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津书院】校场

承平十年 夏

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恰逢武学院学生考试，他跟着过来做个监考。虽是初夏，校场上的学子亦是满头大汗，独他一人临风而立，风过之处淡淡清香，与这个地方有一丝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场考试结束，太阳有些晒，便兀自走入树荫下，然后问着同为监考的萧夫子

“下场何时开始？”

还没等到对方答复话，突然听到有人远远喊他：“公子——”他扭头望去，是卫半步，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手里还扬着一封信。

“稍等。”

对萧夫子告歉一声，侧过半个身子，看着卫卫半步跑过来，气喘吁吁。

卫半步尚在喘气，结结巴巴得道了句“扬……扬州那边……”。听闻扬州二字就把信接了过来。从京城回来便修书托家里人去扬州提亲，看来是有眉目了。

慢条斯理的拆开信件，本以为应是媒人有什么回应，却不想越看越触目惊心，直到看见“已逝”的字眼，如承雷亟。握着信的手不住颤抖，眼前猛然一黑，身子晃了一晃感觉站立不稳。

卫半步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扶住，还小心翼翼问着怎么了。左右不过一个提亲的消息，同不同意也就一句话的事，没理由是这幅如丧考妣的表情。

脸色惨白的侧头看了看萧夫子，声音轻颤

“你……知不知道……柳姑娘去世了？”

柳阮阮跟他说过，与萧夫子也是旧识。那她去世的消息，萧夫子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提亲之事未多与人交谈过，但阮阮那个性子怕是瞒不住，她开心就好也不在意她都说与谁听。却没想到喜事还没成，伊人就已逝去。

肩上被扶，身形才稳住。听闻对方也是才知晓这消息，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阮阮相识不过半载，若非京城醉酒闹出那档子事，他也不会急忙忙的提出提亲的事。就这样一想，总有种，如果没提亲，也许她也不会突然发病？

到底还是对她不够了解……

“我没事……”

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一双眸子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她这一去，我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整个人还兀自沉浸在悲痛中，尤其那信上还说，柳阮阮回扬州途中，病逝于大孤山，遵循其遗愿，埋骨之地未立墓碑，便是他想去祭拜，也不知该去哪寻找。

心里反复念着一句话，你竟然狠心如斯，连个看你的机会都不给。

茫然中不知道萧夫子说了什么，只怔怔得被扶到亭子坐下，良久入耳一句如何打算。

凄然一笑，回道

“我还能有何打算……我，我也不知……”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握又松开，然后再紧握。

这消息太突然也太震惊，难以让人接受，他此刻脑子一团乱，心里又空。根本无法思考要如何。

对方劝慰入耳，他只听进去三分。对于柳阮阮他的确不如萧夫子熟悉，可信中既然这么说了，也不至于非要欺骗他。立碑一事总觉得有心无力，便是要立，又如何轮得到他，他又以何种身份去立。

如今这消息传到他手上，家里想必也知晓了。这没过门就人就不在了，他若是回去定然会被家里人阻拦，巴不得不与这霉事牵扯。

个中滋味，只有他心知肚明，又无法明说。只喟叹一声，道

“那就麻烦你了。”

言罢跟着起身一礼，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大孤山走一遭。家里那边，先让卫半步回去吧。

这般想着，脚步缓慢的跟着半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