,当是亲手为她选的,毒去了骨髓,司命无所属,她起先饮了大半年,再未换过大夫,想来初时还觉得能医身,后来屡试屡不再起色,再改药方,复以调理,似有回转之态,但不久便又堕入膏肓之境。为她用足了心,只想她生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磨灭,多是折磨,她就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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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15 19: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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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她喜爱淡泊,水涤过的清爽,尘埃应都无位置积下,曾羡慕,曾嫉恨。世上没了欲求的人确然无懈可击,偏她起过奢念,踏着我的悲痛终是得逞,拿起,偏不容易放下时,隔年会有多苦。佛理里讲过的因果,若我是她的因,她亦是我的因,可修得苦果,即证在手中端起的药碗里]

[阴天在她居室内立身,影在裙下无踪影,风击打过铜铃,铿锵后续以空灵,渺然再无声,全是只为那过窗风之故。风去了无痕,而铃只在原地,又等风来,故人称之风铃。杜氏特意悬此物在窗,等的是命里的郭彦么,还是在等那相敬如宾的恩爱,不过,这风还伴着雨水,阴晴交错的天气,总不尽如人意,只道何必当初]

[碧簟成帘显得秋意冷,尤记萧萧景象颓败在外,帘隙透过一焰火光,药汤在手中盛着半碗,光影投入只在苦味浑浊里湮灭殆尽,提腕袖衣怀前一掀,帘便在手中启,竹片的冰凉稳稳握住,在氤氲的药气里抬起漠然的眸,这盲生所系之人就在视线的末端,轻笑似为她话语感怀]

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你为何还是这般生分,好似第一日见我那般

[搁下身后的竹簟,收袖将身姿调转,双手捧住白瓷成的碗,三两步走去即在她榻前落座,绣鞋浅蓝的面料浸了圈湿痕,抚平膝裙正掩足前。她平淡的神情依旧,容貌像从画卷里拓出来的,像是有生气,不过是将往生,含住笑喟叹]

姐姐今日气色不错,只是天不好,否则真要扶你出去走走才是

园子里的花草都死光了,也就你窗子底下的几盆菊还在,活着,也挺有意思的

[在她面前提起花草死尽,神色就若在提春暖花开般,指端刚折花而过,心已无少女时候的悲悯,瞬又收起神色来,这张脸虚虚假假,只是从没真心开怀过。将汤匙在药碗中搅拌,药温尚适,将半匙药送向杜氏面前,这药有毒,过往杜氏一味将它作为救命药饮下,眼下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心跳不住波动,要说这时候真有何遗憾,大约就是从没亲手喂杜氏把它喝下去]

姐姐,别总看着我,我的脸你可真喜欢看么
来,喝药吧

[她恨我,我恨她,自嫁进郭府,彼此之间从没有一日能如今日这般靠近说话。她就要走了,我想送送她,要她清楚的记得我的样子,九泉下也好惦记着,好好的看着我如何的活。知道她至今都舍不得放下那掌事的权,油尽灯枯都还在劳累心力,念此,真想放声笑出来,笑她什么都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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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郭必筠外出放孔明灯,结果导致森林火灾,坐牢三日并罚款,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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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19 17: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5-19 17:11 编辑

卢挽英

[与杜氏之间的恨,委实是长久以来最为深刻的折磨,如蚁钻进了骨血里,七年间,一点点的噬了心肠再吞尽良知。道是人心不足之故,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真的足够,因为我已经没有为人的心,从投湖的那天开始,活着就好比是停留在人间的一抹含恨的恶鬼,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于我,真的不重要。但我心里是清清楚楚的,看着含贞在一日日长大,我终是有了寄托,我不会放手]

[每逢冬日就可闻路有冻死骨,人活在世求生不过就是一口温饱就足够。我小时候就懂得的道理,平静时候想起来这层道理,头就无端就会很痛,这些念头我都不该有。就算不想要的,也用手牢牢的抓紧不放,郭彦从不会强迫无礼于我,可我惧怕最多的则是他的关心,因为我太虚伪]

[好比从前手绢脏了,连清洗都不肯,直接就要丢弃,世事多是轮回。我是把自己给糟践了,怎么还能够回得来,手里可是沾着杜氏的性命。时至今日,毒药浸她身都已两载,她依旧能端然在眼前,迷惑的挑起眉细察观她模样。那毒药就在我手中,我没有假人之手,亲自拿在手中的感受,长久以来就等的是这刻快乐,可是额心忽来的阵痛要眉心生起一道折痕]

[恰见杜氏伸出手来,那只本就白皙的手,病气令她的肌肤更显苍白,其下脉络每根无论粗细都是清晰,药碗就在她手指触上那刻被掀翻,温热的药汁全是泼洒在裙,那药碗跌下两转没有碎裂,落在足前时倒扣于地。裙面上乌漆漆一片蔓延开来,裙角淌落几滴苦味,静静的看着杜氏的脸,那匙药一动也不动的握在手里,偏过下巴看着她,阴郁着脸,视线不挪不移]

你怎么这么快就想到死呢?

