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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场景】银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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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赵铭 于 2020-4-3 16:10 编辑

【暴雨如注,砸在车窗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车里没开空调,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皮革,心情并不愉快。每次遇到这样的暴雨天,胸中总是莫名郁结。】

【以前听过一个理论,不知和这有没有关系。性格极大程度上受环境影响,尤其是幼年经历的影响,例如婴孩时期在阴雨天有过不愉快的记忆,长大后就很可能会在这样的天气出现时莫名焦躁。】

【为了舒缓,我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轻音乐。但雨声太大了,沉闷的敲击声仿佛给这段旋律铺垫上了密集的鼓点,呼吸也随之加快。颀长手指戳着显示面板关掉了声音,雨声再次包围了我。】

有点慢啊……

【说着划开了手机屏保,翻看着通话记录——快二十分钟了,她还没出来。那个u盘很重要,明天必须要给客户的。皱着眉拨通了她的手机号码,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估计是下午看话剧的时候调了静音吧。】

【雨水冲刷着车窗,水流太大了,看出去整个世界都好像浸泡在水中,模糊而扭曲。手指在手机上无意识地叩击着,嘴唇紧抿。】

【似乎太久了——我有些不安,但除此之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这是个高档小区,安保措施很不错,何况这种天气,谁会往外跑呢?但一个念头在心底发芽,就再也无法抑制,野草般疯长起来。】

【紧张与忐忑快要将我吞没时,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形地压力仿佛随之排解。笑了笑,惭愧于自己吓自己的举动,又拨通了她的号码。漫长的等待后,依然是自动挂断。】

【手更凉了。我哆嗦着把手攥成拳凑进嘴边哈气,但短暂的温热后是几乎刺骨的冷,五指好像都僵住了。解开安全带,下车,甩上门。大雨一瞬间将我淋湿,但我毫无知觉地踏水而行,步子既大且急,西裤湿淋淋贴在腿上,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在下颌汇集后滑进脖颈。】

【车子就停在小区正门拐角,灰冷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商店都关着。才从拐角绕出,甚至没走到正门,我就看到地上熟悉的粉色伞撑开着浸在水洼里,伞下的黑袋子里面是我的u盘。环身而视,没有一个方向看得到行人,只有远方的滚雷和连接天穹与大地的雨幕。】

【弯腰拄着双膝,我剧烈地喘息着。雨水很冷,但吐出的气息似乎更冷。颤抖着掏出手机,疯了似地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全部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跑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在胖保安诧异的目光中废了好大劲才说清楚我要查监控,却获知门口的监控上周刚坏了,一直都没修,雨太大了,他刚才根本没注意外面,甚至不知道有人出去。】

【顾不上听他接下来絮絮叨叨的废话,我夺门而出,在小区门口的两条街狂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到车旁时,我打开了所有车门,想象她正坐在里面狡黠地看着我。】

【没有人,除了雨什么都没有。】

【浸透了雨水的我从全身各个地方都渗出冷水,晕湿了座椅。冰凉的手机屏幕上凝了一层白色薄雾,一个想法在脑中闪电般划过。冻得僵硬的手指缓慢地点开了寻找手机功能,心脏在砰砰狂跳,甚至盖过了雨声。】

【输入账户名和密码,手机迟钝地刷新后,感谢乔布斯——代表她的那个光点闪烁在地图上。位置很奇怪,在……移动?】

【在理清思路之前,身体已经有了动作,点火发动,车子怒吼着破开雨幕,咆哮而去。】

【嘈杂的雨声里,那条粘腻的裙子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我甚至能嗅到那股腥膻的臭味。那件事后我原本有个可怕的推论,却因为姥爷的病危抛诸脑后,随时间推移渐渐淡忘了。】

【他当时就在我们身旁!】

是你吗?

【我发狠地踩着油门,喉中渐渐涌出腥甜的气息。】

【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下意识的联想,我只知道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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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靠在路边,我攥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信号消失了。就在刚刚,代表她的光点消失了。我打了电话过去,显示已关机。】

【我无法说服自己是手机没电了,事实上我几乎能猜到手机的下场。光标最后的位置在银秋路上,那边全是开发商跑路后留下的烂尾楼,根本不是住宅区,她的手机出现在那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后视镜中我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脑门上,眼镜布满白色的雾气,嘴唇青白,像只落水的狗。】

【越是这样越要冷静——关心则乱,我这样告诉自己。我将手机放在前窗玻璃前,深吸一口气,摘了眼镜低头沉默了差不多两分钟,直到胸腔里的气实在憋不住了才缓缓吐出,在对吐气速度控制的过程中我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戴好眼镜,镜中的我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报警。】

