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城

初入浔阳城，比起清河坊更加热闹，像是快要过年了，四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扬州乃大宋腹地，原也不必太过担心边患，一派太平欢腾之状，与北方凉、云二州大不相同，似是这番景象连自己都被感染了一般，心情大畅，于集市中随意找了一处墙角空地，搭起摊位，欲替人代写书信，赚些盘缠。

正磨墨间，忽见人群中一个身影俯身在道路间，正是日前径山所遇者——洛少殇。

不由最嘴角轻扬，会心的笑了笑，与此前不同，现下那人忙不迭失，略显狼狈，但也最见真实。

起身近前，捡起两只饰品，拨开风筝，递到人前笑语：“洛公子，别来无恙？”

闻其言语，却是楞在当场，眉头紧锁，嘴唇裂开……

待那人说完，自己额头上竟不知何时，急出一阵冷汗。

虽说并无轻慢之意，奈何此人前后差距之大，不禁让自己大感惊愕。心下思忖一阵，难怪洛少殇会如此，原以为其个性特异，原来是另有隐情，不免对其过往生出一股莫名的同病相怜。

加之回忆起于径山时，此人所使拳法，乃是强横的外门功夫，便知他童年亦不好过，心中略添几分亲近：“怎么会介意，只是……”

既然他坦言相告，并不隐瞒，可见其性情忠厚，自己也不必虚以委蛇，故而直言又道：“只是让人着急了点。”

忽觉气氛颇为尴尬，干笑两声问道：“公子怎得一人在此，为何不见前日所见随扈？”

问完话，面色恢复如常，却是因心中早有准备，故而静静待那人回答。

举手之劳，本应相帮，只是自己摊位在侧，无法分身。自两年前游历江湖伊始，便从未有过盈余，若是连仅剩的几十张信笺有个闪失，怕是当真要靠乞讨度日了。

心下有些惭愧，遂温声道：“不如洛公子将东西先寄在我这，唤来随扈来取如何？”

怕对方误会，便回身指了指自己的摊位玩笑道：“在下家当皆在此处，确实无法分身，还望见谅。”

富贵出身的人，纨绔子弟不少，但也不乏伟才。汉末年间天下大乱，诸侯并起，门阀治世，以致于三国时期，能臣勇将皆出自贵胄富贾。

时下虽有科举来选拔庶民，但据自己的映像之中，如洛少殇者自幼多受名师督导，加之以他这般性格绝非不学无术之人。虽不善言辞，但胸中文墨却未必就少。

闻其言案上书信，笑道：“凑合糊口，倒叫洛公子见笑了……”

话说的谦虚，但却并非客套应酬，能注意到自己的字，料此人必定允文能武。

人就这么转身走了，虽说这些物件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但也顶的了自己十数日所需。

细细理了理，发现大多是些孩子喜爱之物，以此人心性，对其而言，兴许有另一番价值。

及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

笑着摇了摇头，将其所留之物放在案前，正经端坐，挥了挥袖袍，提笔沾墨……

人就这么转身走了，虽说这些物件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但也顶的了自己十数日所需。

细细理了理，发现大多是些孩子喜爱之物，以此人心性，对其而言，兴许有另一番价值。

及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

笑着摇了摇头，将其所留之物放在案前，正经端坐，挥了挥袖袍，提笔沾墨……

人就这么转身走了，虽说这些物件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但也顶的了自己十数日所需。

细细理了理，发现大多是些孩子喜爱之物，以此人心性，对其而言，兴许有另一番价值。

及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

笑着摇了摇头，将其所留之物放在案前，正经端坐，挥了挥袖袍，提笔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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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但扬州的天好似女子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艳阳似火，此刻却大雨滂沱。虽不惯撑伞，迫于无奈，也只能顺势而行。

正值庙会，人来人往，路过石桥之上，更是比肩继踵，唯有亦步亦趋，跟着人流缓缓前进。

忽然，心中陡生警兆，然而雨伞遮挡视线，加之人群中一阵躁动，不及反应，已被生拉硬扯至众人之前，似是拿自己作盾一般。

倩影闪动，如红色匹练，瞬息显现在自己眼前，这女子便是引起骚动之人，正欲发问，却见其一双明眸向自己眨了一眨。

立时心领神会，料想她如此，定是事出有因，闭口不言，愣愣出神，露出一副不明就里的神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原是要借掩护自保，怕是招惹了什么是非。本无意参合，奈何这众多行人她偏偏碰上了自己，直觉一阵哭笑不得。

忽闻杂沓的脚步声渐近，沉稳有力，皆是练家子，虽不知这姑娘是善是恶，但凭这般机灵劲儿也知定非善茬。

正思忖间，忽闻一声“会水么？”心下一惊，暗叫一声糟糕，不及反应便要被她拽着跳河。

自己出生北地，即便会水，这般情形下水，无异给那批人瓮中捉鳖，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顿足提气，将那女子一把拽了回来：“不要命啦？河道之上再无其他，你一袭红衣，下去反而扎眼。”

眼看，那群人就要到来，攥着其胳膊沉声道：“跟我来。”

将身上黑色大氅脱下，在其肩头一罩，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钻出，情况紧急那还顾得了行人，冲撞难免引起一阵骂声，不由面上一红，却也唯有硬着头皮不管不顾。

待到桥下，视野开阔转而道：“轻功如何？”

她自承轻功了得，更对所为直言不讳，倒让自己一阵眩晕，心道，时运不济，碰上了个惹祸精。

认得女子虽不多，但如她这般胆大妄为的却是独一份，苦恼中略带几分好奇。现下那众人被困于桥端推推搡搡，趁机环顾。

浔阳城大宅林立，又正直庙会，人多眼杂，想要脱身易如反掌，那女子一身黑衣遮掩，拉着她钻入一条小巷，正是自己曾今卖字之地，道旁一棵老槐树，借力飞身跃上，几个起降，便上到一幢酒楼顶上。

附身探望，却见那群人早已没了目标，左瞧右望，颇有些茫然。细察他们穿着，并非恶霸歹人，料想定是此女招惹人家在先。

侧首问道：“你与他们有何仇怨，看样子似是铁了心要问罪一般？”

中原人讲究高洁倒也没错，只是当今世道，哪还有那等风气，大多是附庸风雅，沽名钓誉之辈。

自己虽是宋辽混血，然自幼生活在宋地，心性自也与宋人无异，故而无意否认，反倒从她话语间听出，其并非宋人，难怪如此率性。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做作，坦言道：“既道中原人高洁，在下便清高一会，若是就地将你擒住交予他们牟利，姑娘以为这算不算见利忘义？”

转而嗤笑一声：“姑娘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与其说在下救你，不如说是救他们，料想以姑娘的身手，要这些人性命绝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