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儿 于 2020-2-28 14:00 编辑
第一幕【喜相见】
——太太让我来吧,这药罐拿着烫手。您小心。
自顾自小心的拿着棉布包裹着手把药罐,食指虚虚按在药罐盖上,苦涩中带着点酸意的棕黄色中药注入斗鸡彩碗中。厚实的棉袄袍上袖口挽着,这蒸汽覆在手上一时就冰冰凉凉,将灶上温着的蒸笼打开,一股子白汽裹着更加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探手将其中一个碗端起来快速放在刚刚的药碗边上,抬手捏着双耳凉凉烫红的指尖,待手指不疼了,又将另一碗端出来,三碗合成一碗,拿调羹搅了搅,方才看着厨娘问道:“刘妈,今日的粥熬好了么?”
——熬了熬了,太太您日日不拉的吩咐,我怎么会忘!小米海参粥!我亲自一点点的发的。
浅浅的勾了勾唇,没点的唇色微微发白,不知道是因着这冬日的冷,还是因为关心的人。将厨房端来的粥,小心的用棉布将碗边的粥粒擦干净,方才和药碗一起放在食盒里。沿着廊下拎着往中院走去。一路上碰见的仆役顿了顿一声声喊着:太太早。
“今天瞧着怕是要下雪,廊上弄干净就成。”
我从不吝啬这样温柔体恤的话,因为,不管我说什么,最后管家都会让她们按着规矩弄好。门口梳着麻花辫的四喜将厚实的棉布帘子掀起来,屋内陈旧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顺着地龙的热气冲到门外,屏息顿了顿足,看着四喜红肿的手指,低声问道:“昨夜又脏了衣服,洗了?”
四喜不敢抬头,头压得更低的重重点了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下去吧”
一臂掀开帘子,一臂拎着食盒,棉布裙没得提,不得不扫过高高的门槛,屋内有些昏暗,煤油灯的味道混杂着病气、药味、骚味和丫鬟们用的桂花油。令人几欲作呕。 缓缓走进床边,将食盒搁在踏脚上,将床帘卷的更高些,让明瓦透进室内的光能分点给这个男人。他以前高大威仪,到底是做过贵人的人,说起话来都带着些颐使气指的模样。如今瞪眼都难,看着我枯瘦到见骨形的黄褐色手指在床单上颤了颤,喉咙里呵、呵的声音,白色里衣若隐若现的胸膛急促的鼓动。 带着温婉的笑意半蹲下身将食盒打开,端出药碗,刚刚还很烫手的碗,就这么一回儿的路已经温了下来,握着调羹舀了舀,自然而然的坐在床沿,将舀了小半勺药汁的勺子递到他嘴边:“老爷别急,这就吃药了。” 说完,沾着他唇的勺子将药汁倒尽,药汁并没有滋润他绛色起皮的嘴唇,而是沿着下颚缓缓流入脖颈浸入他脑袋下渚色万福纹的枕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了小半碗,看着他的衣领和枕头上都洇润出药汁的水迹。将药碗放在一旁隔着,抽出袖口的帕子沾了沾他鼻端、鼻翼、下颚、脖颈上的药汁,叹了口气:“瞧我,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连个药都喂不好。还好老爷不怪罪。” 将沾了药汁的帕子妥帖的压在他的下颚处,笑道:“以前老爷总是讲规矩,可是这人呐,到哪里的山头唱哪里的歌儿!如今您不方便,我也不愿意四喜大冬天的遭罪,您啊,就这么将就将就。吃完这碗药我就给您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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