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

文兴三年 春

从府衙办妥了女户出来，打算赶着回宫前去一趟牙市，为新置的宅子挑一个洒扫的婆子看屋。

汴河往牙市去要穿过一条窄巷，巷子少有人烟。刚转进巷子不足百步，便觉出有人尾随，心下惴惴。脚步渐渐停了，猛的转身，喝道：“谁！出来！”

“小娘子别慌，哥几个就是借点钱花花。”一个形容不整的地痞有恃无恐地现身，伸长了手就要扯我腰间的荷包。

所幸荷包里只有些碎银，房契户籍都贴身放着。步步后退，解下荷包用力掷向男人身后，荷包脱手便往反方向飞奔起来。

迎面撞进一个姑娘怀里，是个佩剑的游侠儿。匆忙道歉，“遇着歹人讹财，慌不择路，冲撞女侠了。”

又回到人来人往的街市，看着远处巡逻的武侯和姑娘手里的剑，吐出一口浊气来。

抬手指向不远处一个晦暗的巷道，还未开口就见那贼人抓着我的荷包，嘴里不干不净地追出来。

不由往这侠女身后躲了躲，“就是他！我扔了荷包才能跑出来。”

见那侠女三两下打跑了贼子，对江湖人倒也有几分改观，不由地多谢她，“谢女侠出手襄助。”

把递过来的荷包又塞到她手里，“原是些散碎银子，借它脱身罢了。”

恐她不肯收下，“姑娘先别推辞，我是有求于你呢。倒不是我大意，只是从汴河边去牙市，这巷子是最近的路。不瞒女侠，我是宫里的女官，告假出来办些家事，申时前得赶回宫去。走官道过去牙市一来一去怕赶不及。这些散钱，请女侠送我去趟牙市可好？”

“别推辞了，人情得及时还呢。”把荷包塞进她袖里，又拍了拍，“我下回出工不定什么年月了。”

两人一面叙叙说着话，一面脚步轻快地穿过方才万分凶险的暗巷。到了牙市，买了人，签了契，交割完出来，又让牙子去雇了两架车。

再道了谢，告罪道，“原该亲送姑娘回去的。可时辰不早，我赶着回宫。擅自给姑娘雇了车，千万让他们送你。这就别过了。”

又冲她揖了一礼，掀帘折身上了马车，等买来的仆妇一声不吭地在车外坐稳，赶车的把式长鞭一扬便汇入了往来车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