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

———开———

【出门查探，还是首次到这京畿路上走一遭，路过千帆大河，不由得驻脚停看。不料天降大雨，水翻长波，即使斗笠在顶，一身并包裹衣物，骏马良鞍，全部透湿。起鞭催马，偏生风浪飞扬，倒卷斗篷顺势落入水中，眼见前方有人经过，唤道。】

可否替我看下马匹衣物，容我下水取回斗笠？

【波浪中飘飘扬扬，那斗笠快要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先前隔得太远瞧不清楚，临近了才发现是一女子，纸伞翩翩，不似江湖中人。如此情急，也顾不得她能不能牵得住高头大马，只匆匆嘱托道。】

你小心，替我在岸边看着就好。

【河边已是涨了好几层水，船只摇摆，溅起浪花四下飞散。凫水之事只是略懂，这会儿也没法再麻烦叫岸上那娇滴滴的姑娘替自己下水，束紧衣衫犹豫片刻，还是跳进了水里。甫一露头，水便径直扑面而来，看不清楚，忙喘口气向岸边招手。】

斗笠在哪儿？

【她声音如同斗笠般隐约不定，阴雨打在河上的声音几乎破了耳膜，一口闷气潜入水里欲躲避，却被浑浊的河水迷得看不清沙石。猛地冒出头来试图去听，好似说着什么方向的词汇，稳住身形遥遥去看，斗笠正在身后不远，用手去碰，却被浪花一起一落同时流开。】

【这么几番折腾，体力消耗太快，只能勉强在河里保证自己不随波逐流。头发衣衫全部浸泡在水里，湿漉漉的愈发沉重，顿了一会游向岸边，示意她赶紧把马鞭做绳索丢给自己，借以有个依托保存体力。】

那个给我！

【情急之下只嚷了短句，就被后面开来的大船击水声淹没大半，啪啪作响。恼羞成怒狠狠瞪了正在努力划船压根没瞧见自己的船夫一眼，先避了开去，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避开大船掀起的波浪，已然差不多到了岸边不远，但见那女子嚷了句什么，就迅速往他处走去，忙咕噜一声吐出水来瞧她。雨大如注，也怕她丢了马匹包裹临阵脱逃，急急忙忙游向河畔，只见一根粗绳忽然丢进水里，下意识赶紧伸手紧紧拉住。】

【再冒出脑袋时，已经看到女子牵着马在绳子另一头，向人招招手。】

放心——

【话未说完，已是用余光瞟见斗笠在水里沉浮，半个檐边都浸了下去。使劲一拽绳子缠在腰际，也顾不得那头系着的到底是什么，总归女子在岸上一概只能放心。有了保护便游得快了，顺着水波披荆斩棘，直冲斗笠而去，紧紧抓住。】

【勉强带着斗笠回到了岸上，最后已是靠着绳子的力量硬生生从水流漩涡中拖了出来，一碰陆地便坐着直喘大气，任由那女子跑来跑去收拾。约休整半刻，雨势未停，身上头上早就透湿，撑着伞也不过是免于雨声吵闹而已。】

【闻言只点头，本下水时才未料到天公不作美，也只能闷闷应许。体力不支，便让女子牵了马，自己跟随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

暂时没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天气不好，想必太多过客都要停驻在城里一阵子了。】

本来打算入城寻个客栈休息，可能这会住的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