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山

沈元
柳丝拂在岸边，这里却欲雪了。落叶凋零，大堂之外横尸遍地，血腥让周边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那深情，倦怠的双眼蒙上了悲哀，恍然间才发现他老了，意气风发似乎都成了过去，如今只剩沧桑。

沈元看见那人深邃的眸中最后含着泪花，懊悔之意充斥着眼眶，最后望了眼那执剑的人。沈元笑着，哀愁变成了沉静，沉静过后又是悲哀。

多少年了，沈元记不得了，从认识了他后，他就一直带着仇恨，这数年来的痛苦，沈元都看在眼里，可如今大仇得报，沈元却不知道他往后会成什么样的人。

“绍炆，结束了。都结束了”
沈元收起手中的长鞭，挂在腰间，往他那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沈元
清凉山风拂过，撩起沈元额前几缕发丝，淡淡看着他的疯狂便不再抬眸，仿佛这样便可以让自己不再痛心。

置于鞭上的手指微屈，随时准备挥鞭而出让他冷静，可沈元的手在颤，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感情，又如何忍心去不让他发泄?

终于，耳边最后的一声哀鸣，尔后是无言的沉寂。一切似乎真真正正的结束了，这偌大的庭院里，只余下了沾满鲜血的二人。

缓缓抬头，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直觉让自己抬首，只一眼，越过重重尸首，对上他的眸，沈元惊了，她没有看见释然的平静，而是充满了杀戮的欲望。

身前不远处，正是那最后倒下的人，沈元看见那扬起的灰尘，嘭然散了。就像是一切的尘埃落定，又像是永远的归寂。

“绍炆.....我们该走了，该回去了”
沈元的声音是沙哑的，不知怎么而来的沙哑，她只觉得嗓子痒痒的，道不明的难受。

沈元
血腥味愈加浓烈，恍惚回神的沈元这才发现，竟是落雨了。有雨了也好，待雨过去，这里的人也能有个干净的归所。

远目庭院，两排新柳抽条，此时刚刚被洗刷过方才的红艳。雨潇潇，风轻轻，波澜不平的的心湖突然有些安静了，看着朝自己走来，却也似乎没了魂魄般，不觉怔然，忽忆故人。

那一年，那时节，也是新柳微绿，细雨潇潇，他携酒自醉，长叹一声，道尽了苦楚深仇。而今却也了结。

雨，冰凉的落下，冷了面冷了心。沈元朝前走了几步终于碰到了那一直想要抱住的躯体，沈元踮脚，将下颚靠在人的肩膀上，手抓住人的剑柄，慢慢拿掉。

不慎间，沈元的手被割伤了，这痛如此鲜明经久不散，让沈元更是有些不安

沈元只微垂了目，声音低哑的开口
“还记得吗？你说过，大仇得报之日，便是新生之时。”

将人的剑扔到地上，那刺耳的声音，叫沈元难受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要有新的开始，你忘记了吗？嗯?”

沈元

眼帘微颤，沈元觉得方才稍止的泪又开始流了，垂眸静看沾染腥气的青袍，他那举起的双手和滴滴答答的血液。沈元还是哭了，今日的沈元比以往更加脆弱，她想，是因为这一刻，面前的人不再需要自己了吗？自己...到底还是放不下他，最开始的待他报仇后便离开的念头，早就没了

沈元抓住人的手，嘴皮子还在颤抖，她执拗的拿衣袖擦着，洁白的衣袖到底还是见了红，雨下着，让血水流淌，沈元怎么擦好像都擦不干净，但她仍旧擦着，好像擦干净他手上的血，就能让一切都好起来，嘴里说道着“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会好好的...”

念叨着，念叨着，沈元的渐渐没了生气，只流清泪。她终于擦完了，可她抬首入眸只得一片死寂。甜腥气混淆雨的清香更是摄人心魂

“我....我是不是不像以前的我了？.”
强牵嘴角展露笑颜，眼波流转饱着悲伤，是什么让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呢？沈元擦了擦眼泪，衣袖的血迹沾染到了脸庞上

“若你执意踏入深渊，我也跟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