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时谦 于 2018-10-7 11:10 编辑
以前写的小说的开头,最近手痒又想写,但愿能接着写下去。嘻嘻。 —————————————————————————————————————————————————————— 除夕夜,风雪呼啸。 陈四缩在城门洞里,使劲跺了跺脚,抓起腰间的酒壶猛灌一口,一道火线顺着喉管直冲进胃里,身上顿时多了些暖意。这个时候,城防营的弟兄大都回家团聚了,街上也不见行人,守城门的差事不出所料地落在他这个光棍身上。 “啧,这个时候哪有什么人出来,有啥好守?”陈四又灌了口酒,嘟囔了一句。正说着,长街尽头翻涌的雪雾里却亮起一点朦朦的光,摇曳着靠近。他瞅见了,立马收了酒壶,整肃衣裳,站得笔直。城门洞里风很大,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他却一动不动。 那点光靠近了,是一对父女。两个人都披着黑色的斗篷,男人一手拉着小女孩,一手举着火把,小女孩手里则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 “又是你啊,辛苦了。”走进门洞,男人冲陈四笑笑。 “不辛苦不辛苦!”陈四站得端端正正。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递了过来:“过年了,吃点好的。” 陈四是想拒绝的,但被他温润的眼睛看着,推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恍恍惚惚地接下了,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已经领着小女孩走远了。 这是第六年了吧。 从六年前开始,这个男人每年都要在除夕夜出城,去年开始还带上了他的女儿。每次男人都会跟他闲聊两句,走的时候偶尔会留些碎银两,这些年下来,两人倒有了些交情。 起初陈四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他看见男人自城外打马归来,身后跟着一整队黑武卒。男人甚至还在马上向他微微点头。陈四震惊不已,急忙询问身边的军士,遭了人家一个大白眼。 “你连他都不认识?!”那军士脸上半是鄙夷半是崇敬,“他就是四柱国之一的长林军侯林怀瑾啊!你不是总讲他的演义吗?” 陈四惊愕之余唯有一脸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结交了这样一位大人物。 但也仅限于此了。 陈四不知道堂堂军侯为什么每年除夕都要出城,照理说他该在宫中受天子宴请同乐佳节才是,他也不敢问。 但不管怎么说,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
林怀瑾牵着女儿的手有些艰难地在风雪中前行,他能感觉到女儿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迈出的脚步却依然坚定。手里的火把并不能带来暖意,反而时刻都会熄灭。两个人不知道在寒夜里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风小些了,雪还是很大。 林怀瑾蹲下来,帮女儿拂去衣上的雪,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有点心疼。 “就快到了。” 女孩点点头,林怀瑾站起来,牵着她踏上石阶。冰雪覆盖的台阶很滑,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有时还停下来让小女孩喘口气。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攀到山顶时,雪已经停了。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二人踏雪的簌簌暗响,明月破云而出,月光流转仿若满地星辰。山顶居中有一个小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石碑,刻着斑驳不清的几个字。 两人走到碑前,男人把火炬插在一旁,动手拂去碑上积雪。女孩则打开食盒,取出里面装的糕点,恭敬地摆在碑前。做完这一切,两人便默默地站在碑前不动了。 一时无话。 过了许久,男人再次牵起女孩的手,举着火把,转身道:“走吧。” 才踏出一步,他便停住了,感觉到女孩没动。 “怎么了,星冶?”他回头,看到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土包一隅的阴影,牵着他的手微微攥紧。林怀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阴影里一团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那是个衣衫褴褛的男孩。他跪伏在雪里,半爬半蹭地前进,眼睛死死盯着二人,像是警惕的野兽。 林怀瑾上前一步,把女儿护在身后,和男孩对视。 空谷里传来一声鸟鸣,男孩的肚子也咕噜了一声。他侧头看了一眼碑前摆着的祭食,又转回脸望着二人。 林怀瑾打量着跪伏的男孩,突然开口:“你饿了就吃吧。” 他话音未落,男孩已经扑到碑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些祭食早就冻得硬了,少年几乎是囫囵着吞下去的。林怀瑾牵着女孩转身欲行,身后却传来微弱的声音:“这是谁的?” 林怀瑾皱了皱眉,转头:“这是我的亡妻。” 男孩放下手中的祭食,飞快转身跪伏在石碑前,然后郑重地叩了三个头。他很用力,第一下就撞破了头,后面两下却还是力度不减。做完这一切,他又捧起祭食大口吞咽。 林怀瑾望着他瘦弱的背影,有些迟疑,良久还是叹了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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