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

【迭迭的自责之言入耳，接连几日郁郁，竟因她这般淳稚不由牵动一丝薄浅笑意。若是不止于此处，怕是这道歉是要再来上几句了。】

（至清至澈，至纯至粹。可见，这武林儿女，舔刀封血，倒是活的比为名为利，尘世打滚的红尘男女更来得无瑕。）

不去渡口？小可听姑娘口音，倒也不似永州之人。

【荆湖路所辖州郡，几乎皆是客运便利水路发达。因此故，除却皇都所在的京畿路，便属江南天南地北往来之人最多最密。若非土著世代定居的那些街巷，本地口音的人都不算大头之数。所以不是同乡，倒也不奇怪。】

可也会觉得这永州，当真是个好地方是吧？

山好水好，不比苏杭却色。若一生能于一地终老，纵观大宋疆域，这儿未必不是佳选之一。

【浪声又萦绕耳边，往后退了一小步离水面又远了些，方才还觉得这浪声悦耳，眼下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余光瞥见他衣裳上也沾了不少水花儿，懊悔地挠挠头，略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不好意思啊，若不是我离得那水边如此近，也不会殃及你

【听他说什么风陵渡，略有耳闻，不过自己才刚入永州境内不久，瞧着这永州还挺有趣儿的，想多停留几日，摇了摇脑袋】

只是经过此地，还没打算离开永州

这也谈不上是救。

【闻其答语，不着痕迹侧目打量她一二。我身骨极差，喝多了强身健体的药汤，如今虽不至于缠绵病榻不得起身却也的确畏冷惧热。而她，清丽容貌，纤巧身姿。虽于大多数女子婀娜无异，却连我这不识武的人都瞧得出，是个练家子。何况，方才拉她那一下，当真是只觉对方矫健灵脱，并不似名门闺秀一般柔弱不胜。】

只是到底是数九寒天，淋湿了可是麻烦得很。

【我们体质本就悬殊，大概她即使真受些水也有法子驱寒。不过……正叫我逢上这么个巧合，倒也没法真只顾自己，对一个姑娘置之不理。寥寥片语，就算承了她的谢。随意开口道。】

姑娘你，可也是正往风陵渡去，要乘船离开永州境的？

【极少见如此壮观的景色，忍不住往扶栏前凑了凑，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惊奇欣喜，江流曲折，船行其中，让人一时别不开眼。水流激昂，拍打在石岸上发出阵阵清脆声响，阖上眼聚集精神，声音越发清楚，靠着扶栏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沉浸于此也没听见亭内另一人的话语，睁眼时便看见眼前有一大浪迎面而来，一瞬间便与自己只有差之微毫的距离，惊慌失措忘了避开，紧紧闭上眼睛，这么一个大浪扑在身上，一身都得沾了水，周围这么多人，可不要被看个大笑话。片刻之后，我才紧张的睁开眼睛，立马垂眸看了看衣裳，只是沾了一点儿水花，预期中的并未到来，方才貌似...有人拉了自个儿一把，歪头朝一旁看去，一位少年立于自己身旁】

是你救了我？

【乌溜溜的眼睛也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听了他下句后便笃定了他是让自己免于遭受“落汤鸡”之苦的人。眉眼一弯，笑盈盈的，与刚才紧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没事，谢谢公子

【巫峡峡长谷深，奇峰突兀，又兼云腾雾绕，百转千回之势。旧年书院里讲的“万峰磅礴一江通，锁钥荆襄气势雄”，曾觉夸大。也因病疾，不常出门所以没能亲历证实。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可若不是因为家中变故，我也不太有出远门的机会。何况此次，只是路过，而非特地观景而来。种种外因，美景也平添了些不纯粹的遗憾。正略走了神，耳边缓缓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抬眼之时，才见了亭中新客。】

姑娘往后些，可当心……

【或许是想着越近就越能瞧见好风景，她就坐在离横栏很近的位置。只是这观景亭离峡口极近，又是迸水口。自己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是一个大浪。还好自己手快些，把她往后拉了拉。只是两人还是免不了溅上了几星水花。】

吓了一跳吧，你……还好么？

【一路骑着马儿入了永州城内，兜兜转转到此，眼睛眯着有些倦了，马儿也不满地长嘶两声，瞅见前方有个小亭子，是个歇会儿的好地方，翻身下马，把马儿拴在一旁树干上，抬脚朝小亭子走去】

