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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怀殇] |良缘记|——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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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7-15 21:14 编辑

剧目名称:良缘记
参与人员:萧逸之 战清泓 沈莲时
剧中角色:萧逸之饰霍绍礼  战清泓饰梁叔华  沈莲时饰沈熙禾
剧目类型:原创
剧情简介:我们仰望着同一片天空,是否看向同一个地方。时间把答案,写进缘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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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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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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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6 11:33: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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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梁叔华

[北平的三月,天还有些冷,时有阴雨,水珠从晕着雾气的玻璃窗上渐次滑下,落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我拿了一杯热水,踩着旅馆的老旧楼梯往二楼去,这里的天花板会渗雨,稀稀拉拉地贴着墙壁游走,绕过拐角,看见一个盯着我的服务生,他知被我发觉了,却没有避开,反而哼笑一声,毫无顾忌的样子。]

[民国十八年三月十二日,是我被困在旅馆的第四天,也是我赊欠旅馆费用的第十五天。]

[我父亲是前清进士,喜欢对月作诗,推敲用字,他是梁家的大家长,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人违背,包括母亲,我乖乖听了二十年的话,最终在婚前两个月彻底逆反,带着一箱行李,坐了很久的火车去往北平,想来家人已与我断绝了关系。]

[谁会愿意嫁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

[然而,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我的生活很快变得拮据,人从大旅馆挪到小旅店,依旧花光了钱,擅长的是工笔画,西洋技法一窍不通,连街头画速写这笔钱都赚不到,所能寄托的唯有文字。以前在家其实活得娇气,饿上一点都不能做事,在这里却不敢饱食,生怕欠债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即使有了稿费也还不清。这毫无疑问是对身体上的折磨,但奇怪的是,头脑却在时不时的胃抽痛中愈发清醒,阴冷的环境反倒振奋了精神,刺激出灵感,我的思想凝聚在笔端,又透过字句落在纸面。]

[得知稿子发表的那一日,这一生大概都难忘,跟随着巨大的喜悦而来的,是猛烈的失望。心知比不得豫山先生大名,拿不到千字六元的稿酬,但一分钱都没有却是万万想不到的,信封里落下的是数张“购书券”,用以充当现金稿费,数额可临时填写,真是方便无比,我看了却只想伏案大哭,轻飘飘几张纸就将希望碾尽,抬头往前看一眼路,皆是昏暗的。]

[设法又拖延了七日,但境况已十分艰难,出不去门,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一个女骗子的名头扣下来还不够,今日竟得知老板要把自己卖到妓馆抵债。浑身的温度似乎都被吸到手中的热水里,整个人冷的发僵,颤抖地回到房间,把门锁住,撂下杯子就开始收拾行李。衣服胡乱到塞到箱子里,文稿却整齐地收好,一页纸留下来,没忘记打个欠条,签名到最后一笔时,门把手忽然被拧动,心中一慌,笔尖“嘶拉”划破薄纸。]

[脱了鞋,并箱子一齐举到窗台上,桌子上的东西一半都拨到地上,踩住空处爬上去,窗子打开,细细的雨丝顿时扑在脸上。我低着头往下看,旅馆二楼约有两米多高,窗根下堆了很多鼓胀的麻袋,高度略有减缓,箱子和高跟鞋先被丢下去,撞地的声音掩盖了钥匙插进锁孔的机括声响,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由衷的希望自己不会摔断腿。大衣的衣摆被抓在手里,人钻出窗外,已准备跳。]

[身后的门忽然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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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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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8 13:30: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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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从辛亥革命到民国政府的成立,再从北伐统一到东北易帜,国民政府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彻底取代了沿袭数千年的君主立宪制,社会趋稳,港口外贸大开,随着西方舶来文化的入侵,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融入到生活起居中]

[父亲有先见之明,早几年就让我留学海外学经商贸易,希望学成归来可以扩大家族产业,然而除了一身西方文化糟粕把原本就留存不多的底蕴磨的差不多外,什么精华都没学到]

[大把供我留学的钱都打了水漂,老爷子恼也没用,转过头就给我安排相亲,不是政府要员就是商业大亨,天知道我成天被揪着面对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时有多憋闷,然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天天被这句话鞭笞的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干脆拿起酒杯,和在国外时候一样放纵享乐,久而久之声名风流就在圈子里渐渐响了起来,吓退了多少结亲的门槛,我自然是乐意,可是老爷子不乐意,好说歹说骂了不听,风风火火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张旧纸,眉开眼笑的说小时候就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差点就给忘了,好在打听之后人家姑娘正当适龄,家中产业也颇丰,跟我正是良配,可我怎么听了重点都是在后一句,而且从父亲得意开怀的样子来看,大体是因为这结亲的不在北平,等到定了亲娶上门,盖头一掀,管他什么风流韵事,不学无术,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

[这糊的一手好牌,不愧能挤入上流社会这么久,这种精打细算在我看来跟国外那些资本主义也没什么区别]

[知道反抗没用,干脆门一关,他乐他的,我过我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路再弯,我也有办法把它捊直]

[三月的北平,谷雨断霜却仍是潮气湿重,这是我自下半年回国以来久违的雨季,细雨不停,落在沉旧古朴的砖路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坑,鞋子踩在坑里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裤管,稍是不满,正当停步皱眉的时候头顶传来异响]

[刚把伞移开想要抬头,就见两米高的窗台上扔下一个大箱子,眼疾手快的避开,不可避免的被沾了半身的水,一时无语,紧跟着后面掉下来的高跟鞋不偏不倚的落在水坑,把那原本就陈旧的颜色又洗涮了一层光亮]

