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山

【家里养的那些个小家伙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进食新鲜的饲料了，这里是中原大陆不是圣墟九歌的地盘，行事不能太过随性，收敛许多的下场就是罐子里养的小可爱们嗷嗷待哺闹腾着，连这两个晚上被吵得无法安生，不得不来到三王山找些寻常难见的草药，顺便抓几条毒蛇回去】

【为了避开采药人，特意临近午时才悠悠进山，斜挎一个小竹篓，手上一把小锄头，瞧着更像是踏春的大家闺秀，只不过怕是没有哪家闺秀会独自一人大中午的上山吧】

【走得慢，甚至还颇有心情的欣赏一下山间春色，待得天色暗了下来，也才不过绕了小半圈。不过横竖还要捉蛇，夜晚倒是挺适合的，便也继续在山上晃荡，嘴里哼着新近刚学的扬州小曲，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

【夜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间或有野兽嗷鸣。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却似乎混不在意，依旧是哼着曲往前走，借着一点月光寻找蛇窝的踪迹。低头探寻，便也没顾及上方是否存在什么情况】

【头顶树枝摇曳晃出轻微声响，在这夜间山林却也是显得突兀。循声停了步子，抬头望过去，便见枝叶掩映间有人坐在树干上。夜色下瞧不真切对方面貌，但就凭声音猜测也应该是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少年吧】

这位小哥，这么晚还在山上逗留，可也是迷了路？

【听他所问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不答反问，学着他方才说的原样问了回去。末了却又再加了一句】

听说女鬼精怪最是喜欢你这样的翩翩少年，你就不怕我是吗？

【说完低头看了眼自己今日的一身着装，几乎一身的白色，倒也的确有几分山鬼精怪的味道。遂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仰首对树上之人微微一笑】

【嚯，还是个小嘴甜的？】

【他这三言两语的，把人夸得那听得叫一个舒服，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浓了】

你既不怕我，我为何要怕你？

【他从树上跃下，近了便瞧见果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那一抹笑容在脸上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唐突，反倒是觉得这少年特别率性有趣，更何况还是个美少年】

吾曾踏月来，因汝在山中……看来你我颇为有缘，今晚才会相会。

凤娆，不知道小哥哥如何称呼？

【我倒是自来熟得很，开口报出了姓名，丝毫未有什么男女大防授受不亲这类拘束】

与你相逢，算不算要事？

【出言调侃一句，忍不住又对他多打量了几眼。方才见他手势是玄门之人行礼时才会用的，可瞧着他行事言语的风格又看不出来，不过这也难说，谁家里没个有个性的弟子呢】

多谢提醒，李道长也是，这么俊俏小心真的被山鬼精怪给收走了呢～

【对他盈盈欠身一拜，起身后从他身边经过时，单眼一眨送去一个飞吻，随即笑着摆摆手施施然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哼着小曲往山林里行去】

——————结。

————文兴四年 春

【在山中过了一夜，收货也算可观，略有遗憾的是想要的几株毒草并未寻着。不过本也是罕见，没寻着也就罢了。掂了掂手中装着毒蛇的麻袋，收紧袋口往篓子里一扔，找了条我以为的原路下山】

【走了大半个时辰，却还在半山腰转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迷了路。进山时没想着，后来天黑也就更加没有看路，这会儿才真切感受到迷失方向的感觉】

【托腮思索了会儿，抬头左右环顾了圈，找了棵参天古树，提气纵身一跃，足见几个轻点后轻飘飘地落在最高处，以手搭棚远眺，大概瞧出了山下镇子的方向，至于路……往那方向去的就是我的路】

唉，早知道昨晚就赖着那个小道士了，还能多调戏调戏呢……

【落地时忍不住口中嘀咕，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运着轻工朝着方才看好的方向于山林间穿梭，白衣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影，远远地看到有一团光亮，乍一看颇有点幽幽鬼火的感觉】

【可惜我自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半个鬼魅了，这等幽幽火光自然吓不到我，反倒有些好奇，甚至还起了捉弄的心思，想着若是个打着火把的山民，就轻工过去吓他一条】

【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做了，几乎没有什么响动的就掠到了对方身侧，一侧首才瞧见竟然就是不久前偶遇过的道长，不觉有些好笑。刚才还念叨着呢，这就遇见了？】

