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津书院】三益居

【初夏天未炎，徐徐凉风添几许快意，放了课，怀抱书籍往三益居暂憩，正行时，步履忽滞，回首一看，才发现被个小人儿扯住了衣角，却被那称呼叫得一愣，嘴角微抽】叔...叔叔？
【蹲下身，与她平视，一本正经地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倒也认同了这说法】你说得有道理。
【素来喜爱乖巧懂事的孩童，见人这般活泼玲珑，顿生好感。闻人后话，重复了便那名字，脑海里顿时现出数人面容，却一时对不上号】少...殇...嗯....
【平日里向来记不住他人名姓，无论同僚或是学生，往往碰面眼熟，却叫不上名姓。抬手半扶额，掩去尴尬神色，不由避开了女童目光，又念了遍那名字】嗯...少殇....
【犹豫间，漏了句底气不足的话】大抵...应该是认识的吧...

【略带歉意的朝人笑了笑】虽然我一下记不起你那伯伯的样子，或许见了面倒能认出来。
【蹲久了，腿有些发麻，站起身后，与他介绍了此处】这里是夫子和学生们休息的地方，若你的少殇伯伯不在这，我带你去别处找找，不过你方才不是说要找娘亲吗？
【忽想起了什么，道】我复姓东方，单名药，是观津书院教医的夫子。

原来如此，那我带你去找找看吧。【想来让这女孩一人四处乱走，却也极为危险，有个人带着总比没有好，指不定还能碰上她所说的人，只不过眼下刚放课，人来人往，想找个人，倒也不易。】
【牵着女孩的小手，沿大路前行，刻意放慢脚步，防她跟不上自己。】
【搭话道】那你爹呢？

【本以为要寻个许久，不曾想未走多时，她便寻着了娘亲】
【随她的步子一同加快了些，见她找着了人，亦随之欣喜】也好，不过下次你可要记得路，别再走丢了。
【同人进屋】或是下次再寻不到人，也可以到刚才的三益居寻我，我通常都在。

==========结束========

【屋外倾盆雨，春雷闷响，冷光破长夜。】
【身覆狐裘，冷风透过窗隙刮进，冻得手脚僵麻。放置桌上放着块陶碗，里头还剩些药渣，蹲候在兽笼前，盯着那倒地不起的豹子，沉叹。】
【是生是死，全看今夜了。】
【沉默半晌，忽自言自语道】我要不要提前念个往生咒？
【白日里，这豹子闯进屋中，低吼了声便倒地不起，检查后发现胡须上残留些许粉末，应是前些日子书院撒下的毒鼠药，怕是被这豹子误吃了去。】
【春日风大，鼠药经风一吹，飘散各处，难免沾上食物，近来也有不少学生上吐下泻，昏厥难醒。】
【故心生一念，以这豹子为引，刚好一试解药。】
【正待时，身后突地一声巨响，立时回身看去，却甚是面生。】
【眉一皱，道】阁下何人，深夜至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花雕？【闻言露惑色，一时不解，暗道莫不是何处醉汉，趁门童不备，闯了进来。可观其面色、步态，却也不似酒醉之人，周身亦无酒味。】
【稍走神时，未料那人突袭，身形一滞遭缚，面色瞬沉，反手一指弹他腕间神门，脱出桎梏。】
【后撤三步，背抵桌案，色寒声冷，警言】请阁下自重！
【掌心落针帛，以袖作挡，三枚银针匿指间，色稍缓，道】药某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还请明示。

【其言辞激烈，口出恶语，倒也不愠不恼，大致猜得此人身份，眸微眯，不由多打量三分。】
【既是主人，却放此畜四处乱走，毫无束缚，若伤了人，又或是人伤了豹，该当如何？】
【虽这般想，然众生平等，此豹尚未脱离陷境，纠缠无意。】情非得已，还望阁下见谅。
【言语诚恳，只望那人避让开路，方能前去观察豹子情形，故欲与人解释，却不想还未开口，忽一声响，桌案陶碗应声而裂，碎片飞出。】
【见此情形，心头兀地无名火起，袖下五指瞬握成拳，解释之言早被打断，更无心再解释，断然下了逐客令】阁下若再不离开，休怪在下无礼了！

恕在下难以遵从。【此刻尚不知药力如何，若放其离去，豹子发狂伤人，终究罪责在己。】
【不曾想豹子竟醒得这般快，抬眼望向铁笼时，那人已将手伸入笼内，瞳孔猛地一收，不及阻拦，已见豹子生生咬住那人手腕。】
【嗖——】
【指间银针破空挥出，正中豹子脑门，迫其昏阙，瘫倒在地，这才快步上前，使巧劲将人手抽出，定睛一看，已是血肉模糊。】
【虽恼此人无礼，终究医者仁心，返身取来净水、洁布、伤药等物，添一盏明灯，替人处理伤口。开口时，话语稍有生硬，但仍耐性解释道】它中了毒，若不服药则必死无疑。
【稍顿，补充道】自然，在下承认确为试药。

无妨，一块碗罢了，不碍事。【包扎毕，兀自收拾桌上一片狼藉，也不抬眼看人，待得规整好后，盛了碗清水，放置笼内，以防豹子醒后口渴难耐。】
【行医多年，自知若答其疑，怕是有更多问题接踵而来，此刻也无心与人费口舌，携了药箱推门离去，头也不回】阁下若无他事，便请吧。
————结束————

文兴二年 春
【连绵阴雨多日，难得天晴，于院前铺开草药晾晒，祛除霉气】
【搬了张小椅，坐檐下研习医书】

东方药
【医书翻了一章，时晴倏地挡在身前，神情警觉，抬首见一中年男子近前，闻言，唤快雪搬来矮案、木椅，温笑道】请坐。
【余光一扫，见时晴仍紧盯那人，伸手摸了摸她脑门，安抚道】好啦，这是病人，别这么紧张的样子，去帮快雪的忙。
【待时晴离去，方致歉道】小童神智不同寻常人，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莫怪。
【又道】先生有何处不适？

东方药
【细闻病况，心下已有三分思量，观眼前病者双目有神，十指苍劲，身手想来不凡，而眼角隐有细纹，肤色黯沉，应约四十出头。】
【江湖习武者，盛年时多喜与人过招，大伤小伤无数，又仗年轻刚盛，不惜身体，待到中年，自是伤痛缠身。】
【吩咐快雪取来针裹、布包，后道】烦请伸手。

【似不曾见着箭伤般，探手轻按三寸脉上，划回尺关之间，凝神细察，病因已然明了。】
【解下针裹抽绳，取银针于火上稍炙，点刺掌间几处穴，暂缓病势】银针只得暂缓，如需根治，需长久调养，辅以汤药。只是先生内息深厚，恐寻常药草无用，还需新采几味药。
【铺纸蘸墨，思索片刻便提笔写方，又见时晴端来两杯茶，分递于前。】
【其中一盏，是平日己惯饮的绿茶，而另一盏，茶汤呈深黄色，杯底沉入粉花，嗅来清香袭人】
【看了眼乖巧坐下的时晴，闲谈道】先生来自东瀛？

【提笔未止，不觉间已是满满一页】小童亦是来自东瀛，机缘巧合下为在下所救，留于身边。
【书罢，搁笔晾干药方，道】无妨，那药并不难寻，只是恰好用完了，先生若不嫌，可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同去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