[再是抬头,终于看见了正主,抓在栏杆边上的女人,穿着一身深色的旗袍绣着简单的花边,但从她半蹲的姿势不难看出身材姣好,至少那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半边叉开的旗袍下大腿修长,只是脸被浓厚弯卷的头发遮住,只露出一张红唇,在深衣白肤中显得格外扎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竟站在雨中打量了这么久]

[上前几步,手插在裤袋,撑着伞的脑袋就向上仰,眼睛对上她下落的视线,半边唇角勾勒出一个回应的笑,活像逮着什么新鲜玩意儿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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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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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8 16:03:4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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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衣服下摆夹在了窗角,弯下腰去扯,拽了两下才拉出来,再抬头就看见楼下站了一个人,穿着西装,个子很高,显出挺拔。两人视线相交,不自觉就微拧了眉,饥一顿饱一顿过下来,整个人就像一堵纸糊的墙,随时都可能坍塌,但也许是因为逃出在即,反倒很有精神,便瞪了他一眼,双眸晶亮有神。]

[正想说点什么,胳膊却被人箍住,紧得像铁制的镣铐,急转头去看,见房间的门大开着,老板站在不远处,抓着我的是方才遇见的服务生。立刻伸手去拽窗框,刚握住一个边,人一下子向后仰倒,掌心一滑,空空如也]

先生,帮个忙

[脱口嚷出一句,已跌回桌子上,全然看不到这句话产生的效果。这个房间仿佛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光线凝结成色块,看什么都是晕的,我听见老板有说些什么,却已然分辨不清,混乱里被拉扯回地面,双脚像踏在海浪中飘摇的小船上,虚虚的踩不到实地,腰不知道撞到哪里了,和胃痛串连成一片,好像被从中砍成两半。我倒抽了一口气,猛然就清醒了。]

[没指望过那个人会来帮我,我知道人总是要靠自己的,连最亲的人都不见得能够依赖。我的故乡,我们家那面,女人大多是温顺的,我姑姑嫁人后回家过,她过的并不好,婆婆虐待她,丈夫不疼惜,于是回来向我父亲求主意,我也曾问过父亲,如果自己嫁的人是个大烟鬼该怎么办,他永远只有一句话。]

“这是你的命。”

[所以说,温顺顶什么用?不过是好欺负,谁都来踩上一脚,自己人也不同情。莫名其妙地背上这奇怪的命运,我该反抗么?我已经在反抗了!]

[用了最大的力气挣扎,脱出一只手,一把掀翻床头放着的一杯热水,水珠飞溅而出,大部分溅在他身上,另有一些,隔着衣衫落在自己这边儿,我已然是浑身都发疼,添上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挣开了钳制,想跑却站不起来,何况我也打不过老板,兜里的钢笔滚出来,俯下身去捡,看见笔尖锋芒,能划破纸张,能刺入自己的颈上动脉,也能扎进旁人的身体]

你们...觉得我是骗子

[攥住笔,背在身后,仰起脸拢过头发,深深吸了几口气,顿挫一下,又说]

那就把我送进警局坐大牢吧,我不跑。旁的什么也别想干

[起初还是小声,后来看见门外已聚集起人,反倒扬起音来,说的斩钉截铁,恨不得让所有住客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勾当。此刻真感觉夷然不惧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斗士,握着的根本不是笔,而是一根鞭子,要抽碎一切阻拦我自由的障碍。]

[我怕么?不怕!反正豁出去了,看他们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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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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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8 17:27:2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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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她这一瞪,我又笑了,因为我清楚看到了她的脸,怎么说呢,风情万种谈不上,清新秀气也不至于,介于两者之间,再者就是有一股子劲凌厉了那合该柔和的棱角,使得在雨里也能觉得从她身上滴落的水珠,应也是比旁人犀利的]

[可她明明现在陷入了麻烦不是么,那抓着栏杆的手一空,她整个人都向窗户里倒了过去,只来得及看见那身旗袍晃出的腿多么耀目,还有那一声短促的呼救,窗栏杆上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雨还在下,沿着伞尖滴成水珠,打在那横的歪七扭八的箱子和高跟鞋上,原地站了一会儿,依稀可以听见楼上传来喧哗,还有“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在那陈旧的楼梯道上串成鼓声,就像敲在自己心口一样,莫名的就带了些烦燥]

[于是弯腰把高跟鞋用手指勾了起来,拖着箱子进了这家旅馆,把箱子往角落一放,高跟鞋往箱子上一搁,收伞抖了抖水珠就放往箱子旁边一斜,抬手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头发,目光向着楼上响起的声处看去,只见门口似乎堵满了人,拉整了下大衣就朝楼上走去,踩在楼板上第一声就听到“吱嘎”刺耳的声音,皱了皱眉,索兴也不管它,几步并一步走到人群前,却发现门口太小进不去,咳了一声没人理,又咳了两声,换旁边那人一记白眼,也是火了,扯着嗓门就喊道]

让一让让一让!

[这一招还算管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让开了一条道,这才满意的走了进去,迎面就碰到一个男人好奇的盯着我看]

“先生,你是干吗的”

[余光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女人,眼神可比刚才瞪我的时候凶多了,浑身就像长着倒刺的兔子,看着有趣想碰却是没那么容易]

[本来来之前也没想太多,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又是愣了愣,便低头掸了掸袖子又掸了掸半边湿的裤管,漫不经心道]

哦,刚才这位小姐从楼上扔了东西下去,虽然没砸到我,但把我衣服都弄脏了,还让我受到不小的惊吓,我觉得我应该找她来理论一下,怎么着,也得赔点钱意思意思

[那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先生…她已经拖欠了好几天的房钱没交,哪里还有什么钱来赔你”

所以,你们是准备把她抓起来么

[一脸认真的样子仍是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仍是自顾自道]

如果不是你们要抓她,她也不会把箱子丢到窗户外面去是不是

[已经傻眼了]

所以,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己的观点,张口就报出一个数字]

鞋子可以不算,这一套西服五块大洋

“五….五块大洋?”

