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

【夜深人寂寥，月影林渐寒，京畿路毗邻京师，而今却屡有客商于此地遇袭，不仅所携包裹尽数失踪，性命白白丢失的也不在少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本该是安定一统之大好景色，却在这等地方屡犯人命，吾倒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咦？前方竟有一闪而过的火光？这等僻静无人之处居然有人生火，有趣，着实有趣。吾倒要看看，谁有胆夜宿此地，莫不就是杀人元凶？】

【若当真是手段凶残之人，吾就算拼了命，也要将其绳之于法，令其饮恨吾手！】

吾是谁？这很重要吗？而且，在问吾是何人之前难道小姐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这荒郊野岭，触目荒凉，小姐又为何会夜宿于此？

【眼前只是一个女娃，吾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毕竟，这天下间能与吾独战而不落下风者，少之又少，或许当真是吾太过小心了？】

莫要提防于吾，吾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罢了，与小姐一样。若是小姐安心，还请将剑放下，剑者虽说是百兵君子，也是杀伐之器，常年握之，必会遭煞气所噬，有损天命。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吾不愿让小姐受这煞气侵蚀之苦。

吾？吾可不是因为这城门关了才留宿野外的，吾的目的就是为了留在此地。

【眼前这女娃倒是让我想起了她，这些年为吾皇尽命，倒是忘了，和她已经这么多年不再相见了。】

【想的有些多了，无缘啊无缘，莫要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为何，若是再有客商惨死之案，你对圣上的保证又该如何兑现？】

小姐若是不嫌弃吾，吾知道在这城郊之地也有一个留宿之地，距此地不过三里，有一处客栈，小姐不如去那里借宿一宿，明日城门一开便可入城了。今夜此地诸多危险，吾难保小姐安全，还望小姐谅解。

今后若是吾与小姐有再见之日，必定向小姐言谢。

哦？吾所料果真不错，当真有乱世恶贼在此为祸一方，今日便叫尔等饮恨于此！

【既然这女娃子说自己有自保之力，吾便不用太过分心于她了，这群贼子着实可恶，今日不除，来日必酿大祸！只是若仅是这帮乌合之众，如何能将那么多客商及他们雇佣的高手碎尸万段？还是说他们背后还有着更强大的后台？】

尔等若是供出幕后黑手，吾倒不是不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但尔等要是执意与吾一战，吾定要令尔等粉身碎骨，不成人形，永尝地狱之苦！

【吾倒是要提防着那幕后元凶，能策划出如此计谋，又敢在这等地方屡次行凶之人，只怕是不逊色于吾。若是他趁着吾与这些恶贼缠斗之时突然发难，吾恐怕也要陷入一场恶战，要取胜便不是那么顺利的了。】

【简单的刀法，简单的强盗，就这种实力居然能抢了那么多富商？他们背后果真有人撑腰！吾便要将那个人从黑暗深处挖出来，吾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胆量教唆这么一群盗匪与朝廷作对！】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牧天六论乃吾这几年熟读儒门经典，结合吾在佛门所修妙法，请教了儒门诸位耆老之后，费尽心血所创，若是连这些强梁也无法重创，又谈何护国治天下？】

尔等接吾牧天六论！

【血光四溅，肢肉横飞，吾最厌恶这种情况了，每次都会污了吾的衣裳。只可惜这些强梁太不经杀，居然没有一个幸存下来，这样一来，倒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背后究竟是何方来客了，可惜，可惜得很。】

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小姐，吾的任务即成，吾这就要走了，不知小姐是何打算？若是小姐不欲风餐露宿，便可随吾从暗道进城，小姐觉得如何？

动手轻一点？吾向来是不屑于如此行事的。小姐还请随吾一行。

【动手轻一点？吾之手下绝无活路，除恶不尽，必成大患，这点，吾还是可以明确的。】

【眼前渐现高耸的城墙，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阴森，这次没有抓住幕后真凶，恐怕下次机会更小，失之交臂，下次可能就是谬以千里。】

【算了，这件事暂且不去想了，还是先将今夜之收获回报吧。】


===========结==================

【可恶，上次城郊一行吾早已将强梁斩杀殆尽，为何今夜还会有人于此地埋伏，欲致吾于死地！况且吾这次奉旨出行极为隐秘，不该有人知悉才是。】

【若当真是有人得悉吾将于此经过而设下埋伏，痛下杀手的话，唯恐朝中内幕颇深，以吾一己之力恐难行事。】

【只是如今身处荒郊野岭之地，如何能逃出生天？走一步算一步吧。】

吾自现身江湖，十年未有伤痕，没料想阴沟翻船。若吾今日可活，定要将这些贼党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

