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客栈

承平五年

【肩上的伤口被方才温水泡的有些发白，虽然想置之不理，但是想到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楼梨白只好有走出房门，寻了店小二要了些金疮药，简单的收拾包扎好伤口后，又觉肚子饿了，便下到一楼，找了处靠窗的位置。】

【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不见红衣人的踪影，询问掌柜的，却说出门后便没有回来，楼梨白慢悠悠的饮者茶水，暗道自己多管闲事，那人不跟着自己最好了，何必搭理他的行踪呢。】

【叫了几个小菜和清酒，白衣人自斟自酌，却总觉得越喝越渴，嗓子干涩的厉害。】

【莫非是昨夜露宿染了风寒，他抬手摸了摸额头，温度并不高，可是身体却没来由的有些异常，他搁下酒杯，打算回屋休息。】

”是不是觉得胸口发堵，喉咙干渴，全身无力呢？“

【楼梨白邻桌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此人面黄须白，年约六十，正端着一杯茶水缓缓饮者，听了他的话，楼梨白第一反应是，该不会又碰到哪个仇家了吧，但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按道理说，他就算喜欢愚弄人，也不会找这么年纪大的大爷下手啊。】

阁下有解？

【白衣人撑着桌角施施然的站着，面上带着一丝淡笑，丝毫看不出体虚病弱的样子。】

”有，也没有。“

【故弄玄虚的话叫人听了实在不太爽快，可那老者偏爱卖个关子，见楼梨白不出声，便继续道。】

”此毒乃慢性发作，初中者只是胸闷干渴，手脚无力，时间一长，便会肌肉萎缩，血液凝结，全身溃烂，可谓是一种慢慢折磨他人的极品毒药。“

【闻言楼梨白依旧微扬嘴角，从容不迫，似乎那老者所言中毒者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阁下不妨直言，取我性命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谁不知你楼梨白武学大成，易容之术更是炉火纯青，若非老儿我运气好碰上了本尊，只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却心头之恨了。”

【老者话语缓柔，如同闲聊，可那语句中的寒意却叫人为之颤栗，生怕一个不小心，沾染此毒的便是自己。楼梨白心知自己摊上了大麻烦，但既然对方能给他时日，便证明不只是要取他性命这么简单，当下开门见山。】

“不知阁下想要我如何偿还呢？”

【老者一声哼笑，慢慢喝了一口杯中热茶。】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江南胡二爷的长生不老药？”

【楼梨白闻言微怔了一下，对于稀奇之物他倒是还有几分记忆的，如今听他提起关键词，抽丝拨茧，慢慢回想起了他与这老头之间的恩怨。白衣人心知对方有备而来，便也放弃了寻求逃路的计划，唯有苦笑。】

所以，你给我下慢性毒药，就是要让我还你一瓶长生不老药？

“不错，只是杀了你未免太过容易，如果你寻不到我要的东西，那我就要让你给我陪葬。”

【冷酷的话语让那老者多了几分锐利，楼梨白按了按额角，叹气道。】

多久时间。

“三个月，倘若三个月你找不到我要的东西，哼。”

三个月啊，看来我是要毒发半途了。。。

【白衣男子似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但并未因此而得到什么宽限，得知了使命后，他反倒放松下来，又坐回了桌边，将剩下的半壶清酒慢慢喝着。】

【他当然不会傻到因为这慢性毒药的威胁而乖乖受制于人，毕竟三个月，足够他回到冥教寻温翘找出解毒之法，毕竟冥教御医院，连死人都能救活，别说这种低级的毒药了。】

【双方各自怀着心思，却见一只红蝴蝶翩然落座，老者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他自然是识得这人的，若非必要，他绝计不想与这人扯上关系。】

【楼梨白对赤焰蝶君用这种小名称呼自己的行为未作反应，反而为他倒了一杯酒水。】

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可不想因为这只惹眼的蝴蝶而让那老头子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我要替胡二爷办点事，你若有点江湖规矩，便该懂得回避。

【老者浅呷了一口茶，混浊的老眼却是微微动了动，听赤焰蝶君所言，他与楼梨白交情不浅，正常情况下，楼梨白更该求助于他才对，为何还偏偏将他推出事外，莫非有其他打算？他寻思着，打算先听赤焰蝶君怎么说。】