[他们比划着手掌,一脸不可思议,要知道,五块大洋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对于我这种二世祖来说,纯粹就是五个指头的字面意思而已]

你们不识货,不代表别人不识货

[做这种行当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个人的穿着打扮谈吐气质就代表着他的身份地位,所以,很明显的在他们眼里看到了疑迟和犹豫,以及不知所措,便很善意体贴的抬手指了指对面那女人]

要么,让我把她带走,要么,你们付这笔钱,自己选

[说完便很耐心的在原地等,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目光眺向她,却是扬了扬眉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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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8 20:49:3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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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当真难以置信。我本已揣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拼命都是有可能的,谁知几声闷雷滚下来,雨没下,天倒晴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心底茫茫的,耳朵里像被塞了棉花,听着他们“讨价还价”,一切都不甚真切,呆愣时收到那个笑,眨眨眼,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旅馆老板是商人本性,最会趋利避害,大抵也是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犹豫几下就让步了。这时候才有了实感,危机已过,钢笔的笔帽也盖上,利器变回书写工具,重新落回口袋里。扶着桌子站起来,身上的每一处关节仿佛都在嘎吱作响,活像是生了锈的老旧机器。头晕目眩地立了三秒,一手都是冷汗,抄进口袋里往前走,一副很淡定的模样]

我不是什么骗子

[人活着总是要善始善终的,而生存又是需要好大力气,朝不保夕的时候,名声也就难以顾及,可我实在抛不下尊严,如果什么都不属于我,这就是唯一所有,能让我高昂起头,骄傲地往前走。一步步挪到老板面前,扬起下巴绷着脸]

等着,会还你钱的

[并不觉得会一直困窘下去,天无绝人之路就是这个道理,总归不会倒霉到次次都收“购书券”。挺直了腰板,走到“救命恩人”身边时看过去一眼,有些示意他一同离开的意思。门外的人一下子散开,好像是热闹瞧够了,再不愿意与我靠近半分,默不作声走出去,等四周安静了才垮下来,一直紧绷的弦乍然间松了,很是不知所措,很想哭,眼泪都浸出来,又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软弱,只好偏转过头,不看他]

很谢谢你

[回转时泪意已经忍住,眼里一层薄薄的雾,眨两下就消散了。明明方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时竟觉尴尬,好像被人揭开掩饰,暴露出内里的一团糟乱,什么都被看透,既懊恼又窘迫。]

[真是奇怪。]

[赤着脚踏在楼梯上,一滴雨水从顶上漏下来,伸出手挡了挡,紧抿起唇]

我丢箱子的时候没看见你,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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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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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9 14:34:3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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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父亲如果在场,大抵会被我突如其来的商业头脑给震到,花了这么多年都教不会的东西就这么灵光一闪活学活用了]

[旅馆老板让了步,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靠耍耍嘴皮子便帮她解了围,虽然我从那老板眼里读出了丁点遗憾的意思,但也是懒得琢磨]

[收了刺,她仍是一脸淡漠,但浑身散发出的傲气冷到骨子里,是那看上去不那么值钱的旗袍遮不住的,看着她从那头走到这头,旗袍随走动泛出的立体曲线竟格外的和谐,我看的有些入迷,头一遭瞧见一个女人能把旗袍穿这么好看]

[老板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却衬得我心情格外的好,她投来那一眼,心领神会,朝老板得意的耸了耸肩便同她出了门]

[听她道谢,却明显语气放缓了很多,那根崩紧的神经突然松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软了几分,几乎柔得可以滴出水来,这种时候,这种氛围,面对这样的反差,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心里有冲上去把她搂在怀里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意识里我可不想和那旅馆老板变成一类人]

[跟在她后面下楼梯,一滴水沿着屋顶毫无征兆的落在她肩上,渗进深色的旗袍化开,见她抬手挡雨便在她更上面抬臂又遮下几滴,站在比她高的位置,自然低头便可看见那双突然抬望的眼睛,头顶还能听到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就觉得这双眼是不是也是水珠滴化的,这么好看,不然怎么会一眼望进去就出不来,就像被套住了一样]

其实,我以为你会跳下来,这样我就会接住你,然后带着你就跑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那时候站在窗台下面,真是这么想的,如果她跳下来,我会接住她,但会不会跑,这个真的不知道]

[楼梯口的箱子和伞还在,不过上面的鞋子不知道被人碰掉在了地上,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脚,是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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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莲时 + 10 + 10 + 1 看起来真的很细致到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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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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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19 18:23:0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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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掌心朝上,拢过几滴雨,水珠顺着掌纹流下,散进肌肤里,冰凉的感觉,很像握了一块将化未化的雪。我透过微张的指缝,看他挡雨的动作,莫名就觉得安宁,别过脸笑了笑,仿佛一切颠沛都未曾发生,唱片机跳过一段,拨一下唱针,就可以从头来过。]

[也知道这不可能。]

[又下过几级台阶,没穿鞋子,脚步轻俏的像只猫。箱子就置在楼梯口,几经摔打竟然还没坏,鞋子朝两个方向倒着,我捡起来,低下头去穿,浓密的长发覆下来,缭缭绕绕缠在肩头,掖过一侧至耳后,斜倚着墙,小腿翘起,套上一只鞋,另一只还拎在手里,忍不住笑出声]

拿我寻开心,你当时明明笑我来着

[当他说了玩笑话,一壁说一壁穿好另一边,双脚踩实在地上,露着白生生的足面,几步晃到门口,鞋头上的珠子也跟着颤巍巍的摇。一只灰色雀鸟扑棱棱掠过树枝,飞到旅馆檐下来避雨,我盯着它瞧了几眼,心觉自己连只鸟都不如。鸟儿会筑巢,我如今只能流浪,逃的那样干脆,好像逃脱后就到了大团圆的结局,其实不过是行文至半途,余下一半,仍要为自己的冲动背书。]