【直到挂断电话,接警的女警员都不太相信是否真的有人被非法劫持了,我的叙述太冷静了,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不清楚具体位置,只能给警察提供了大致的地点,不过这样的天气下出警速度会受影响,更何况最近的派出所在相反的方向。】

【我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再次发动车子时,目光里多了几分决然。小时候一直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做个英雄,营救我的女孩于危难之中。现在真的到了这个时刻,心里只有惶然。但无论如何,我知道我必须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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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主路驶下,废弃楼群间泥泞不堪,我像个幽魂一样在荒墟中游荡。】

【无法大声呼喊——从我看到这里破败的楼宇就确定她一定是被人劫持,想要挟持一个成年女性从定海路到银秋路只有开车,开车则意味着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对方蓄谋已久,贸然高声呼喊会打草惊蛇,我在颠簸的路面上缓缓行驶,企图找到那辆车。】

【并没开出多远,前方被乱石堆挡住,眼见是条死路,石堆前是辆比亚迪,门还敞着。】

【狠踩着刹车,没系安全带,惯性令我撞到方向盘上。跳下车狂奔过去,比亚迪里空无一人。我环身四顾,高耸而破败的楼宇将我包围住,冷雨仍不住从天穹坠落。失温令我无法控制地骨骼肌战栗,牙关得得得地响,头朝车框狠狠撞了一下,剧痛令我冷静下来。】

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是他……

【我捂着头,阴鸷目光透过被雨水浇得模糊的镜片扫视着周边楼群。】

雨很大,我会拖着她就近入楼……

【可是他有车,为什么不在车里?我回身盯着狭小的车身,脑海中蹦出个念头。】

太窄了……施展不开……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对方蓄谋已久,开车劫持,又舍弃了狭小的车内,宁可淋雨进入荒楼,固然是抱着尽情施展的打算,那么她至少短时间内也许性命无忧。可地点选在距离定海路不算远的银秋路,则说明对方的耐心也并不多。】

【可是该去哪找啊,这他妈也太大了。紧紧攥着拳,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一定还有方法……

【说着我看向泥泞的地面,附近看不出任何痕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不,等等,楼里会有鞋印!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人,暴雨天入楼一定会在水泥上留下湿脚印,只要在每一栋楼的一楼查看,就会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楼内。】

【黄土被雨水浸泡后十分松软,每次迈步都从脚底升起一种粘腻感,鞋子都要被扯掉。我冲向最近的一栋楼,空荡的楼层中落满灰尘,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我看着自己身后,沾了黏土的脚印外层是一圈黄印,如果有人进过楼,就算水痕干了,黄泥也会留下。】

【他们不在这里,我再次冲出楼门,扑向满怀暴雨。奋力奔跑间恍惚觉得余光里有什么在晃动,驻足喘息着抬头。雨太大了,镜片上无时无刻不铺着一层水幕,我眯着眼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勉强辨认出是一截深色的破布挂在窗口,被风卷动飘摇。】

【草木皆兵,我有些失望地低下头。那栋楼是在周围一圈楼宇之外的,按说对方不会舍近求远,那截破布应该早就挂在上面了。我吃力地拔腿又冲进一栋楼,疲惫和寒冷令我连思绪都缓慢了不少。】

【依然没有任何痕迹。】

【正要离开,忽然像是被巨锤击中般怔住。】

【那么大一块布料,如果早就挂在窗外,应该被暴雨淋透,坠贴着墙才对。现在却在风里飘摇,原因不言而喻——有人刚刚把它抛出来。】

【新的发现激发了身体最后一点潜能,我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手脚并用翻过乱石堆,一头撞入那栋晦暗的大楼。才进门就看到破败水泥板上未干的水渍和黄泥,断断续续地延伸向楼梯。】

【也许警察也快到了,但我无法再等下去。】

【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更多的水滴从发梢衣角滴落。】

【狂奔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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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破布的位置,我直奔八楼。进门前做了些准备——捡到一根不太趁手的方木棍,倒刺扎破了虎口,想好了面对劫持人质的歹徒该做的说辞。】

【踹开门的一瞬我看到她像待宰羔羊被绑在椅子上,衣衫破碎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冲动与恐惧瞬间麻痹了冷静的思路,我挥着木棍卷起一阵风声砸向室内瘦高的男人。下一刻就被一只沾着黄泥的大靴子踹在胸口,肺里的空气似乎被这一脚全部挤了出来,瞬间缺氧让我短暂地眩晕了一下,继而后背撞在墙壁上的剧痛电流般涌过全身,我无力地顺着墙壁坐倒在地,思路还停留在挥棍后该接哪一招。】