[你早点想到死,哪怕是我嫁进门的那日就想到死,该是多好呢,表情变得极其古怪,眼神几度空茫,摁耐在心中的一桩桩往事,都为她说的一个死字调动起来,手心里起了层凉汗,不知何时就若掐下菊枝般的利落,用了极大的气力一把抓起她推开药碗的手,侧目睨着手中那还留下的半匙药]

姐姐你说谎呢,你是要活的,药熬了这两年,就剩下这勺,你说你喝是不喝?

[恍然才发现她搭在手中的佛珠,手立刻滑向佛珠的位置,与她几欲挣脱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眉目含着悲,那是从来也不肯泄露出来的情绪,唇角牵动起一片怨毒的笑]

佛珠十八粒,人生有苦,乐,舍,好,恶,平,六苦皆是无常,人亦有前世,今生,来生,每每都是轮回不尽,报应不爽

你死活都是脱不开我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泪光颤动在眼角,适才扬睫慢慢笑出声来,面目本该狰狞如魂灵,可是这泪水流落下,滚烫的泪珠子滑到唇边,面颊靠近她发鬓,启唇含着那不断聚集的咸涩,柔声告诉她听]

我就是想亲眼看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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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20 22: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5-20 22:35 编辑

卢挽英

[流转于目中不定的悲喜,徘徊在眼波里的潮湿,但凡能流出一滴尚且清明的泪,也涤不去浮生的经过,恨里写过的悲字,悲拆解开来便是心上有非字,是也不是,不如在恨里欢喜。蓦得偏过颈项特是逼近于她,耳畔垂坠的红珠几弧摇摆肆意的打在双颊,凌乱了流落出眼眶的温热,薄唇嗔音念出几字凉冰冰]

总盼望你死,你总是不死

[亦无明尽的路,眼前亦再是无明,业力的风已掀开命数里的那一局。咸涩浓郁确实能轻易为她所言一瞬没过于顶,生而不愿喜,死而不心甘,赢不来的,输不起的,倨傲踏出每一步,就算踏进泥潭里了,也要拉她一把,先看她死,就能心满意足]

[只想她就将油尽灯枯,还能将这恨续往苍白里深透,是她命还未至尽处之故,持住目光不动,她口里的每一字带着怒气,利害似一把锋利的刻刀,正清楚的剖出来龙去脉,是呐,就是这样的,说的一点也没错,下颚轻点示意她继续朝下说,泪痕大半已干却]

[视线印入她身后锦线织就的经纬帐,一线一缕都是旧去的华年,叹这几年便感慨的拧起细眉,低目凝向我与她用力紧扣在一起的手,皆已泛白的指端就是甩脱不掉的宿命,嘲弄的神色间展了容颜,抿起朱唇起了明快一笑,这生可不就是覆水难收]

[一语不发的对着她急促的呼吸,耐着心等她那番话语述尽,听得真切,就像坐在台下观了一出戏,戏里有郭彦和杜氏,有那待字闺中沉浸情爱的我,有那气急败坏筹谋下嫁的我,还有那悲戚戚跪在杜氏面前的我,红着眼眶,噗哧一声笑出来]

姐姐,你当真知我?懂我?

得到再失去的滋味你当然比我懂得多,转眼都快十年了

[言及此本想说,郭彦算什么,只是因为她在,才觉得这两年活得极是有趣,猝不及防的被她挣脱开来,佛珠散开来的瞬间为她扬起的指尖划破了脸颊。跌身在地时心尤还震动,裙幅散在身下,右手拭过侧脸,但见一道殷红氤氲落指,碧纱帐掩去她影,歇斯里地的一句话,仿佛用尽她生的气力,却击在心房上,不得安宁的怔圆了眸。突察异样声响,回首看去时,身后那道帘子一角正落,却听见鹊乔唤大小姐的声音,单单跪坐在地,零碎的音随身后帘飘忽不定]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姐姐,你还是不懂我的......
我来给你拾佛珠,你别急

[手中的那匙药泼洒的干干净净净,装模作样的低着头将地上零落的佛珠一粒粒的拿起,捧进手心里的总共就那六粒,只是听不到她回话,周遭又回归这居室应有的宁静,手腕一颤,拾起的佛珠又坠落,静谧里定目望着榻,将地上的药碗收起,连那药匙放进空碗一同抱在手中,整理了衣,延下许久光景,似醒悟,扮出满面惊恐提声朝外喊着]

快来人啊,快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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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柒柒 + 2 心疼
郑骁 + 2 帅!呆!
郭含贞 + 5 + 5 已顺利挂掉,快恭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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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必筠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5-21 22: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必筠 于 2016-5-21 22:18 编辑