[但也从来没后悔过离家,更没想过要回去,心里列下长长的单子,想的都是往前走的办法。有想过去住教堂,也考虑过当掉几件箱子里的物件,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定,只摇摇头,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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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莲时 + 10 + 10 + 1 做了作家就是文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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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0 14:00:2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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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她一笑,我嘴边也情不自禁跟着噙起笑,似乎真的在笑话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有多可笑]

[她几步走到门口停下有些愣神,伫在她身后靠着墙壁看了会儿,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右都是没移开过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大概几分钟的功夫过去,屈腿一直走了过去,拿起箱子旁边的伞就朝屋外撑了起来,并肩在她旁边说道]

这雨暂时停不了,你想去哪儿我可以捎你一段

[场面话总要说的,自然也没忘了她如今的窘迫,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但凡事都得有个过渡,欲速则不达,换句话说,我在等她开口,我帮了她一次,再帮她第二次第三次都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她愿意开了这口,以后的事,多多少少主动权都能握在我手里,倒也不是对她耍什么心思,就觉得她这样的脾气没个循序渐近的过程只会徒留厌恶,这玫瑰诱人,就算带刺,也是想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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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0 16:13:3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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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我好比一只风筝,身后拖了长长的线,末端捏在父亲手里,飞高飞低都由他定,后来风筝不满足,自己挣断了线,它会被风托起,飘摇着冲上万里晴空,也有可能自半空摔落,挂在树枝上,连丝绢都被毫不留情地刺破。]

[我又一次体会到这种被刺痛的感觉。曾读过的书,笔下写过的,对于这广阔世界的一切美好愿景,糅杂成一盆冰凉凉的水,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自由再好,钱财却也顶顶要紧。]

[在悬崖底下不会有感觉,等到沿着绳子往上爬,才体会到如坠深渊的可怕。这种落差使人既眩晕又痛苦,我不愿承认的某种事实明晃晃的摊开在眼前,下楼这一段路上的所有宁静都被冰冷的现实扯碎,有那么几秒钟,竟一动也不能动,像尊石像一样,苍白着脸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街巷里的行人不多,阴雨天色,半明半昧的很是寂寞。我捏住右手手腕,那里被热水隔着衣服烫过,触碰之下会感到轻微的疼,针刺般的痛令我镇静下来,半转过身,冷淡的天光笼在面上,张口吐出三个字,平木板一般的语气]

去当铺

[为什么要觉得难以启齿,为什么又想回避,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这就是我的现实,我的窘境他已经见过了,萍水相逢,也许转过头就给忘个干净。奇怪的心情简直是不可理喻,毫无逻辑,大概是困在旅馆困的发疯了,我强迫自己不必在乎,勇敢的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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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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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0 16:42:1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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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当铺”两个字脱口而出,就像屋檐滴下的水,浇在手背上冰冰凉凉,显然她有所保留却也没回了我护送的好意,这算不算跨了一小步]

[伞过头顶,冲她扬唇道]

走吧

[箱子自然也是不能丢的,替女士分担体力活大概是我在国外学到最多的一招,拎箱子的半边湿露在伞外避免不了淋湿,但另半边身子尽可能的跟她站在一块儿,低头就能看到她有些湿漉的头发搭在旗袍上,俏皮的弯着,但最吸引我的,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时刻能读到点忧愁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

[她身上的香味很淡,或许是被潮湿的雨水冲淡了,又或者本来就不钟情香水,跟我在相亲时候碰到的那些浓烈熏鼻的味道比起来,这种近似于淡淡的发香倒是更衬她]

[当铺不远,但我们走的也不快,说不清是我跟着她的脚步,还是她在依着我的速度,但唯一默契的不说话,竟也不觉得尴尬,不急着开口问她更多,是不想让她觉得我企图太明显,通常来说,她现在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处境,能让我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靠这么近已经是最大的底线]

[等到了当铺门口,因着下雨客人并不是太多,昏暗的铺子内隐隐约约坐着掌柜,送她进了门,才在后面收了伞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雨,边四处打量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间当铺也够老的,屋子里总是发出一股霉味,闻着不是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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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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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1 11:37:1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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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见他面色如常,顿时松了口气。两人一同向外走,细雨斜织,风扫过来,飒飒湿了半个肩膀,伞不够大,并肩而行自然就离得近些,偶有摩擦,脚步倒是合拍。我对北平不算熟悉,四周的景又裹在蒙蒙雨雾里,一路走的慢,生怕错过。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拉长,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清挂着“泰和当铺”四个字的匾额。]

[这似乎是家有些年份的铺子,里头光线很昏暗,放着典当物的货架排在墙边,一架木楼梯直直通向二层,抬头往上瞧一眼,黑黢黢的看不清有些什么。我环视一圈,才缓缓走到柜台前,犹豫几秒,自口袋里掏出块金壳怀表]

我当这块表

[我家是书香门第,会用西洋物件,但观念从来都是老古板,唯一的反叛者是我小叔叔,他人在国外,每每归家总要说些惊世骇俗的话,父亲怕我被他影响的太过,就总想着要规矩我。这怀表便是小叔叔送的,本不愿当,但如今急着用钱,也没法子。抬眼看了看正翻检物件的掌柜,见他探出只枯瘦的手,比个姿势]

“八块。”

[相当惊诧。这表大约值十五块,他一开口就砍去将近一半,看着像是老眼昏花,没想到是个奸商。心不甘,费尽口舌跟他磨价,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但大抵女人在讲价上总是有些无师自通的天赋,最终好歹抬到十块。]

[拿过钱,揣了张字似鬼画符的当票,踢踢踏踏走到门口,脚步与神情都变得明快起来,话也说的顺畅,开口问]

我想要租房子,便宜的。你有地方可介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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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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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1 16:01: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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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她要当东西,除了手头拮据之外多少偏隐私我也不好太多过问,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挺冷淡却还有讨价还价的功夫,听着你来我往坐地起价的声音,好笑诧异的扬了扬眉毛]

[等一锤定音,她朝自己走来时神情明显轻松不少,大抵当来的钱够她一时半会儿的开销,只不过在北平这种挥金如土的地方,那点钱也只够勉强温饱]

“我想要租房子,便宜的。你有地方可介绍么?”