【回过神来,我被他揪着头发,视线中一只骷髅刺青越来越大,变成重拳击在脸上。眼镜破碎掉在身上,血从鼻孔和唇间涌出,甚至不知道该先感受哪里的疼痛。】

“挺厉害啊,找到这来了。呵。”

【听到他的轻笑,朦朦胧胧像带着水音。接着是持续不断地击打,他的拳头以恒定的速度落在我脸上,久到我根本不知自己何时被松开头发。】

【天旋地转。】

【失焦的眼神过了许久才重新聚焦在他青瘦的脸上,透过充血的眼一切都带着赤红,喉咙里嗫嚅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脸怎么是斜的?好像世界也是。我费了点力气才搞清楚自己已经从坐姿变成侧躺,热胀中带着刺痛的脸正枕在水泥地面上。】

【我已经想起了除夕那个雪夜,那只借火的手。他的样子比那时枯槁太多,整个人像脱水了般干瘪,但骷髅刺青实在令我印象深刻。】

【他蹲在我身前,认真盯着,似乎在确认什么。也许是感受到我目光中逐渐燃起的怒火,他满意地点头,然后起身俯瞰着我,在我的视野中这一切仿佛慢动作般迟缓。一片高大的阴影将我笼罩,几秒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水流般波动。】

“好好看,星宝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死鱼一样躺在地板上,对自己的愤怒远超一切。我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孱弱,这血淋淋的事实就搁在眼前——我甚至伤不到他一丝一毫。此刻我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只能恍惚看着他拿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走向我爱的人,剥下她所有的衣物,露出洁白的胴体,那双脏手比划着在她身上抚摸。】

“星宝乖,就刻在这里吧,好吗?”

【他遥远的声音传来,手正停留在少女平坦的小腹。】

“阿、柏、的、专、属、肉、便、器。”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失控的狂笑,癫狂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引起共鸣,让我觉得地板都在摇晃。】

【我得做点什么——明知如此,我却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充血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在荡漾,躯壳破碎了,但我感觉得到有火在体内正燃烧着。】

【先是肩膀,而后上身,指甲抠着墙砖缝隙,我一点一点支撑起身体。短暂失神后,我靠着墙站了起来。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将灼热的血泵向四肢百骸,我惊喜地发觉身上原本散架一样的痛楚此刻麻木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意,痉挛的肌肉重新回到中枢神经系统的掌控下。我挺了挺背——至少这样看起来更像个战士,而不是垂死之人。】

【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笑声仍未停止,扭曲的脸上那双阴鸷的眼死死盯着我,嘴角却不受控似的大大咧开,涕泪横飞。几步走近后,他呓笑着将手上的东西插进我的左腹。一股凉意从他手上扩散,刚刚恢复的力气决堤洪水般向那里涌去。我感觉自己像个泄气的皮球,马上就要漏光所有气体,扁平皮囊瘫在地上,被路人踩上清晰的鞋印。】

【于是在彻底倒下之前,我把唯一能控制的武器——我的头颅,狠狠撞向他的头。皮下骨骼碰撞的声音通过骨传导的形式被我听到,想象中的晕眩没有出现,反而视野随着这一下清晰不少。他显然被撞懵了,松手仰头向后退了一步,笑声戛然而止。】

【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襟,爆裂头槌接踵而至,随着每一记倾尽全力的打击,牙缝中挤出低哑嘶吼,一字一顿。】

你、笑、你、妈、呢——

【最后送他的是我同样沾着黄泥的皮鞋,那具干瘦的躯体炮弹一样飞出去撞在阳台的铁围栏上,而后坐倒在地。我同样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侧翻在地上,温热的触感在身下蔓延,费力地抬起手是满掌猩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身影缓缓抬起头,满面血污让他更加狰狞。身体颤动着,一串桀桀笑声又开始从他咧开的嘴里传出,那口森森白牙沾了血,像是刚刚吃了人的野兽。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把住身后的栏杆,借力起身。】