李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道长怎么还在山上，可也是迷路了吗？

【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便在他旁边停住脚步】

【瞧着他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样子，心里略有些得意，就跟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似的。不过听他后面的话，倒是颇合我心意，既解决了我迷路的困扰又满足了我同他一道顺便调戏的想法】

好呀！

【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至于那些个中原大陆上讲究的男女授受不亲——本夫人几时管过了？】

唔……你火把光不够亮，我得离你近点才好看清路～

【这般说着便也直接上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靠紧了他，胸前的一对酥软便也就贴在了他的胳膊上。然而我却装作全然未知的样子，还将他的胳膊又往怀里抱紧几分】

李道长，如此不妨碍吧？

【随着话语呵出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耳畔，笑得眉眼弯弯地歪头看着他，眨眨眼一脸无辜】

【眼见着他耳朵烧红了起来，可惜是夜晚，纵然是凑近了也瞧不太真切他面上神情，不知脸颊可是也红了起来】

又什么不方便的嘛？

【拖长了的尾音转了好几个弯，手上动作不仅没有放松，还以为他手臂的挣动而抱得更紧了，人也贴得更近了】

李道长，走呀，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小木屋嘛～

【明明说的是很正经一件事，不过这话这会儿从我嘴里出来，莫名的就让人听出了 一股子其他的不一样的意味】

————文兴四年 春

【就这么“相依相偎”地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瞧见了一个小屋的影子，走近了才发现说它是屋子那简直是太高估了，这根本就是个茅草棚子，充其量也不过是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略有些无语的盯着那个破屋子看了会儿，要不是旁边此刻还有个俊俏的小道士，我怕是当下就转身走了。这里过夜，还不如连夜赶路下山】

【而那屋子，里面也实在是粗陋的可以，几张破烂的草席铺在所谓的床上，一张摇摇晃晃的小矮桌，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其余零零散散有些东西，却根本瞧不上眼】

小道长，看来今晚你跟我只能在这里委屈一下了

【纵然是进了屋，也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甚至因为嫌弃屋内的陈设用品，连坐都不乐意坐下，干脆是彻底将人挂在他身上了】

不委屈，这不是还有李道长你陪着我嘛~

【“不委屈”这三个字可谓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不过后面半句也就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就差凑上去对着他的脸颊香一口】

要什么柴火嘛~道长若是怕我冷的话，不如抱紧我些~

【这般说着也就更是将他的手臂往胸前搂紧，几乎都要陷入那两团柔软中去了】

不是说，野外过夜，可以互相抱团取暖吗？

要不我们也试试这个法子，道长你说好不好~

【这小道长也是个妙人，被我这么一路又是言语调戏又是肢体亲昵接触，若是换做个普通人怕不是早该缴械投降，他倒还能定住而且也没我预想中那般窘迫，可真有点不像玄门修道的人】

【小臂上一麻，挽着他胳膊的力道便也松了下来，被他趁机抽手后退到了门边。他一边说着什么出家人什么犯戒，一边拉开门，话音才落就闪身跑了出去，活像是屋里有什么豺狼虎豹避之不及。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失笑出声，揉着泛麻的手臂又环顾了一遍这间破屋子】

【幽幽叹出一口气，今晚是真的要委屈和将就一下了。抽了手帕细细擦了遍椅子和桌面，这才将斜挎着的小竹篓取下来，打开盖子拿出里面装着蛇的小麻袋。松开袋口的捆绳，几条蛇吐着蛇信子就想钻出来，眼疾手快的抓住蛇头，两指用力一捏，蛇嘴张开，毒牙暴露在外面，可惜此刻却无一点威胁】

【从竹篓里又拿出一个小罐子，让蛇牙磕在瓶口盖着的纱布上，毒液以为咬到了猎物开始分泌喷出。如此重复几次，将几条蛇的毒液都收集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将小罐子收好】

恩？

【也就是在这会儿，木门被推开，他刚好回来。单手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对他挑眉，指指桌上还未来得及扎紧的麻袋，眨眼道】

小道长，吃肉吗？会烤蛇吗？我这里有几条，长夜漫漫，不如烤来吃？

【还没来得及回答告诉他这蛇是我抓的，他便替我先说了出来，末了似乎还对于我抓蛇懂毒这件事表现出了非常感兴趣和略带惊喜的样子，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还以为他怎么都应该感到吃惊才是】