[脱口而出就想说“有”又立马刹住了]

你让我想想

[抬手挠点着额头,还真是认真思考,其实房子我名下有两套,但跟她口中的便宜大概搭不上边,就算我免费请她住,估摸着她也只会甩我一脸头发,另外最重要的,这几套房子都是老爷子安置的,如果我真要是金屋藏娇,怕是没多久就会传到他耳朵里,非把我腿打折了不可]

[既然她诚心问,我自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想了一会儿才定了音,却还装模作样了几分]

有是有…只不过离这有点远,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脑子过滤了一遍的确有合适的,当然最多想到的还是以后,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吃食,何况连认识都谈不上,她便开口请我帮这个忙,多多少少总能让我产生一些旁的心思,但愿这不是一厢情愿]

[抬起手,掠过她耳边长发,就像恋人之间亲密的举动,在她有些诧异的目光下捻了沾在她头发上的灰屑,偏唇道]

大概是刚才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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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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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1 16:48:1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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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华

[我的确有轻信于人的毛病,危机时刻虽能保持冷静,松弛下来反倒容易头脑发热,仅凭直觉做些决定,在家中过的是千金小姐的生活,并不碍事,漂泊在外却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困境。心里有数,想改却难,总归是本性难移。]

[此刻,我的直觉告诉我要付出一点信任,虽然理智总在抵触,还是问出口了,不过心中仍有些忐忑。这种不安在他认真思考的表情里略微消散去一点,而后更是一喜,顾不得太多就答应了]

那...先去看看吧

[刚想走,他的指尖从我耳畔拂过,一缕鬓发被掠起,呼吸屏住,心头猛烈一跳,悬在半空,目及那点灰尘时又重重落回。耳后略有热度蔓延,神色却不变,一双眼定定看他,半晌才收回目光,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莞尔一笑,重又走回雨幕之中。]

====第一场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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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2 13:54:2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7-22 14:04 编辑

===第二场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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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禾

[五月暴雨洗澜,天青储碧还晴,山峦从低,俯首在片绿泱集之地。雨迹淌于田间沟渠,细流漫涨,淤泥沉淀有小石清晰见底,阔野植种大豆,五月花期,一望淡紫粉白仿佛无边]

[这里是离北平不远的乡下,偏僻地,土壤肥沃,适养大豆、小麦。酱油酿造大户沈家便落在此处,一壶佳酿,百年传承,熟不知朴素无华的山野,世有纯质难求。今季大豆将熟,新酿将替陈酿,沈家大喜临门,不日,长女熙禾将出阁]

[三寸金莲足踏过潮湿松软的田埂,胸前佩着光亮亮的银锁片,水灵灵一双杏仁眼,安静注视一望无际的绿。自宽宽袖口伸出的手,执握一架顶大的风车,风吹过遍野,豆花儿香,风车咕噜噜的转动,有人清声唤名字,恬静中秀致的裙褂荡开,小巧的唇绽开微笑]

[北平的表姐来乡下探我,又带来了新书,说是极适我读,莫让我被旧思想荼毒。当不能要娘发现,偷偷将它藏在被褥夹层里。表姐还带来一架相机,院子里头,爹娘并坐在一对梨花木交椅上,我便端袖和柔的像背后那盛开的合欢花,一丝一绒的细腻摆风。白光从表姐手里忽闪,我与爹娘便被摄进相机里,说是做个纪念]

[夜降,初夏的风吹妆台,铜盆的水半温,穿着素青色的寝衣坐在铜镜前,娘用橘皮熬的发油替我梳着长发,她一梳一梳的过去,慈祥的脸带着期冀的笑,温声语气慢慢]

“熙禾,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业,就是出嫁,嫁人后要好好服待你的丈夫,把他摆在心里的第一位,心要跟他同进退,要懂得讨他欢心,他能高兴,便是你一辈子的福分”

[懵懂的听着娘交代的话,她亦是听从父命嫁进沈家门,半百的岁月,她得的是秀外慧中的名头,旁人外人不懂,可我懂她苦,爹在临镇养着二娘,年过了就正式迎进门,因二娘生了儿子,能替沈家续香火。烛火燃得都是红泪,榻前娘亲紧紧的攥握我的手,语重心长的交代]

“娘要四婆给你看过,且记得,你身体漂亮也结实,进门首要是为霍家传宗接代,这便就能拴住男人的心,可不要步娘的后尘,熙禾”

[娘走了,便吹熄蜡烛,明天我要出嫁了,坐在月光底下,趁着亮堂,抹黑翻开那本书,书页上署的名是“梁叔华”,读了几页,讲的是位姑娘的传记,却不想世上能有叛婚出逃的女子。我知表姐故意给我这本书,抱膝呆呆望向天边的云彩,月乡已是朦胧]

[翌日,收了妇人髻,额前一束刘海,拢发的冠垂下的金线遮过眼帘,于娘替我盖上红盖头。门口大红鞭炮震耳欲聋,破开的红色是冲天的喜庆,青烟腾腾里火光噼啪,锣鼓声和人声簇在前后,轿子里垂低面庞,手心局促冒汗,只能仅仅抱住颗红透的苹果]