【我倒在血泊中,只感到无尽的冷。腹部插着的东西似乎冻住了我所有内脏,以至于我怀疑自己的呼吸里是不是都带着冰碴。身体感觉渐渐变得很远,只有意识还算清晰。】

【我知道我输了,一败涂地。我不仅没能救下我的女孩,还把自己也搭上,成了餐前开胃菜。】

【忽然好想哭。我已经无法准确感知自己是否在流泪,但真的很想哭。】

【就这样结束平庸的一生了吗?二十几年庸庸碌碌埋头苦干的人生走马灯般闪过,与她有关的一切却占了最长的篇幅。我想起那晚烛光中她捧着长寿面的脸,想起星空下她枕着我肩膀的侧颜,想起她跪坐在厨房地上望着碎砂锅的背影。此刻,我的女孩好像正站在我面前,背着双手,上身前倾,狡黠地冲我笑,一缕鬓发从耳上滑落。】

【我知道姥爷那时在想什么了。】

【眼角余光中有什么飞速消失,我已无法分辨。眼中除了灰白的色块,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羽毛般轻轻落在脑海中。】

【对不起,我的女孩。】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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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赵铭 于 2020-4-20 22:48 编辑

【口渴。】

【我像个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的旅人,所有感知都被炽烈日光抑制,唯有对水的渴望愈演愈烈,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呼唤那清凉的液体。】

【嘴唇翕动,舌苔与牙膛像是粘在了一起,费了好大力气也只发出无意义的嘶声。眼皮很重,上翻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半个地球才重新聚焦在身体正前,跟随那团白光迟缓地移动。倦意袭来,我再次昏沉。】

【期间数度醒来,眼前总有不同形状、颜色的人影在晃动,耳中是朦胧的水音。】

【恢复意识是三天后。刀子万幸避开了脏器,只是造成我失血过多,再加上颅部受创导致的脑震荡,我短暂地失去了语言功能,能说话已经是第五天了。】

【我给护士使了很多眼色,她却始终不懂我想问什么。】

她好吗?

【终于听到完整的字节,护士惊喜之余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有点外伤,没大事。你等着啊,我去叫管床医生。”

【说着匆匆离去。】

【尽管恢复了语言功能,但残存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我说太多。不知道我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一切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糟。带着满腔疑惑又等待了两天,我在病房中配合两位警官完成了审讯,并终于获知了故事的结尾。】

【死者吴建柏随着生锈的栏杆一同从八楼坠下,当场死亡。警察按照我电话的提示进入这片楼群,发现尸体后,在楼上房间中又发现了昏迷的我和受缚而赤裸的天星。】

【但事件远未结束,两位警官的询问重点始终着落在死者究竟是意外坠楼还是我的主动攻击行为导致他坠楼。如果仅凭现场的搏斗痕迹和死者胸口的鞋印,并不能完整还原现场的情况,而鉴于天星与我的特殊关系以及她的受害者身份,她的证词也无法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翻来覆去的询问令我头脑发昏,有一瞬间我甚至真的在脑海中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我沾着黄泥的皮鞋狠狠踹在他胸口,他的身体炮弹一样飞向栏杆,撞翻那脆弱的阻碍后坠落,空中只余他惊惧的怒喊。这画面随着询问的不断升级也在我脑海中愈发清晰,最后连自己都难辨真假。】

【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另一位警官闯入进来。】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

【两位警官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出门。他们在门口交谈,声音很低,我只听到只言片语。】

“……疯了……诱供……担刑事责任的……多少钱……”

“我们只是……细节……好……”

【后闯入的警官重新返回,对我点点头,脸色稍霁。】

“你好好休息,今天的询问仅是初步确认,正式笔录等过两天你状态完全恢复了再进行。我们的警员办案有些急躁,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状态,打扰你休息了,实在抱歉。”

【我有些疑惑地摇摇头,他便转身离去。】

【护士跟我说最近天星每天都会来见我,但警方暂时还不允许我们接触。两天后我有了不错的好转,甚至可以下床在房间内走一走。那位警官又带了一位同事前来,重新进行了询问和笔录。这次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据他说现场的物证的痕迹学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力学实验报告也完成了,结合受害者的口述,案情非常明了。确认笔录无误后,我完成签字。】

【警官点点头。】

“谢谢你的配合,喻天星就在门口,我出去叫她进来。”

【他掏出一把钥匙放在床头,下巴点了点一旁的带锁木柜。】

“你的个人物品都在里面,最近保持手机开机畅通,不要离开这座城市,我们可能还会有些问题需要你协助回答。不过你放心,主要的工作已经完成,单有一点提醒你——”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死者家属的情绪不稳定,今天之后在病房的警务人员都会撤离,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警方。”

【语毕,他转身离去。】

【还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门已经被推开。雀跃的心情让我将连日的苦闷抛在脑后,露出一个宁慰的笑,却僵在半途。】

