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原创

季钦杨


2020年12月11日。
丧尸病毒爆发的第二天，傍晚。
通讯系统全面中断，职能部门失去控制，商场被洗劫一空，公路干道被撞毁的车辆和拥堵的人群阻塞，原本安和宁静的世界在一天间完全颠覆。而如血晚霞在钢筋水泥中铺洒，完全失去公共秩序的城市如同即将堕入炼狱的巨大角兽场，人吃人、人咬人——
如果，那些因为被病毒吞噬神经元、控制中枢而突然发狂的人，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医院作为病毒爆发的第一阵地，在十个小时内就完全瘫痪，一天一夜的殊死搏斗，整整十三层的大楼，只剩下了无数扇用铁链紧紧拴住的门和拥挤在一起的怪物，以及包括季钦杨在内的三个幸存医生。白大褂沾满了腥臭的污血和浆液，却来不及脱，他头发凌乱、嘴唇干裂，因为饥饿和缺水已经没有多少体力，却被强大的意志力撑着打着了汽车，重重踩下油门，冲破形同虚设的路障，轮胎“嗤啦”在柏油路面疾擦，一个仓促的转弯后，驶上大路。
从医院到向晚晚住的公寓，只需要七分钟。
这七分钟很久没有走过，路却烂熟于心，等到那片小区映入视线，却先叫门口几具剖肠破胸的烂尸惊住，只觉脑子里“嗡”地震了一下，原本就没底的心更是坠入深谷，这眼神一晃方向盘就失了稳，车身猛地一甩，车屁股一下撞到马路牙上的消防栓，消防警报骤然响起。下意识将两条胳膊架在方向盘，低头趴下去，整个人却还是在驾驶座被冲到猛地弹了两下。
喉间挤出沉涩的闷哼，等发黑的视线恢复，狠狠在方向盘捶了一下，“操！”深深吸了两口气，一把抓起副驾驶座上的钢筋棍，“砰”地一把推开门跳了下去。
经过医院的搏斗已经对这些怪物的弱项有些了解，一路极警惕小心，终于到达那扇门前时，一颗心几乎“砰砰”跳到嗓眼。发抖的手指在门上敲，忐忑、紧张、担忧一股脑冲上来，连她的名字都叫不稳，“向晚晚，向晚晚...”
“是我！”

季钦杨
【从敲门到门开的短短半分钟，却比一个世界还要漫长，等到满脸泪水和惊慌的向晚晚在门里出现，“她还活着”这个念头一下赶走了忐忑和担忧，吊在喉中的心回落，猛地一下伸手扒住门边，立刻就冲了进去】你有没有事？受伤没？【几乎和她同时开口，几句话乱七八糟撞在了一起。呼吸是急促又混乱，声音也很粗涩，从前被琐事吞没的感情似乎在这个生死关头一下子强烈起来——】

【幸好，她没事。】

【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松开的手，混乱却清明的一大堆想法在脑海中盘旋，顾不上去思考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功夫去细细品味彼此再见时复杂的感情。现在病毒已经完全爆发，没有有效的隔离和控制手段，被感染的怪物会越来越多，留在人口密集的城市绝对不是明智选择，更何况父母亲人的安危也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口，“必须马上走”这个念头催促着所有行动。立刻抬起目光去往屋子里各处扫视，想看看有什么是用得着的，然后喉头滚动，重重喘了口气】晚晚，先别哭了，我们必须马上...【“走”字还没出口，却被突如其来的人声生生打断。】

【“呼通”地一下，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短暂的错愣之后，目光终于迟钝地越过沙发，看到了这房间里的第三个人。紧接着，“我爱你”“救救他”一句句砸过来，像是被一记闷棍砸在头上，刚刚还快速运转的大脑“嗡嗡”乱了】他...【“他是谁？”就这么脊背一僵、头脑发懵地站在门口不动，忽然意识到：分手一年，自己还轴在吵架摔门的那一天，她却已经有了新的男友，而她的新男友被咬了。】

【“被咬”这个词跃入脑海，瞬间就清醒过来，活下去这件事悬在头顶，根本没有机会再想其他。双脚快于思想行动，等“先带她走”这个想法确定下来时，已经一把将她从那个男人怀中拉开】去拿东西，医药箱、剪刀、床单...【恢复冷静之后，语速飞快而镇定，布满血丝但沉稳镇定的眼睛定在男人身上】如果你还有神志，就配合我！【等她把东西放到身旁，干脆利落地剪下床单布条将那个男人捆紧，然后迅速处理后背伤口，缠紧纱布】晚晚，收拾家里的矿泉水和速食食物，我的车在下面，我们马上出发，回C市！【手上飞快地卷了一团纱布，猛地一下塞进那男人嘴里，堵住他咬人的可能，再把紧紧绑住了手臂的人扛到背上，深深吸了几口气，低头看一眼她】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