[按礼数过了牌楼不可再回首,至今我对心里的丈夫没有数,儿时见过几面,已没印象。不过,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直到盖头揭开,夫妻才能相见。上月,北平男家送来了送来“敬求台允”四字的大红签条还有极重的聘礼,爹娘为我出了“敬遵台命”绿签条一纸。红绿庚帖配好,便是结亲,而今,自是成婚]

[今日初八,良辰整日为满,嫁妆里有坛我亲手酿的酱油,所幸抵达城里夫家不负拜堂时间。盖头遮眼,不明周遭,只觉身畔于娘有些不稳,心里明了无人接引,依旧踏火盆,拜过天地拜高堂,跪身敬了媳妇茶。待入新房,于娘怕我会哭泣,说了许多安慰的话。红帐红褥前,稳稳坐过整宵]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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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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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2 16:48: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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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不宜远行,这日却是霍家娶亲的大日子,满满酒宴摆满了大院,张灯结彩,高棚满座]

[霍家于北平那可是响当当的存在,早年霍家老爷开杂货铺起家,贩卖零售行,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后来闹革命,推翻了旧清朝统治,其实自打八国联军进北京城那会儿局势就不一样了,越来越多的西洋玩意儿开始涌入集市,上到玛瑙宝石,下到衣物起居,要说洋人的玩意儿谈不上多精致,但胜在方便稀罕,以前都是皇宫御用,后来随着民国解放,港口外贸大开,就越来越普及]

[老爷子慧眼独具,先一批开始倒卖西洋物什,凭着攒起来的钱开始扩大门面,并收了几家百年地段建起了北平第一座商场,新国新气象,需要这样的崭新面貌来改变格局,烘托出北平的繁华与时俱进,老爷子又惯会与政府打交道,该打点的地方一处没少,便是一路青云,现如今在北平的商场便开了不下十家,里面贩卖的东西便是一根烟,也比在外面精贵十倍,还不算名下大大小小的铺子遍及各行各业,霍家于北平的威望名声足以跟那百年老店同仁堂齐名]

[霍家长子大婚,但凡和霍家有过来往的商政要员都是捧脸出席,只不过老爷子的脸色却并不喜庆,只看见轿子抬到霍家大门前,只有喜娘搀着一路拜堂入洞房,却半点不见新郎倌的影子,面对各色不一的目光,老你子唯有打落牙和血吞,心里却把这不争气的兔崽子骂了百八十遍,尴尬带着笑继续招呼客人,另一边使唤着人就算把腿打折了也得把人拎回来入洞房]

[翻了个身,阳光刺到眼睛里,便醒了,一看钟已经六点半,半撑了身子起床,活动了下脑袋,清醒一下便想到昨天是自己成亲的日子,估摸着家里已经闹翻天了,娘亲走的早,老爷子娶的那几房姨太太虽也生了几个儿子,偏老爷子禀着长子为继的老传统成天盯着我不放,闹了这么一出合该让他丢大了脸,我得想想回去该怎么收场]

[起身洗漱完披了外套,走到过道的一间房外,贴着耳朵听了听,没动静,大概还没醒,便笑了笑下楼准备去买早饭]

[这处宅子是朋友出国前拜托自己照看的,老爷子不知道,不过因着地远又偏一度让自己给忘了,先前她提出来要找处便宜的地方住才冷不防想起来,这还真是绝佳的金屋藏娇之地]

[前天晚上自己过来避难,没跟她提要成亲的事,左右是我帮她寻到了屋子且租金便宜的可以忽略不计,又加上房间多便答应让我躲几个晚上,从她戏谑的表情也猜出来定是以为我躲着什么难以启齿的麻烦]

[本来嘛,我就不喜欢被强迫着去相亲,现在可倒好,没经过我同意就直接把人娶上门,这其中也少不了那几姨太太的唆使,成天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呆在那家里也嫌烦闷,正好趁这机会出来躲几天,每天醒的都比她早,等她起来桌上总是温好了粥和油条,这日子过得却似小两口般滋润,免不得有些心猿意马,真想一直这么住下去]

[但好景总不长,家里奶妈的儿子阿贵跟自己从小长大,关系铁得不行,他自是知道我落脚的地方,一大早急吼吼赶过来说老爷子气的摔了一晚上的东西,连那最喜欢的玉核桃都没有幸免于难,可见是火大发了,说是摔完之后就捂着心口直喊疼,嘴里还不忘骂着娘,直把我从头到脚都拆了一遍犹不解恨,看这阵仗我避着也不是办法,干脆随阿贵先回家一趟,至于她那边,不说也没事,反正我迟早还会回来]

[回去是直接走的大门,管家看到我活像见了鬼一溜烟跑进了屋,所以我一进门就见正中沙发上坐着老爷子,旁边一排满当当的七大姑八大姨,却是看也不看直接上楼道]

唉,头疼,等我洗个澡再说

[身后是老爷子气的跳脚的声音和着几个姨太太的安抚声,懒得看一眼直接进了房间,却是一时傻眼,这床上坐着的大红女人从哪冒出来的,还有我这房间整得跟什么似的,乱七八糟一堆看着真碍眼]

[把外套脱下来往架子上一放,挠了挠头发看着这一屋子的景象有些无所适从,好不容易寻个地方坐了,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那个….

