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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曲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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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怀殇] |游园惊梦|——经典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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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冬) 2017-12-19 13:30:27 | 只看该作者
翠花

[密密匝匝一条曲径,一直蜿蜒到心口。我竭力想在荣兰脸上捕捉到一丝与嫉妒有关的情绪,可她用她的香烟,云遮雾罩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了,那张脸上有疲惫,有靡醉,有漫不经心,有纵容,惟独不见阴晦。一股呛鼻的烟气从她嘴里喷出,从鼻端窜入,一路冲撞到额头脑顶,沸沸将全身烫了一遍,我直觉周身都被蛊惑,被麻醉,几乎要在这股香烟气里缴械伏降,幸而有小武生惶惑的目光适时投来,勉力收摄好全副心神,演一场从未演过的戏。]

[幽滑的指尖雀羽般掠过,从林林密密的牙牌里抽出一支,掷到了紫檀螺钿小圆桌上,柔荑软绸般搁在细腕上,莹白肌骨露了一截,昏黄的灯下,是最含蓄的招摇,那小武生本就是初生牛犊,单与女人对视都要脸色熟透,哪里禁得起这样狎近又漫长的撩拨,如今面色已是一片酡红,不知该看牌还是看人了,风月场里抛抛掷掷这一套素来谙熟,却不忍用在这样干净的少年身上,何况动机本就卑鄙,可眼下,纵然心里歉疚,也只得暂时抛却荣辱,奋力一试。]

[廊下偶来几阵叹息似的冷风,将神志搅乱得零零落落,有根透明的线悬在头顶,拉扯住理智彼端,以防跌堕进昏祟的陷阱里。又喝了几杯酒,颊上浮着两团薄得同蝉翼似的粉云,杏子眼里沾了春水烟岚,千万种媚态被酒意熏发,从肌骨毛孔里散透出来,混合着体香与发香,每一次沉静的对视,每一缕缬缬的眼波,都似在娓娓劝诱他降伏,像话本子里要吸书生阳精的鬼魅狐妖,幻化出九尾招展,引人入毂。我要引的是这武生,还是荣兰,到此时,连自己也分辨不清了,只一径随着体内的冲动肆意妄为,汹涌邪念一旦开闸,如何能遏止呢?]

[薄而细腻的眼睑,被苒苒的红光染上一点殷色,小武生牌技不佳,不消多久便脱得只剩一件单衣,清瘦的臂膊裸露在外,尚未有成年男人的虬劲,却也足够可口。睫毛影沉沉地下覆,挑着眼尾肆意打量,光滑的皮肤未经岁月磋磨,是天然一张欲海的肉笺,目光如蛇,此刻攀援绞缠到他身上,盘绕几匝,他躲得羞怯笨拙,我看得露骨戏谑,小指指尖在牙牌后轻轻勾起,沉寂的欲望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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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兰

[执壶倒了杯酒,手不太稳,竟泼出小半杯来,倾洒在褂子一角,将衣衫染出一朵大而艳的朱红花来,淋淋顺着滴了几滴,声响却俱湮没在翠花的话语里。低眉信手一捏,又满不在乎地甩开,夹着杯利落将残酒吃尽,抬臂往桌案中央一撂,站起去将房间角落里的留声机拨响,撞针一跳,舒缓的乐声飘飘荡荡,音波仿佛推动红纱壁灯,随节奏一同摇晃。]

[也或许是醉了,便生出一点荒谬的错觉。将胳膊撑在桌上,小臂上搭着翠花的手,热度隔着单薄软布烫下来,在皮肤上灼烧起滚滚烈焰,蒸发出奇软香息。焰灯的火光向下一挫,隐约在她白玉般的面庞上掠下一层绯红色的暗影,一种诡异的妖冶如同煨稠的蜜辗转扑出,引动出灵魂深处无端的战栗。]

[这一场玩笑似的赌局,赌的究竟是甚么?]

[眸光徐徐转动,视线在他二人身上穿走又绕回,有一根尖锐的刺偕同翠花唇上染就的胭脂春色深深扎进心里,一刹那蠢动出莫名伤痛。我想起表哥的模样,老迈昏花,一线线皱纹爬满脸颊,深深沟壑将原本面貌割裂成一张腐朽的皮,即便被大烟的灯点亮,也微薄黯淡的沾不上光色。相伴是困守年华,就如同守一具渐渐冰冷的枯骨。]

[我多理解她。]

你们玩,我先走了

[这一刻又多想远离她。]

[话提的突兀,也没去看翠花的神色,取了帽子走到门边,步伐放的慢,临走时又回首望了一眼,姿态是欲言又止,却一句话再说不出。正是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讲那句话?]

