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落星湖

======开======

[前日子独往了益州慈云寺小住半月，听经礼佛，静心平意，昨日方归至扬州。]

[庄内诸事已无需自己费心操持，自也乐得落下这份闲适。]

[晨晓的光亮透过雾气洒在湖沿，恬静之中多了几丝朦胧。不过大半月不曾回庄，今下细细打量，晨时的刀剑竟带着些许别样的味道。]

[白衣如水，静倚湖畔石案，晨曦置于案上，指尖轻拂琴弦，所触及却有几点浊尘，不记多久不曾触碰，想是许久了，自为人妇后，便极少抚琴。]

[鬓丝随风，划过琴沿，当年的墨发如今亦渐是灰暗，终是老了，自大哥过世那日起，便意识到自己终是老了，每每看到无瑕，彷如看到年轻的自己。]

[如今的江湖，待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闻声，琴音顿，眸微抬，将白影纳入眸间。]

昨晚去哪儿了？

[微颔首，止指尖动作，覆掌心于其上，拉近至了身侧。]

你这是嫌娘老了？

[一语笑谈，自唇间逸出。]

几个孩子当中，也独你最是孝顺，时时记挂着娘，然你且宽着心，娘的年纪尚不曾到了风拂即倒的地步，这撑到看着你们一个个娶妻成家还是行的。

[刀剑至今，竟是如何，心下自是存着数，莫说无尘的性子像极了自己当年，事事要强，且有他从旁相协，刀剑定不会差了去。可若要说心上搁不下的，到底还是孩子们的终身大事，几个孩子年岁都不小了，却也不见有个着落，这叫自己百年之后如何去见故去的兄长。]

都说知儿莫若母，可你现在大了，娘也不知你心里想些什么了，庄里的事，你同无尘处置得好娘知道，可你自己的事呢，什么时候给娘个答复？

就你嘴甜。

[一声轻笑，唇角微微上扬。]

[庄中诸事即是再不若当年那般操持，亦并非丝毫不加理会，多且心中有数。]

[然韶华即渐，若叫这几个孩子们将大好的年华全然付与家业，误了自己，倒是做长辈的不是了，如此这般，便是刀剑日后家业鼎然，又是如何。]

娘是开明之人，不喜那些个陈年规矩，成家之事当是得看你心意所属，只要你喜欢的，娘都喜欢，待你瞧上了便来告诉娘，娘去帮你说亲可好？

[一手搭至案上杯沿，执盏于掌心，方端至唇侧，闻其言，眉微蹙。]

你五哥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怎生也不知个分寸，若他有你一半省心，娘也便知足了。

[无迟幼时之事，心念至今，若说全然不记，又怎是可能，由是那桩事，自小自己对他便同其他孩子不同，也是惧着再勾起那档子事来，让阖家上下心里头都不好受，实诚着讲，自己到底还是怕的。]

[敛眸，一声叹息，置了杯盏回案。]

你五哥的事……罢了，就随着他去吧，娘也没这心思管他，只要他心里还惦记着刀剑的颜面，他爱如何就随他的性，到得今日，娘就是想管也管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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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影零星，骤携了风落，倚居庄中，不问旁事，年年变换倒是要算不真切了，庄中人事来去，惯了盘念，些年少了心思，反是凭觉心上空着什么，思旧时我也是偷不得闲的性子。]

[方是晨曦微露时，径往了湖沿小置，雾气扰扰直灌入眸间，亦多觉清爽之致。]

[前些日子少殇归转，遂是了却了心上一桩事，且不必日日挂念着，虽不担心他们行走江湖的本事，只我这做长辈的，究是望后嗣绕于膝前，莫要为他们多却挂虑。]

[阖眸静冥，唯水声清扬自耳畔淌过，湖水轻掠石壁，沉音尤醒。素喜于晨至此，无思无念，独以静心为之。庄中诸人侍奉，皆以用心而挑，多晓我之喜好，故晨起少行至此。]

[先时随兄长铸剑习武，今虽年至中时，听音辨声之功夫尚不曾退，陡闻脚步声近，遂屏息回望。]

[借晨曦落影，方辨清那厢来人身影，身形岸朗，却定非是这庄中之人，纵是至了这般年岁，庄中些人来往，恍于眼前，自还是能辨得出，只此人却未曾见过。]

[欲往询之，遂闻得一声轻叹，彷多愁思，更作不明。]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仔细打量他的衣着形容，显是江湖中人，刀剑虽结交江湖众友，然非得缘由又怎能轻易进入，他既能出现在此，想必定与庄中谁人有着密切的联系才是。]

[缓步近其畔，盈盈笑意，浅言遂语。]

既至山庄，便不必如此客气。

[瞧他甚知礼节，自不是那些个江湖草莽可较，心中几分揣度，想是小七小九平日结交的朋友，领了回来，他们俩那性格，不作计较，还不知可曾怠慢了客人。]

你出言前辈，可是曾见过我？

[他尚不过二十模样，我不现江湖已久，亦不知江湖出了如此俊杰后辈。]

[他出言不简，如此规矩瞧在眼中也是欢喜，他年纪似与无缺胤堂等人相仿，比之又多了些许冷静谦然，全不似无缺那小子，在我面前全然没了规矩，哪里瞧得出副庄主的样子来。]

[微作颔首，尤肯其言，分寸不失，续语。]

似先时我不曾见过你，不知是江湖哪一位朋友？

[尚不曾细问，然多断定他是那几个孩子带回来的，自也不做旁疑，若他有别的心思，且不必如此。]

如下的江湖才俊辈出，我们这些老人是万万比不上你们了。

[太乙观的声名先时于江湖之上自然听过，虽未深交，也曾有缘一见，出此后辈，实为幸事，续问他提及少殇之名，眸色微转，原想是小七小九，却未料是少殇。]

原来是少殇的朋友，少殇现下未在府中，倒是怠慢了公子。

[少殇于外奔波，其之才智能力于此辈中也为数一数二，他名声在外，替山庄做了不少事，比小九他们可是叫人省心多了，待得时机，也该叫小九随他们出去闯荡一番才好。]

然少殇虽是不在，你要些什么同庄里说便是，且不必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