[她叫什么来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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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8 10:34: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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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禾

[沈门依山傍水,孤僻掩户,百年前祖上想匿世,大约是厌了浮世多尘,酱汁的味道必要岁月沉静。一代又一代,恪守祖宗规矩,生意从不踏足镇子以外,平常通往生意的人家几是临近的镇,爹与北平夫家从前是旧识,互通过书信,逢年过节赠些礼,不想就续了段缘分]

[北平是天子脚下,爹说霍家生意做得很大,门庭堪比广厦。沈家唯一能攀的,不过是一张旧婚约,还有张沈氏酱油的秘方。我人独自踏进他家门,就代表甘心情愿做霍家媳。嫁来的前一晚,长更哥说要带我私奔,我头也不回的拒他在门外,劝他从此断掉心思,好好帮我爹管住沈家。我听不懂他们口中的自由恋爱,娘说过,女人最终不过求一个好丈夫,为他生儿育女,守他日落白首,丈夫就是霍府的他]

[拟下的亲事,是从小定的娃娃亲。临走,娘塞我一小叶紫檀匣,内里盛下满当当的首饰,其中最显眼的是样甲壳虫坠链,金光抹净的翅被推开,内里封了张旧相片,不是知何时被摄进去的。梳着丫髻的女孩一手持起绣花鞋,结结实实拍在个愣小子的脸上,二人表情定格在瞬间,恰是纯真稚年,两小无猜]

[入深宵,宾客喧嚣绝,于娘掌过花灯盏,桔色暖光打在盖头上,软落落淌我指尖上,听得见公公势若钧雷的脾气,我吓得不轻,慌里慌张的落下手里苹果,它一咕噜就钻进新床底下,于娘反是掩唇明快一笑,口气不知是安慰还是认真,说是好意兆,这婚定结的平平顺顺]

[.门口走廊上稍有点动静,于娘就赶紧挨着门去偷听,胸口不安直是蹭蹭乱跳,生怕丈夫会很快回来,我还没做好应该的准备,不知该拿捏出什么表情去要他的第一眼]

[天亮许久,花灯灭,盖头没法自己揭,身体端直一夜僵硬。北平的五月天,约莫清晨时分还有点回寒。头冠压得颈酸,朱唇吁了口气,缠绵肺腑里的疲惫还未吐净,门外来的动静不似于娘的轻手轻脚,瞳仁绷紧在敖红的目眶里]

“那个….”

[心卡就在嗓子眼,视线滞在流苏缝隙间,就能看到一双逞亮的皮鞋,是男人的鞋,城里人的打扮,下意识的垂首,秀巧的足上对着双莲并蒂。提起铺在榻沿的裙,下地朝他几步走去,攥着的手在发抖,走近他又不敢说什么,盖头将要滑落,小心的扶着它,将装着相片的甲壳虫递他,只觉每个指关节都在发出强烈的颤,闺秀不该这样的主动,可我不知该怎么与人相处,心里想的,大概就是我与他仅存的这点联系]

“哎,姑爷你回来了”

“新娘子不能下地的,快回去坐下,姑爷挑了你的盖头才能动”

[于娘刚端了碗桂圆莲子羹回来,那味道浓得要人无法忽略,由着她一阵风似的把我带回床榻边,这床太大,跟家中有纱橱的床不一样,双腕套的龙凤镯叮的撞了回,叠手放平膝裙上。只听于娘向他一阵絮叨,无非就是道着虚无缥缈的恭喜,思绪江海在倒灌,人顺受如常,安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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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 2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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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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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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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7-29 14:19:5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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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脑子里还在思索那快要道出口却怎么也记不住的名字,不由深深皱了眉,直到旁边一声叫唤才彻底给打断了,掀目一抬,就见那床上坐着的人影晃着盖头走了过来,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讶,说实在自打进屋就感觉她一身嫁衣坐床上没动过,眼下冷不防坐过来倒了吓了一吓,也有点怕她秋后算帐,我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素手一抬,她掌中的东西就这么明晃晃刺进眼睛里,那是一条项链坠子,做成了甲壳虫的形状,几分小巧精致倒有别于寻常看到的饰物]

[她的意思是要我收下?]

[新入门就受了一夜冷遇不但不气还主动送礼?]

[带着几分稀罕鬼使神差的就把那坠子接了过来,很快她又被喜娘按回了床上,看着那始终默默无声的小新娘,嘴边不由带起好笑,低头把玩那链坠 ,突然发现它翅膀是可以打开的,清脆的一声就见中间有张年代久远的照片,两小无猜的模样让自己着实愣了一愣,忽而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这门亲是儿时就订下的,霍家与沈家是忘年交]

[收了笑,抬头睇向那艳红的盖头,久久没说话,掌中项链被用力一收,照片又被阖盖,不耐听着喜娘旁边不停的唠叨,皱着眉冷了一句]

你哪只眼看见我穿了喜服,没穿喜服又怎么是新郎倌,这亲是霍家娶的,但不是我霍绍礼娶的

[简单明了告诉她,我从一开始就不中意这门亲事,什么娃娃亲,都什么年代了还遵循这种古板的规矩,新娘长几只鼻子几只眼睛我都不知道就娶过来过一辈子,想想也觉得寒碜]

[喜娘被噎着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却恰被刚准备进屋的老爷子听了个全,房门一踹就冲了进来,怒发冲冠的喊了一声“孽子”就寻思着找东西往我脑袋上砸过来,又被一旁跟过来看热闹的统统拦住了]

[于是这本是喜庆的房间里上演了一副诡异的闹剧,迎着这美好早晨的一天,我却是重重的揉了揉眉心觉得头痛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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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 5 + 5 + 2
沈莲时 + 10 + 10 + 2 就是生日,有脸拖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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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 萧逸之走在路上无故被一幅画砸到,拿去鉴定竟是名家大作,纹银+1 两 .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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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8-3 21:23: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8-3 21:2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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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禾

[一室喜色,为一双人空置。他与我间距,不几步就能走完,难么,不怕遥遥,只惧近在咫尺]

[双唇紧紧一起抿磨,胭脂香研开舌畔,嫣唇或得润泽,而面色霎转白,因他从手中接过坠链,一动拨得心瑟瑟,触在距离分寸。想此刻,跟他婉声道句喜娘教过的好听话,那是新嫁娘带娇含羞讨丈夫怜惜的话,略张唇,话亦闭在口,即便立刻饮十几颗胖大海,也化不开嗓]