略知一二，算不上精通

【自古医毒不分家，九歌众人说好听了可也还算是那老皇帝的御医，至于湘夫人这一脉，以研究蛊毒为生，就连我自己体内流着的血都带着毒，更是以身饲蛊……为此阿玄没少担心过和说过】

怎么，小道长你有什么仇家要对付吗？要不要姐姐回头送你几份毒药～

【说着还把刚刚从毒蛇嘴里提取出来装毒药的小罐子也一并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我的话也未说满，毕竟中原大陆条条框框颇多，若是让人知道我这个花店老板娘天天都在捣鼓毒药，怕是要更加门可罗雀无人踏足了】

————文兴四年 春——————

【眼见着他面上神情黯淡下去，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对于他所说的只是惊讶产生了怀疑，打算寻个机会套套话看是否能问出什么】

【趁着他生火期间又挪到了他身侧，学着他的姿势敛裙蹲了下来，看着他生火、杀蛇、削树枝又插蛇的，动作随算不上娴熟但也能瞧出是有些经验的，至少我自己与他相比，是断然没那么好技术】

你……经常会在外面过夜吗？

【左右长夜漫漫，荒郊野岭又只有我与他二人在这间破旧的小木屋里，不找些话聊聊岂非太过于无聊寂寞。捡了根树枝拨了拨柴火堆，继续道】

我看你好像很懂这些……今晚要是没遇着你，我呢肯定就选择连夜下山了

这几个小家伙，可能还可以多活一会儿

小道士，你这算杀生破戒吗？

【着实没有预料到他竟然还会随身带着调料，这一把撒上去，香味顿时飘散开来，饶是我这样有些挑剔的人，竟也有丝丝嘴馋的念头】

唔……

【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其实也有想过，可惜这个问题与我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人命在我眼里可不觉得有多重要，九歌从小接受的理念，都是利己、为老皇帝，其余一切可用】

要我说，你最重要

【有些答非所问，好好的讨论道法也因为这一句话变了味道。说完还对他抛一个媚眼，而后就去看他手中举着的烤蛇】

看在你烤蛇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们大陆有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后面这句好像也不错？

【逗也逗够了，蹲着脚麻，索性也就席地而坐不再嫌弃，舒服最重要】

你进山是要寻找什么草药吗？我看你刚刚听到我来抓毒蛇以为我懂毒时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人中毒了，你要替他寻找解毒的方子？

有多麻烦！？

【换作别人听到他这番话，怎么都应该是关心下那位中毒之人，偏生到了我这儿，一听他说“麻烦”，再是那语气，顿时兴奋了起来，眼神都亮了。而后在他不欲多谈的态度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轻咳一声作掩饰】

咳——那什么，我对毒其实挺感兴趣的，也曾见过不少中原没有的毒，不知道长可愿讲述与我听听？

【原本是想说让我去看一眼，但转念一想这话实在是太唐突了，必然是会被拒绝。可是心下又按捺不住好奇，最终是改口让他说与我听听】

【一脸殷切期盼地看着他，就连手里未吃完的烤蛇都顾不上】

【来到中原大陆虽说也有些年头了，对比之下才知当初在圣墟是如何的坐井观天。中原大陆地广物博，有许多在圣墟不曾听闻过的，纵是我感兴趣也不可能皆能了解接触】

听到是不曾听过，不过……

【听着他描述毒发时的状态，这倒的确是蛊毒不错，可若是蛊毒，蛊毒蛊毒还需有蛊，蛊虫入体或蛰伏或立刻发作，皆需引子。可他说的简单，了解不多我也不好判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婆罗引的蛊毒，我很感兴趣】

若是真如你所说，这婆罗引是蛊毒，或许会比中毒好解一些。

但也须得瞧见了才能做出判断，光听小道长你说，我也说不出更多了

【说着无奈笑了笑，心里却是对此事上心，准备等回扬州后就找些资料看看，再不然就去南疆走一趟，哪里奇花异草毒虫都多，说不准又会有新的收获】

唉，你再不吃冷了可就硬了。

你们不常说“人定胜天”，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你回头与我再多说些，我也许没法帮你那位长辈解毒，但说不定可以暂时压制一下毒性发作

来，吃一口～

【抓着他的手举起那木枝，将蛇肉重新送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