吾是人是鬼？你觉吾是人是鬼？

若是人，你便安心，若是鬼，吾便拉你入无尽黄泉了。你可是这么想的？

【这么晚了，为何还会有人在此地徘徊，上次也是在这城郊遇到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妹子，这次怎么又是一个女孩孤身在外？这地方莫不是有魔力不成，能吸引单身姑娘？】

【吾倒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娃。】

【此地危险，还是先让她离开这里吧，不然只怕是祸及他人非吾所愿。】

这药，吾先行感谢了，吾的伤暂不要紧，你还是赶快离去吧，此地颇有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侮辱他人陷阱，恐有杀身之祸。

【忽闻耳畔风声急急，想来幕后黑手是要致吾于死地而后快，只怕这女娃是被吾连累了。也罢，吾这位儒门客卿就算是今日葬身于此，也要让他们陪葬！】

【该死的，居然以这位姑娘做人质！只是这样一来。吾势必会有所忌惮，该如何是好？】

你这厮当真邪恶，有本事将这位姑娘放开，与吾一决高下！吾定要让你领教领教吾这牧天六论之威力！

【可惜了，若当真是紧要关头，还是要先保住这无辜少女，毕竟她是因吾而受牵连，若是吾弃她而去，亦或是舍她出手，吾这内心必生心魔，此生定将不安于心。】

你既对吾出手，便应知吾之秉性，吾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你若放了这姑娘，吾绝不逃走，与你公平一战。

如何？

【他竟是冲着楚王来的！一面是无辜少女，一面是国之栋梁，吾该如何抉择？】

你这要求吾做不到！

【若是只有他一人，吾到有着把握反制于他，只是适才与他联手欲致吾于死地的那群人也不知是去别处搜索了还是就埋伏在这里，贸贸然动手只会害了这位心善的姑娘！】

……

【万不得已，吾只能是破戒了，虽说当年脱离佛门之时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轻用佛门六法，但如今情况紧急，只得如此行事了。】

最后奉劝你一句，若是不想死，就速速离去，免得苦心修炼尽成画饼。

【正是紧要关头，决不容有失，若是实在不行，也只得强攻了。】

姑娘，千万当心。

【血色染天涯，红云遮厚土，铺天盖地的红色让所有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鲜血染就。杀伐之力再起，佛亦动了怒火！】

【杀意逼人，血光化刀，看着眼前贼人以善良的姑娘做人质，如今还要威胁姑娘，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虽然知道这件事本是正常，但是内心的那种杀意却始终挥之不去，杀戮的快感难以让人忘怀，那种快感，永难忘记。】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当然，不然，吾如何能救得了你？

【只可惜她这一死，吾倒是寻不到那幕后黑手了，颇有可惜。】

……

【罢了，此事急不得，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先将这位姑娘送到安全地方才行。】

——————结——————

——————建元六年  春——————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真是怀念啊。

【依旧是枯藤老树，依旧是林寒狼啸，城郊一点没有变化。附身审视着那日身受重伤留下的痕迹，不觉又忆起了那两个可爱的小丫头。】

【叫什么来着？是了，云遮月、宋凝芝。】

【一手抚摸着已经失去了命数的枯树，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命运与这个枯树是如此的相近，曾经默默作出不知多少贡献，如今也只能是这样寂寥枯死。】

【忽感身后冷风陡起，多年来的生死相杀早已让儒门客卿养成了敏锐的感官，刀风起，人下腰，险而又险地避过夺命一刀。】

你是何人？

【浓重的杀意顿时铺天盖地，如同一把利刃，割裂着本就已经几近灭绝生机的枯树。漆黑的树皮被强大的能为撕成碎沫。】

杀我？

【听闻这人言语，不觉莞尔一笑，这天下间虽说隐世出山高手众多，但真早说是能杀我者，不出十人，他是何等之勇气敢言杀我？】

【双掌一合，不动如山。】

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怎么杀我。

【手中暗劲再鼓一层，佛门大手印下隐藏的是脱胎自大手印的邪门魔功血手印，一手佛陀，一手魔罗，久经血染的人慈悲的面目下隐藏着的，却是致命的杀机。】

区区小贼，有何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杀！

【心中只留下杀意的人早已失去了理性，血手印接连拍下，沉如泰山，动似脱兔，叫人防不胜防，难以接下。】

你，要败了！

【见眼前人难以招架，乘胜追击的人越发凶狠，指若惊鸿掌沉山，是索命修罗，是杀人元恶，是不死不休。】

【沙石飞扬，为了不被眯眼失去主动，唯有翻身一跃与这人拉开距离，不想刚才还气势汹汹不死不休的人竟转身便跑，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一声长啸，十成功力全数发泄在道旁枯树之上，强大的威能摧枯拉朽，是绝对的力量碾压无处施展的愤怒。】

下次，吾，一定要杀你！

【双眼如同喷火，下次见面誓要让他饮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