[哑声在他前极忍本心的好奇,当然是好奇他的模样,现在是笑,还是无笑,红袖下指甲此彼磕碰,无从变娇羞,正如他刚问过那二字,猜不透他意,更猜不透自己心,犹豫再三,还是敲下退堂鼓]

[遭于娘打断,身倒退行离,乌眸晃动,履上银线并为滑光沁沁,凉冰冰感觉归在手心,这是霍家不是沈家。攥握整夜的旧物,托附他,不知他记否年月尚稚,曾相近无猜。端手起即叠合,蓄忧眼中,那是现下无明如盲生]

“你哪只眼看见我穿了喜服,没穿喜服又怎么是新郎倌,这亲是霍家娶的,但不是我霍绍礼娶的”

[现下他与于娘说的话,听进去,心跳怦怦对他字字。正应昨日进霍家门,只身进正堂,对拜成空,一袭盖头遮喧嚣。他说的是娶,可我是嫁,嫁的是他,不是霍家。连步来去拓得红裙开,用心宛朵浮海花,当下凋敝难预料,晶莹破得仓促,抬手触过遮在盖头里的眉眼,织绣密线里透不穿往后]

[门破开重响,人声几道声交集,愣直的眸偏才眨开,心知门庭面子为重,公公昨夜便是气压心头,现下积发不可收拾。并非无主意,临乱提袖将盖头掀开,于娘激动的尖声一喊,当止住暴跳如雷的公公,屋内瞬息平静片刻]

[素手绕过冠上垂落的细金线,亮开双秀目攒足了勇。端过于娘手里的桂圆莲子羹,对在场诸位,胸口提上口寒气,颔颚,捧碗端饮温热而尽。这寓意贵子的汤水,正表决心。柔声细语说得慢,掩那透胸成凉的惧意,我当知,女人出嫁不是享福的,是要撑起半面天]

熙禾笨拙,不懂待夫,还望公公与诸位姨娘宽恕

现在就让熙禾待候绍礼更衣,随后下楼跟长辈磕头敬茶,也请公公到时能原谅我们

[于娘在旁目瞪口呆,沈家门训严厉,讲的是三从四德,虽然话是讲得合乎礼数,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有思想,还是因为表姐时常带来的书在心底作祟,特别是看过许多梁小姐写过的书后,在闺楼的天井里得有见识。新旧相冲,未免矛盾,故今一时惧,一时不惧。出沈家牌楼后,我曾一瞥北平的繁华,并非单调的田地和单一的日子]

[待人都出去,于娘急色显然是不放心,但也需跟着到楼下帮忙。门再合上,落地穿衣镜明亮,倒映一身洋装的他,还有一个红衣大袖的我。乌眸带着十七年华特有的俏意,望他,知他模样,但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不多,一见无法道得清明,而他也并不是相片里的那个愣小子]

[搭在冠上盖头落降身后,面对他又有胆怯,想起刚才他说话让心受凉,怕他会跟我再说及嫁娶的话。便主动的挪步向他,恭顺的垂下脸来,但不小心的打了嗝。想说为他更衣却说得含糊不清,只因刚刚汤水喝太急的缘故。秀眉一跳,脸色便泛红。偏身遮口,竟挡不住连续,襟衣锦绣彼伏,面色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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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清泓 + 5 + 5 + 2 怎么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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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绍礼

[在这乱糟糟的当口那突然窜出的声音不可谓及时,本来老爷子虽在气头上但也是多半舍不得真下狠手的,怎奈我连个台阶也不晓得给这才让他一肚子气都化作了狮子吼,颇有几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偏巧让刚过门的新娘子这么一打岔,好嘛,气消的一干二净,估摸心里正巴不得小夫妻能赶紧亲近亲近,早些洞房才是正事]

[临走前那威胁的一瞪被我懒懒一记眼神瞥回,待到屋子里人都走光了,干脆腿一翘,像是换气的鱼终于能吸点新鲜空气,只不过这屋子虽大,但碍不住一个人的显眼,随意一瞥就瞧见那立着的红衣,盖头也早掀下了,样式古朴的发冠前面搭着几缕金线,但已经不影响能将她容貌看清]

[之前一直没刻意去瞧,现在精神难得集中去看,虽上了浓浓的妆,不过底子还是在的,年纪轻,面盘子小,鼻子嘴巴也算挺秀,典型的闺秀形象,和自己当初得知她来自乡下时的想像有些出入,至少不是脸大如盆,一脸麻子,面相利索的劳动人民形象,只是相对于见惯世面的自己来说,仍是那么土气了些,就算和平日接触的那些富家千金也没什么可比性,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就是一股子封建旧社会的味道]

[看了一眼就准备移开,却因着那挪近的脚步再伫望,她站着,我坐着,免不了一仰头瞧见那尖尖的下巴,却是没想到那嘴一张却是一个响嗝,这形象反差真让自己大跌眼镜]

[刚才怎么说来着,就是个土包子]

[惊讶过后是想笑的,但看到她脸上闪过的局促不安还是忍下了,拿手摸了把嘴掩去那露泄的好笑,麻利的站起了身]

行了,你也别光站着了,不是要磕头敬茶么,先把衣服换了吧

[不管怎么样,既然进了家门就把戏做足了,不然依老爷子脾气虽然不会真把我腿打折了,但关上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极可能的,想着金屋里还藏着那“阿娇”便只能先忍下这口气把老爷子哄开心了才行]

[把西装外套一脱,见她还杵着没动,挑了挑眉毛道]

怎么,还真打算伺候我更衣啊,自换自的吧,里间有卫生间,你自己去

[说完也不看她,打开柜子刷啦啦一排都是套装,便选了件颜色喜庆些的准备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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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莲时 + 2 大爷的,要你笑,土包子,掐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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