[再不犹豫,推门走了去,银白月光随深寒渗入骨髓,风撩起长衫一角,漫过层狰狞的猩红,渺渺暗沉在晦涩深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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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冬) 2017-12-20 14:57:24 | 只看该作者
翠花

[荣兰的离去像是把这屋子里的混沌也一并抽走了,残夜明时的月光照耀进来,我陷在一片香雾红霞里怔忡着,神志还半醉半明,心头像点了一把火,熊熊燃烧,光焰炽烈。惊喜,懊悔,羞惧,种种情绪惊雷般碾过,在眼前炸出五彩璀璨的烟火,晃得人目眩神迷。她在嫉妒……她在嫉妒!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句,其实证据并不十分确凿,然而谎话说来容易,誓言转瞬成空,我都不信,可她临去时迟疑的那一回顾,再真切不过。]

[她藏得太实。以至于从缝隙里漏出一星半点异状,都显得难得珍贵。]

[直到天将亮时,小武生才一头雾水出了房门。彻夜未眠,支肘撑在桌上,怔然发了半晌呆,外头乌桕树的叶子漏下来一格一格日光,缓慢从桌边一路游移到脸上,晃眼,摇了摇头,抬眸望向窗外天色,深秋晴空一碧,间或错落着几缕浮云,纤薄地在流动,就是那一刻,我心里有了主意。]

[三日后。]

[皮鞋踩在石砖上,发出磔咯声响,左手牵着慧珠,右手皮箱沉甸甸地往下坠,拐进巷子再走几步,气就有些匀不上。慧珠很兴奋,在手边不停地跳,伸长脖子去追逐空中芦花的绒穗,几簇芦绒堕在浅水里,有几簇被风拖着,落到肩头,沾在大衣上,吹也吹不走。细狭的秋光从枫叶丛间返射,氤氲成一团橘色,融在身边,周围景物都镀上一层不真实的繁华,秋风吹到微热的面上,再抬头,就看见荣兰的公寓在不远的地方。]

[她还没回来。抱着慧珠坐在皮箱上等,风疏疏拢过空地,倒影长长拖在地上。余晖一抹,淡远的天色,蜿蜒的小路,澄清的空气,凋落的枝叶,天地景物都镀着温暖的橘黄,光影流转,却第一次不觉得等待漫长,胸腔里心脏有力鼓动,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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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兰

[我走在逼仄污秽的肮脏窄巷,积水混杂着垃圾堆积在墙根,碎石子被鞋尖一踢,骨碌碌滚走到黑暗角落,巷口一只断了尾巴的死老鼠四角朝天的躺着,污浊的灰色眼珠茫茫瞪着灰沉沉的天空和无边无际的浅雾。我被这死不瞑目的动物吓了一跳,不由往旁侧挪了半步,恰巧踩在一块湿滑的石子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就要跌倒,忍不住横臂扶了下墙,站稳后立即松了手。]

[出了街巷,迎面一栋简陋破败的房屋,连荣府下人住的地方也比不及,在前边领路的少女回首望来,眼神里有一种静默无声的悲哀,她怯怯唤我]

“老师。”

[我想起我的家,想起荣府,宽绰的走廊,花园里疏落栽种着两个花床,屋里是石青漆布,金漆几案,玻璃窗会透进来明媚亮眼的日光,光明映衬更浓重的晦暗,与杯水车薪的银钱资助,与学生家长的感恩戴德一齐加重新一轮的自我厌恶,深郁的沉气死死缠住心脏,让我透不过气。]

[事后归家,看见翠花带着慧珠在大门口等我,风呼呼吹过,树枝像海浪一般涌动起来,发出温和的沙沙声响,莽莽苍苍的金色落叶随风飘落,坠在她的肩头。我感到连日来的晦涩心情陡然被秋日的阳光驱散了,但转眼,又瞧见了她带着的皮箱。]

怎么了?

[她说她在荣家待不下去,不过很奇异的是,那双明亮眼眸里细观只有一抹吟吟笑意,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沉静淡然,她搂着高高兴兴的慧珠,不曾流露出半点忧愁怅惘。]

[矮身抚了抚慧珠的脸颊,牵住翠华的一只手,原因都不必问,两双乌黑的眼瞳互相凝视着,我听见自己说]

那就和我一起住吧

=第三幕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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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终章=

荣兰

[我坐在黑暗之中,看着明和的月光照在结了霜的窗户上,朦朦胧胧,映着浅淡的光辉,它在霜花间游走,坠落在白净的小臂上,一阵凛冽的冷香随飘了过来,不真切的似在云端,这气息像极了他的吻,微凉的唇落在嘴角、侧脸、耳后,有时轻柔的如同春日里最后一片雪,有时浓烈的似珍藏多时的美酒,在纠缠中愈醉愈深。]

[反反复复,缠缠绵绵,汹涌浪潮卷起风浪冲向柔软易碎的身体,烟草的苦,烈酒的香,烧燃了寒冷凄清的夜。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起邢志刚的脸。]

[这吻仿佛有神奇效用,令我痴、令我醉,令我敞开心扉,将幽微心事诉说,我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会嫉妒,会惦念,我的罪恶被沥清,无谓的责任也抛却,沉迷时不必觉得颓败,欢欣时便是纯粹的欢欣。浅灰色的帐幔与简陋家具围拢成狭窄空间,这临时的栖居之所竟比宽阔舒适的家更具吸引力,我在此地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眼里望着他,心里念着他,唯有一根细弱的线系在翠花身上,间或颤颤而动,将我牵引。]