【老头听得出赤焰蝶君意有所指，但他同样也不得不考虑到，有了赤焰蝶君的帮忙，楼梨白为他寻得不老之药自然简单的多，但楼梨白尚有毒药牵制，可蝴蝶君这个变数他却不得不考虑了。】

【而对赤焰蝶君下毒？呵，他还真没有那个把握能吧这个疯子控制住。但同样，蝴蝶君虽难缠多变，却仍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比如嗜钱如命，比如一字千金，或许他会为楼梨白放弃金钱，但对于自己所立的誓约，却没那么容易反悔。】

【一盏茶的工夫，老者思考了许多，他慢慢放下茶杯，道】

有赤焰蝶君相助，楼公子自然如虎添翼。
但那件东西对老朽而言意义非凡，蝶君若是愿意立誓帮我寻回，老朽自然日后不会再麻烦楼公子。
如何？

【楼梨白眉头一皱，他多少听闻小蝴蝶在江湖上的行事作风，当然知道一旦他签下誓约便一定会达成，可若真着了那老头子的道，自己可和他三个月得纠缠不休了，甚至，还会影响解毒的日程。】

我不同意。
我和他不熟，没必要让他帮忙。

【楼梨白同样放下茶杯，站起身，似不愿再多谈。】

【看到赤焰蝶君如此明事理，胡二爷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了他的允诺及助力，楼梨白也耍不得什么小心思了，而那毒药，就当偿还当年他大闹胡府的债吧。】

这是自然，老朽为的不过是有份保障罢了，蝶君既然亲口答应，我又怎会不知好歹。

【朝旁边下属施了个颜色，那人十分精明的寻来了笔墨，静听胡二爷做出决定。】

那便希望蝶君助楼公子为老朽寻来不老之药，为期三月，若是时限超过而楼公子未归，便有劳蝶君将其带回老朽面前，不知这样的誓约，蝶君意下如何？

【老者将下毒之事只字不提，更在用词间拿捏得当，叫人实在找不出什么漏子。】

什么条件？

老朽与楼公子是旧识，自然不会为难于他，只是当年祖传之物是因楼公子而丢，老朽想请他随我祭拜列祖列宗以赔不孝之罪，这个要求不算过吧。

【胡老头说的话确实字字是真，但那言下之意楼梨白却清楚的很，什么祭拜祖宗赔罪，无非是要拿他的命相抵，但如今局面却也懒得与他争执，只希望赶紧找个机会回冥教去。】

【人越是临近死亡的终点，越是对生命的延续抱着渴求，胡二爷如今六十有四，虽说身子还算健朗，但谁又会介意再多活个十几二十年呢。三年前的那瓶不老之药他不知真假，在被楼梨白盗走喂了狗之后，他也曾派人将那只狗抓住，将其扒皮去骨的烹来吃了，可不老药的作用是否还能延续，却是谁也说不清了。】

【如今三年已过，对不老不死的欲望更加执念，对楼梨白的怨恨也与日俱增，若不是听的小道消息，他只怕也堵不到这朵狡猾的梨花。】

蝶君只管尽力既可，老儿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无论是否寻不寻得到，适时给我一个交代便可。

【老者看似极为通达，他接过纸笔，署上自己名姓，随后向红衣人抱拳。】

那么有劳蝶君及楼公子为老儿跑这一趟了，我这有关于不老药的些许线索，或许可以指引几条方向，详情听说。

【楼梨白看着两人一拍即合，顿时支着下颚长长叹了口气，自己身家性命挂在了小蝴蝶的身上，这到底是忧还是喜，他也分不清。只是胡二爷在自己身上下的毒未免太过离奇，一路上他分明都有小心试探，并无含有毒性的东西，让着手脚，到底从何而下的呢？】

【楼梨白想跟胡二爷打个商量，既然赤焰蝶君答应帮他的忙，那自己身上的毒也没必要了吧，但想起自己将他的不老之药拿去喂了隔壁的小黄，胡二爷几乎痛到昏过去的表情，他猜解药也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看来我也没留在这的必要了，告辞。

【好歹他是个身中慢性毒药的病人，没必要陪着他们在这浪费生命吧，楼梨白扶着桌子站起身】

【这慢性毒药果然慢性，让他的行动都不由随着它一并变慢，真不知道这三个月，他能不能赶回冥教了。】

【将后事交给赤焰蝶君，白衣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懒得脱的倒在了床上，只想好好睡个大觉。】

——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