【巫峡奇峰突兀，怪石嶙峋，江流百转千回，云雾缭绕，壮丽至极。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进了小亭，才瞧见亭里还有一人，倒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坐在一旁，掐着手指算着下山几天了，跑了这么远，晾师父也找不到我，想到这儿，脸上越发欣喜】

【承平十年，冬。】

【永州多奇山，地险天高。至冬季，霜雪潇潇，衰草枯折之际，潇湘二川也仍奔流不息，入眼所见尽是半分冰封都不见的吞腾之势。挟带着银浪白花，奔流不息。】

【风陵渡是永州的最大渡口，毗邻春陵江，北上南下往来的客船，几乎都是从这里来去。几日前京畿来了信儿，昨夜便打点了行装。门庭疏落至此，收收捡捡，倒也能余出一个小包随身轻便。秉夜出门，天明时未到渡口，便已见了不少同路人。只是下一班船要是夜里，巫峡至风陵渡，两个时辰足够，便也不急了脚程。三两做堆，往了数十步旁的客驿去烫酒吃茶，悠闲作乐。】

【一夜赶路，也该稍事歇息。只是自己这性子，从来都是不喜喧闹的。也没多少自来熟，愿意与那些贩夫走卒随便拿些荤素话扯皮。如此，便也没随众人而去。只是瞧着身旁的大人们都散尽了，自己进了客驿旁的小亭，望着面前奔流的江水，若有所思。】

也是。

【到是自己随性惯了，只觉天色还早，不曾想过靠岸，现下她既然有了想法，那便依他。】

嗯，走吧。

【上了岸，跟着他一同朝着巷子里走去。】


=============结==============

“没有，但是总要找个靠岸的地方不是吗。”


笑了笑，她伸出手拉着小丫头上岸，岸边的人很少，风却很大。


“走罢，咱们先去找个吃早茶的地方”

你也不用太急，寻不到，那只能说是缘分未到。

待缘分到了，就是不寻，他也会自己跑到你面前来的。

【人生聚散，悲欢离合，本来就是一个缘字，强求不得，随缘便好。】

【听她叫停了船家，看一眼他所指的方向问道】

怎么？想到要去的地方了？

“是，十五岁是个大姑娘了，可以一个人出来了”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在绾绾发梢扫过。听她后话，她的目光染上几分彷徨。


“是吧，我已经寻了他好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轻叹一声，几分疲倦。


“船家，咱们在前面靠岸吧”

嗯。

我都十五岁了，算是大人了，一个人是可以出来的，对不对？

【听她说也在寻人，不由得有些好奇，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还是选择了不问，抬手握上她的轻声道】

别担心，只要一直找，总会有找到的那天的。

“探亲？你一个人？”


她想起自己十四岁时踏入中原，至今也快是七年了，目光转回，落在江面，波澜起伏，暗流涌动。


“有处可去真好..不像我...总是再找人，却总是找不到”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水，船儿缓缓前行，荡开圈圈涟漪，本以为他会是中原之人，不曾想竟也是外来的。】

探亲。

顺便看看中原风情。

【才不会说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反正也的确是来探亲的，只不过其中有点小插曲罢了。】

斜倚在船边，搭手望着江面遥远处的影影绰绰。
西夏？西夏她还没去过，扁络桓会不会去了西夏呢。这些都只是她无端的猜测罢了，搁下了酒杯，她微微回过头来，笑意绵浅。


“我师父说他是在苗村把我带回来的，那我姑且算是个苗人吧。”


“西夏，西夏离这里可远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西夏。

【几日来，跟着她四处游荡，倒也开心的很，不向自己一个人时，孤单单的，无趣得很。】

【听她问起，不由得随口答道，转眸看向她问道】

姐姐你呢？

是中原的人吗？

——承平三年 春


那一晚在唐亭的作为已经被官府察觉，但她却也没个所谓。坐在船头，晨光熹微，雾气未散。清酒入口，几分苦涩。


“绾绾，你家在哪儿？”

（抬眸看向他，卜卦吗？苗疆部落都有信仰，自己对这些也深信不疑）

（这一路一人走来却是无趣，多一个同伴倒也不错还可以解闷，自己有金蚕傍身倒不怕有什么危险）

（点点头，莞尔）

那自然是好的

（相逢即是缘，一同走一段旅程倒也不错）

------------结---------

在下来时曾卜过一卦，意卦说在下会遇到同伴。

{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继而拾筷，目光落在面前的菜肴，边说着。}

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下恰好也是独自一人。

不如我们就此结伴游山水，我帮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