您……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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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总的态度很冷硬,令我有些不适。他这样商海沉浮多年,又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本身就带有强大的气场,鹰一样的眼盯过来,总教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这场景其实我早就想到,我和天星的事情早晚要公之于众,但直到此时我仍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女孩子拖动椅子靠坐过来给了我很大的信心,有些虚弱地靠在半升起的床上,我首次尝试直面这位坚毅的父亲、果决的领导。】

喻家不用承我的情,我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目光宁定地透过薄薄的玻璃镜片,我尽量吞下不断滋生的忐忑,以求顺利说出接下来这句后果难测的话。】

保护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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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赵铭 于 2020-4-24 21:45 编辑

【喻总的态度似乎没有想象中强硬,点出我们的年龄差更像是提醒而非质问,只是无论他亦或喻太太,话里话外的轻看我是听得出的。】

【也是,对喻家来说我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无论家世、能力、教育都与之云泥之别,我早就清楚这高耸的壁垒,但撞到上面仍不好受。心里有股火在燃烧——从出生我就落后太多了,短暂的二十几年每时每刻都在奋力追赶,却仍触不到她的背影。孤身离家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就是想闯出番名堂,到头来非但依附着她度日,还要承受阶级固有的奚落。】

【平心而论,喻总夫妇的涵养确实很好,无论如何我和天星的关系都有悖世俗,即便我救了她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他们已经本能地规避了不少容易伤害我的词,但“试错”仍深深戳痛了我。她及时地辩驳在我听来依然苍白,说服力远远不够。】

【有些愠怒地摘了眼镜,目光从石头般冷硬的男人转向他身后气态雍雅的女士。事实上也很难不去看她,当她进入房间,就自然成为屋内的焦点。那张薄施粉黛的脸上未见岁月沧桑,反而小女孩似的从蛾眉杏眼间透着股烂漫,她似乎有些诧异于我的直视,却没有扭过脸去,反而略带好奇地回看向我。】

【我的火气突然消了,准备好的反击都消散开来,转而心平气和地说。】

对或错,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想起天星曾经提起年轻时一穷二白的喻总如何对喻太太穷追不舍、勇猛精进,于是补充道。】

也许我不够好,但至少同样勇敢。

【她檀口微启,怔了一下便咯咯笑了,像春风无声化开满室冬意。那笑容很有感染力,我也不由随着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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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起鹘落之际不假思索地掀被而起,光脚踩在地板上咚咚几步接住她,伸开臂展环住她的同时仍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茫然地扫过一旁同样惊诧的张姐。】

【那颗苹果咕噜噜翻滚着,身后的果皮还没断,像个脱落的毛线球。目光溯着长长的果皮延伸,张姐脚边正躺着那把水果刀。】

【病房门被猛推开,两个穿西装的小伙子闯进来,机警地四下打量。其中一个左边眉毛断了半截的拧着眉开口。】

“怎么了?”

【我望着他没做声,倒是张姐慌张地应着。】

“我、我……正削苹果,小姐突然一边尖叫一边推了我一把,我、我也不知道……”

【她消瘦的身体在我怀中轻轻颤抖,我仍能感觉到急促的呼吸喷在胸口,那天的事又浮现在眼前。我打了个冷战,冲来者勉强点头。】

没事,她只是被椅子绊倒了。

【没理会小伙子狐疑的目光,我转头安慰张姐。】

您把地上收拾一下吧——

【说着手托她肋下带动起身,嘱咐道。】

把刀收好,别伤了人。

【她身体又是一颤,被我抚着背平顺下来。虚弱的身体其实撑不起她,好在她虽然失魂落魄,却随着手上力道乖乖配合,一起坐在床边。我揽着她的肩,另只手轻轻抚弄着发间的脸颊。】

可以让我们说会话吗?

【年轻人读懂了我眼中请求的意味,点点头推门离去。张姐拾起地上的刀子和苹果,脸上哆嗦着不知该摆什么表情,顿了顿也出了门。】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细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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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沉默令我有些精神恍惚,在她轻声的呼唤中才回魂。我感到痛彻心扉,吴建柏的阴影仍然笼罩在我们头顶,即便事件此时已接近尾声,他曾造成的伤害却永远不会痊愈。】

【我们像两株藤蔓交缠着相拥,索取最后一点安全感。风吹动窗帘,透入些许炎热气息的同时也带入室外灼目的日光,晒得人身上发烫。】

【我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她,皆因自己也没从这次凶劫的余韵中脱离,于是只好一手抱着她,另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她湿凉的掌心满是汗水,我紧了紧手指,希望带给她一些存在感。】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许久后缓缓开口。我像是对她承诺,更像是对自己下决心。】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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