卢挽英

[冥冥中并没有什么天的注定,眼里心里皆是人意昭然。情爱月老庙也作不得主,本就讲你情我愿,失了郭彦乃我命,我认输。恨从来不需谁人情愿,亲手将命数强行与杜氏扣成死结,结亦成了劫,劫不能永世,我生她死]

卢挽英,我祝你...祝你寿考绵鸿,一辈子在郭府里...慢慢地熬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捏住伤心的语调应那游丝间的话,却粲眸睇向层层叠覆她身的碧帐,眼风轻快沉落在榻前一角,本想立刻跳起来一把掀起她面上的重纱,只才发现裙衣上绣出鹊鸟花样的银线,在那刚刚撒有药渍的位置泛起斑驳的乌色,此刻心跳才砰砰而起撞向胸前呼之欲出,稳重如杜氏显是觉察有毒才如此激动]

[顿时煞白一张脸,手附在颊上渗血的位置,杜氏指甲抓出的伤口不浅,珠眸犀利攒起愤色,鄙夷这将死之人还要算计个什么。手心兀得攥紧衣裳,将裙面全数拢于身前,动手用力又撕不开。屏住呼吸垂目敛思,为今之计顾不得她几时断气,她是入膏肓之症,郭彦就算请来大罗神仙也无救,况那开药方的大夫与我同乘一条船]

[将端药碗的手压上胸口,转开身匆匆间快步奔去,几步故意跌下廊阶,倾身倒进尘土积淀的水洼,面颊又多出来几道伤痕,嘶声重复的呼喊着,若杜氏听进耳里面,当是怎么想呢。恰见杜氏的奴婢跟着郭彦过来,面目成大悲,怆然蜷身哭泣雨中,雨水冰冷,郭彦拭过眼角的指端温热]

[郭府正室杜氏病殁于深秋,满府结白,我一身缟素,以侧室之躯替主母身份料理杜氏丧事送她出殡。想当年那春日我嫁入郭府,府里铺满了红绸,杜氏以正室之身招呼宾客迎我进门。吊唁者往来席间,论那郭大人仕途正得意,一面唏嘘正室命薄福浅,一面赞叹侧室处事周到稳重。众人万事只观表象,十年,哪怕百年,旁人的目光都只停在表,大千世只虚有其表]

[含贞还稚幼,交由乳娘在房中,交代这几日丧期不可抱出门外,另在她身上佩好了辟邪的银器。杜氏养大的那孩子很是倔强,连郭彦都劝拦不住,她安安静静的跪在杜氏灵柩前,一整个日夜守在那盏长明灯前。虽与含贞同样是我所出,心确一点不会为她疼,小小年纪脸上带着的表情分明跟杜氏如出一辙,胆寒那日与杜氏之间的对话,不知被她听去多少]

[夜有三更,窗前树影婆娑,白衣缟素端坐镜台前,明镜隔着纱巾亦成台,镜中照不见容颜,心却似有明镜,杜氏的佛珠被郭彦都重新拾了回来,串好那一线十八珠随他身再不离,这些夜都宿在杜氏的院子里,形容日渐憔悴,他所想念,她已不在]

卢挽英,从你作践自己到郭府做侧室的那一天起,就该知道,郭彦心里并非独有你一个。长命百岁又如何?夫君心里想着别的人,还谈什么输赢。这里就是座坟墓,活着还不如死!还不如死!

[蓦得听见她的声音由远处飘来,迷蒙着双目回首望去,只有身后那盏平静的灯火燃在将尽的灯芯之上,杜氏,杜氏...,放目将每个角落都看过,颤抖着手伸向那覆镜的纱巾]

人不人...鬼不鬼....不...值得

[生生的将纱巾拽落至地,平滑镜面折过身后孱弱的烛焰,昏黄光线没进眼眸里,瞬就见到杜氏淡淡的双眼凝过来,俯身近了再近了,双手死死的扶住黄铜造的镜,却见镜中的杜氏笑得不甚明媚,转眼换成我僵硬的笑靥]

[烛火和人并在暗色间久久,灯芯燃尽,火焰熄灭时,身落回座上,怕的不是杜氏索命,惧怕的只是自己的得与失,惧怕的是内心那已深不见底的寂寞感。待至天明时分,灵堂前杜氏灵前插上三炷香,烟袅袅而生时,退立在五步以外,端起画有娥皇女英的旧茶盏]

我只想问你,你爱过郭彦吗?

[值得不值得,我不值得,所以这生拿走你的所有。九泉下要记得是我亲手害死了你,最好化为厉鬼,与我这不人不鬼的人作个生生世世的伴]


======结======


窗外雪覆山,千秋出平湖。林深无旧客,坐看霜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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