[我坠入了爱河。]

[日光明媚的午后,天空蓝的格外耀眼夺目,孤山路两侧郁郁葱葱的阔叶树随风而动,摇晃的树影和纷纷落叶笼罩下来,空气里遍布了白槿花的香气,铺着卵石的小径向外延展,我与他并肩走来,眉语目笑。]

下星期我们去太湖

“好啊”

[轻巧跃下一级石阶,转过身半仰着头看他,短发从脸颊两侧垂落下去,一双唇靠近他呼吸。]

就这样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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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曲秋水 发表于 文兴三年三月十九日 (春) 2018-2-2 00:12:58 | 只看该作者
翠花

[恍惚又是深秋,橙红色暖阳从远方矗立的白塔塔尖滑下,高耸的檐刺破凝积的暮云,几层朦胧岚气笼罩在周围,渐晕开一团黄昏的淡霭。金黄爽脆的光线透过树间,漫然洒落进屋内,罩了绿绸的电灯,红漆的木地板,方花格子的桌布,都被镀上一层浓郁的金,沉进眼底,眩眩地闪。]

[午饭后迎来了一位想象不到的客人,吴妈,她还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灰布衫,身上依稀有皂角干净的气息,她递给我一本日记,向来慈善的眼里透着浓重的悲意,告诉我二管家一月前已经阵亡,临死前嘱托,一定要将这本日记交到我手上。“府上不肯,说要烧了,还是阿荣冒死偷出来的”,说这话时,她眼里悲悯的光微微闪烁,几乎让我不敢直视。]

[蝇头小字晕在浅光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过去,一整本看完,玻璃窗投进的阴影已曳得很长。间壁挂钟一声声响着,像从很远的天边传来,我将日记置在膝上,无形的手一遍遍抚摸过记忆中的暗花,却始终抚不平那些皱褶。]

[又想起荣府幽深的藻井,雕梁翻轩上刻着瑞兽莲花,水渍侵蚀过的残红年年月月浇洗,最终绽露暗灰底色。我不堪忍受那样无声的消磨,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终于得以逃离。然而即便和荣兰住到一起,见到她的时间也愈来愈少,她一直呆在学校,只会偶尔回来几次,脸上的神采愈来愈明焕,女人之间,很多细节碎片都是逐格浮现的,它们像灰尘,漂浮在空气里,但我的直觉就像触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即便它散发出的讯号,有时微弱得连当事人自己都未察觉。]

[但我没有去探究。不戳破,就还有做梦的可能。]

[慧珠跑来闹着要出去,便带她往孤山散步,几带浅渚洲滩从青山麓底蜿蜒而来,秋意已饱和到浓郁,折过绿草丛间一堵红墙,石矶路两旁是摩云参天的枫林,风起,落无边无际的红叶。山阶缝里泅出湿绿的苔藓,厚积如铜钱,映深深屐痕,霜齿扎进乔木,渗出的枫叶红得像血,牵着慧珠静静走着,四围山色映照,只有蝉鸣和鸟声,就在这样岑静的氛围里,我无意间抬起头,看见就在不远的石阶上,一对年轻男女相携着说笑,男子英俊高大,女郎短发飒爽,一对璧人。]

[一阵阵凉风吹摩起发丝衣袂,我与他们两相对视,一下被定在原地,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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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兰

[有多少次,梦里醒时,俱是翠花的身影,绫罗绸缎,锦绣华裳,镶金戴玉,环翠丁当,她是得月楼受人追捧的古翠花,也是牡丹亭里温驯哀愁的杜丽娘,我在现实的黑夜里点燃一支烟,在梦中的天光下吹响口琴,细小的调子袅袅漾开了,忽断忽续飘在云端,恍惚是墨灰的天上缀着模糊的星月,转眼却又是日色圆光。烟灭了,曲断了,如同辗转未明的心绪,被竭力按捺在苍凉灰暗的拐角。]

[现世与梦境,那是我此生无法对她讲明的话。]

这位是邢志刚先生,是南京派来特别做学术研究的。这位是我嫂子,还有我最钟爱的侄女慧儿

[在这样寡淡的介绍里,我看见自己的心变作摇摆不定的天平,起伏着寻求平衡,而翠花的面庞缺少一点血色,瞳眸里抖动着一线明灭不定的光,隐隐约约,似要熄灭。蠢动的惊慌与愧疚陡然攀涨至顶端,仿佛在大白青天下暴露出回避已久的隐秘事端,我想逃,我想逃,竟惧怕这明媚日光,惧怕她看我的眼神。]

[我想起我们的家,桌上罩着的玫瑰紫绣花桌披,妆台上摆着的银花瓶,帐檐上缀着的五彩琉璃珠,桃红穗子随风摆动,攒金绕绒花球骨碌碌转过一圈,盆栽里的花散发香气,慧珠欢快的笑声银铃般落在屋里窗外。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今天我们回家,我做饭

[我孤注一掷地抓住这条绳索,惊惶里向他无声寻求体谅,他也总是善知人意。]

志刚,改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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